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人-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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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小时里我一直在想,这两人的关系或许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糟糕,否则白品也不会不顾危险跑去救纪凉琛,而纪凉琛也不会在自己已经脱身的情况下再次跑回去找白品,更不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为他输血。
这或许就是我想要看到的结果吧,无论我跟谁在一起,或者跟谁都没有在一起,我都希望他们能够和平相处,就像是朋友,像是哥们儿一样,这才是我所希望的。
白品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三天,终于转去了普通病房,他的父母赶了过来,我自然也不能整日待在病房里,再加上之前白品因为我的事情跟他父母闹得不太愉快,想必他的父母也是不想见到我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特别不受长辈们的喜爱,而像我这样的性格也不懂得如何去讨别人欢心,不像是夏惗瑶那种乖巧懂事的女孩子,甜甜地叫一声叔叔阿姨,大家的心就都被叫软了。
所以古人说的红颜祸水是有道理的,虽然我算不上红颜,但我绝对是个祸水。
作者有话要说:
☆、Part·18
这几天我都只能趁着白品父母不在的时候来医院看看他,他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些,可毕竟是在鬼门关前兜了一圈,气色还是不太好。
我提着刚买来的水果走进病房,却看到白品一个人靠在床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过去将水果放在旁边的矮柜上,白品这才看向我,冲我笑了笑。
“凉琛呢?”我问道,“不是说早上会来看你吗?”
“已经走了。”白品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冲他努努嘴:“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他说:“因为你好看啊。”
我瞥他一眼:“生病就好好待着,嘴甜也没用。”
他终于收回视线,垂眸沉吟了一阵,才轻声开口:“白枳,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帮纪凉琛?”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得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而他却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爱他,即使分开了,你也还是爱他的,如果他发生什么事,你会难过,而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难过的样子。”
“白品……”
“凉琛今天要走了。”白品突然说道,“他父亲转到了B市的大医院治疗,听说前不久突然病危,好在最后抢救过来了,他母亲希望他能在父亲最后的这些日子里陪着他,所以他办了休学手续,打算去B市照顾父亲,出事的那天就是他原定离开的日子,那些人恐怕是听到了风声才在他去机场前把他带走了。”
我看着他沉静的眸子,原本动荡不安的一颗心却也突然平静下来,我轻轻叹了口气:“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们都已经分手了。”
“去见他一面吧,虽然他一直跟我说要对你保密,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见见他,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姑且就当做最后一次吧,再跟他见最后一面,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再也不提过去的人和事,再也不提旧时光。”
这次受伤让他伤了元气,身子很是虚弱,多说几句话都要耗费些力气。
看着他微微喘着气,吃力地说服我的模样,原本不想再去见纪凉琛的我还是决定去一趟。其实白品说的没错,就当做是最后一次见面吧,之后的日子里不再有遗憾,才能过得更好。
于是我冲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不过啊,你要把持住自己,千万不能跟他私奔了,你可是我白品的女人。”他又摆出了惯有的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调侃地说着。
我站起身,轻轻抱了抱他的肩膀,我说:“你放心,从此以后,白枳的人生里不会再有纪凉琛这个人。”
最终我还是在飞机起飞前赶到了机场,找到纪凉琛的时候他刚刚换好登机牌,拎着行李正准备和夏惗瑶一起过安检。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转过身看到我,便丢下行李向我跑了过来。
他站在我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半晌后才开口:“白品还是告诉你了?”
我点头。
他叹气:“还以为那家伙能帮我守住秘密。”
“其实不用保守什么秘密,你要离开,我来送送你,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你给过我那么多快乐那么多爱,凉琛,谢谢你,谢谢你爱我。”来时的路上我设想过在见到他时我可能会有的情绪,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他了,我竟能如此平静。
他也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想我们都已经变得成熟了,不再幼稚,不再执拗,不再喜怒形于色,这或许就是成长吧。
沉默了片刻,纪凉琛只是扬起嘴角给了我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温暖笑容。
他说:“你好好照顾自己,一年后我就回来。”
“你不要再回来了。”我说,“我今天就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你,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们的过去,那样太痛苦了,我不想再过那种的生活。”
他低眉看着我,看了良久,终于那抹笑容重新攀上了他的嘴角,他说:“没关系,你尽管幸福就好,我来看着你。”
那天他离开之后,我一直站在人潮涌动的机场里,原本不想哭的我还是哭了,我不知道在这座航站楼里有多少离别还在上演着,我只知道,我们的离别让我痛彻心扉,那种痛,痛一次就再难忘却。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
五年后的我已经改变了许多。我剪短了头发,那是在纪凉琛离开之后;我还戒了烟和酒,那是在怀了孩子以后……还有什么呢?
连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纪凉琛走后没多久我就重新回到了老家,这座小城市并没有什么改变,就连那些我以为我已经忘却的记忆也都不曾消失,只不过,记忆里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又重新回到了那间小餐馆工作,还是原来的店铺,还是原来的老板娘。餐馆的生意比以前火爆许多,老板娘给我开的工资也不低,在这样的小城市里,足够养活我和女儿。
女儿今年刚刚上小学,我给她取名叫白小凉,虽然不能随她爸爸的姓,但毕竟她也是纪凉琛的女儿。
老板娘很照顾我,知道我要带孩子,便刻意不给我安排晚班,让我按时接孩子放学。
这天我正准备下班,店里又来了一位客人,于是我便拿着菜单去招呼客人点餐,习惯性地说一句:“先生,吃点什么?”
可是一抬头,我却看到了那个五年都没有见过却依旧无法忘记的人——纪凉琛。
“造化弄人”这个词说得一点也没错,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同样问一句“吃点什么”,就像是第一次在店里见到他时那样,他怔怔地看着我,一言不发。可是,时间真的就能回去吗?如果时间能倒退,倒也是件好事了。
纪凉琛,他终究不会再回到我的生命里,就像是我也不会再存在于他的人生中一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即使是偶然遇见,也只是偶然而已。
终了,纪凉琛也没有点餐,我们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面对面坐了下来,面对面沉默。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成熟了很多,头发也剪短了些,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光鲜亮丽。
其实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他的消息,他在设计界已经十分有名气,好几个大品牌的广告都是他设计的,每每那些广告走红,各大报纸杂志都会出现他的专访,也就是从那些专访里我得知,大学一毕业他就和夏惗瑶结了婚,如今已经有了一个三岁大的女儿,家庭事业双丰收。
其实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他过得好。
相对无言的情况维持了一阵后,纪凉琛终于率先打破沉默:“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我也扬起嘴角,原来一句简单的问候,说出口却并不轻松,所以我只好故作自然地问他:“怎么想起回到这里来?”
“我回来整理我爸的遗物。”他说着,隐隐叹了口气,“当初我爸去世后我回了S市,可是已经找不到你了。”
我说:“其实不必找我,那时候你不是已经结婚了么?”
“原来你都知道……”他低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随即又抬眼看向我,“既然你有我的消息,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何必要找,这样偶遇不是也挺好?”我依旧笑着,这种笑容太勉强,让我觉得疲惫。
他点点头:“是啊,偶遇也不错。”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我看出了他表情里的不自然,其实我也知道,我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这就是不该见面的见面,其实并没有什么肥皂剧里的浪漫情节,除了尴尬,恐怕就只剩下一颗疲累的心了。
“对了,白品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在一起?”他像是换了情绪,语气轻快了些。
“嗯”我扬了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给他看:“我们结婚了,他还是忙着摄影的那些事,到处游山玩水去拍照,可算是遵从了他的自由主义。”
“挺好的,知道你幸福我就放心了。”他说完,低头笑了笑,“之前还说要看着你幸福,现在才发现,你其实早已经不需要我了,这样也好,不过,当初导致我们分手的那些事情,我还欠你一个解释。”
“不必了,无论是什么原因,现在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就这样吧,我不恨你,你也不恨我,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我笑得淡然。
其实我是害怕,我怕他再一次说出那拆散我们的真正原因,这样会让我想起在医院的那晚他的眼泪,他的哽咽,还有他淋着雨失魂落魄的模样。
有时候我觉得命运挺不公平的,为什么偏偏就找上我们,我们明明那么用力爱,爱的那么深刻,到头来,却还是要各奔东西。
可有时候我又觉得,这或许就是我们的命。
离开咖啡店的时候,纪凉琛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上面有他的两部手机的号码和一部座机的号码,他说以后常联系。
转身的时候,我将名片紧紧攥在了手心里,我想我不会再跟他联系了,永远不会。
那些过去的,其实早就该过去了。
今天是中秋节,纪凉琛要搭一小时后的飞机回S市跟家人团聚,所以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我去学校把女儿接回了家,安顿好她便带了些月饼去了位于城郊的一座墓园。
找到那座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墓碑,我将带来的鲜花和月饼放在碑前,抬手拂了拂墓碑上的灰尘。
我坐在碑前,看着黑白照片里白品那隽秀的面庞,他一直在对我笑,还是那永远带着阳光味道的笑容。
那天当我从机场回到医院时,白品已经走了,很突然,突然到让我觉得整片天都塌下来了。
听医生说他之前的状态其实挺不错的,谁也没料到他的病情会突然恶化,连抢救都来不及。
命运真是捉弄人,他让我去见纪凉琛最后一面,结果我却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反身靠在墓碑上,举起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精致的钻戒映着天边残阳的余晖,显得那么落寞。
其实这枚戒指是白品的父母交给我的,他们说白品临终前唯一说过的一句话就是:“把我床头抽屉里的戒指交给白枳,告诉她,我爱她。”
当初他们转述给我时,我捧着戒指泣不成声。
从那之后我便告诉所有人,我嫁给了白品,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们原本也可以有一辈子的幸福生活,只是他先离开了我,不过没关系,我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再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如果真的有来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闭上眼,我轻轻哼起了一首很久都没有唱过的歌……
风吹过山谷
我会想起欠你的幸福
原谅我爱得不够投入
虽然你会守在灯火阑珊处
让我找到你
下一世弥补欠你的幸福
我会领悟
写一百封情书
直到白发也要听你温柔叙述
反复哼唱了好几遍我才停下来,眯起眼望着那抹斜阳,突然觉得命运真是可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却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而曾经以为可以陪着我永远幸福下去的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有时候我会责怪命运的不公,其实不然,归根结底还是我不懂得珍惜,无论是那个对我说着“永远”的凉琛,还是那个总是说着“以后”的白品,都是我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