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的简奥斯汀时代-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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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望得到你的消息,虽然没有通信,但这两个月里,我和范妮总能不断从亲爱的姨妈和好心的马尔沃斯上校那里得到来自汉普郡的朋友们的消息,尤其是在最近,马尔沃斯上校如约去往汉普郡之后,我们听说你的婚礼会在春天举行,在那之后令兄就会离开英格兰,回到欧洲大6。而刚才我们又收到马尔沃斯上校的来信,得知有了尊敬的霍华德先生和我们的表哥查理的帮助,马尔沃斯上校对找到合适的地产充满信心,而且他对汉普郡的景色和邻居们十分满意。
我怀着最真挚的关切,很高兴了解到你们都幸福健康的消息,可是当我们回到房间后,范妮立刻就逼迫我给你写信,虽然我认为她的理由实在荒谬,我完全能够面对回到伦敦的马尔沃斯上校,但至少有一件事她是对的——我很高兴终于能够给你写信了!并且急切期待收到你的回信!
(迫于范妮的催促,我写得很匆忙,导致这封信写得实在糟糕,毫无保留价值,请你千万不要保存它。)
你忠诚的,克拉贝尔”
84Chapter 69
读到最后;海伦娜已经站了起来;看完最后一个字就气呼呼的往门外走去。
这个仓促的结束虽然不像克拉贝尔说的那么糟糕,但也完全称得上混乱。
极力掩饰、自相矛盾、强颜欢笑……不管多努力的修饰语气、克制语言,从这薄薄三张信纸上呼之欲出的都是克拉贝尔在这两个月里所受到的煎熬。
可怜的克拉贝尔!
她想到了送别男爵的那天晚上;当大家送走客人之后,她隐约看见送走克拉贝尔姐妹之后的海因茨站在夜幕中低头沉思。
虽然只是转身时的短短一瞥,却给她留下了清晰的印象。海因茨到底在想什么?
克拉贝尔一定也曾无数次发出过这个疑问,就像所有处于恋爱中的姑娘一样;通过回想过去相处时的种种片段;试图从任何线索中揣测对方的心思和感情。她肯定也怀疑过;那种彼此了解和欣赏的感觉只是她单方面的幻想……但这不可能,尤其是身边还有个头脑清醒、旁观了一切的姐姐可以证明。
可这也只能更增加她的痛苦——如果她的感觉是对的;为什么海因茨一离开就彻底消失了?反而是海因茨的好朋友马尔沃斯上校一直在追求她?
其实从马尔沃斯上校那里,克拉贝尔不难知道他和海因茨作为朋友一直保持着联系,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海因茨知道马尔沃斯对克拉贝尔的追求,说不定还像很多朋友会做的那样,在交谈中涉及此事时,言不由衷的鼓励过马尔沃斯上校。
想到这些,克拉贝尔是不是也跟眼下的海伦娜一样气愤?
而且还不止于此,她肯定还有更多困惑和伤心,以女孩子的敏感,她不可能想不到“海因茨放弃了”这个最明显的可能性,但感情上她怎么才能做到坦然接受呢?
从来信中不难看出,更让克拉贝尔心烦意乱的是,一心想要结婚的马尔沃斯上校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和很多恋爱中的男士一样(比如曾经的菲茨威廉和安德鲁斯先生),他充满激情、自信过头,盘算着一次成功的求婚,购买地产就是他为此付诸的行动之一。
如果斯宾塞夫人的消息可靠——虽然这位夫人以八卦闻名,时常令年轻人们啼笑皆非,但最后的事实却往往证明她是对的——那么马尔沃斯上校经常创造机会跟克拉贝尔见面,又这么急着买地产,向克拉贝尔提出求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时候克拉贝尔该怎么办?
作为姐姐的范妮看得最清楚:克拉贝尔已经19岁了,新的一年里她即将满2o岁,正是适(急)宜(于)结婚的年龄,像马尔沃斯上校这样出色的求婚者,她今后不一定还有机会遇到,姑娘的青春可经不起赌博!可是她现在是如此的困惑、愤怒、伤心、失望、不安,谁也不知道她面对马尔沃斯上校求婚时会有什么反应。
于是,不管为了妹妹的健康和情绪,还是为了她的“前途”,或者范妮的耐心觉得两个月的等待已经足够了,总之,她认为是应该把一切弄个明白的时候了,于是就有了这封来信。
海伦娜也相信,如果克拉贝尔真的无法提笔,范妮一定也会替妹妹写这封信,因为它不仅仅是一段罗曼史,还攸关着年轻姑娘的命运。
带着满脑子的想法走下楼梯,听见起居室里的谈笑声,海伦娜才发现这不是找海因茨谈话的好时机,何况马尔沃斯上校也在场。
收起匆匆的脚步,站在走廊里深呼吸几次,把那封信塞回外套,海伦娜安静的回到了气氛热烈的起居室。
看起来,菲茨威廉为了息事宁人,让查理放过“抢猎物”这个话题,提出要把那对公鹿角送给查理——这本来可以成为莱姆林餐厅壁炉上最好的圣诞装饰,查理却断然拒绝了:
“……这简直是耻辱!原本应该属于我的猎物,却需要你来送给我,我要怎么回答宾客们关于它的来历的提问!——‘噢!这是好心的菲茨威廉送给我的’?”
查理的抱怨引起了又一阵大笑,菲茨威廉一脸无奈,然后很高兴的看到海伦娜出现在门口,连忙借此机会走过来,握着未婚妻的手把她带到壁炉边坐下,然后听无奈的继续听妹妹伊莎贝拉责怪他的行为看似慷慨、实则有损一位绅士的自尊。
第二天,兰顿和莱姆林的人们聚在一起度过温馨而热闹的圣诞前夕,到了圣诞节当天上午,大家一起到小教堂听牧师讲道,祈祷并接受祝福,领圣餐,与乡邻们彼此祝福。海伦娜还隔着人群看见了在一群哥哥姐姐中显得特别小的简·奥斯汀,她的目光还一派清澈天真,和所有正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接下来在兰顿庄园举办的圣诞夜聚会似乎不如查理的舞会那么时尚,客人也只限于跟主人家比较熟悉的那些朋友和邻居,但主人的招待却更加精心和慷慨。更让客人们觉得舒适和自在的是,它远远不像莱姆林的舞会那么喧闹,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冷场的时候,因为大家自己动手演奏音乐,跳舞和唱歌,除了菲茨威廉和海伦娜这对恋人的合奏被所有人一致推崇之外,伊莎贝拉还搬出了她少女时代留在家里的竖琴为大家弹奏,然后引发了所有人一起合奏的建议,在合奏的乐曲声中,连老霍华德先生都抓住机会跳了一支舞。
总之,圣诞节这段日子,兰顿庄园和莱姆林庄园的欢聚实在是太充实而愉快,以至于仆人们每日直忙到深夜还在铺了厚厚地毯的走廊和楼梯上穿梭。也正是因此,海因茨总是能避免被海伦娜单独抓住也不算奇怪了。
可越是这样,越是无法阻止海伦娜好奇的观察,而且马尔沃斯上校的神采飞扬和海因茨的沉默内敛实在形成鲜明对比,根本不难看出来。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海因茨的存在感特别低,虽然言谈举止都很正常,但就是好像失去了曾经的某种“气场”,想到那天舞会散场后的清冷落寞,海伦娜对他的气愤之情渐渐变得有点矛盾。
说起来,无论范小予还是海伦娜,都自认不是那种有很多闲心,又正好爱八卦的人(就像查理和他亲爱的母亲那样),但却对海因茨的一直保持着额外的兴趣,大概是因为范小予自己就有一位哥哥,所以不由得把对自家哥哥的情感投射到海因茨身上;还因为她对海因茨的性格有种来自于直觉的特别了解——这家伙就像他的外表一样一丝不苟,律己甚严,会为了任何理由选择成全别人、克制自己。一般来说,这种性格的人很难获得真爱,偏偏海伦娜就是忍不住要在意他的幸福。
…………好吧,还有一部分原因,越是这样有强烈自制力的人,越是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他那循规蹈矩、严防死守的理智外壳……这可能算得上是一种心理上的恶趣味,但这又绝对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当然,姻缘这回事很有些命运的味道,或许海因茨最后会毫无波澜的顺利回国,到了不得不结婚的年龄,从那些爱慕他的姑娘中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当地闺秀,养育子女、继承家族责任……过完一个普鲁士佬最刻板无趣的一生……
想到这里,海伦娜联想到另一位跟海因茨多少都有些相似的绅士,不由得转过头来打量他。
这时候,圣诞节已经过去了三天,海伦娜原本站在书房的长窗前,手里捧了一本书,目光却飘向窗外,而菲茨威廉虽然坐在书桌前,却什么也没有干。事实上,海伦娜出了多久的神,菲茨威廉就尽情的欣赏了她多久。
所以当海伦娜突然转头时,菲茨威廉还来不及收起眼中深藏的笑意和满足的凝视。
趁着海伦娜微微发愣时,我们这位成(腹)熟(黑)的绅士已经及时体贴的问道:“你在想些什么,海伦娜?我还以为这积雪覆盖下的萧肃景色已经让你沉闷不堪了呢。”
海伦娜的注意力果然又被引回到了原本的思绪上:“我才没有在看景色呢。”她闷闷的想坐回椅子,却被菲茨威廉握住手,揽住腰:“可是你显然也没有在读那本拉丁文诗集。”
“菲茨威廉,如果我没有出现,你一定还是会结婚的吧?娶一位门当户对的人家的小姐,她多半会法语、弹琴、绣花、装饰房间和持家,你一定也会爱她,养育子女、继承家族责任……顺利的过完一位高傲的英国绅士那完美的一生,是这样的吧?”
“亲爱的海伦娜,可是你已经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如今我已经完全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人生,而你那可笑的小脑袋里产生的荒谬想象也已经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性。”菲茨威廉微微笑着,相当委屈的叹息道,“最重要的是,我懂得你十分小心的维护着兄长和朋友的秘密,但你完全可以更加信任你的未婚夫,至少,你大可不必把心中对兄长的不满转移到我身上。”
海伦娜瞪大眼睛,菲茨威廉无奈的说:“来自伦敦的那封信,寄信地址是米德尔顿府上,而且那不是正常寄给我或者父亲的信件,所以只可能来自两位米德尔顿小姐。自从收到那封信之后,我的未婚妻就开始忽略我,而总是用目光追踪着她的兄长。如果我不是那么爱你,或许还不会发现这么多细节,但不幸的是,我的目光和我的心已经完全被你的一举一动牵引。”
菲茨威廉轻轻把海伦娜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一副哀怨的模样,却把眼中的笑意藏得更深。
——感受到手心传来他胡渣的粗糙摩擦,麻痒的触觉像电流般传遍全身,海伦娜脸红了。
——感受到海伦娜的身体变得软软的,还不自在的动了动,菲茨威廉满足的把她搂得更紧。
“你……你都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可怜的克拉贝尔,这可是年轻姑娘的感情**,我想她一定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可是现在怎么办?菲茨威廉,赶紧帮我抓住海因茨问个清楚吧!”
“不,事实上,我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一切并不难推测,对吗?何况在林奇庄园,我曾不止一次看见海因茨与克拉贝尔小姐在散步和交谈。至于海因茨,亲爱的海伦娜,我想海因茨已经表明了他的答案,你实在无需逼他亲口说出答案,那实在太残酷了。”
“你也这么认为?他对可怜的克拉贝尔真是太残酷了!”说起这个,海伦娜又气愤起来,“可是他明明也爱上了克拉贝尔啊!我不相信他对克拉贝尔没有动心,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反常。”
“是的,也许这对克拉贝尔小姐来说也很残酷,但是相信我,海因茨所受的折磨绝不可能少于克拉贝尔小姐。”
海伦娜愣愣的看着菲茨威廉,想起那个舞会结束后的早晨,海因茨独自在雪中归来的样子……
“可是,他为什么……”
“‘爱的力量是平和,它从不顾理性、成规和荣辱,它能使一切恐惧、震惊和痛苦在身受时化作甜蜜’……”
菲茨威廉也看着海伦娜的眼睛,缓缓吟诵着这句诗,几乎让她迷失在这深邃眼神和磁性嗓音组成的梦境里,菲茨威廉的嗓音特别适合念出这样美丽深情的诗歌,而稍稍用心体会,就会发现这句诗的描写无比贴切,那甜蜜与恐惧、兴奋与忧伤、感动与痛苦……种种复杂情绪交织的心情,只有深陷爱情的人才能体会,包括海伦娜自己。她回味着这句诗,不由得呆住了。
壁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