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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大唐新秩序-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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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冯道的建言和韩延徽的策略都有道理,不能简单的以谁对谁错来区分。韩延徽的策略是从纯军事角度来考虑战事的,选择在平州城与刘守光决战,在军事上有天然的优势,在作战时的把握性要更大一些。

而冯道的建言,则完全是从政治角度来考量的,重点在于争夺人心、争取大义,同时为下一步李诚中在军队扩张上的纯军事化建设扫除障碍。但相应的,在军事作战上要面临幽州方面很可能发起的三面合击,战术上处于劣势。

二者都有道理,就看怎么权衡。

第三十六章 卢龙节度(五)

李诚中沉吟良久,不得不承认,还是那句老话(实际上是后话)说得好,军事是政治的延续,任何军事斗争,都必须服务于政治。

如果单就军事作战而言,无疑将战场摆在更靠近榆关和营州的平州城要好很多,不仅可以最大可能的摆脱被三面夹击的战场劣势,还能与榆关起到更良好的军事互动。但正如冯道所言,当初要求追究老王爷刘仁恭的死因,号召卢龙各方共查真凶的檄文是营州发出的,现在刘守光正面应允了这一要求,不管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如果营州方面不坦然面对,而是表现得畏畏缩缩,在卢龙各军、各州面前,将是个什么印象?

当然,李诚中和营州军将们或许可以很硬气的表示,他们不在乎那些大大小小的军头们到底怎么想,以营州军的实力,他们完全有能力将卢龙各州一一推平。别说这些军头们已经被刘守光等人扫除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也没什么实力可以对营州说不,只要打掉现在尚存的义儿军、蓟州兵、霸都骑三大军头团体,整个卢龙在营州军面前就将再无抗手。

但人心这个东西,是很奇妙的事情,大义这杆旗帜,也相当玄虚。在这个武人当道的时代,维系卢龙割据政权存在的基础,只有军队,而军队组成的基石,则是大大小小的武人团体。李诚中的营州军是不允许小团体和小山头出现的,这与卢龙的传统不符,也与卢龙的基石相抵触,要想掌控卢龙各州,就必然面临如何应对山头主义这一卢龙传统的大问题。

冯道的话里,还有很多未竟之意,也许其他军将们听不出来,但已经久居上位的李诚中却听得相当清楚。要想不被人心干扰,只有两条途径,要么争夺人心,要么消灭人心。换句话说,要么争取武人们的支持,要么将他们全部从肉体上消除。后者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不仅技术角度上比较困难,而且也很可惜,这些有着丰富战斗经验和技巧的武人团体,如果吸收和运用得当,将是卢龙军一笔极大的财富。

实际上冯道的重点也在争夺人心上,所争的,就是这些武人。但因为营州军不容山头主义思想存在的特性,他提出来的解决之道其实就是两手抓:一手抓大义名分,声讨刘守光以子弑父的大逆不道,一手抓军事打击,以强硬手段正面硬撼敌人中强硬势力,让这些武人们畏威,然后再慢慢吸收和消化他们。

所谓吸收和消化,在作训司雄心勃勃的整练计划中,也说得非常透彻——通过新兵训练和白狼山军校培训,这些战斗经验丰富的武人团体将被拆散和训练,争取到天复三年末,为营州军提供不低于一万的精锐兵员。

说直白一些,你刘守光不是号称愿意和我们一起清查老王爷的死因,很好,我们来了,我们来到你指定的地方,不怕任何危险。你要动用三军之力攻打我们,很好,我们应战,我们不仅应战,而且还要堂堂正正击败你!我们营州军以这样的方式登上卢龙军的最高舞台,你们还有谁能不服?

所以,冯道的建言又与韩延徽等军方重将有所不同,他所考虑的敌人,并不真正是刘守光、赵敬乃至赵霸,他的建言,针对的是卢龙军中大大小小的武人团体。

就着这番争论,李诚中想得则要更加深入一些。他不仅仅是从政治需要来考量是否率军前出至石城这一问题的,抛开政治因素而言,单论军事作战,他的内心中其实并不觉得将战场摆放在平州城要比摆放在石城更好。韩延徽的分析更偏重于战术或者战场角度,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平州城要比石城好,但如果放在整个卢龙来看,就不一定了。

将军队屯于平州城,和榆关相互应援,这套方案只看到了平州战场本身。虽然营州军从战术角度来说变强了,但也正因为看上去更难啃,反而会让幽州方面畏首畏尾。一旦幽州方面觉得啃不动这块骨头,他们还会不会坚持不懈的将重兵囤积在平州城下?他们会不会在作战决心上首鼠两端、摇摆不定?

已经将眼光放大到了整个卢龙战略上的李诚中所最希望的是,这三支军队能够尽遣主力,尤其是义儿军,李诚中热烈盼望刘守光将这支军队的全部都带到平州来,如果真的如他所愿,就意味着幽州空虚,而幽州空虚,则意味着双向战略的成功。要知道,扩充后的怀约联军已经在妫州方向陆续集结完毕了!

李诚中还担心,如果不成功的制造出一个肥美的诱饵出来,恐怕蓟州兵和霸都骑都不会尽全力配合刘守光,尤其是蓟州赵敬,如果自己将主力屯在更安全的地方,赵敬甚至不一定有胆子过来趟这滩浑水。很显然,对于赵敬来说,石城和平州是完全不同的,石城就在赵敬的嘴边上,更好下口!

李诚中打破了大堂上的沉默,他抛出来一个问题——营州军有没有能力单独应对义儿军、蓟州军和霸都骑三方的合击?他甚至不要求营州军能够在主力决战中取胜,只要将战事拖延下去即可。在李诚中的心里,决定胜负的一战并不在石城,而是在幽州。

这个问题一出,以张兴重为首的营州军将们便明白了李诚中的打算,于是众人飞快的开始合计各种胜负条件。当然,仍有一些军将坚持将战场放在平州城下的意见,但李诚中无法将真正的原因在如此规模的军议上公布,他只是出言安抚和粗略解释了一番——怀约联军在妫州方向的集结属于高度机密,只有张兴重等寥寥几人知晓,制定双向战略的虞侯司几名关键虞侯已经被下达了严厉的封口令。

李诚中所指的“营州军”是夏秋之际军制改革后的营州军,即狭义上的营州军,不包括怀约联军,也不包括各城预备营。营州军含左右两厢及老营,左右两厢各有五营,分别编制两千六百余人,老营即中军,为五都双编制,有一千余人,全军共计六千四百余人,是李诚中最嫡系、装备最好、训练最全、战力最佳的部队。

在饶乐山下,营州军左厢并老营,外带五都后勤兵,抵挡了两万契丹战兵一个多月的围困,虽说在外线有右厢和怀约联军的牵制配合,但其战力已经相当可观了。

这次李诚中打算以营州军支撑石城的正面军事作战,在营州军将们看来,这是没有问题的。他们认为,营州军完全具备与敌军抗衡的实力,就算不能战而胜之,但要做到自保也毫无问题,当然,究竟行不行,营州军将们谁也没和自家卢龙军真正打过,一切考虑和分析都不乏想象和揣测。

军议到此,实际上大的方略便已敲定,剩下的是完善和安排细节,这些工作则由虞侯司的虞侯参谋们来具体完成。按照刘守光提出正月十五石城大会的时间,营州方面还有不到二十天来准备。时间虽然短,但却不是什么问题,营州的战争准备已经相当充分了。

年关来临的时候,李诚中给营州文武们放了四天假——休沐四日,自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三。他本来还想多放几天,甚至干脆放到正月十五,但可惜幽州方面不给李诚中时间,所以李诚中也不敢给部下们时间。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李诚中大集东事会成员,让四十八名东事们各携家眷,参加了在都督府后宅——自家府上举办的“迎新春联欢晚会”。

这场中国历史上的头一次“春晚”在李诚中看来相当不规范,也十分不严谨。“春晚”会场是在后宅空地上临时搭建的大棚,相当简陋和空旷,一切只为足够的容纳空间。虽说临时搭就的戏台上也安排了延续两个时辰的演出,但节目略显单调,舞蹈和曲唱相对偏多,语言类节目稀少,杂艺类表演只有钻火圈、吞火吞剑、睡钉板等几样“烂大街”的节目,但仍旧吸引了东事及家眷们的目光。

整台“春晚”由婉枝娘子编导,渤海国敬献的女娘们成为了演出主力,当然也有中南海警卫局的游侠儿在里面客串。东事及家眷们在台下吃着烧烤、喝着美酒、观赏节目、相互嬉笑,氛围十分热烈。

为了驱除严冬的冷意,在会场四周烧了很多火炉和热炕,倒也一派温暖惬意。

其中不乏许多单身东事们偷偷摸摸向婉枝娘子请求,希望能够结识台上正在弹曲或唱调的某渤海国贵族小姐。

不过就算很简陋,李诚中也非常高兴,他抱着刚刚四个月的幼子出来收了一圈“压岁钱”,然后被一拥而上的东事们灌倒在酒水中。

解里作为新增补的东事也参加了“春晚”。他接到邀请后极为重视,马不停蹄的从妫州赶回了柳城,不惜成本的拿出钱来,让人赶制了四身新衣,怀着激动、感恩的心情,携带女人和两个孩子参逢了这一盛事。这一夜的解里同样喝醉了,因为他终于在实质上迈入了营州的最高层组织,成为了李都督口中的“自家兄弟”。

第三十七章 卢龙节度(六)

李诚中在柳城举办“春晚”的同时,平州兵马使刘山喜也守着空旷的平州大营过了一个寒酸而平静的新年。

这座可容纳数千人马的大营内仍旧只有刘山喜所部寥寥百人,因此显得相当孤寂。但刘山喜并不沮丧,相反,这个年过得还很踏实,因为自从柳城回来后,刘山喜终于和营州方面建立了一条沟通的渠道。

营州虞侯司统战处在平州城建立了一个联络点,虞侯司统战处实际上担负着部分调查统计局的任务,统战处的人员一部分具备双重身份,平州城内的联络点在这方面显得更加突出一些,干脆就是调查统计局平州城情报站加挂的牌子。

刘山喜并不是一个只懂厮杀的粗鲁武夫,实际上他对权谋之术很有心得。自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作为幽州方面抛出来试探营州的弃子身份后,身处夹缝中的这个小团体便积极向营州方面靠了上去。而当刘山喜数次向幽州发出求助的试探被节度府婉言谢绝后,他向营州方面迈出的步子便更大了。

统战处平州联络点刚一建立,每天到城内联络点报到便成了刘山喜的主要工作。一来二去,他与联络点的负责人和几个经历混得相当熟稔,双方坐在一起饮了几次酒,甚至出门搞过几次冬钓。

刘山喜和统战处的关系随着幽州和营州之间的不断僵冷反而呈现逐渐升温的趋势。刘山喜越感受到“局势的艰难”,他向营州方面的贴近就越频繁,如今的刘山喜早已将自家身上的“平州兵马使”职务自觉卸了下来,按照他的一条胳膊刘山青的建言,头顶这个官帽正是“取死之道”,所以他不仅不允许自家兄弟们这样称呼自己,在与统战处平州联络点的交往中,也从来不敢再报这一官衔。

同时,刘山喜在私底下再次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回来,他现在又重新恢复了“李小喜”的本名。当然,如今的李小喜心里正在谋算着,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与营州都督套上关系,毕竟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因为和统战处平州联络点往来相当熟悉,李小喜获得了大量关于统战处从事李怠墨的消息。李怠墨不仅是统战处大员,而且是渤海国大鸿胪,更手掌“营州社会发展福利基金”,手中有权又有钱,是李小喜这段时间努力奋斗的榜样和目标。

李怠墨的显赫身份和掌中财富让李小喜深深叹服,与李怠墨相比,他已经真心认识到自己这个只有一百多破甲烂衫弟兄追随的兵马使是多么垃圾了,由此他也对刘守光和刘知温产生了深深的怨念——自己立下了如此大功,拼死保人家上位,却被人家随意打发到了平州这个是非之地,这个仇可结得不小。

李小喜分析过李怠墨的崛起历程,知道他的崛起源自于他的身份——营州都督唯一的义子。所以李小喜开始做起了让营州都督给自己“赐名”的美梦,统战处从事李怠墨的际遇这些天里是他常常做梦都想要得到的。李小喜当然,李小喜的梦想就目前而言仍旧是奢望。

李小喜积极向统战处靠拢的举动也赢得了统战处释放的善意。十二月下旬的时候,奉命前往幽州公干的一名姓张名小花的统战处“上官”途径平州,在平州停留了两天。让李小喜惊喜的是,他壮着胆子通过联络点几位统战处“好友”向张小花发出了宴请的邀约,张参军竟然同意了!

李小喜在自己手下弟兄们之中筹集了一大笔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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