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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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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闵是石虎义子;本姓冉,乃孔门七十二贤之后,这是真正的士族。后赵第一家‘南和张氏’与冉氏相比,就像暴发户——一个因张宾而起,发迹仅有两世的暴发户。门第家世对胡人来手不算什么,对汉人来说,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也许出于嫉恨,南和张氏当家人,当朝太尉张举,对石闵从来没有好眼色,对悍民军也是百般压制。北地世家看风使舵,跟随张氏,对石闵百般孤立打压。致使石闵和悍民军空负盛名,实质影响不仅不如李农,甚至不如麻秋、王朗。

有张举和他身后的北地世家牵制。万余悍民军能成什么事?对于石闵和悍民军,石遵认为勿须顾忌,甚至应该拉拢扶持,以为对抗氐人、羌人以及张举、李农的筹码。

石闵来了。单膝跪倒,向石遵行军礼。他和石遵名义上是兄弟,但他行礼时依旧一丝不苟。

“闵弟。兄弟之间,勿须客套。”石遵第一次称呼石闵为兄弟,拉起石闵,颇有感触地说道:“先皇才去,朝中奸佞便即横行,国事多艰,你我当携手共度时艰啦。”

石闵正容道:“闵唯兄长马首是瞻。”

石遵颌首赞许道:“我等张义帜,除奸邪;欲还天下以公道。吾意以闵弟为前部督,行此壮举,以为千年佳话。闵弟以为如何?”

“这个……”

石闵闻言,脸上现出难色。沉吟道:“悍民军尚有一部正在豫州追剿叛贼,如今不过七千余众。只怕难……”

“闵弟勿须多虑。吾欲将刘宁部归于闵弟麾下,另拨五千禁卫中军补充悍民军伤损……”石遵挥手打断石闵的叫苦,许下连串诺言后,深沉道:“吾三十有六,尚无子嗣,此生当无亲出。弟若努力,功成之后,当立弟为太子。”

石闵二十八岁,石遵三十六岁。两人年龄相近,太子一说,纯属瞎掰。石遵不在意,石闵更不会放在心上;他只为悍民军得到扩充而高兴;当即亢声逊谢道:“太子之位,闵不敢奢望,只悍民军若能得王兄亲眯,前途有望,闵替麾下将士先行谢过王兄。前部督之责,闵不敢辞。”

石虎死了的消息,快马急报,传到凉州,征西大都督麻秋闻讯,立即命令心腹大将王擢赶回邺城探听动静。他则收缩防线,随时准备回朝。

石虎死了的消息也传到了淮河两岸。

寿春。后赵扬州刺史府。

扬州刺史王浃聚部商量。

“我等大多是北地子弟,原本属晋,因朝廷无意进取,遂随路公(路永)归赵。今石虎已毙,北方当乱;大晋定会提师北伐;我意再次归晋,以为北伐先锋,攘此大举。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轰然叫好。王浃遂整顿部属,一边留意北方动静,一边遣使前往建康投书纳降。

大晋征北大将军,国丈诸衰闻讯,招众议事。

手下大将王颐之进言道:“北胡忙于国丧,人心纷乱;我当趁隙而进,先取彭城;如此,进可攻、退可守。坐观变化,一俟时机。”

淮南坞主糜嶷道:“彭城、下邳互为犄角,若守彭城,必取下邳,属下愿领一支偏师,拿下下邳。”

诸衰闻言大悦。“光复北地,便在眼前;二位努力经事,功在千秋。吾当奏禀朝廷,随即率大军前来。”

淮河北岸,一个偏僻的坞堡。坞堡正堂,三个中年男子品字而坐。

主位上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士子,语声激昂。“先辈遗志,岂敢相忘!逢此天时良机,正是我辈奋起之时。”

左右客位之上,两个雄武赳赳的汉子闻言,抱拳肃立:“先辈遗志不敢忘,天时良机待奋起。长阳公,该当如何,但请吩咐。赵(李)家坞无有不从。”

主位上的‘长阳公’手拈长须,面现坚毅之色,慨然道:“河南之地,得于士稚公,失于士和公,功过罪孽尽在祖家。今豫州无主,吾欲取之,以为祖上洗垢雪耻。”说着,他右手握拳,在案几的一张草图上重重一捶。道:“悬瓠城。就从它开始。”

石青知道历史的大致脉络,却不知道历史的根枝末节。此时的他,对于身周悄然而来的变化无知无觉。

“大家放松下来,尽快梳理部众。一切就绪后,我们投悍民军去。”让同伴带着亲近部众投入悍民军,是他为毒蝎作出的补偿。这些人都是毒蝎的好兄弟。

石青有些亢奋。几天来,他已想得明白。既然来到这个风云激荡的乱世,他不求能流芳千古,只需要轰轰烈烈一场。

大丈夫当如是!

第九章 反复

豫州是天下的中心,汝南是豫州的中心。自汉以来,汝南郡一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郡;而今却是十室九空,百里无烟,成为中原最残破之处。

石赵与大晋在此断断续续交兵二十年,每战过后,石勒、石虎就会将当地生民掳到河北;不久,石赵朝廷明文诏令,大赵子民不得在边地定居,边民应迁往河北,重新编订户籍。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编户制度。编户令下,各地边民争相逃亡,所剩无几的汝南民众也在这次逃亡中跑的一干二净。

数次变迁,昔日繁华之地,成了荒芜的边陲——大赵南疆边陲、大晋北疆边陲。

石青一行由西平县进入汝南,一路上浩浩荡荡,鸡飞狗跳。官军在后扇形包抄上来,不住向前驱赶,防止他们从两侧脱离。双方间隔五六里,彼此很默契,一前一后,快速南下。

需要改变方向之时,官军会逼近轰撵;石青立马顺从,依照暗示的方向前进。与此同时,躲在沟沟坎坎里的各色人群不断被驱赶出来,或自愿或被迫,最终并入了征东军。征东军人马畜牲不断增加,没多久,已经有了两千人。

过汝阳、下南顿,这日傍晚,他们来到平舆地界,驻足歇息。石青提了根大铁枪,悄悄来到僻静的草坡,试着练习蝎尾枪法。

蝎尾枪法没有招,只有法;法是杀敌之法,是应变之法。

按捺住惴惴不安的心,石青深深呼吸。蝎尾枪法,毒蝎最犀利的杀技,能否为自己所用?

“嘿!”没来由的,石青喉中爆出发力之声,手中长枪一抖,在空中画过一道诡异的轨迹;随即刺、挑、撩、扫……诸般变化,自然而然使了出来。不假思索,没有成法,行手拈来,大铁枪直如变化莫测的蝎尾,忽伸忽缩,忽快忽慢;仿佛浸淫此道数十年,没有半点滞涩。四十多斤重的丈二长枪舞得灯草一般。

痛快淋漓!

石青长啸一声,驻足收身,轻轻地抚摸手中钢枪,如抚摸情人稚嫩的肌肤;冰凉中透着凛冽、粗重代表无坚不摧的力量。莫名地,一种强烈的自信油然而生:此枪在手,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枪来自于刚‘入伙’的周方敬献。重四十四斤,比原来的蝎尾枪重了五斤,事实上,并不能完全发挥蝎尾枪法的刁钻犀利。不过,石青依然很满足。

终于有了件称手兵刃,乱世之中,这一点太重要了。

这时候,赵谏找了过来,禀道:“蝎帅,还有三日之粮。是不是早作打算。”因为能写会算,赵谏被石青随身带着。管理支应粮食是他分内之事。

“嗯,该是投降的时候了。”

投靠悍民军不是说投就投的,在此之前,石青需要做好两件事。一件是孙俭和民部几百老弱的安顿。石青看中了平舆废城;城里有几间没有完全坍塌的宅第,拾掇拾掇,就可入住。再有这些牛羊畜牲,饲养起来,就是一条生计。第二件是给自己兄弟捞些晋身资本。连续几天整顿,五个管带驯服了六百志愿兵,九百青壮也了义务兵的模样。这批人就是资本,有一千多号人,投降后,兄弟们不至于变成孤家寡人。

“丕之(赵谏字),这事交给我了。你不用担心。”石青打发了赵谏,就去寻司扬。

司扬正和孙俭、孙霸、伍慈说笑,敬献铁枪的周方小心侍立一侧。石青走过来直接说道:“子弘哥哥,我俩去一趟悍民军。该是输诚的时候了。”

“等等!”

孙俭拽住司扬,思虑道:“你们不能去。军中主帅,怎能轻易涉险?再说了,我们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即使投诚,也不能让对方小觑,总要讲讲条件。依我说,先派人过去联系一下,试探试探对方的意思。”

石青心领神会,又长了一番见识。司扬一把将伍慈拎了起来:“鬼猴子!就是你啦。”

伍慈不知在想什么,有些走神;一听吩咐,激灵灵抖了起来,语无伦次道:“是……鬼猴……哦!不,伍慈……在此,愿供蝎帅驱策。”他口中的蝎帅,指的是征东军统帅毒蝎(石青)。

司扬瞪眼笑骂。“鬼猴子,瞧你高兴的样子。难道早盼着投诚?”

伍慈回过神来,涎笑道:“伍慈高兴是因为能得蝎帅和鹰扬将军的重用。其他倒没放在心上。”

“马屁!”司扬轻踹一脚,道:“你去悍民军走一趟,告诉他们,我们愿意投了,只要他们以诚相待。嗯,多留点心眼……”

伍慈拱手一辞“慈定不辱使命。”言罢,扬长而去。他从容而行,渐走渐远,身影最终被荒草淹没。

司扬赞道:“鬼猴子不错,身入虎穴,不见惊慌,倒有几分胆色。”

石青、孙俭颌首,很是赞同。

众口交赞的伍慈,正埋头拣低洼处行走。走了两三里后,前方现出悍民军模糊的身影;伍慈身子微侧,悄悄向后一张,但见青草茫茫,暮霭重重,看不到半点征东军的影子。

“哈——上天佑护!”

嬉笑声中,伍慈身子一矮,钻进草沟。立马变得愤愤不平:“投降?怎么能投降!毒蝎,你脑袋被狗屎堵了。还有点英雄气概吗?”

伍慈的前半身,很是艰辛。正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自诩胸有六韬五略,腹容四海五岳。可惜,命运乖张,不知是受这付相貌影响还是怎的,一直遇不到识货之人。别说英雄明主,就是稍有威望的乡邻,都没将他瞧上眼。

转眼间,伍慈年近三十,眼见时光蹉跎,心中那个急啊……他不敢学高人待价而沽,慌慌然病急乱投医——只想在哪个老大身边,当个贴身跟班,尽抒‘胸中所学’。

梁犊作乱,他踊跃投军,只想大干一场;没曾想,混得最好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充当炮灰的步卒。梁犊失败,一番辗转流离,他遇到石青一伙。对他来说,这是机遇;哪怕这伙征东军已到穷途末路之时。

从来没有过的发言权,在石青一伙有;从来没和首领搭过话,在这儿可以和石青、司扬随意聊天。他从来没被如此‘重视’过,从来没像如今这般随心所欲地展示‘满腹才华’。

他打心眼了认定了这伙人,打算跟到底了。

可石青竟然要投降!投降后,部队会被打散,他会再次沦为步卒,或者被遣走。哪有运筹帷幄的机会。知道征东军的打算后,他急不可耐,正自想法作梗,可好,出使悍民军的任务交给了他。降与不降。岂不由他一言而定?

屁股噘着,趴在草丛里,伍慈开始得意:“毒蝎啊毒蝎。以后你若有成。对我今日苦心,定会感激的……”

磨蹭了一阵,想好对答;伍慈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鼻子、额头、嘴角狠狠砸了下去,他不怕破相,这幅相貌破不破都一样难看。

鲜血顺着额头、鼻孔流下,伍慈抓了把灰土,随意一抹;血止住了。正欲回转,他感觉有些不对。

低头审视一番烂了四五绺的单衫长袍,伍慈眉头皱了起来,伸手试试,又缩了回来。犹豫了好一阵,他一咬牙,在长袍上使力撕扯,一边撕扯,一边狠声自语:“毒蝎啊毒蝎,为了征东军的前途,可怜我伍慈将最后的体面都扯下来了,你若发达,不以国士待我,我和你没完。”

这厮能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脸砸成染坊,却舍不得这件单衫。

整治一番,伍慈再次细细审视,确认没有破绽后,这才起身,慌慌张张地跑回去。

一路踉跄跑到宿营地。此时,天已入黑;营地燃起了篝火。伍慈马猴样、染坊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狰狞可怖。

司扬一见,顿时双目圆瞪,怒道:“鬼猴子。你怎地弄成这般模样,怎么回事?说出来,我给你出气。”

伍慈心中一暖,司扬貌似凶恶,拿他却当自己人,这让他有些感动。只是此时他顾不得理会司扬,只想着怎么演好戏。

啪——

他突地跪倒在石青面前,哀声叫道:“慈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只恨未能完成蝎帅所托,真是羞愧死了。”

“什么意思?他们不受降?还是有什么要求?”石青眉头紧紧蹙起。

毒蝎的面貌其实不难看,甚至有几分秀气;只因为长年的磨难厮杀,那份儿秀气涂上了浓浓的阴郁,显得异常地狠辣凶恶。石青进入这个身体后,这张脸凶恶之气淡了许多,渐渐有些柔和圆润。但是,当他心头烦躁,双眉坟起之时,狠辣之气立时喷涌而出,整个人浑然一变,如同恶魔杀神。

伍慈身子一紧,忽然有些后怕。这次玩得实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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