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贪婪之下的心灵挣扎:贪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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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以大哥。可我又担心一旦大哥知道我那不堪告人的贪官父母，会被吓跑，不再理睬我。
“我就这样一直矛盾着。记得大哥那次有些生气的责问我你到底是谁？我真的好想大声喊：我是贪官之女，是不应该生活在这世上的人。但我又是那样的无辜，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那么多的苦难。可我实在没有勇气把存封在记忆深处的噩梦再次去撕揭……”
“对不起，我当时真不知道让你如此为难。”穆平心痛地抱歉道。
“那几天对大哥的思念和歉意深深地纠结着我，每到星期六、日，我就会心神不宁地双耳听着门外的动静，眼睛不时向小院门前张望。大哥整整两周没来，我当时真有些绝望，人如行尸走肉，就是最喜欢的纳兰词我都不敢再看。没奈何，为了安抚自己这颗绝望的心灵，一边整夜整夜地默诵观世音菩萨的《大悲咒》，一边忙碌着为蚕添桑加叶。
“记得那是个电闪雷鸣的夜晚，雨势下得特别的急。晚上给蚕吃的桑叶一般都存放在天井的水缸里，等我发现，倾盆的大雨已泼撒在水缸中。我根本无暇顾及头顶上那仿佛要炸裂大地的轰鸣声，迎着狂风暴雨一次一次地往返水缸与蚕室之间。直到最后一筐的桑叶装完，突然一个闪电瞬间把天井照得如同白昼，接踵而来的是一声响雷在我的头顶轰然炸开，世界瞬间被吞没，一个趔趄我瘫倒在地上，刹那间悲观无望委屈……一股脑儿地涌上了心间，和着这狂风骤雨，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部 真相（14）
“当时我好希望，真的好希望雷电把我炸成一缕青烟，永远地逃离这人间。
“第二天我浑身酸软地躺倒在床上，好希望能这样什么都不做地躺一天。可那是不可能的，我必须去采桑叶，给蚕宝宝喂食。
“是大哥你的再次出现，有如给一个木雕泥塑的泥娃娃赋予了灵魂般，我的魂我的魄又回来了，我内心的喜悦到现在都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当你关切地问我怕不怕时，我点头是怕大哥不理我，那我就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我紧紧地拉着大哥的手，真的好怕你又不理我。
“可当大哥提出，希望我能去上大学时，一下又触动了我最柔软的痛处。上大学是我不知做个多少回的梦想。可是以我的学业水平和打在我身上的罪恶烙印，也是我这一生最无望的事。我无法给予解释，可心里又是如有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地刺得我痛苦难耐。我实在忍不住，所以就哭得稀里哗啦。”
“你当时真应该告诉我，你应该清楚我做人的原则。你父母犯下的错，怎么能责怪到你的身上呢。”穆平微蹙着眉，一脸的严肃。
“可我怕呀，想当初多少和蔼可亲的叔叔伯伯阿姨大妈，当得知父母是贪官后，不都是弃我如敝履，唯恐躲之不及。何况老外婆总是教导我，活着就是要多为作孽的父母还债赎罪。所以我就更不愿让大哥为我担心。”石竹有些激动地看着一脸沉重的穆平。
深夜的山野，天然的静谧。只有窗外风吹竹叶发出的沙沙声，还有那吱吱唧唧虫儿的私语声传入室内。
沉寂了会，石竹幽幽地继续回忆道：
“佛教是讲因果报应的。也许是我父母的罪孽实在太深，抑或是我的命运就是如此，总是舒心的日子过不多久，令人忧伤的日子却会接踵而至。
“有一天，表哥来到蚕室，说是舅妈让我去吃饭。舅妈是很少让我去她家的，我心里纳闷，今天是什么日子，舅妈如此好心？本想拒绝，可自从表哥受伤以后，表哥变得厚道了很多，对我一直很亲昵，总是叫我竹妹妹。所以看在表哥的情分上，我还是去了舅舅家。
“到舅舅家，我的饭还没吃完，舅妈就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提出向我借十万元钱给表哥订婚。我听到要借十万元，惊得饭都不敢再吃，诧异地看着舅妈，心想是不是我的听力出问题了。舅妈看我没有反应，或者是我的神情有些怪异，接着又说：‘如果没那么多，八万也行。’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告诉舅舅、舅妈，我实在没有那么多钱，当初父母留给我的存款一直由外婆保管。近十年来，又发生了如此多的大事，包括表哥受伤治疗，外公外婆的离世所有的开支，现在所剩已经不多。舅妈的失望是肯定的，但我听到舅舅的话后，心里也很沉重。表哥已经三十几岁，又有轻度的残疾，这次女方好不容易答应我们的提亲，只是彩礼要得多些。但如果我们拿不出礼金，这门婚事肯定是成不了啦。
“就这样沉重地过了两天，舅妈突然来到蚕室。
“舅妈笑眯眯地一直看着我，看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想很久未见舅妈这样温情过，不知她找我又有何事？
“舅妈先问了问花绣了多少，又随便地看了看，说道：‘你表哥的婚事有希望了。’我一听，也很为表哥高兴，‘真的，女方同意了？’
“‘差不多同意了。’说着舅妈拉过我的手，笑靥如花般地说：‘石竹，花先不要绣。你表哥的未婚妻和她的哥哥都在我们家，你舅舅让我来叫你，过去一起吃顿饭。’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部 真相（15）
“我虽然感觉舅妈的过分热心有些肉麻。但转念一想，表哥的婚姻是全家人的大事，人逢喜事，高兴是正常的，就与舅妈来到舅舅家。
“刚一进门，迎面只见一位陌生的老妪上下打量着我，接着就笑容可掬地与舅妈点着头。舅妈只是笑着，也不给我介绍。我有些尴尬地微笑了笑，走向客堂。
“客堂进门处，看见表哥满面喜气地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一位圆圆脸的女子说着话，看我过去，开心地叫了声：‘竹妹妹来啦。’
“听到叫声，与舅舅坐在室内的一位陌生男子忙站起身，滴溜溜转的小眼睛紧盯着我看，黝黑的面容有些贼眉鼠眼，咧嘴笑着露出一排被烟薰黄的大板牙。我被看得浑身发怵，莫名地在大热天打了个寒战。没奈何，为了表哥的婚事，硬着头走了进去。
“‘石竹，这是她家的哥哥。’舅舅介绍道。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与他打了招乎，那男子也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
“大家在很怪异的气氛中用过午餐。
“送走客人，舅妈特别满意地与我说：‘她哥哥很喜欢，说是婚事越快办越好。’
“‘真的，那就好。’我高兴地应道，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原来女方要彩礼就是为了给她哥娶妻。现在我们商定两家换亲。她哥哥娶你，你表哥娶她，双方都不送彩礼，这样我们就可以两个喜事一起办。我和你舅舅觉得这样很好。’舅妈兴高采烈地，仿佛办成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似的。
“我当即只觉得头顶嗡的一声，‘什么？舅妈你刚才说什么？’
“‘两家换亲呀！’舅妈见怪不怪地说道。
“‘这，怎么可以。’我当即大声地叫了起来。他们怎么还会用这么愚昧的方式来决定一个人的婚姻大事。
“‘这怎么不可以，做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都是嫁嘛。而且他哥哥看了你，很满意。再说，你已不小了，你的同学，有些都已经有孩子了。再不嫁，年龄大了可就不好嫁了。’舅妈眨着她那精明的小眼睛说。
“‘我不嫁，嫁不出去我也不嫁。舅妈，其他事情好商量，婚姻大事断然不可这样草率决定，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意的。’我态度很坚决地拒绝道。
“舅妈一听，当即就阴沉下脸，不屑地朝我瞥了眼，‘哼，我可要告诉你，你已不是十年前的娇小姐石竹了。我们山里有句土话，叫做：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不是说你的，对方还不知道你是大贪污犯的女儿，如果知道人家还不一定要你呢。我现在对他们都只敢说你是我从小当女儿带大的孤儿。’
“当时我气得直哆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舅妈看我不出声，心里以为我已被她吓唬住了。接着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会把你当亲闺女一样嫁的。再说，怎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吃我们用我们的，你又拿不出钱，所以只能这么办了。再者，你不也说过，你会帮你表哥的吗？这次就算是你帮你表哥好啦。’舅妈看我还是不出声，以为我已让步，又为我着想地，‘你们已见过面了，男方说了很喜欢你。过几天让你舅舅带着你也去看看他们家，这样一来二往地不就熟悉了吗。离过年还有几个月，两家都准备准备，年前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舅妈说完，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离去。”
“我呆怔了半天，流着泪回到这边。这难道就是我的命吗？我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第四部 真相（16）
“第二天，当我还没想好如何来告诉大哥时，大哥你却告诉我，要去北京学习三个月。
“三个月，正好是舅妈说定的婚期。真是命运弄人，我绝望极了。那天我再也顾不得矜持，我真的好想好想……”石竹突然狂咳起来，直咳得满脸绯红，泪水满面。
穆平心痛地搂抱着她，轻柔地在她的耳畔蹭吻着。
石竹喝了些水，继续道：“想到大哥你对我的珍惜，我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听由舅妈对我的摆布，我想到了逃婚。
“可我知道，我一旦逃婚，表哥的婚事肯定也没希望了。所以我临走前，写了封信给舅舅。说我出去打工，等我赚到十万元钱后，马上把钱交给他为表哥娶亲，请给我几年时间。
“就这样，我孤身一人来到沿海的一座城市，寻找工作。
“按我的学历与从业经历，想找一份理想的工作，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没办法，终于在市郊的一个鞋厂找到了工作。
“开始我只是做鞋面的车工，后来听工友说，上胶工可以计件，比做鞋面车工的钱赚得多。我急于想多赚些钱，好让表哥早些娶亲，就向老板要求换工种。其实老板和老板娘为人还是比较通情达理的，答应让我在完成车工的同时，加上做上胶工计件工钱。前一年我是以车工为主，后来，我上胶做得又平又快，就把我调到了上胶车间工作。
“身体不适是在去年的下半年开始的。开始没当会事，直到连续高烧不退，实在没法坚持工作，老板派车将我和另外两位工友一起送到医院检查。检查结果也是老板派人去医院取的。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月，突然，一天老板和老板娘一起在办公室约见我，老板娘先问我身体好些没，我说吃了药好像好些了，但人还是没有力气。老板娘就说：‘石竹，我们到医院去了解了一下你的病情，听医生说，你的贫血很严重，主要是你平时太节省，营养不良，所以我们商量决定让你回家休息两年，等养好身体再来。’
“我一听，心想这不是要辞退我吗？急道，‘老板、老板娘，我会增加营养，请不要辞退我。’
“老板与老板娘双方交流了下眼神，老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协议拿给我，‘你的工作我们很满意，我们也舍不得让你走。但没办法，等你身体养好，我们随时都欢迎你回来。另外，我们知道你缺钱，这五万块钱给你。一万块是给你的营养费，四万块是你两年工钱的补贴。’
“看到放在桌上的五万元现金，我当时激动得双手发颤，感觉就像在做梦，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好心的老板，‘这，怎么可以，我没做事怎么能拿那么多钱。我不要。’
“老板笑容可掬地看着我，‘钱你拿着，不要客气。不过你要在这份协议上签个名，另外不要告诉其他工友，我们给钱的事。’
“我当时满心的感激，心里迅速地算了下这几年打工存了六万元，加上原有的两万元存款，就已经有八万元了，如果再加上这五万元，那表哥娶亲的钱不就够了。我开心地盘算着，也没仔细看协议，签完字，感激涕零地告别了老板、老板娘。整理了一下简单的行装，急不可待地回到了离开四年的秀谷镇。
“回到秀谷镇不久，我又开始高烧不退。没办法，舅舅只好把我送到县医院。很快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苯中毒。接着医生又为我做了进一步的检查，直到有一天，医生说要见我的家属，我告诉他，舅舅已回家，有事就直接告诉我吧。医生先是迟疑了下，后来还是同意让我去一下他的医生办公室。
第四部 真相（17）
“我有气无力地来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告知，我已被确诊为白血病。
“听到白血病几个字，我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愣愣地盯着医生。医生急忙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紧张，有些白血病目前还是可以治愈的。虽然你的病耽误了些时间，但我们尽量先把你的血象、髓象恢复到正常值，最佳的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