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如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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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没觉得这把伞小。”我嘀咕道。
“你以前也没两个人撑一把伞啊!”他嘲笑我。
他把伞往我这边倾斜,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苏澈穿的其实并不多,他的黑色呢大衣给我以后,身上就只剩下上次我在军人俱乐部看见他穿的白色高领毛衣。
我举起手去握伞,“我来撑伞好不好?”我问他。
“你那么矮,你撑伞,我岂不要做乌龟?”
“给我撑嘛!”我央求他,伸出两只手去抢,用力的把伞往他身上偏。他原本右手单手撑伞,被我一胡闹,右手似是抗不过我的蛮劲,便伸出左手来扶伞,伞柄很短,他一伸手,就触到了我冰凉的手。那只手很热很温厚,可我一惊,把手缩了回来。
“别闹,”他低头吼我,“手这么凉。”原来他也感觉到了我的体温。
我的脸颊通红,他睨我一眼,笑出了声。
“你们为什么分开?”我生气他笑我脸红,便恼怒的问他。
“性格不合,在一起太累。”
“那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
“她是我们学校校花,大家都追,我也追。没想到,她就同意和我在一起。那年我高一,个子就你那么高吧,又瘦又小,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她选择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最真诚。”说完,苏澈自己笑了一声,就像他在嘲笑自己曾经的爱情。“刚开始很美好,我们不在一个班,我每天骑车去她家楼下接她上学,放学后她来体育场等我训练结束我们一起回家。后来就有越来越多的矛盾,她喜欢热闹,喜欢逛街,喜欢到处玩,但我喜欢安静,不爱逛街,放假只爱窝在家。我脾气不好,她性子也倔,我们俩吵架,谁也不肯让谁。再说,后来面临高考,我不想出国,她成绩不好,还非要出国。你说,我们一个南半球,一个北半球,还要在一起吗?”
“乔索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我们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哦?是吗?”他皱眉,“他很现实,也很坦诚。”
“你也是。”我脸转向他,凄然微笑。
不知不觉走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我才发现蔷薇已经一个人进了宿舍。我把大衣脱下来,踮起脚从苏澈身后给他披上,他怔怔的愣住。
“谢谢你的大衣,好暖和。”
“还没有人这样给我披过衣服。”他似乎在自言自语。
“啊?!”我本能的回了一声。“那个,你有午时茶吗?”
“没有,干嘛?”
“你等我一下。”我一路小跑回宿舍,从抽屉里翻出一大包午时茶,又匆匆跑出去。
路灯下,他已穿好大衣,撑着我的小伞,孑然而立。
“你回去冲一包喝。”我把一整包午时茶一起塞给他。
“给我这么多?”他吃惊道。
“你留着吧,预防感冒。”我跑的有点喘,“伞你也拿着,明天上高数课时给我就好。”
“好。”他看着喘气的我温和的说。“我回去一定喝。进去吧,晚安。”
“嗯,晚安。”
走到转角的时候,我偷偷回头看他,他居然还站在路灯下。我美滋滋的朝他摇手,也不知他是否看见。隔着水汽迷蒙的玻璃,我看见他向我摆摆手,转身离去。
回到宿舍时,蔷薇已经爬上床睡下了,“蔷薇?”我轻声的唤她。
“嗯?”她的声音迷迷糊糊。
“你,是为了陆川,才来H大的吧?”我叹道。
床上的她翻了一个身,再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烛光灯影
十二月是热闹的月份。周围的女生像蝴蝶一样辗转流连于各种party,各大商场,欢天喜地的迎接圣诞和新年,而我却有条不紊的过着单调却不乏味的生活。我看英语,念法语,读沈复的《浮生六记》,丝毫没有过节的喜庆,却觉得生活很踏实,甚至可以让我安心。
我有个习惯,无论是书籍,电影,音乐,甚至食物我总喜欢把钟情的那一样不停的反复,永不厌倦。小学五年级我第一次偷看爸爸放在书架上的金庸全集时,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了《神雕侠侣》,之后我看过很多武侠小说,可是,林燕妮这句话真对,一见杨过误终身。家里的金庸全集很厚,抱着看很累,我便在学校门口的小书店里偷偷买了本精装版。这本曾经的精装版如今早己变成了沧桑版,封面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上厕所看,睡觉看,考试前偷看,只要难过的时候就会去翻翻。书中有那么几页就像被水泡过似的,可那不是水,是我的泪痕。我发现在那之后我对言情小说或煽情电影的免疫力极强,高一时有个英语老师结婚,邀请了我们班很多人一起去他家看《泰坦尼克号》(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个老师是出于什么动机选择在这种喜庆时刻邀请我们观看这样一部泪奔的电影。)Jack让Rose放手时,其他所有女生都哭了起来,就我还在往嘴巴里塞着薯片,边吃边问乔索要不要也来点,乔索瞪大眼睛问我需要纸巾吗,我说我嘴巴没吃脏啊,乔索说,你泪腺有问题吗?我说,下次我打哈哈时我喊你看,他白我一眼,漓岸你真冷血。
我一直觉得《神雕侠侣》这本书上架时不应该放在武侠类,而应该放在童话类。
就是这样的童话般的等待支撑着我对爱情的所有信仰。
《浮生六记》在我的枕边跨过了一个冬天,人生得一芸娘足矣。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句话,是很多年前,洛神告诉我的。
这一年的冬天是洛神有生以来最温暖的一个冬天。从糖糖生日那天一直到二零零四年的最后一天,梁辰一直陪在洛神身边。梁辰换上了年轻的运动装,这样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对很正常的校园情侣,一起上课,吃食堂,情意绵绵。梁辰走的那一天,我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忙碌而快乐的等待着新年的到来。蔷薇和熊奇,糖糖和子诺还有家涵和原来蔷薇苏州的一帮同学去南航门口的KTV喝酒唱歌去了。她们也邀请了我,当然我推辞了。跆拳道馆的朋友们喊我一起去爬紫金山露营看日出,我也推辞了。热闹是他们的,不属于我。
我就像平常一样,上自习,去图书馆,去操场跑步。
果真到处都是新年的气息,操场上,可以望见远处烟火不断,生生不息。绕着操场,我在喧闹的烟火声中跑了整整三圈,我停下来大口喘气的时候,看见了操场入口处身心疲惫的洛神。
我走向她,张开了我的臂膀,把她拥入怀里。
这是第一次,洛神在我怀里哭泣。一言不发。
我想这些泪水应该远不止想念。
忘记过了多久,直到远处的烟火悄悄熄灭,洛神才从我的肩膀上缓缓抬起头,“漓岸,谢谢你的肩膀。”
我指向操场对面,“瞧,洛神,那两男的一直盯着我们看,他们估计以为我们是拉拉了!”
洛神破涕为笑,“要是你下辈子不嫌弃,我就跟你拉拉到底!”
我连连摇头,“别,别,我下辈子还想找我的乔索呢!你可别来祸害我。”
洛神“切”了一句,“漓岸,我劝你下辈子最好别碰上乔索。”
我想了想,“最好,我下辈子别碰上乔索,你也离你的梁辰远远的。”
洛神忽然笑了起来,笑的那么凄凉,那么卑微。
“漓岸,我们去毗卢寺烧香好吗?”洛神问我。“我想听一听新年的钟声。”
我们乘着105路末班车从江宁风尘仆仆的赶到毗卢寺时,已经接近十二点。还未走近毗卢寺,我们就能看见每隔几米有警察巡逻,离毗卢寺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已经开始戒严,不准车辆通行,戒严线外车流胜似人流,整个毗卢寺外车水马龙,堵的水泄不通。
我们一路走去,庙外灯火通明,信男善女成群结队,人潮汹涌,远远望去庙内香火旺盛,余烟袅袅。
有太多苍凉的心灵需要神灵的慰藉。
“洛神,你以前来过吗?”我问她。
“没有,我家没有人信这个。”她低声跟我说。
“卖香啦,阿要买香火啊?十元一把,十元一把!小姑娘,还是去烧香啊?快进来买把香,前面更贵!不信你到前面走走,都卖十五!我家的香火包你求桃花,桃花朵朵开!”一个卖香火的秃头老板看见我们走过向我们吆喝道。
我顺着他身后看去,好家伙,原来香火市场也这么繁荣茂盛啊!这个老板说的十元一把的是我们最常见的香,后面的货架上放着各种香火,有的跟黄瓜那么粗,还有的长的像火箭炮那么大,真不知道是不是香越粗,攻击力越强,越能引佛祖注意呢!
“他怎么不求佛祖让他脑门多开几多花!”洛神低头说道,我扑哧笑了出来。
“小姑娘,我说的没错吧!一看你们就是来求桃花的!赶快买,还有几分钟就到新年了,赶着好时间早点烧香,佛祖早看到,给你们安排个有钱的桃花,一辈子不烦哦!”老板以为我们偷笑是被他说中了,赶紧又添油加醋几句。
我和洛神被这满嘴流油的秃头逗得不行,就在他手上买了香火。
我们刚走进庙门,便听见了新年头钟的响声。钟声回荡在寺庙的上空,久久不衰。
“新年到了。”洛神说道,声音里无限向往。
这是我在南京迎来的第一个新年。
“我想先去撞钟。”洛神转头对我说。
“那我先去烧香,一会儿去找你。”我们分开行动。
香炉旁有两个大大的铁架子,上面点满了蜡烛供香客点香,燃烧的红油落在架子上,在冬日的寒风里迅速凝结,像滴血的眼泪。我右手倒举起香,往蜡烛上的火靠去。这时身边一个老太太慈眉善目的看着我,一口有闽南口音的普通话温和的说道,“小姑娘,点香要用左手,右手是杀生之手,阿弥陀佛!”
右手是杀生之手。
一念之间,我觉得这句话无比正确。
“谢谢婆婆提醒,我以前不知道有这种说法。”我连忙改用左手点香。
我眼前的老太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角处虽然皱纹斑驳,却掩饰不住年轻时的风华绝代。这个老太太瞬间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那个在我小时候,在夏夜乡间满天的星光里抱着我坐在摇椅上哄我入睡的外婆。我的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恍惚中,我的身后响起一个清朗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嘲笑,“阿婆,你别看见一个人就叫一个人左手点香,别人不信这套!”
老太太微挑眉头,声音有些不悦,“别人怎么不信!阿澈你看,这个小姑娘就信!姑娘我说的对吗?”老太太和蔼的问我。
“对!婆婆您说的对!右手是杀生之手!”我应答着转过身。
这一瞬间,仿佛有一千年那么长。
苏澈的脸在成排的烛光灯影中,熠熠生辉。漫天的星光,也挡不住他双目里荡漾的滚滚柔情。
所有的今生相遇都是因为前世的离别。
所有的前世离别都是为了今生的重逢。
那么,我们的前世,究竟是怎样的离别,让我们今生如此一再而再的相逢?
我站立着,看着苏澈,一动不动。
我很想记住这一瞬间,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再相逢
旧时读《牡丹亭》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面前的少年先是冷漠的脸,而后却如冰薄水暖的春天,莺啼燕语。
“阿澈,怎么你们认识吗?”老太太果然厉害,立马发现了苏澈脸上微妙的表情,苏澈刚想回答,老太太又触电般想起了什么,“阿清呢?怎么又乱跑啊?”
我的手机嗡嗡的在我口袋里乱蹦起来,我以为是洛神,直接接通了电话。
“漓岸。”电话那边陆川像在梦中迷糊的呼唤我。
“陆川?”我愣住了,“有事吗?”
“没事,”电话那边有一刻的停顿,“新年快乐!”我仿佛可以看见他醉眼微眯,无力的呼唤。
我不语,他也沉默。直到又一声沉重的钟声划破了夜空,“漓岸,你那边很吵,你在哪里?”
“我在毗卢寺,烧香。”
可他并没有在听我说话。“漓岸,”电话那头他再次低声唤我的名字。
“嗯?”
“我想你。”借着酒劲,陆川终于说出口。
跋山涉水,只为一句,我想你。
这个秃头老板的香果然很灵。才被点上,我就被这一阵阵桃花吹的泪眼婆娑,措手不及。
“哥哥,新年快乐!”我望着站在我对面的翩翩少年,这样绝情的回答电话那边另外一个翩翩少年。
电话挂断了,就像一声沉重的叹息。
一个身材和苏澈相仿的身影走到我面前,他笑着对我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