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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金庸传-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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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

1968年的《明报》编辑会议记录表明,朱玫常以“查太”身份出席,有时称“查社长夫妇”,有时称“查社长、查太”。③《华人夜报》创刊,朱玫担任社长,之后还是《明报晚报》的采访主任。1969年5月20日,《明报》十周年报庆,在文华酒店举行宴会,她身着玫瑰红的礼服,烫头发,满有精神地与丈夫一起出席,迎接嘉宾。在合影时,他们夫妇和沈宝新夫妇坐在一起,一对小儿女传侠和传诗蹲在他们前面,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

1976年1月《明报月刊》十周年,金庸写下《“明月”十年共此时》,回忆“明月”初创,“我妻朱玫每天从九龙家里煮了饭,送到香港来给我吃”,笔下充满温情。此时,《明报》已稳居香港大报地位,明报王国颇具规模,他们的婚姻却出现了裂痕,最终走向离婚。朱玫很能干,对工作很认真,甚至有点固执,两人时常因为工作大吵,或许伤了查的自尊心,于是出现了婚外情。①“十元小费”结束了一段曾同患难的婚姻,缔结了另一段共富贵的姻缘。

① 《我与大公报》,179页。

② 张圭阳《金庸与报业》,28页。

③ 张圭阳《金庸与报业》,288—289页。

当时《明报》的社址,是设在北角英皇道。

金庸在报馆做得累了,就最常去附近的一间餐厅饮杯咖啡,提一提神,松弛一下筋骨。这间餐厅就在北角“丽池”附近,金庸每日都会“到此一游”,是餐厅的熟客兼老主顾。

一日,金庸又如常去这间餐厅喝咖啡,突然有位年轻貌美的女侍应趋前,问他是不是金庸,他说是,大家就闲聊了数句。

结账时,金庸额外给这位女侍应十元小费。这位女侍应当然受宠若惊,因为当时物价,十元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女侍应立即截住金庸,要将十元还给他。

女侍应说,金庸是文人,靠写稿维生,赚钱是相当辛苦的,所以那十元小费,她一定不会要。金庸听罢,满心欢喜,因为想不到这位女侍应年纪轻轻,却说出这番话来。之后他们就交了朋友。

想不到这十元小费,影响力这么惊人,不但缔造了金庸另一段情缘、另一段婚姻,亦改变了金庸与妻子朱玫的一段夫妻情。

据闻,金庸与这位女侍应感情发展一日千里,其后更在跑马地共筑“爱巢”。

朱玫最初还蒙在鼓里,后来却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丈夫有外遇。金庸习惯每晚返《明报》写社评,但有段时间却甚少出现在报馆,只是叫一位后生将他写好的稿送去《明报》编辑部。

朱玫发现此事,就追问这位后生去哪里取稿。后生见无法隐瞒,便和盘托出,表示金庸叫他去跑马地取稿。于是朱玫叫这名后生带她去跑马地,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

当然,这段婚姻亦出现了危机,挽救不了,离婚似乎是最后要走的路。

有传说指是金庸主动提出离婚,但朱玫也提出两大离婚条件,才肯答应跟金庸离婚:一是金庸付一笔钱作为补偿;二是该女侍应要去扎输卵管,才可与金庸结婚。

① 石贝《我的老板金庸》,113页。

《明报》创刊十周年时,金庸与朱玫等合影

朱玫要这位女侍应扎输卵管,是为她的孩子着想。因为朱玫跟金庸已生了数名子女,若女侍应又有孩子,她的子女一定会被忽视,所以金庸与女侍应一定不能有孩子。

据说金庸答应了这两个条件,之后便与朱玫正式离婚。①

这些传说或许无法得到确证,离婚的原因也很复杂,离婚则是事实。罗孚说:“朱玫协助他创业,尽了很大的力。她人很能干,帮他做了很多事情。跟他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就不是很清楚。”②“他与朱玫离婚,得不到好朋友们的谅解。”林燕妮说朱玫“也属性刚之人”,《明报周刊》总编辑雷伟坡结婚,在郊外举行婚礼,她也到场祝贺。金庸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朱玫只回以淡淡一句:“不用了。”③

朱玫在孤独和凄凉中度过后半生,有时会到英国去住,据说那里有她的亲戚。1995年前后有人看见她在港岛铜锣湾的街边卖手袋。有人告诉金庸,他表示不至于。④他说:“我一直想接近她,想帮助她,她拒绝,她不愿意见我,我通过叫儿子去照顾她,她也不愿意见到,她情愿独立。”⑤

1998年11月8日,朱玫因肺痨菌扩散病故于香港湾仔律敦治医院,享年63岁,身后还有相当多的财产留给了三个子女。而替她拿死亡证的,既不是她的前夫,也不是她的儿女,而是医院的员工,晚境之凄凉令人唏嘘,与金庸晚年的风光更是构成了巨大的反差。

多年后,金庸说,如果可以补救的话,他希望可以对亲人好一些,对朋友好一些。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脸带愧色地说:“我对不起朱玫……”他对央视主持人白岩松说过:“我作为丈夫并不很成功,因为我离过婚,跟我离婚的太太有一位,我心里感觉对不起她,她现在过世了,我很难过。”

① 杨莉歌《金庸传说》,189—190页。

② 陈朝华主编《最后的文化贵族——文化大家访谈录(第一辑)》,266页。

③ 林燕妮《偶像画廊》,7页。

④ 石贝《我的老板金庸》,114页。

⑤ 《杨澜访谈录》2007Ⅱ,参见刘国重新浪博客《金庸的德行?》。

⑥ 张圭阳《金庸与报业》,29页。

三、阿May

能与亿万富豪金庸白头偕老的女子叫林乐怡(洋名叫阿May),即金庸的第三任也是现任妻子。她认识金庸时才十六岁,比金庸小二十多岁。他们俩是在扎角丽池一间酒店里擦出爱的火花的。林姑娘那时是那家酒店的侍应。那天,金庸刚与第二任妻子吵过一架,正失意至极,就到那家酒店闷坐。金庸引起了林姑娘的注意。林姑娘想请失意的男人吃碗面,而那失意的男人也因此注意上了林姑娘。一见钟情,二人四目,相投不分。这就对不起朱玫了,再离婚,再结婚,并送小娇妻到澳洲留学。①

与金庸很熟悉的女作家林燕妮说:

他一共有过三位妻子,第一位结缡于微时,未有子女便分手。第二位朱梅(玫),是与他共同打江山的女强人,美丽能干,他们生下两儿两女。也许英雄见惯亦寻常,婚姻中少了互相欣赏,再加上其他原因,终于分手了。

……现任查太比查先生年轻二十七岁,查先生最爱美人,现任查太焉能不好看。

她劳名林乐怡,长得很清秀高雅,但亦相当害羞,很怕见报,跟孩子们相处倒是很融洽的。②

但据欧阳碧的推算,两人的年龄应该相差三十二到三十四岁。1986年她进入《明报》工作,做过一年多报纸检查的工作,每天都要到七楼给金庸送报告,有一天秘书小姐告诉她:“查太来了,跟查先生在里面。”接着,她看到金庸和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子出来,她礼貌地称呼:“查太……”金庸马上笑眯眯地说:“不用叫她查太,叫她阿May就可以了。”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时阿May未满30岁,以后在有些饭局上她们会见面,比如与王光英夫妇吃饭那次,阿May的国语不是太好,他们之间谈天常用国语,阿May在旁边静静地听,一般不会插话,听不懂时会问身边的丈夫,金庸会停止谈话,用广东话小声讲给她听。在欧阳印象中阿May很直爽,没有老板太太那种骄横和颐指气使。有一次她到七楼的老板办公室,阿May也在,两人正在谈论去英国旅行的事,金庸交代了一句,有事先出去了,这时阿May竟跟她说:“我说去伦敦应该去看看朱玫,他不愿意。人家其实人挺好的,都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口气中带着一些埋怨。现任妻子不满丈夫不去看前妻,这样的事欧阳碧还是第一次见识。她认为这只能说明阿May性格爽朗,毫无心机。①

① 船海《金庸鲜为人知的一面》,《名人传记》2000年第7期,26—27页。

② 林燕妮《偶像画廊》、7页。

记者问及金庸和现任太太林乐怡“怎样维系良好的夫妻关系”,他坦言:“也没什么。平时她什么都很迁就我,到她发脾气时,我便忍住不回嘴。跟她的关系不算特别成功,又不算很失败,和普通夫妻一样啦。”他说林乐怡最喜欢的他的作品是《白马啸西风》,“因为她觉得很伤感。女人感情都比较丰富”。②

金庸对陶杰(曹捷)也说过:“夫妻之间是生活沟通,而不是思想研讨。想避免冲突,就少说为妙。夫妻之间不一定要兴趣相投,而是双方留点儿空白,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间。我太太喜欢澳洲,但我不喜欢……我看的英国书多,受那边大学的影响也深。我也喜欢法国、意大利,每次去这些国家就去瞻仰古迹。这种心情又跟我回内地一样。但中国文化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有如血管中流着的血,永远分不开的。”问他如何经营“忘年之交”的婚姻,他笑着说:“虽然例子不多,但还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互相尊重。”太太很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非常注意他的饮食,不准他吃这吃那,而他也能欣然接受。除了饮食之外,他的居家都是由他太太来装饰,美轮美奂,用心及智慧都反映在那里。

① 石贝《我的老板金庸》,107—108页、111—112页。

② 《金庸还是个性情中人》,《杭州日报》2002年9月4日。

1986年圣诞节,《明报》在香港中环一家茶餐厅举行联欢会,有两百多人参加,人来人往的,他们夫妇和《明报》高层人员被安排在“主席台”,台上的人有点拘谨,而阿May手拿一个“卷蛇”玩具,正放在嘴上吹,不吹的时候要卷起来,吹起来里面充满空气,像个圆纸棍。她不断地吹,而且当众将“卷蛇”尾巴对准老公的脸,一下一下地吹,如入无人之境,而金庸像个宽厚的长者,微笑着轻轻推开她的手。后来他干脆也拿了一个“卷蛇”,一下一下地吹起来。这一幕给亲眼目睹的欧阳碧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阿May那种活泼爽朗的性格,就像天真的小女孩跟父亲玩耍一样,完全不顾及她的老板娘身份,也不在乎周围那么多人的注视。①

金庸有一次请温瑞安等人吃饭,饭后他们夫妇要走过街口去坐另一部车子,也许是因为骑楼太暗,水泥地太滑,他们夫妇一度想牵手,但又没有牵成。“或许是因为我们的车子正在后头。两人不知怎的,忽然都有些不好意思罢,那欲牵未牵的手,始终没有牵成。”看到这一幕,温瑞安在车上哈哈大笑起来。那天下午,金庸带温瑞安上了他家的游艇,温问他:“这游艇有没有名字?”他笑答:“本来没有,要叫就叫作‘金庸号’吧。”温看这游艇的气派装潢,少说也价值一百万港币吧。时近下午,他们到甲板上晒太阳,他太太阿May和女儿则下海游泳。②金庸说:“我现在这个太太不是他们的母亲,但大家相处得很好。”在《明报》女编辑欧阳碧眼中,阿May跟两个女儿年龄接近,虽是继母,却不像是母女,倒像是姐妹。她们又说又笑,有时声音太大,反要丈夫喝止。③

四、长子查传侠

1976年10月,金庸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读书的大儿子查传侠自缢身亡,这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弥合的伤痛。他痛苦地回忆:“我记得接到大儿子在美国过身的消息后,好灰心,好难过,但那天还要继续在报馆写社评,一面写就一面流泪,一直都很伤心,还是要写。”之后,他亲自去美国,把儿子的骨灰捧回香港安葬。儿子的自杀也成了他信奉佛教的直接原因。当时他正在修订《倚天屠龙记》,几个月后他在后记中写下这番话:

① 石贝《我的老板金庸》,115—116页。

② 翁灵文等《谱子百家看金庸》三,141、153页。

③ 石贝《我的老板金庸》,118页。

金庸在1986年《明报》圣诞晚会上

金庸夫妇与王世瑜

……这部书情感的重点不在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男子与男子间的情义,武当七侠兄弟般的感情,张三丰对张翠山、谢逊对张无忌父子般的挚爱。

然而,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也太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一句“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写不尽他心中的至痛与伤心。1961年,金庸写《倚天屠龙记》时,对于“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还没有切身的生命体验。1977年3月,他提笔写下这些文字时,离查传侠自杀不过短短五个月,伤口犹新,创痛宛在,所以语含至痛。中年丧子,那是真实人生最深的不幸。

但是,他认命了,因为早有相士告诉过他,命中只有一子。早年有人为他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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