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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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都只带言姑娘一个人去,娇娘都没有份儿。
正想着,楚慕却停下脚步,“我听到赏赐里面好像有个青兰玉钗,你给我留下。”
“爷好记性,是有一对。”
某潇小心的观察着楚慕的神色,只见他虽微蹙着眉,那一双眼却飘得很远,好像已经跨过了青山绿水翠林竹障。
这样的爷看起来是柔和的,如寻常男子一般,卸去了一身重负,可不对呀,他的爷什么时候这样了,难道有喜欢的人了?
是了是了,不然他怎么会心血来潮地问他那个问题?
可会是谁呢?难道是灼华苑那位?
可楚慕并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很快他恢复了往常冷傲神色,挥袖蹬上了玉阶,那身高冷的官服,将他的背影勾勒得更加冷俊。
灼华苑。
到了人间五月,桃花落尽,原本那片粉红欲然的林子为自己披上了一片嫩绿,那垂花门楼前,闲闲地站着几个粉衣侍女,个个精雕细琢打扮得如桃花一样艳丽,随时等候着里面传唤。
院内那坛碧青色池水,清澈明净。
榭台之上,女子身穿淡紫色绢丝掐腰锈袍,青丝挽成半边垂月,带着一朵紫纱堆成的芙蓉花,正侧身依着栏杆将手里的几片落败桃花瓣一片片地扔进池水里。
侍女碧娆拿着一把紫色稠扇伺候在一旁。
突然,碧蓝的天空中一只白鸽朝这边飞来,那不十分明显的翅膀扇动的声音如钟磬之音一般的引起言子黛警觉,她立刻将手中花瓣全部撒到池子里,目光凌厉地扫向四周,然后伸手接住白鸽,在它腿下迅速扯出一个寸许字条。
“两年后。”
看着字条上清晰跃入眼帘的三个大字,言子黛紧闭起双眼,心里不知是一番什么样的滋味,倏然睁开之后凌厉些许,她一手把字条撕碎,然后轻抚白鸽雪白的羽毛,双指用力,白鸽的脖子徒然被折断。
“扔掉,越远越好。”
碧娆立刻收起扇子,双手接过那白鸽,快速退下了。
将信鸽杀掉,就代表着两年之内她不会再有任何动作,入相府三年,她能得到楚慕的一点点信任难如登天,她刚找到大皇子,一切才刚有眉目,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引起楚慕怀疑,不但派萧子潇亲自来试探她武功,甚至追查到了秦家,再加上宫宴上行刺失败,为了不暴露身份,她此刻必须安分,等待时机。
阴谋想在糜烂的泥土里生根发芽,就必须需要时间的灌溉。
作者有话要说:
☆、许愿
图壁十年。
铜雀楼。
萧子潇坐在侧首的案台上正埋头写着一份巨大的寿宴邀请名单,这份名单的含金量绝对是史上最高的,文武百官,各地郡守,帝都的贵族,外邦郡王世子,凡能入得此列者,要么是臣服与相府,要么是相国大人的心腹大患。
萧子潇誊写了一页,抬头问道,“爷,秦家的人请吗?”
上首的桌案后,楚慕正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目光沉着的看着一本旧折子,良久,他手指微抬,揉了揉太阳穴,道,“请,斗了两年,本相这次要亲自会会他。”
这两年,秦家的消息源源不断地流进相国府,表面上看秦家似乎只是在本本分分做生意,可他们的生意却有七成都在霖州,甚至霖州以南,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怀疑。
萧子潇闻言,提笔将最后一个人名填上去,落了款,便将折子呈到了楚慕面前。
“爷,请看。”
楚慕接过,略扫了一眼道,“按照名单,把帖子都发出去。”
“是。”萧子潇又接回那折子,塞进了袖子里,见楚慕似有些疲惫,转身招呼侍女上了茶,“爷今儿就少看些折子吧,当心身体。”
楚慕靠在身后的垫子上,开始闭目养神,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放儿近来如何?”
“常腻在宁丫头那里……”萧子潇想都不用想地答道,那丫头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张清秀的小脸越发受看,性格也不似小时候那般呆了,做事很有分寸有条理,怪不得罗放见天没事就往浣衣院跑。
楚慕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的听着,旁边两顶香炉散发着淡淡的沉香味。
“寿宴上来往之人复杂,小心保护他的安全,当心暴露身份。”
“属下明白。”
“下去吧。”
萧子潇领命很快退了出去,这两年相府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铜雀楼依然夜夜笙歌,孔雀台仍然肃穆,舞姬一批一批的进来,又一群一群的出去,而相国大人依然是那个狂傲的楚慕,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多了一丝疲惫,看不懂的疲惫。
而萧子潇自己,在相国大人略显穷凶极恶的鞭策下终于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尽管他还是那么喜欢热心的帮助下人。
铜雀楼里,粉衣侍女们袅挪地踏着莲步走上前来,伸出纤纤玉指换了新茶,还将案上的折子都一一收了起来,又把相国大人最近爱的沉宵香叶折进香炉,方缓缓退出去。
铜雀楼的门,轻轻合上。
楚慕依然闭目靠着,良久起身,将案台上放着的一个绣着精致兰花的盒子拿了起来。
这个盒子在这张暗红色镂空雕花案上已经放了整整两年,未曾允许任何人动过,连萧子潇如此频繁出入铜雀楼的人都未能猜透相爷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他轻轻掀开那盒盖,里面两只青色兰花玉钗跃入眼帘。
“我听见里面有一个青兰玉钗,给我留下。”
“爷好记性,是有一对。”
楚慕拿起那钗,目光渐渐变得柔软,两年没见那个少女了,竟不知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宁玉只是说喜欢,天下女子谁不喜欢爷呢,但宁玉配不上相爷。”
一句话婉转地将他拒之门外,他恼怒也罢,气闷也罢,他是堂堂的相国大人,他不缺女人,宁玉有什么特别,不过也只是一个寻常女子。
冷春三月,乍暖还寒。
月光如一汪净水倾泄而下,夜色如水墨铺陈开来,浣衣院的侍女都把手里的活计放下,早早地缩回了房间取暖。
宁玉的小屋子里烧着一鼎四脚暖炉,上面温了一壶热酒,热死腾腾,酒香四溢。
屋子的摆设照两年前可变化不少,原本挨着的两张榻都靠了墙,中间留出好大的一块空地置着一个暗红色木漆的圆桌,几把还能坐的凳子,原是不愿意这么大费周章的,可偏偏近来串门的人实在多,不好好拾掇一下,坐不下那许多人的。
月光从那翠色的窗纱泄进来,染上一层淡淡的青色,屋内烛光摇曳,炉火烧的极旺,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宁玉娴静的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件灰色布衣,耐心的缝着,这两年她虽一直没有摆脱女奴的命运,可她还算过得安闲,刘掌事还是不很喜欢她,可一年前还是开口不让她再去刷马桶,她心里知道这都是罗放在默默地帮着她,不知又使了多少银子。
这时门猛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快速闪身进来,还没等那团冷气窜入,就飞速转身合上了门。
只见她此刻手里正捧着几个红薯头也不抬地往炉子那里去。
“哎呀,只有一壶酒,太少了……”
宁玉这边正认真的给袖子锁边,一听棉棉那声十分不满意的哀叹,微微一笑,“少喝点酒,这是萧子潇特意嘱咐的。”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其中一件便是萧子潇开始追棉棉。
“你又拿话来笑我!”棉棉把那堆红薯放下,从袖口里抽出一条帕子,垫在壶柄上把酒壶提起,两步跨到桌前坐下。
“这是给放哥做的?”棉棉撇了一眼那衣服,一边问着一边拿过两只小酒樽,纷纷倒满,一只握在自己手里,一只推给宁玉,“喝一口暖暖身子,这也是放哥特意嘱咐的。”
“少扯浑,萧子潇说一会儿要来看你呢,你不想想要不要见?”
“我干嘛要见他?”棉棉哼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总是要见的,明晚相府里会放花灯,我和罗放也去,萧子潇怕是也会去,你难道不去吗?”
“我去啊。”棉棉手指摩挲着酒樽,逞强道,“我只是不想见他,又不是怕见他,怎么不能去了?”
宁玉微微一笑,继续手里的活。
大景王朝的花灯节是三月初十,以前在老九巷是没有这么多好看的花灯的,只有在相国府宁玉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灯火辉煌。
除了孔雀台上挂的五彩琉璃灯,凤凰天灯是制作最复杂,效果最精美之外,铜雀楼前的六尾仙灯,灵雀善舞灯,也是巧夺天工。
灼华苑的花灯最特别,全部都是紫色宫纱一点点堆的花坠在灯芯外面,远远看去成片的紫色,浪漫又贵气十足。
萼红院又不同,挂的都是最最普通的常见八角样式,但细看那灯面可不是红纸糊的,而是用了上等红色娟丝,叫上百绣工绣上金色福字,色泽柔亮。
其他院落的花灯就没有那么精致了,都是侍女们自己动手做的,可因为在相国府里,用的材料也都是上好的,侍女们心灵手巧,仿着以前见过样式好的花灯一人做一个,也把院子折腾得璀璨生辉。
当真是夜色倾城,花灯如绘,满城如醉。
宁玉提着自己做的小荷花灯站在树影下静静地看着星空,那漫天寂寥的繁星在此刻显得暗淡无比。
远处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正缓缓走来,他虽然只着一身灰色布衣,可一点都遮挡不住他的光彩。
“等久了吗?”他一眼就瞧见了她,立刻三两步跑到她面前,整了整衣服得意问道,“怎么样,好看吗?”
这是她专门给他做的衣服,当然会好看,但她给他做这衣服可不是让他现在穿的,不由得问道,“不是说好了过几日相国大人寿辰时再穿的,怎么这么急呀?”
“谁叫你做的快,我忍不住要去全世界炫耀。”
他的笑容十分纯朴灿烂,两年的时光匆匆而过,他们都长大了,不但他褪去了青涩,她也出落得更加好看了,小脸尖尖的,杏眼水灵灵的,睫毛长而翘,青丝也在颈后挽了髻,额前偶尔会垂下一两缕来,显得柔美而动人。
她见他那高兴的样子便也跟着高兴了,双颊不禁又泛起了红晕。
“小玉,你知道一个人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吗?”
宁玉缓缓答道,“就是一双手牵着一个人,恰好他们门当户对。”
他双眼立即盈满了幸福的细碎光芒,“相国大人寿宴过后,我就带你走,你准备好了吗?”
“恩。”宁玉用力的点点头,这两年他们早将出府的生活规划好了,先回罗放老家安顿,再置两亩良田,男耕女织,生一大群娃娃,连每个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生活不一定富裕,可一定幸福安心。
“那就放花灯喽――”罗放接过她手里的那盏荷花灯,虽然不大但做工却很精致,拿出火折子把灯芯点燃,然后俯身轻轻放进了旁边的小河里。
“快许愿――”罗放抽回手,赶忙提醒宁玉。
“愿我和阿放如愿以偿。”宁玉闭上眼,合上双手,默默祈祷。
河灯随着清风在水中渐渐飘远,宁玉睁开眼,见罗放却还没有许完,便看向那河灯,只见它行的并不稳,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不免自问,它们会飘向何方呢?
“阿放,你许了什么愿?”良久她看向罗放。
“不能说的。”罗放一本正经得摇头,“说了就不灵了,和你有关就是了。”
回到浣衣院,棉棉正一个人在院子里忙着,一会搬出一把椅子,一会儿又去寻了几个绣花垫子,院子中心一张石桌上已经备了好多酒菜,看样子棉棉今天真是忙坏了。
因着今天是花灯节,大家都去了各院赏灯喝酒凑热闹,刘掌事也不例外,浣衣院就让宁玉和棉棉守着。
宁玉进屋把外氅脱下给棉棉搭手,罗放哪里舍得,立即把她又拽了回来,“天气这么冷,你易受凉,回屋暖暖吧,有我呢!”
棉棉虽见惯了他对小玉这副放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疼爱样子,可也要照顾一下她受伤的心情嘛,顿时把椅子一扔,站在一边掐起腰来大骂道,“日日在我面前这般秀恩爱,不秀你会死啊罗放,不知道老娘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吗?”
声音恐怖,语调凄厉,眼神恶毒,罗放却笑嘻嘻地朝她一撇嘴,目光扫向她身后大门口处出现的人,“这不疼你的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灯节
“这不疼你的人来了?”
棉棉转身,只见萧子潇正朝她走来,脸刷地就红了,气恼地一跺脚躲进了屋里,宁玉见她这般,只得追进去笑问道,“你不是说不怕见吗,这会儿做什么又躲起来?”
“小玉――”
棉棉委屈地拉长了音调,要说他们俩人之间的事情还要追溯到除夕那天,萧子潇与棉棉喝醉了酒,俩人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