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的亲戚-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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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了。没错,是几个女人的私人聚会。埋单的女人不认识,经介绍是成都商界的一个大腕,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实际年龄。席间一聊,原来岁数真不小了,年轻时毕业于中文系,后下海做生意,经历一番辛苦之后飞黄腾达。这位女人还保留着文学情结,平时喜欢看看散文、小说什么的。这次聚会就是趁过节想把几个写作的女人约着认识一下,随便聊聊。
我原以为跟男富翁吃饭不自在,没想到跟女富翁吃饭更不自在。她人很好的,也很健谈,但我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客气地漫应。两个小时,我说了无数的“是啊”、“对啊”、“哪里哪里”。
过两天我嗔怪那位女友怎么给大家揽这档子事,多难受啊。我想那位女人也难受。那桌饭菜,换成请另外一些人,说不定一桩生意又谈成了。请一帮自视清高的女文人,彼此又接不了轨,事后又讨不了好,何苦呢?
女友笑我,你操这个心干吗?这于她是九牛一毛,我们几个人好久没见了,趁此机会聚聚聊聊,不就行了。
女人太有钱真是麻烦,也许不像男人太有钱那么麻烦,但一番好意即便不会被人歪曲也至少不会得到看重。要换成我就会想不过,我有钱又怎么的?你能用上我的钱那是我待见你。
这些天在看一些闲书,里面提到20世纪早年美国西部著名的女富翁卢菡·梅布尔,她在新墨西哥州的陶斯地区资助过不少艺术家、文学家,其中包括D﹒H﹒劳伦斯、乔琪亚·欧姬芙、安瑟·亚当斯等人。对劳伦斯,梅布尔出手最大方,把陶斯北边的一座牧场赠予他,用以交换《儿子与情人》的手稿。后来这些搞文学艺术的人纷纷和她翻脸,都说她居心不良。我在劳伦斯给他岳母的信中还读到这样的话:“……我们还和梅布尔是‘朋友’。然而我们不许这条蛇缠住我们的胸部。你知道,这里的人民有的只是金钱。由于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想有钱,所以美国强大了,傲慢起来,变得异常强大。如果有谁这么说,‘美国,你的金钱……滚开……滚得远远的’,这样一来,美国也就完蛋了。”
绝大部分文人都有幻觉,这种幻觉让文人很难平心静气地与跟他们完全不同的人、尤其是有钱人相处。劳伦斯也就是一个例子吧。所以啊,对付这帮难伺候的人,最好的方式是不对付,把钱捐给慈善事业吧,千万别去买手稿什么的,不会落下什么好的,也别请他(她)吃饭,也不会落下什么好的。
2004…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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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疯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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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这地界的春天比其他好多城市来得生猛香艳。主要原因有三,一是阴霾沉沉的冬天终于熬过去了,患冬季抑郁症的人们终于痊愈,终于不再斜眉瞪眼的了,终于可以在阳光下把眼睛眯缝一下,把眼角笑成豆角了;二是成都春天很短,也就一个来月,转眼就会进入初夏,时不我待啊;再就是,成都春天三花闻名,桃花、梨花、油菜花,一齐开放,把个川西平原装点得那个俏,受此情此景的暗示,成都人觉得春天似乎应该干点什么,又不知干什么好,躁动得厉害。
因为阳光,因为短暂,因为花团锦簇,成都的春天像一盘一定得趁热吃的锅巴肉片,人人都赶紧伸筷子。受这种心境驱使,这个时候的成都人,其状态多少异于平时,我们称之为“发春疯”。
我有一个女友春疯发得总是比别人早,大家都还冷得缩脖子的时候,她就在被窝里听到鸟叫听到春的讯息了,于是我们知道她的春疯来了:她会嚷嚷谈一场落花流水的恋爱,她说,让这恋爱与桃花一同凋谢;她会去买一双基本上不会穿的高跟鞋,鞋跟高得几乎必定会使脚趾残废脚踝骨折;她还会去买一盒胭脂,自己对着镜子抹抹拍拍,又抹抹拍拍,直至脸颊红成像被掌掴了一般,然后,她用洗面奶搓搓揉揉,又搓搓揉揉,一洗了之。
我另外一个女友春疯发起来后果比较严重,她会忘了关上家门,好几次都是小区保安巡查时帮她关的;她会在下了出租车时,发现手里捏着准备给司机的20块钱,但钱包不在了(也是她运气不好,遇人不淑);连着这几年,她会在发春疯时立下毒誓:春天时把人找到,夏天谈谈恋爱,秋天时准备婚礼,冬天来临前一定把自己嫁出去——把用电热毯的那些电费给省了。
我还有一个女友已经离开成都好几年,在美国读书,挟春疯之余威,在异国他乡发扬光大,最近她在文章里写道:“……和Squash在一起之后,生活变得疯狂起来。我们会连续几个小时地纠缠在一起,没有对话,没有调情,只有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无故的喘气。……Squash和我也玩‘三人行’,男女我们都有试过,我更喜欢男人,喜欢他们的强悍和不可一世,喜欢看他们发射时的凝神定气或古怪嗷叫,喜欢被他们击败和击败他们。Squash也喜欢男人,他说自己是为男人准备的礼物。我们都不太欢迎女人,她们太软太慢,充满调情的气味,这让事情很快乏味。我和Squash崇尚动物性:直接的冲动,简单的爆发,野蛮的进攻,以及发泄后毫无掩饰的厌倦。这些不见天日的美德,只有在我们两人之间,在那个密封的、没有人烟规范的房间才成为可能。”
我初看时一激灵,呵,玩这个啦?这才是真正够劲的春疯啊,简直是春疯扑面。再一看,不对啊。想起来去查一下“Squash”——原来是壁球。哈哈,这关子卖得!
2005…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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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在酒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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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眼见了好些靓仔在短短几年之内就面目全非的。
印象最深的是一位在出版社搞发行的靓仔,那种靓法,是齐着当下陈坤这型的当红男星的。当时我和靓仔的领导、我的一位老朋友说,这么帅的男孩你们这样用啊?搞发行,天天见客户喝酒,真可惜了,很快你们就会把人用成一个酒胖子的。我那老朋友自己已经是个酒胖子了,斜我一眼说,那你说该怎么用?专门接待女作者?哄得女作者把版税降两个点下来?就说你吧,你干吗?说话间,靓仔微笑着经过我和他领导旁边,领导又斜了一眼他说:他又有好帅嘛?!当年我比他帅多了。
领导的当年我是见过的,有多帅谈不上,但眉眼周正身材挺拔,算得上俊朗吧。得允许他有这样的自恋吧,特别是对比人家已经被酒泡得一塌糊涂的现在。再见那靓仔大概是两三年后了,我一下没认出来,他脸上已经全是肉了,原来精致的五官一片模糊,也就30岁出头吧,T恤下的肚腩也很明显了。果然,又一个帅哥被酒给泡酥掉了。
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发现,女人总的来说比男人经得住时间的考验,都是30多岁,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来年的人,但大部分女人都还看得过去,而大部分男人都令人唏嘘不已。这种情况在毕业10年或15年左右的大学同学会上最为常见,尖叫声一般都是女同学们在突然认出某个男生之后发出的——当年的竹竿膨胀成了现在的酒桶。同学会上很经典的一个例子是我的女友老瞿讲的,在她们的同学会上,一个男人把自己灌醉了,其他人面面相觑,男人曾经负过的旧日恋人坐在一边,对着空气说:“喝点热茶吧。”我喜欢“喝点热茶”这个细节,夸赞味道悠长。老瞿说,悠长个鬼,十几年过来,女的依然漂亮,男的跟被蜂子蛰过一样,肿得坑坑洼洼的。哦,这样啊,我说。那是,换了我,连“喝口热茶”都懒得说,太悲哀了,让他醉死算了。
如果说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被酒毁了红颜,那是挺悲壮的,比如前面说的靓仔和他的领导。但其实大多数男人那么快就变了形那么不经老,却是生活方式所致,是他们自觉自愿的。在这方面,中国内地男人的不经老在影视明星身上最有代表性。大陆很多靓仔,刚出道时和出道几年后,变化之大,那副松松垮垮的模样真让人痛心。这些男艺人,其实都是一些对自己的前途不负责任的家伙。而像港台的刘德华这样的全方位认真敬业的男星,20多年来注意自己的外在形象好对得起观众的,在内地实在罕见;更别说好多韩国男星了,人家那体形之健美外形之悦目,一方面是下功夫,另一方面是在生活方式上的自我克制和自我约束。
女人为什么经得住时间?那是女人用功。大多数的女人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注意饮食上的禁忌和保养,坚持锻炼身体,坚持上美容院做脸,再加上衣着发型妆容上的精心修饰,当然也就多少能抗拒时间的磨损。但大部分男人是很懈怠的,不运动不说,还沉溺于烟酒夜生活,那什么样的好坯子也是禁不住这样折腾。要是指责他们懒,他们会反击说,为什么这么懒,还不是你们女人逼的,要挣钱要发达,工作压力那么大,不这样放松一下还能活下去?
这些鬼话女人实在是听得太多了,懒得回应。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男人较之女人来说,在自我形象上是过于放纵了。前段时间,成都一作家因为胃溃疡暂时戒酒,他说,现在不喝了,好好养胃,把胃彻底养好了就好痛快地喝。这作家前些年本是一大帅哥,这一年到成都定居,每一个慕名去见他的女友都反过来对我抱怨说,你说帅,哪儿帅嘛?!我无言以对。看来以后千万别宣传那些有一阵子没见的帅哥了,很可能会让别人怀疑自己的审美能力的。
2006…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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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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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届世界杯,有一场巴西对英格兰的淘汰赛。我和三个女友约着一起到老Q家看。都是歪球迷,但还是打了个赌。一边倒,四个向着英格兰,就老Q一个向着巴西。向着英格兰的都不是冲着球而是冲着贝克汉姆去的。老Q也是动机不纯,她向着巴西也是因为人。结果巴西赢了,平时喜欢大笑的老Q更是发出了一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老Q死贴巴西是因为罗纳尔多。这个得问明白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跟我们一般人的审美观有这么大的差异?
老Q说,“最喜欢就是他那个兔兔牙。好乖哦,好帅哦,好性感哦!哈哈哈哈……”
“你不觉得他有点‘二’啊?”
“觉得啊,但是我就喜欢这种有点‘二’的男人。哈哈哈哈……”
匪夷所思。没办法,这世界上就是什么人都有。在我眼里,罗纳尔多就是属于那种有点“二”的男人。所谓“二”,好像是北京方言吧。在成都话里有一个对等意思的说法,但我写不出来,只知道读“YI”,有点“二”就是有点“YI”,意思是说,有点神经有点滑稽有点扯还有点臭拽臭拽的。如果我举周星驰在影视作品中的形象作为例子,大概对了70%吧。周星驰的那些角色比真正“二”的人来说,似乎过于机灵了。
如果要找一个“二”人最有说服力的例子,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冯小刚演的那个“尼布楚条约”老师。“这是谁干的?”——冯小刚对着帽子里的煤球怒吼着,让我们乐开了花。“二”人的滑稽效果完全是在本人不自知的状态下呈现出来的,那种爆发力,一般人在自省状态中的风趣幽默搞笑是完全不能抗衡的。“二”人给他人的感觉有点像被上帝的火钳子不小心给夹了一下,从此上帝看着他就觉得可乐觉得开心。他完全不能摆脱轻喜剧的命运。
在影视作品中,“二”人是很出效果的。我就特别喜欢欧洲的“半岛神经病”,比如阿莫多瓦为代表的伊比利亚半岛和库斯图里卡为代表的巴尔干半岛,他们作品中“二”人云集,各自带有一种不同气息的狂欢意味。我前些天才把塞尔维亚导演杜尚·马卡维耶夫20世纪80年代初的作品《蒙地纳哥》看了,其中有一个情节也是巴尔干半岛式的“二”人典型:一男人参与斗殴,一把小刀插进了他额头,众人急送他去医院。到了医院门口,大家看他还清醒,突然想起合影留念,趁医生拔刀之前——跟脑门上插把刀的人照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一群人在镜头前露出甜蜜无比的笑容。
“二”人放到生活中,也是特别受欢迎的。谁不喜欢自己身边有那么几个开心果呢?只要他不是自己的爱人就行。我们大多数女人所希望的爱人,不能是面瓜,不能是暴君,不能是自大狂,不能是狠角色,同时也不能是“二”人。有女友就说,不能想象跟谁谁谁恋爱,很可能会在做爱时笑场。我也问过老Q,你想象一下,如果你那个“兔八哥”罗纳尔多深情凝视你,你会是什么反应?老Q说,我投桃报李。我在脑子里把这个场景拍了一段电影,很有喜剧效果,仅次于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