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门庆-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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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踌躇不答,西门庆却冷笑着接口道:“黄文炳,你少在书缝儿里斗法!黄巢乃是葬送了唐朝的秀才,正是一位显赫的人物!你当我梁山好汉中没人读书吗?”
黄文炳点头道:“照啊!忠于大宋,忠于朝廷,忠于天子的宋江宋公明,却在诗中以唐朝的大反贼黄巢自比!宋江啊宋江!若你这厮也配称为忠臣,那放眼我大宋,还有叛逆吗?却不叫我可发一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那疯狂的大笑声中,宋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只是恨恨地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黄文炳!你这厮是已革职的通判,本是素行不端之人,从你这种人口中,能说得出甚么好话来?你这种人心里,又有甚么好见识了?”
薛永也道:“黄文炳,你自己屁股上的屎痂子还没揭干净,便少来揭别人的尿痂子!你这厮左一个忠义,右一个忠义,难道便算是好人了?无为军的人民管你叫什么你知道吗?黄蜂刺!你哥哥黄文烨人们都叫他黄佛子,你却被叫做黄蜂刺,真是一根肠子里爬出天悬地隔的两号人来了!今ri且拔了你这根刺,这就叫做为民除害!”
众好汉听了都喝彩:“好一个为民除害!”
一片喝彩声中,黄文炳仰天叹了口气,摇头落寞地道:“想我黄文炳,寒窗苦读出身,自问学识不差,能力也不在旁人之下,虽混身于官场这个大酱缸中,依然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本se,勤勉于王事。谁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恁大的官场,却容不下我这等人物,最终只落得革职,尽他人冷眼”
说着,黄文炳悲上心头,泪光莹然,又凄然道:“我黄文炳痛定思痛,从此昧了自己的一半良心,为了找到晋身之道,不惜牺牲读书人的自尊,扭曲圣人门徒的风骨,让自己的品行浊染得和官场一般颜se,厚颜去攀附蔡九知府这样的纨绔,梦想着有一天能重入朝堂,就此努力钻营,终究会熬到为天下万民秉政的ri子。你宋江既然在浔阳楼题了反诗,作为朝廷的忠臣,我自然要将你拿下明正典刑,做一阶我升官路上的踏脚石。只可恨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却被你这等乱臣贼子占了上风!真真是苍天无眼,上帝不仁!”
宋江“嘿嘿”冷笑:“黄文炳,你踩人上位,真真是刻薄的小人!”
黄文炳昂然道:“不错!我黄文炳就是真小人!但我这真小人,却胜过那些披毛戴角,却偏偏要衣冠粉饰的伪君子多矣!”
宋江额角的青筋连跳了几跳,磨着牙道:“黄文炳!你的口太锋利了!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不俯首认罪?!”
黄文炳咬着牙,挺展了腰:“黄文炳无罪!这‘俯首认罪’四字,却加不到我黄某人的头上!”
宋江yinyin一笑:“好!既如此,我就让你见几个人,你认不认罪!”
说着,一摆手,吆喝道:“来人呐!把那些人都给我‘请’上来!”
穆家庄的庄丁应声下去,不多时推上几个人来,那几个人扑到黄文炳身前,抱着他放声大哭。
黄文炳再不能保持昂然本se,变脸向宋江厉喝道:“宋公明!你枉自号称郓城及时雨,却掳掠我的家人怎的?”
宋江见黄文炳面上终于改了颜se,心中只快意到了十二万分,他一边品尝着旱地钓人鱼的快感一边悠然道:“岂有此理!你家眷之来,关我宋江甚事?他们是被我家西门庆兄弟请来的!”
旁观的西门庆洒然站起,向黄文炳拱手而笑。这正是:
及时雨斗黄蜂刺,伪君子战真小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四章 五罪
黄文炳的家人,确实是西门庆用计赚来的。【,ka~ 书
四路劫法场的那一ri,黄信、花荣得了西门庆的锦囊妙计,便穿上了侯健巧手做就的锦衣花帽,打扮成两个虞侯模样,带了些扮成亲随的梁山学兵,坐上了张横棹着的一只快船,直奔无为军黄家而来。
到了黄府门前,侯健便上前叫门,声称自己在江州城中求医病时,正赶上当今官家派下了吏部的钦差,来江州封赏叛逆案第一功臣黄文炳。侯健因此奉了黄大人之命,特带朝廷来的差人到黄家报喜。
黄信在青州做过兵马都监,花荣也当过清风寨的知寨,官威中浸yin久了的人,扮起虞侯来,更无不象之理。无为军是个小去处,见了黄信花荣这般威仪,再加上那些整齐肃然的从人,又有侯健满口的吉祥话儿做见证,无不信以为真。
于是当黄信说,黄文炳做了大官,要黄家娘子带着儿女去江州,好由钦差大人亲自替黄家封妻荫子,以显皇恩浩荡时,黄家人无不深信不疑,紧赶着便要上路。
花荣又道,江州城中,当今官家已经赐下了黄家宅邸,这无为军今后就不必住了。黄家娘子巴不得一声儿,立刻便收拾起家中箱笼财帛,到江边装船,直得船火儿张横暗暗笑破了肚皮。
因为黄文炳名声不好的关系,黄家娘子受尽了大伯子黄文烨一家和无为军百姓的白眼,今ri终于扬眉吐气,其得意可知。
待黄家大小都上了船,一帆直入浔阳江。张横睥睨着欢声笑语的黄家大小,忍不住笑道:“咱老张做买卖,又是板刀面又是馄饨的,只不过是小打小闹;西门庆哥哥妙计一出,就装来了一船的财物,还是人家心甘情愿真是不服不行啊!”
黄信正se道:“谁叫他们碰上了我呢?我名字叫黄信,意思就是黄文炳一家人碰上了我,是必然要相信的。”
大笑声中,船到穆家庄,黄家大小这才发觉不对,可这时说甚么都已经迟了。
黄文炳突然间到妻子儿女也落入了虎口,一时间惊得面se惨白,大声疾呼道:“西门庆!我听走南闯北的人说了,说你是义薄云天的好男子,山东路上,有名的‘郓城及时雨,清河西门庆’!你响当当的男儿汉,要杀要剐冲我来,绑我妻子儿女,意yu何为?”
西门庆笑而不答,宋江却jing神头大涨,问道:“黄文炳,这下你该知罪了?”口气中全是小人得志时的优越感。
黄文炳长叹一声,终于俯首跪下道:“小人知罪了!”
宋江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拿腔捏调地说道:“既然知道自己有罪,便说说你罪从何来!”
黄文炳惨笑道:“黄某人的罪过,磬竹难书,其中最大的恶行,就是不该不识时务,得罪英雄!”
宋江冷笑着,声音转厉,yinyin地道:“既然知罪,却当如何处置?”
黄文炳咬了咬牙,忍耻低头道:“小人已知过失,只求早死。但我听古人有言以孝济于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义匡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黄某今ri罪有应得,自当就死,但妻儿无辜,还望孝义黑三郎垂怜。”
宋江便叹了一口气,轻飘飘地道:“既然你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自己便饶了你的妻儿!”
黄文炳终于松了一口气,拜谢道:“深感大德!”
宋江待黄文炳磕完头后,突然放声大笑:“我虽然答应说,我不杀你的妻子儿女,但我那兄弟黑旋风李逵,却并没有答应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黄文炳大叫一声,目眦yu裂,便想直跳起来,向宋江和身扑上,却早被两个穆家庄庄丁给按住了。黄文炳毕竟是一介书生,到此时焉有挣扎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着另一伙庄丁往上一闯,将自家妻子儿女都擒拿在一边。
宋江轻蔑地了黄文炳一眼,向着晁盖一抱拳,凛然说道:“兄长,小弟受尽了黄文炳这厮的荼毒,今ri就要将他全家抵命,方能出得了心头这一口恶气!却请哥哥成全!”
旁边早跳起了黑旋风李逵,大吼如雷:“哥哥要出气!便由俺铁牛来主刀!”
晁盖听着黄文炳的一双儿女哭声震天,皱了皱眉,打量了西门庆一眼。
西门庆便站起身,拱手道:“天王哥哥,各位兄弟,这黄文炳罪大恶极,岂止一端?且由小弟将他的罪行一一道来,那时将他满门抄斩,才显师出有名,更见名正言顺!”
宋江听了,大喜过望,抢在晁盖头里,殷勤道:“四泉兄弟见识过人,宋江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便请说来!”
西门庆向着晁盖使了个眼se,然后才言道:“细枝末节,也不必说了。这黄文炳,至少有五条大罪!”
宋江又惊又喜,忙追问道:“却不知是哪五条?”
西门庆不紧不慢,屈指道来:“据小弟得知,黄文炳其人,公正廉明,不徇私情,此一罪也;义之所在,不避小人,此二罪也;为国谋利,不畏上司压力,此三罪也;若公明哥哥今ri杀了他全家,必害公明哥哥背负杀贤之名,玷污及时雨清誉,此四罪也;今天杀了黄文炳全家,必然被天下明眼人说咱们梁山泊行短,枉害忠良,以此为甚,天下英雄好汉,提到咱们梁山泊之时必然人人齿冷,聚义厅前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终将贻羞万世,此五罪也!”
耳听西门庆娓娓道来,草厅上众好汉,草厅下黄文炳,外加宋江与黄文炳家眷,都惊得呆了!
却见西门庆一拍手,决然道:“五罪既明,便请晁盖哥哥将令,把这黄文炳全家,都推下去斩讫报来!”
宋江目瞪口呆,晁盖放声大笑:“四泉兄弟,你这是怎的说?难道这黄文炳,竟是杀不得的吗?”这正是:
且把狂言惊jian胆,却将妙语保谋臣。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五章 黄文炳
西门庆决意要力保黄文炳;除了想再下一下宋江的威望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惜才。
北宋的官吏;在西门庆来;基本上可以分为五种——第一种的官吏;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浑浑噩噩;在位子上混吃等死。朝廷颁布善政;他们为老百姓谋福;挣些不被人戳脊梁骨的俸禄;贪官发布恶政;他们也随波逐流;捞些糊口的残羹剩饭。总之;他们永远隐藏着自己的喜好善恶观点;只是顺势而为;不为人先;也不落人后——天朝官吏中;这样的人是最多的。
第二种的官吏;是象梁山的老兄弟林冲那样;“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能力超群;处世正直;尽忠于国家;尽职于王事;纵然受了一时的挫折;“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但想的也只是“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而不是“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象这一类心地光明的官吏;永远不容于黑暗的官场;如果不同流合污的话;最后不是被排挤;就是被逆淘汰;甚至逼上梁山。
第三种的官吏;就是如宋江、吴用这样的jian官猾吏。他们“自幼曾攻经史”;偏偏却是时运不济;只能屈处下僚;“长成亦有权谋”的他们;岂肯如此埋没一生?因此他们玩弄着手中有限的权利;不择手段为自己寻找机会、创造机会;期望着有一天能青云直上;也混个青史留名;甚至不能流芳千古;索xing便遗臭万年。
第四种官吏;就是象蔡九知府这样的正宗贪官。他们大多不学无术;寡廉鲜耻;只会lang荡于官场之中;向上奉承巴结上司;向下剥削欺压百姓与下属。他们彼此勾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趋利若鹜;激起了滔天的民怨;他们为天朝制造种种仇恨;他们使各群体间矛盾ri益尖锐。但由于他们的亲爹或干爹有权势;亲妈或干妈有姿se;因此被格式化得根正苗红;众多的保护伞使他们的倒行逆施不但不会触犯天条;反而会青云直上。这类贪员和林冲那类好官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他们必须将林冲这样的清官清理殆尽;才能在官场上一手遮天;为所yu为。他们和宋江这类猾吏既有共同利益;又有因利益分配不均而产生的种种矛盾;互相利用的他们就是自私自利的沙;虽然可以乌合;但轻轻一碰;便足以崩溃解体。
第五种官吏;就是象黄文炳这样;走科举之路出身的正统官员。他们不但有宋江这类猾吏的能力;更有宋江、蔡九他们都不具备的学识修养。但他们没有蔡太师、高太尉那样的干爹;在风雨飘摇的官场上;他们就象没有根基的树;树越大;倒起来越快。为了一展抱负;他们不得不自污;同蔡九这干人中的畜类裹在一起;借此求得发展的根基。他们是好事做尽;骂名背尽;宦海飘零;孤心无主;一有甚么风吹草动;他们往往就是最先被抛出来的一批牺牲品。
黄文炳就是第五种官吏中的典型。宋江、吴用想考科举考不上;他考上了;当了朝廷的通判;后来因故革职。为了谋求起复;他又不得不来浸润无德无能的蔡九知府。他的学识修养是高超的;在浔阳楼上观壁上题咏时;不管是做得好的;还是歪谈乱道的;黄文炳了只是冷笑——只在这冷笑之间;便足见黄文炳胸中的才华与不屈的傲骨。
当他到宋江题写的反诗后;一边向酒保借笔墨纸张抄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