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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嫁值千金-第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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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肃闻言颔首,站起身。

就在他拿了马鞭时,外头已经传来沸沸扬扬的辱骂和混乱声。想来暴民已经开始攻击府衙了!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走!”君召英也顾不得那许多,拉了韩肃的胳膊就往外冲去。

攻击府衙的灾民虽是老百姓。可在他们因为怨恨而说出“杀了狗皇帝”这种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成了叛贼。

韩肃调集而来的兵士和府衙周围的驻守的兵士,就与抄着棍棒铁镐等农具的灾民混战在一处。

韩肃身边的五百近卫涌了出来,在前头为韩肃开路,君召英、景言和景升则是跟在韩肃身边,一路护着他向前。

可是,灾民实在是太多了。

上万的百姓涌来,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孺……面对这一张张因饥饿而蜡黄消瘦的脸,望着他们绝望恐惧的眼神,就算是近卫军,对这样的梁国百姓也下不去手。

韩肃亦然。他的心很疼,像是在滴血。

然而,他也明白,这时候说什么都不管用,若留下,这些饿昏了头的百姓真的会杀了他。

等韩肃的人马护送他冲出百姓上万人的包围圈时,五百的近卫跟在身边的竟然只剩下十来人。

韩肃回头看着那一片混乱,吩咐人拿着他的圣旨去附近调集军队来镇压,且吩咐尽量不要伤到人。

随即策马扬鞭,带着那包括景言、景升和君召英在内的十来人往都城方面快马加鞭的赶去。

谁知那些灾民竟然懂得半路埋伏。

才向前赶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又遇上了一拨人。

等韩肃冲出包围圈时,身边只剩下景言、景升、君召英和两名近卫。

韩肃的发冠掉了,衣裳也皱了。他又懊恼又是生气,大概这世界上在没有比他还要狼狈的皇帝了!

天黑时,一行人路终于累的筋疲力竭,马也跑不动了。

韩肃从灾区出来,自己也只吃粥而已,此时又渴又饿,见前头有清澈的小溪蜿蜒流淌,便吩咐身边的人下马喝水,休息一下。

此时五人也不分身份尊卑,一同蹲在溪边用手取水来喝,马儿喝了水,则是在后头吃草。

韩肃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照现在的速度,大约……”话没说完,韩肃突然觉得舌头有些发硬,像是喝多了酒,头脑也渐渐不清楚起来。

不只韩肃,君召英也是如此,他立即警觉,拔出佩刀护在韩肃身旁,刚大呵了一声:“谁,还不出来受死!”

身子就软倒在地。

所有人,包括喝了溪水的马,陆陆续续倒了下来。

韩肃躺在草地上,看到天空在旋转,他想凭自己的意志力撑着,却渐渐不支。

就在眼睛快闭上之前,他看到一群人影向自己靠近。

韩肃在心里哀叹一声,或许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

等再次睁开眼时,韩肃却惊讶他为何没有死。更惊讶的,是他此时身处在密林之中,他口中被塞了东西,双手负在身后,被绑在树上。而他周围,则是景言、景升、君召英和剩下的两名侍卫,同样都是如他这般五花大绑的捆在树上。

天色已然大亮,大约一丈远处依山傍水的位置,有一间茅草房,像是山中猎人临时居住之所。

他们在这里,也不知被绑住了多久。

韩肃开始挣扎,鼻子中哼出声音,他的动作惊动了身边的几人,君召英和景言他们也陆续续清醒过来,发现自身处境如此糟糕时,境界的观察周围,挣扎的要挣脱开绳索。

就在这时,那间茅草房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随即是一个女子温柔的轻哄声:“乖宝宝,不哭不哭。”

听了这一声,韩肃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停止了挣扎。

筠婷!是筠婷!

旋即,草屋的方向传来一阵温柔的歌声,旋律新奇优美,唱词却是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是大伊国的语言!

除了筠婷,大梁国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女子精通大伊国语言!

韩肃又开始剧烈的挣扎,嘴被布堵住,他喊不出话来,却哼的更大声。

仿佛听见他的声音,草屋的们吱嘎一声推开,走出一个身着月白色细棉直裰,花白头发俊美无俦的男子,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看向这方,露出讥讽的笑容。

“皇兄,醒了?”

君召英一见君兰舟,眼泪险些涌出来,这小子果真没死!君召英也哼唧着挣扎。

韩肃停止了动作,平静的望着君兰舟,眼神中瞬息万变,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随即恍然。

百草堂和绣妍教的兴起、赈灾时突然撤走,四位辅政大臣断了他的赈灾款项,灾民饿极发生民变……

面前这人,虽身不在朝堂,却计划了一系列的事。他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第623章 冰释

君兰舟到他面前,摘了他口中塞着的布团。

韩肃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嗓子像是要冒火了那般的疼,沙哑的声音嘲讽的道:

“干得不错。”

韩肃心里百味陈杂,今日落在君兰舟手中,他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

君兰舟的作风,对付对阮筠婷仍然不死心的男人会如何,显而易见。更何况,他曾经对他起了杀之而后快之心,想等他死了在将筠婷娶进宫。他之所以没有行动,是因为朝政繁忙,没有倒出空来。以君兰舟的聪明,不会没有察觉。

而且,他们是趁着太后去放火而逃遁的。他知道是太后放火,君兰舟不知道!君兰舟一定以为他要烧死他们全家!他会如何疾风骤雨的报复,不想都知道。如今还没有杀他,大约是如同老猫捉住老鼠那般,想先戏弄羞辱够了再动手。

韩肃疲惫的闭上眼,连日来的辛劳、饥饿、焦灼,让他有种筋疲力竭之感。

“你要怎么做,快动手给朕个痛快吧。”

君兰舟闻言,莞尔一笑。如玉的白皙的修长手指一翻,一根银针夹在了食指与中指指尖。随后出手如电,刺入韩肃身上某处穴位。

周围的景言、景升、君召英几人,开始剧烈的挣扎,口里塞着布,只能激烈的乱哼。

韩肃在静静等待死亡。

随后皮肤刺痛,又是一针,再是一针。

连着扎了他十几针,君兰舟双手抱胸退开,笑道:“皇兄什么事上了如此大的内火,嘴角鼻子都有水泡,臣弟给你扎几针,泻泻火。”

话音刚落。韩肃的两个鼻孔就流了血。

“呜!呜呜!”景言和景升泪流满面,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当真恨不得自己先死。

君召英则停止了挣扎,有些不敢相信君兰舟会这样做。

他们都以为韩肃必死了。

韩肃也这么认为,谁知他喉咙和鼻腔火烧火燎的感觉,像是随着鼻血流了出来,咽了口口水,竟然不那么疼了,鼻血也慢慢止住。

君兰舟又靠近,拿方才塞住他嘴的那块布。将他脸上血迹擦掉。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么?”

“你到底想如何!”韩肃嗓音不那么沙哑了。但被戏弄的羞恼更多。

君兰舟笑了,慢条斯理的道:“皇兄别这么大的肝火啊。”

“要杀要剐。你痛快着些,别耽误朕的时间。”

“上西天的时间么?”君兰舟翻了翻眼睛,抱着肩膀来回踱步,“好,很好。皇兄果真是猛士,不畏死亡。”

韩肃气的险些吐血。

一旁的四个挣扎的更厉害了。

看着他们如此无力,君兰舟开怀的笑了起来,只觉得这段时间积压在胸中的闷气,终于有所纾解,算准了韩肃会有落入他手中的时候。没想到会让他如此痛快。

君兰舟越是笑,韩肃就越是羞愤,在自己的臣子面前。当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草屋的门吱嘎一生推开,随即是一个柔婉的女声宠溺的叹息:“兰舟,你又胡闹。”

随着话音落下,便看到穿了湖蓝色对襟素面小袄。下着鹅黄曳地长裙,抱着大红色襁褓的阮筠婷缓缓走来。

她长发只用了根桃木簪随便挽了个发纂。不施粉黛,肌肤欺霜赛雪,红唇粉嫩莹润,明眸流转,顾盼生辉。

到了跟前,笑吟吟行了福礼:“皇兄。”

韩肃早已经不知该如何作反应。她活着,她果真还活着!

可是,面前的阮筠婷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她丰腴了,人也越发有妩媚风韵,美不胜收。最要紧的,是她眉目间从前总带着的清愁,如今竟被幸福所取代!

“你……”韩肃吞了口口水,以滋润干燥的喉咙:“你过的好吗?”

阮筠婷真心的笑了,“我过的很好,离开那个纷杂的斗争圈子,我有可以全心信任和依靠的丈夫,有健康可爱的孩子,家人平安,朋友平安,我每日只要照顾着小苁,再也不用勾心斗角,什么事情都交给兰舟去做。这一辈子,当真从未如此幸福过。”

阮筠婷的话,难免让韩肃想起了过去种种。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们年纪都小,他才刚知道她是女儿身不久,她曾强做坚强的与他说起过家中之事和她的艰难。

或许,在徐家,内宅的纷乱,以至于后来她因为一枚玉佩不留神卷入了朝堂之争中,几次三番的死里逃生,到今日,她才真正过上了平静幸福的生活。

如果她跟着他,虽能稳坐后位,那样的生活,她岂不是又回到了从前?他疼她宠她,却给不起君兰舟能给她的专一和安稳。

原来,早在他既想要江山,又想得到她的一刻起,就注定全盘皆输了。

因为君兰舟从未想过要这江山,就只要她。

韩肃苦涩的笑了,低下头喃喃道:“幸福就好,幸福就好……”

阮筠婷抱着小苁摇晃着,看向君兰舟。

君兰舟会意的点头,拔出靴子中的匕首走向韩肃。

韩肃垂头无奈的闭上眼。

他躲不过去,又能如何?

能在临死前见她一面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只是他想不到自己竟然全盘皆输。富有四海有何用?最终抵不过阮筠婷和君兰舟的计算!

一旁的君召英、景言等人都焦急的挣扎着,想要制止劝说,嘴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就在韩肃等死之时,君兰舟的匕首却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束缚乍然消失,韩肃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张开眼,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绳子。

“皇兄。”君兰舟正色道:“其实今日臣弟是有事与你商议,请进屋来吧。”

阮筠婷便抱着小苁转回身先走向草屋。

韩肃身上的迷药并未完全退去,走起路来才发现自己行动迟缓,手脚也不大听使唤。若不是有君兰舟半搀半架,他甚至连十几步的距离都无法挪动。

韩肃心里便有一个明白的认知。他的性命和大梁国的命运,如今仍旧是掌握在君兰舟的手中。他与他商议的事情,若是谈崩了,他也就完了。

草屋里却不似外头看着那样贫瘠,屋内的摆设装饰虽然简单,可木板床上的铺盖却是崭新舒适的。

阮筠婷将小苁放在床上,随后在孩子身边坐下,君兰舟则是扶着韩肃坐在木板床对面的条凳上,让他靠着草屋的墙壁才能勉强坐稳。

“皇兄莫怪,只要咱们能达成共识,您身上的毒我立即就能解开。”

韩肃疲惫的笑,肚子空着,说话的力气也弱了几分,“说吧,什么事。”语气中难免有些无可奈何。

君兰舟道:“很简单。我们只要皇兄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我与婷儿早就已经葬身火海,从此世上再无靖王韩熙,也无王妃雷氏,只有君兰舟和妻子阮氏。皇兄在不可纠缠我们,从今起放我们自由,不监视,不窥探。我们也不会做威胁到皇兄江山的任何事。”君兰舟说到此处,笑道:“我相信皇兄是一诺千金之人,若皇兄能重守承诺。我不但给皇兄解毒,还会送皇兄两个惊喜。”

韩肃静静的听着,眼神不自觉地看着哄孩子的阮筠婷。

她不爱他。他注定得不到她的心。现在就连强迫得到她的人的能力也失去了,他的性命还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与其说是要他一个承诺,不如说是给他一个选择。活,还是不活。

若不想活了,只要摇摇头,他毫不怀疑君兰舟和阮筠婷会立即毙了他的性命。

他死了不要紧,整个大梁国怕是落到外人的手中,到了地下,他如何去见韩家的列祖列宗?先祖问起为何至此,他如何能腆着脸说是因为他不愿意放弃一个有夫之妇?且那妇人还不爱自己,屡次拒绝自己……

韩肃越想,也是觉得荒唐至极。不单单做皇帝做到这种程度让他悲哀,就连做男人,做到这种程度也叫他无比悲哀。

既知道在无希望,就该放手。不放开手,伤害的是自己。

韩肃闭了闭眼,不愿意去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然而阮筠婷的一颦一笑,仍旧还在他脑海里转动。或许他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忘记。

“好。”韩肃颔首。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不像是他自己说出口的。

应了这一个字,就等于将他和阮筠婷彻底划分成两个世界的人了。这一生,或许再不能相见。

他虽为了成事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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