上帝的间谍-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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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因为太暗看不清)。当他们走到床边时,枢机用胳膊肘撑着自己跟他们打招呼。毛巾从他额头滑落,他看起来体格魁梧,面孔棱角分明。他的头发完全白了,因为湿毛巾敷过,有的地方成了一团。
“原谅我,我……”
但丁跪下去吻枢机手上的戒指,但是枢机阻止了他。
“不要,现在不要。”
但丁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自在。他清清嗓子才开始说话。
“枢机大人,请原谅我们的唐突,但是我们需要问您几个问题,您现在觉得可以回答我们吗?”
“当然,我的孩子,我只是休息一下。在这个神圣的地方遭到袭击真是可怕。而且几分钟后我有一个会要讨论几项重要事项,所以请简短。”
但丁看看海伦娜然后又看看加塞。加塞明白了:不要有证人在场。
“海伦娜嬷嬷,能不能请你帮忙,去告诉帕里克枢机我会稍微晚一点儿。”
嬷嬷退出屋子,嘴里咕哝着些不好的词儿,那是些对一个神职人员来说不恰当的词。
“您能不能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但丁问。
“我正要去我的房间做每日祈祷,突然我听到一个可怕的声音。我当时僵在那里,我想确定这声音是不是出于我的想象。我听到有人在楼梯上追逐,然后就是撞倒的声音。我走到走廊里,非常吃惊。在电梯门口我看到迦密神父,躲在电梯门口凹进去的地方,我看着他,他转过身来,也看着我。这时我又听到什么撞倒的声音,然后这位迦密神父袭击了我,我倒在地上大叫,其他的你们都知道了。”
“你看清他的脸了么?”波拉打断说。
“他的脸几乎全部被厚厚的胡子挡住了,我不记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你可不可以描述一下他的长相和肤色?”
“不能。我只看了他一眼并且我的视力已经大不如前。只记得他的头发是灰白色。我当时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个神父。”
“什么让你这么认为呢?枢机大人阁下?”安东尼问。
“当然是他的举止。他站在那里推着电梯门,看上去一点儿不像是上帝的奴仆,完全不像。”
海伦娜回来了,紧张地清着喉咙。
“加塞枢机,帕里克枢机说只要在可能的情况下,委员会会等您来主持弥撒。我已经在一楼安排好了会议室。”
“谢谢你,嬷嬷。你去找安藤,因为我还要准备些东西。告诉他我五分钟后就到。”
但丁明白他们和加塞的会见就要结束了。
“谢谢你大人,我们这就走。”
“你不知道我有多遗憾。这九天弥撒,全罗马以至于全世界的教堂都在为教宗的灵魂祷告,这事关重大,我不会因为受到袭击就不去了。”
波拉刚要说什么,但是安东尼悄悄拽了她胳膊一下,波拉没再言语。她和枢机挥手告别,当他们刚要走出门时,加塞问了他们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
“这人和那几个枢机的失踪有关吗?”
但丁慢慢转过身回答枢机的话,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
“完全没有关系,大人。只是一个破坏分子。也许是那些反全球化运动中被抓过的年轻人中的一个。他们总是穿着奇装异服以引起注意,您都知道的。”
枢机又坐直了些,现在他直直地坐在床上,看着嬷嬷。
“现在有些谣言在一些枢机大人之间传播,说有两位很卓越的地区元老不会来参加选举了。我希望他们两人一切都好。”
“您从哪里听说的哦,大人?”波拉很惊讶。在但丁问问题时,她听到这人的声音如此温和、亲切和谦逊。这是她有生以来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了。
“哦,我的孩子,在我这个年龄会忘记很多事情,比如在正餐和甜点间那些谈话。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不是唯一知道这个的人。”
“枢机大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如果您原谅我们,我们现在要去找那个激进分子了。”
“希望你们很快找到他。现在梵蒂冈已经有太多事情搅扰。也许这次我们该考虑调整我们的安全措施。”
大家都注意到,加塞在他温柔的话语下带着一丝威胁的口吻,就像但丁自己说话一样。波拉的血液凝固了,因为她自己很讨厌梵蒂冈警局的每个人。
海伦娜嬷嬷和他们一起走出房间,然后继续朝大厅走去。一个体格健壮的枢机在楼梯口等着她。那是帕里克枢机,两个人一起朝楼下去了。
波拉一看到海伦娜消失,她就转向但丁,脸上写满了嘲讽。
“看来你们的‘紧急损害管制’不像你说的那么有效嘛!”
“我发誓我也不明白他们怎么听说的。”但丁脸上挂着疲惫的表情。“不过至少我们期望他们不了解真正的原因。但过一阵子就不可能了,现在说不定连加塞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不过现在至少枢机们知道周围有些奇怪的事情正在发生。说老实话,要说看到你的脸通红,那是我最想看到的事,那么我们就可以好好办案了。”
但丁正想反驳,这时有人走过来。那是特洛伊派来的UACV最好和最谨慎的人手。
“下午好,各位。”
“你好,特洛伊局长。”
现在要来检查卡洛斯基的最新作品了。
第33章FBI总部
昆迪克,弗吉尼亚
1999年8月22日
“进来,进来。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对波拉来说,会见罗伯特·韦伯就像拉美西斯二世①邀请一位埃及考古学家去喝茶一样。她走进会议室,这位著名的犯罪学家亲自给四名修课学生发成绩单。他已经退休10年,但他的事迹还是激励并影响着FBI。他对犯罪科学进行了革命性创新,创立了一套新方法追踪罪犯,这个方法叫做心理学档案。这是FBI提供的一门高级课程,目的是在世界各地发展一些天才学生,韦伯总是亲自给学生评估,在学生中留下很深的印象,因为学生们可以面对面和这位他们敬仰的伟大人物谈话。
①拉美西斯二世(Ramesses II,前1303年-前1213年):古埃及第十九王朝法老(约公元前1279年-约公元前1213年在位),其执政时期是埃及新王国最后的强盛时代。
“当然我认识您,先生,我想告诉您……”
“是啊,已经知道了。你会说认识我是你的荣幸,等等。如果我每次听到这些的时候都有一块钱奖赏,我就是个富人啦!”
犯罪学家的鼻子埋在他深深的皱纹里,波拉把一只手伸进裤子兜里拿出一张揉皱了的纸币递给韦伯。
“认识您很荣幸。”
韦伯看着那张票子笑起来,那是一块钱,他伸手接过来,他把钱抚平整,放进自己大衣口袋。
“别把钱揉皱,波拉小姐,它们是美国财政部的财产。”
但是他微笑着,喜欢这个年轻女子的机智反应。
“我会记住的,先生。”
韦伯的脸色严肃起来。很严厉的样子。那是真理的时刻,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一样敲打在这些年轻学生心上。
“你很弱,波拉小姐。你在体能测试和目标练习上刚刚过线。你没有什么性格。因为你的心思很容易分成两半,你会立刻让步。你太容易把路障放在对手前面。”
波拉惊呆了,这些活生生的事情在不到一分钟里都从她心中挖出来,简直难以接受。而意识到那个高鼻子对她丝毫没有同情心,这个事实让她非常难过。
“你没有理性。这还算可以,但是你必须利用你自己内心的东西。对这点来说,你必须学会发明,学会弥补,波拉小姐。不要一味遵守手册上的话。即兴创作,你会看到不同结果。而且要更加有策略。这是我对你的最终评定,离开房间后你再打开。”
波拉颤抖地接过信封,打开门,庆幸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还有一件事,波拉小姐,什么是连环杀手的真正动机?”
“是他对杀人的渴望,那是他自己无法控制的。”
老犯罪学家摇了摇头。
“等你到了你该去的地方会发现的,你现在还没有到达那个境界。你又听书上的了,小姐,你可以理解一种折磨可以引发一个杀人犯去犯罪吗?”
“不能,先生。”
“有时候你必须忘了所有心理学论著。真正的动机是身体,分析他牺牲品的身体让他觉得是件艺术品。你进入现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他的手。”
波拉跑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泡进浴缸。当她觉得自己心里足够平静之后,她打开信封。她花了半天才弄明白上面写的什么。
在她所有的课程中,她得到了最高分数,而且还获得了一个教训:事情总不是像它看起来的样子。
第34章圣玛尔大宿舍
圣马大街1号
2005年4月7日,星期四,下午5∶49
现在是凶手杀人过后整整一小时。波拉还能感到他在这间屋子里,就像吸入了什么烟熏的气味,有金属的声音,但却看不到。当她和别人谈起连环杀人案时,她总是非常理性的。那很容易,不过那是在她舒适的办公室里,地上铺着地毯,环境优雅。这也是她经常工作的方式。不过现在完全不同。
现在她走进一间屋子,要小心不踩到地上的血迹,在这里分析凶手就不容易了。要避免损坏犯罪现场,不要随便在这里乱走的主要原因是,这些血迹会很容易让一双好鞋永远被毁。
灵魂也是如此。
特洛伊局长已经有三年没有亲自察看犯罪现场了。波拉猜想他这次亲自出马是为了给梵蒂冈当局一个好印象。其实他真没有什么要从他意大利上司那里得到的了,整件案子都已经给包裹起来。
他走在前面,然后是波拉,其他人留在走廊里,看着空洞的前方让他们感到不舒服。波拉听到但丁和安东尼在交换意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她想,他们好像不是完全在说法律的事,但现在她更要注意屋子里的事而不是屋外的。
波拉站在门口,让特洛伊例行公事。首先是犯罪照相:从屋子的每个角落,从尸体上面,然后从每一个角度,最后是每一件调查者认为可能会和犯罪有关的物件。当所有这一切都完毕,闪光灯要对现场闪70多次,断断续续的闪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漂白成一种很不真实的情景。
波拉深深吸口气,尽量忽视血的味道和自己舌头上的感觉。她闭上眼睛在头脑里从100倒数到1,非常慢地数,努力使数数的节奏和自己慢慢降下来的心跳速度一致。从刚才急速的心跳100下降到50下,很平稳地减速,现在不再像很重的敲鼓声音了。
波拉睁开眼睛。
加拉多·克拉底·卡多索枢机71岁,四肢张开躺在床上。卡多索被两条毛巾绑在雕刻着花纹的床头,毛巾紧紧系着。他的枢机帽子还在头上,歪向一边,让他看起来有些倔强得滑稽。
波拉缓缓默念着韦伯导师的话:“分析他的工作你会知道什么是艺术家。”她重复了好几遍,轻轻动着嘴唇,知道这些词儿已经对她没有任何意思。这些话已经刻在她脑子里,就像她把一枚印章放进印泥然后在一张纸上面盖章,一次又一次,直到没有印泥,直到印戳都干了。
“让我们开始吧。”波拉大声说,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
特洛伊没看她,他在忙着搜集证据,研究每一摊血迹的形状。
波拉开始录音,严格按照她在FBI昆迪克学的方法,仔细观察后立刻推理。这些结论似乎足够重新揭示事情的真相。
观察:死者双手被绑在自己的私人房间,没有暴力痕迹,家具和其他物品没有挪动。
推论:卡洛斯基用花招得以进入房间。然后迅速并无声地让受害人就擒。
观察:地板上有一条血浸透的毛巾,看起来皱巴巴的。
推论:卡洛斯基喜欢用毛巾塞入受害者口中阻止他们叫喊,然后再把毛巾挪开,以便他可以用可怕的方法,切断舌头。
观察:我们听到一声惨叫。
推论:很可能是,当卡洛斯基把毛巾从受害者嘴里拿出来时,卡多索枢机叫了出来,卡洛斯基最后切了卡多索的舌头,然后对付眼睛。
观察:受害者眼睛还在,舌头被切成碎条。这项工作似乎是在很大压力下完成,血溅得到处都是,受害者手也还在。
推论:卡洛斯基杀害受害者的方式是从折磨受害者身体开始的,然后继续解剖,切舌头,挖眼睛,切手。
波拉打开门请安东尼进来一下。当安东尼看到这副惨不忍睹的景象时,他的脸抽搐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转过脸去。波拉把录音机倒回去,他们俩一起又听了一遍波拉录的最后一点。
“你觉得他在进行杀人仪式时有没有特殊顺序?”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神父我最有发言权的就是:神职人员用自己的声音进行神职工作。眼睛对一个神父的工作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并不直接参与重大职责,但是,他们的双手却起着很关键的作用:一个神父的双手是圣洁的,不管他用手做什么都是如此。”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