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水江湖-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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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夜,疏袖、寂和的脸上都有了倦容,尤其寂和重伤未愈。但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屏山又已经不远二人不愿耽搁,骑马上了路。
二人刚走不久,客栈中又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向着老谭掌柜要客人登记的名册,指着昨日里新留下的墨迹。“这对男女往哪边去了?”
老谭看着二人面色不善,哆哆嗦嗦地指明了方向。两个人相视,阴阴地一笑,打着马走了。只留下暗自吞着口水的老谭。
看来真是老了,越来越惜命了,想当年他也是个金戈铁马的汉子。在马贼里也算是个人物。老谭拿着那条灰黑色的抹布,百无聊赖地抹着油腻的桌子,回想起那些轰轰烈烈的日子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
第三十四章 万里西风瀚海沙
疏袖、寂和二人策马疾行,看来今夜便可到达屏山。
远远的,二人可以看到如屏障般的高耸山峦,上面是终年不化的积雪,隐隐可以感到寒气袭来。
“今晚便可以到达山脚的花溪镇。明天一早就可以上山了。”寂和看着远处的山脉说道。
“要今晚才能到啊,明明就在眼前了么。”疏袖有些不解。
寂和温和地笑笑,“你看着近,但是远着呢!”疏袖点了点头,继续策马前行。
却不知后面有两个人如影随形般地跟在他们身后。影子交谈道,“终于找到他们了,等解决了他们,爷我好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好,既然魅魇她们都杀不了她,就只好我们六幽门动手了!”
说话的两个是青年男子,面容阴戾冷削,想是不可随意招惹的狠角色。
六幽门由承平帝手下六个大内高手组成。地位要高于魅魇之上,专为承平帝处理各类棘手的任务。常隐身于皇宫大内不轻易出现,然而这次六大高手竟然出动了两位!疏袖二人面临的危险可想而知。
疏袖、寂和策马前行一阵,疏袖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寂和,你有没有感到有什么人一直跟着我们?”
寂和侧耳倾听,眼中精光一现,喃喃自语“动作真是快啊。”
疏袖却是听得分明,面色一变“难道又是夏天无的人?”
寂和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二人均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要到达屏山就安全了——前提是他们能活着上屏山。
沙漠上发出低微的簌簌声,如果不注意很容易被风声掩埋。疏袖却停住身形,侧耳倾听起来。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那声音中隐藏的丰沛杀意像是要将人碎尸万段的狠绝。
声音离疏袖越来越近,疏袖紧盯着地面,可以隐约看出来人的路线。忽地一把长刀跃出地面,冲天一斩,疏袖座下的马便应声段为两段,连嘶嚎都未来得及就身首异处。一蓬硕大的血花炸开,却未染疏袖分毫。疏袖凌空而下,指柔缠住钢刀。若不是她刚才躲闪的快只怕此时命丧当场的就会是她!
无奈对方力气太大,疏袖凌空一个侧翻,立足在地,与寂和站到了一起。虽然是二对二的阵势,但是寂和受伤,疏袖气力不足,显然是疏袖他们吃亏。
“小丫头还挺机灵,居然躲过了我的凌空斩。”黑衣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们究竟是何人?”疏袖手握指柔,把软件绷得笔直。沙漠上粗粝的风刮在脸上,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来人。
“也好,让你们死个明白。六幽门的断魂。”男子执刀,轻蔑一笑。
“绝命。”旁边的男人附和道。
疏袖一听,更是心惊,她自是晓得六幽门的厉害。没想到夏天无真是要赶尽杀绝啊。
一时间两方渊渟岳峙,均是摆好了起势,但是谁都不愿先出手。
还是断魂性急,钢刀一晃,凌空斩来。很少有杀手会选择这么大的一柄刀,但他却是个特例。一股凌厉的霸气袭来,狂风一般的速度,把黄沙带起近七尺,这样的一刀若是真的砍在身上,断是没有活路的。
疏袖看着袭来的刀,身形疾动,向着后方掠去。对方却刀势未减,紧随而来。而另一边寂和与绝命也已经拼杀在一起。疏袖后面有个隆起的沙丘,眼见就要被逼上绝路。疏袖猛一跃起,躲过一劫。对方刀势未收,劈到沙丘上,顿时激起漫天黄沙。疏袖头上微微冒着汗,被凌厉的刀气震出一丈。
眼见寂和这边吃紧,贯肩的伤口裂开,血流如注。疏袖又急又惊,忙去帮寂和,刚刚帮寂和隔开一剑。这边断魂的刀又紧追直上。寂和眼见敌我悬殊,忙从胸前掏出一枚碧玉哨,吹了起来,一声清啸直上九天。这是屏山门人求救的信号——希望可以撑到他们赶来。
断魂,绝命一听到寂和的哨音,更想速战速决。刀势,剑势更加凛冽起来。疏袖、寂和勉励支持,却渐渐觉得力不从心。
疏袖知道他们二人的目标只有她一个——那她若是死了,寂和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疏袖隔着漫天的风沙静静看着寂和——那个相伴她七年,带给她爱与希望的男子。她不会让他死。这张脸她要一直记得,不管天涯海角,还是碧落黄泉······
寂和,好好活下去。疏袖渐渐的停止了抵抗,寂和看出了疏袖所想,嘶声喊道:“阿袖!”
但是,已经晚了,绝命的剑已经刺到了疏袖的胸前。血色和着漫天的黄沙迷失了寂和的双眼,寂和的剑也颓唐下去。所有的声音仿佛都静止,一时间万籁俱寂,只有疏袖的血汩汩流下的声音。
寂和不管向他劈下的刀剑,只是冲到了疏袖的身前,抱起了被血温热的身体。
正当他万念俱灰的时刻。屏山的门人及时赶到,拦住了砍向寂和的刀剑。而寂和就像麻木了一样,只是呆呆看着怀中的疏袖。
“寂和,好冷啊。”疏袖蜷缩在寂和的怀里,眼波澄澈宛若婴儿。
寂和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低低唤着她的名字。
疏袖开始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比小时候那个藏身的地窖还要冰冷。四肢百骸已经没有了力气。她感到生命一点点的流逝,过往的一切如云烟缭绕在心头。那些欢乐的,悲伤的,痛苦的,温暖的···她才发现除了仇恨带来的苦难,她的身边还有那么多陪伴着她的人。
疏袖并不害怕死亡,反而有一种释然。以后再也不用去想那些恩怨情仇,也不用想着如何砍掉敌人的头颅。只是静静地躺在她所爱的男人怀中,慢慢的死去。这也算是一种超脱与完满吧。
疏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嘴角犹自带着笑意。
寂和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抱起疏袖向屏山奔去。他们的鲜血和到了一起,染出一条血路来。那些屏山的门人看到他这样也不敢阻拦。只是在旁边顾护着一同向屏山赶去。
没跑多远,寂和也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地,只是抱着疏袖的双手却未曾松懈。门人把他们二人送到了花溪镇的医馆中。坐堂的大夫吓得不轻,赶忙帮二人包扎。疏袖的伤太深,离心脏只差一寸。众人顾护住她的心脉,又灌了些回阳救逆的汤剂,希望能顶过这一阵子。只等上了屏山之后再找掌门救治。
第三十五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
尘水楼,弦雪阁中。
正在伏案的听尘心中忽感到一阵悸痛,他暗自皱眉,正要用手抚上,衣袖中一样东西却应着动作滑落。与地板相击,脆响铃叮——正是疏袖的水烟阁主玉牌。
听尘缓缓拾起玉牌,温润的暖玉此时却冰凉的毫无生气。听尘心中一股强烈的不安油然而升——他从未有过如此惧怕的感觉——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正在逝去。
此时水烟阁的人匆匆闯了进来。一进门就“扑通”跪倒在听尘身前。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尾声几乎细不可闻。“禀楼主,沈姑娘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这句话不咎于一声惊雷乍响。听尘听着手下的禀告,恍惚中一时竟有些怔忪。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语气阴狠冰冷,却满是难以置信。
“禀···禀楼主,沈姑娘身受重伤,生死···未卜。”地上的人颤抖着重复。
时间一刹那静默了,空气冰冷的竟让人毛骨悚然。
沉默了许久,忽然空气中一声暴喝乍响。你们都是饭桶么!”声音冰冷,怒气纵横,竟有些口不择言。
地上的人把头埋得更低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盛怒的楼主,那股逼人的杀气让他窒息。
“派出去的二十个人呢!带他们来见我!”听尘强忍住汹涌的怒气,沉声说道。
“禀···禀楼主,派出的二十人只剩下三人,而且都重伤在身。”地上的人冷汗淋漓,衣衫尽湿。
“什么!是谁干的!”听尘又惊又怒。看来夏天无真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一定要置疏袖于死地才肯罢休了。
“六幽门。”听尘听后一惊,竟然连六幽门都被派出来了。
“谁下的毒手。”听尘恢复了理智,却怒气未消。
“断魂,绝命。”
水烟阁的人一共拦截了不下三十场的追杀,最后因为断魂,绝命太过强大,如何也没拦住。但若没有水烟阁的守护,疏袖二人如何能如此顺利地进入屏山境内!
“发出通杀令,我要那两个人死无全尸!”听尘沉着脸抛出令牌。尘水楼的通杀令就是阎王殿的催命符——没有人能逃出尘水通杀令的追杀。
“你出去吧。”听尘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揉了揉发胀的头颅,像是不能支撑。
地上的人如蒙大赦,一时间弦雪阁中又陷入了杳然静寂。
听尘死死握着桌角,黄花梨的桌案生生被捏出一个手印。这个时候他却不能陪在她的身边。若是她真的去了,他连最后一眼都看不到!一股暖流上泛,嘴角温热,滴在案上却是赫然鲜红。
他们的行踪被发现的这么快,尘水楼中一定还有内奸。听尘望向水烟阁的方向,眼中满是狠厉决绝。
而水烟阁中,溟然紧紧攥着手下带回的半截血衣,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这是疏袖的衣服,浸了血,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
溟然把头埋在血衣上,像是要嗅出她残留的味道,也好似不肯相信这是事实。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不知道若是疏袖死了自己如何是好,他在尘水楼呆着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是一直要害你的人啊!疏袖的血衣上濡湿一片,溟然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他从未如此悲伤过。他就是夏天无埋藏最深的一颗棋子——六幽门的领主——幽冥君
只是他们从未怀疑,从未发现···尤其是那个一直对他柔声细语,笑靥如花的人。
远方的天际由青而白,曙色苍茫。天边的月亮还没有完全隐去,发着清冷的光,柔柔怅怅,映在屏山万仞峰终年不化的积雪上。
寂和在屋子中守着疏袖,熏炉中青烟杳杳,暖烟生香。
疏袖拥着锦被,平躺在床榻上,浑身针扎一样的疼痛。嘴中陆陆续续地被灌进苦涩的药汁。眼皮却像是灌铅了一样沉重,抬不起来,只能任由人摆弄。
耳边是熟悉的低语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她却睁不开眼,浑浑噩噩间又陷入黑暗中去了。
“她怎么还不醒?”寂和守在疏袖床边已经五天没有合过眼,眼中密布着血丝,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我也不清楚,不过好在命是保住了。倒是你,若你还是这样,一会儿我该救的恐怕就是你了。”站在寂和身边的是屏山的掌门岳涣冰。青衫磊落,已过中年的男子,身上自有一股淡泊之气。想是多年不问世事的隐居生涯造就的超然于世的清铄风骨。
“阿袖醒来看不到我会担心的。”寂和没有理会岳涣冰的话,继续默不作声地守着疏袖。
疏袖的梦境如梵花坠影般的绮丽美好。她梦到了父亲宽厚的手掌,母亲温柔的低语,烟波渡上的灼灼灯花,还有寂和逗她时她咯咯的欢笑···
寂和看到她渐露出的真挚笑意,嘴角也不经意地挑起了一抹微笑,她梦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么。寂和执起疏袖的瘦削苍白的手掌,缓缓贴到了自己的脸上,粗粝的胡茬刮得疏袖微微的发痒。
岳涣冰看着自己的徒儿,年少时他也曾这般执着疯狂。只是此情已成追忆,惟剩下无限的惘然惆怅了。他不动声色地走出门去,只留下屋中的一双人影。
万仞峰上雪梅凌霜,香气扑鼻。远方是茫茫的一片纯白,让天地都混淆了颜色。
庭院中的女子在默默扫着雪,衣着单薄,一双手冻得又红又肿,但是手上的扫帚却是有规律地一下接着一下地缓缓挥动。
女子若是细细看来已经不再年轻了,眼角也爬上了细细的皱纹,只是那股眉宇间的淡然温婉的气息,却让人感觉很舒服。若是年轻时恐怕也是个名动一方的美人。
看到岳涣冰出来,女子微抬了头,轻轻看了他一眼。乌黑的瞳孔如同古井深潭般波澜不惊,抬首一瞬复又重新低下。
女子瘦削的身影显得苍凉孤绝,岳涣冰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深叹了一口气,转头离开了。
等到他走远,女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