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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内伤-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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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仪释然,他转头对大伙说:“就爱情而言,这是最正确的答案。”说完便转向新郎。

  代文就没那么含蓄了,况且他已经喝高了,只听他大着舌头说:“我喜欢她的人高奶大!”

  司仪愣了一下,猜到新郎把人高马大说偏了,就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他充分显示了自己的专业素养,很自然地接过话把说:“多明智的选择啊!将来有了孩子那指定是饿不着啦。”

  代文的确醉过头了,再大的酒量也斗不过兴安村搞酒乐醉的古老传统。欢乐的喧闹直至午夜方才平息,新郎竟找不着洞房门了。他趔趔趄趄来到厨房索要新娘,正在料理的厨师们乐开了,劝他回头,可他老以为人家还在闹洞房呢,赖着死活不肯出去。最后,李秀差了四个后生把他架起来拖进洞房交到谭恒手里才算收场。

(二十)醉眼看新娘
新郎醉里挑灯看新娘,眼花花的只觉面前红艳艳的茫然一片。他感觉天昏地旋,乾坤颠倒。但在他心醉神迷的朦胧意识中仍有一小撮清醒的神经为他惦记着丈夫的义务。他使劲睁开双眼,看见站在床边的新娘忽隐忽现的显得那么高不可攀。如果她不愿屈尊俯就的话,他得踮起脚跟才能勉强够到她的嘴唇。代文摇晃着把新娘放倒在床上,更发觉面前的女人无比修长,从头到尾是多么遥远啊,他的双手沿途盲目地摸索过去居然费了不少工夫。那一刻,谭恒明白自己最正确的反应不该是惊恐和羞涩,她闭上双眼、舒展四肢,宛如深邃无涯的海洋容纳了整个世界。但在昏黄暗淡的灯光下,她没能像李子梅那般自信地展示甚至是炫耀她那自然天成的身体。于是,她起身吹灭了那盏多情而摇荡的灯火。代文的好奇心倍受打击,不得不在黑暗中用肢体和触觉去探明并记下那个曾带给他无尽幻想的世界。无论眼睛、鼻孔抑或嘴巴,还是其它通透之处,她身上的每一窍都令他神往。他问自己:“这一切如果不归属于爱情,难道要算作罪恶的淫|荡吗?”

  粘稠的黑暗糊住了代文的全部生命,思维在幻觉的空间里兜兜挂挂,找不到出路也寻不着入口。迷蒙间他惊讶地触感到她丰|腴的嘴唇上长满了浓密的胡须,而她那平滑光洁的脐下地带竟生出了硌人的尖牙利齿。那一刻,喷薄而出的一泓清泉已然泄露了新娘灿烂如花的春心,可见惯了大场面的革命家却顿感毛骨悚然,吓出了一身冷汗,疑心这回是真正遭遇了传说中的骚产疫鬼。亦梦亦幻中,代文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配枪,但腰间什么也没有,紧紧箍住自己的不是挂枪的腰带,是一双女人的温柔臂膀。

  清晨六点,出操的军号吵醒了在迷雾里沉睡的兴安村。谭恒从洞房出来时,脸上的铅华已然洗尽,却仍是红扑扑的洋溢着被爱情滋润得心满意足的神采。她小心地回避着亲友们的目光,常常顾左右而言他,心虚得就像刚刚偷食了腊肠的母犬。代文则实诚多了,他心安理得地睡到了开晌午饭才起床,懒洋洋地来到饭桌上,也不管谭恒使的眼色,大大咧咧的当众说道:“这做新郎倌啊,我看比打仗还累人呢。”

  如果战争就此结束,谭恒很可能永远生活在蜜月中。特别是她在床上的那种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儿,无疑诱发了丈夫的男儿血性,以至于她的每一个可用空间都让丈夫给扎扎实实地填注得盘满钵满的。她享受到了只有女人才能体味的餍足和充盈,若还不满足,那就直奔贪婪无度了。切身的体验使谭恒感悟到枕边人不仅仅是串梦时的精神伙伴,还是一种可以啜饮、咀嚼、铺垫甚至解渴、果腹和御寒的活体组织。他就像浸泡后胀大了的老山参,既能生津液、止惊悸还能益五脏、安神气。

  那种密度无限大而体积为零的黑洞感以及固体瞬间化为液体的魂飞魄散的幸福也曾一度使代文徜徉在梦幻和现实之间摇摆不定,他进入得越深就感觉了解得越透,爱得越充分,也就越难以自拔了。他深知自己只要随意地付出一点点就可以收获千秋万代了。

  谭恒比丈夫高出了一个头,却整天腻在他怀中撒娇乞爱,造就了河马依人的观感。谭恒在灶台边淘米时,代文就坐在火塘前帮她拗柴加火,谭恒笑问丈夫:“你喜欢吃软饭还是硬饭?”

  代文直勾勾地盯着妻子的眼睛,反问她:“你呢?”

  谭恒忙活着把笊箕里的捞米饭倒入鼎罐,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喜软怕硬!”

  代文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了:“口是心非!口是心非啊!”

  这当儿,谭菜背一篓猪草撞进门来,忙问:“哥说谁口是心非呢?”

  谭恒微笑着顺口说道:“说曹操,曹操到了!”

  这下子谭菜不干了,把背篓撂下,猪草散了一地。她一屁股坐到代文身旁,摇晃着他的胳臂追问:“哥倒是说说看,我是这样的人吗?我什么事咒你惹你了?”代文百口莫辩,嗫嚅着说:“你没惹我,是我惹你嫂子了!”

  这只是新婚夫妻和谐生活的一幕,谭恒没被眼前的幸福冲昏头脑,为了与丈夫亲近面积的最大化,她抛弃了碍手碍脚徒生隔阂的睡衣,彻底放松了身心还重新点亮了房灯以加深丈夫对自己的印象。她尝试着用爱情的魔力模糊丈夫的视线、打乱他的思想。她耐心地不露痕迹地在他周围编织起一张坚韧如麻的罗网,憧憬着有一天当他一觉醒来后看到的是自己的手脚已经被无形的乱麻牢牢捆绑住的既成事实。那时,他将再也别想走出世俗的家门。但是,拿爱情囚禁男人的幻想纯属一厢情愿,代文只一句话就粉碎了她所有的努力,他说:“婚姻是婚姻,革命是革命。”

  这干脆的话语就如他坚硬的身体那般直直地扎进她内心深处,刺痛的感觉经久不去。

(一)出征
一天中午,李子梅到生殖墙前烧了炷香,她借口送些百合芡实糕给谭斌吃,想顺便看看她思念的男人。不巧代文刚去关王庙检查土改工作了,她在大门口撞见谭恒,两人寒暄后,谭恒向她抱怨男人们即使撞到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不流尽最后一滴血就别指望他们安心守家。李子梅认真地听她说完,先以长辈的姿态安慰她,继而用闺密的口吻悄悄传授她御夫之道。得知只需妖冶狐媚一些就足以征服不可一世的男人时,谭恒显得犹疑不定,她担心那只会招致一个正经共产党员的侧目。一直以来,即便在最魂不守舍的高潮时刻她也不会忘记保持得体的庄重形态,哪怕快乐一时半会儿俘虏了她的灵魂,她也不至于像李子梅那样放浪形骸。她永远料不到这正是丈夫感到失望和迷惑的现象,因为代文总以为女人在床上就都该成李子梅那副体统。

  代文的身体无论何时何地都处于临战状态,连梦里也全是无尽的刀光剑影和纛幡幢幢。好几回午夜里惊醒过来,他炯炯有神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却看不见身边赤|裸裸的女人,只见到吐着火舌的机枪在墙壁上扫出一排排规整有序的弹孔。他习惯了呼啸的枪炮声,惊天动地的雷鸣,还有滂沱大雨敲打窗棂的响动,只有这些喧闹声能让他平静下来。每当夜深人静,细菌和无名病毒躲在皮肤下的窃窃私语,蜈蚣碾过墙角时蟋蟀发出的惊叫,以及遥远世界传来的陌生生命的嘀咕声塞满了他的耳蜗,搅得他彻夜难眠。在长期的南征北战中,代文练就了战马站着睡觉的本领,入睡后像猫头鹰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个半脑轮流休息,时刻警惕着周遭的动静。曾有一位年轻的警卫员半夜里忘了喊报告就闯入他的睡房,结果被他条件反射似的抬手一枪给误杀了。此后,那屈死的冤魂仍然不离不弃地跟随他,鞍前马后为他效劳了一辈子。

  偶尔见到代文教小谭斌背诵唐诗还让他骑在肩上四处溜达时,谭恒才能依稀感觉到丈夫仍是个顾念人情的世俗男人。不过,她怀疑丈夫已经失去了睡眠功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有一点点哪怕很轻微的动静,他便会立刻醒来,两只大眼睛露出猫科动物的机警目光。谭恒在床上再不敢轻举妄动,整夜像僵尸般死死地躺着硬撑到天亮。不成想与革命家丈夫同床居然成了一件要命的苦差,谭恒眼圈红红地跟婆婆说了。李秀深表同情,她估摸着儿子在外打仗把魂弄丢了。第二天,朱即师傅赶来翻看了代文的双眼后焚香烧纸化了一碗神仙还魂水。代文心里明白,要求女人在床上像死人般不动弹实在有违天理。于是,在母亲和妻子的监视下,代文从朱即师傅手中接过那碗漂浮着香灰和纸屑的清水一饮而尽,拍了拍心口,笑着说:“代武回来了!代武回来了!”李秀表情严肃,谭恒却别过脸偷偷笑了。

  朱即师傅很满意代文的通情达理,随后把跌打水和止血咒的口诀传授给代文,硬要他背下记牢,朱即师傅说:“行军打仗的人,难免有个破损,这两样老祖宗的东西你用得上的。”代文很小就听人说过他的咒语比圣旨还灵验。临走时,朱即师傅又掏出一本手抄的宣纸《仁王般若经》送给代文,叮嘱他常诵念叨,可驱灾辟邪,逢凶化吉。代文接受了,他高兴地发现那经书是上好的挼烟纸。

  在这段难得的休整期间,代文按户头给乡亲们分配了做军鞋的任务,报酬虽然微薄,但是妇女们戴上指环抵针,纳鞋底缝鞋统还在鞋底上绣上“打老蒋”的字样,忙得不亦乐乎。为了赶工,谭恒自做主张放弃了鞋样的左右之别,像藏族人的鞋那样只分大小长短。如此一来,不仅方便换脚穿,有坏损时还可随意拼凑成对。有了空闲,谭恒会赶在鞋统缲边前想法用五颜六色的边角料缀上各种花样,以便那些常年远离家人的士兵能意外感受到女人的心思。代文被妻子的聪慧深深折服,再度否定了女人胸大则没脑的可恶传说。

  代文无法安度蜜月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他的部队与上级组织彻底失去了联系,这一点连枕边人他也不曾透露半句。他派出去的侦察员陆续反馈回来的情报表明代武正率领一个精锐师沿马路朝关王庙推进,代文料想到如果不立即转移,自己的部队将被围困在老虎山丛林中,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他把土改工作交由代群全权负责,又吩咐手下人把自家晾晒在竹厣上的红薯皮收下来带走,回过头心平气和地安慰新婚的妻子,答应她待战局有所转机后就回家休整,还表示自己有决心用爱情战胜时间和空间。谭恒对此并不怀疑,她只是担心爱情战胜不了别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大丈夫走到哪都会像灯塔般醒目。泪眼婆娑的女人还在作最后的挽留,代文有些烦躁,撂下一句梆硬的重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苗女多情
仅仅依靠本能和太阳的指引,代文带领部下追循夸父的足迹逐日而行,朝最荒凉的西北方向撤退,那里地广人稀,枪声零落,找得到更大的回旋余地。代武比谁都更了解自己的同胞兄弟,他脑海里有一张清晰的地图,早已标注了代文的动向。在一个又一个兄弟的必经之地,他都预先埋伏了重兵阻击。有一段日子,代文完全失去了方向,进退维谷,凭借猎人的天赋指挥部队在敌人的包围圈里迂回腾挪。他们像猎豹一样行踪诡秘,四处游击,躲过了无数次被歼灭的命运。他们平静地忍受饥饿和失败,甚至认为这本来就是革命者应该承受的苦难。代文恨不能把火红的心掏出来高高擎起当火把在迷蒙中照亮同志们的前进方向。走投无路的部队曾误入贵州从江县的一个深山中的苗寨,苗家男女吹响了芦笙,弹起了牛腿琴,围着沉香木燃烧的篝火为战士们起舞放歌。开明的寨老打油茶、剐蟒蛇,在极富空灵悠远的哲学韵味的木吊脚楼上设宴招待代文,一些盛年的寡妇用烈酒浇灌挑|逗他,多情而大胆的苗家少女给他明送秋波,好几户财主属意招他上门入赘。一切都令人垂涎,但那些促使代文后来成为一代名将的优良品质此时却阻碍他享受眼前的欢娱,他丝毫没有放慢前进的步伐。

  近半年的辗转途中,代文的兵力不减反增,恢复了一个正规团的战斗力。正是严重低估了代文的扩军能力,代武在湘黔交界处的一次遭遇战中吃了败仗。振奋人心的战前动员和充满灵感的游击战术使代文在军中威信大增。在那次弥足珍贵的胜利中,代文的部队共俘敌二百多人,缴获了十挺捷克式轻机枪、六匹东洋战马、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以及大量的常规枪弹。当时,部队与组织已失去联系多时,也没有现行的计划来处置俘虏,战战兢兢的战俘们并不知道自己将被押往营地还是茔地。代文完全可以沿袭敌人的惯例理直气壮地下令开枪射杀这些敌人,可他知道这是些即使身处寸草不生的沙漠也会辛勤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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