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内助-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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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烟看向何必问“哀恸”的背影,只听到十六年后这几个字,其他的因自己哭了,就没听清楚,只觉得她的语气实在有气无力,眼泪簌簌落下,“王妃莫说这些丧气话……王妃定然会平安无事。”又转向何必问,“何公子,何探花问可要再叫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了,也没用了。不必了。”何必问忍着笑,有意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见石清妍握着他的手一紧,心知石清妍又疼了,看她面容算得上平静,不禁有些纳闷这女人怎地这样能忍。
暮烟软着腿脚,看见石清妍的头歪向床里面,眼泪掉得更多,哀叫一声“王妃——”就跪在了地上。
暮烟这一声之后,外头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叫声,细细分辨,却是众人拦住楚律,不叫他进来的劝说声。
“你,快些出去。”何必问对暮烟说道。
暮烟闻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知己,参汤再喝一些吧,再喝两口。”何必问说道,叫沉水、祈年再伺候着石清妍喝参汤。
石清妍只觉得又一阵阵痛袭来,强忍着由着沉水喂了小半碗参汤,只觉得头发湿乎乎地贴在脸上,听到外头楚静乔喊“父王你不能出家——”面上就浮起了笑容。
“知己,有意思吗?”何必问叹道,暗道那楚律也太有些经不住事了。
石清妍一边深呼吸,一边笑道:“等他醒过神来,为了王钰、贺兰辞,他也不会出家丢下大家伙不管。不过是,借着,借着这会子的事,叫他尝一尝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滋味!过一把、虐恋情深的瘾……”因又疼了,不禁咬紧牙关。
“拿了人参蘸了蜂蜜过来叫知己咬着。”何必问吩咐道。
沉水、祈年答应了,二人又匆忙去拿了蜂蜜、人参过来叫石清妍咬在嘴里。
又听屋子外传来一声楚律指天骂地的痛呼声,何必问心道楚律这一次当真是将痴情汉子的瘾过够了,又把了石清妍的脉,看她脉象平稳,不禁松了口气。
“知己且出去吧,不然外头闹过头了,就不好收拾了。”石清妍从牙缝里说出这话,又叫沉水拿走人参,不住地用力地呼吸,低低地啊了一声,又蹙眉道:“我没功夫想些腻人的话,你替我想了哄哄我们家、王爷。”
何必问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对沉水说道:“若瞧着不对,立时叫必问进来。”
“哎。”沉水答应道,忙送了何必问出去。
何必问一出去,就被众人围住。
“王妃,王妃她?”楚律失魂落魄地问。
何必问一声叹息,见楚律的眼神又黯淡了不少,就对众人说道:“安静地外头等着吧,兴许那稳婆经验十足,能够……知己方才说……”
“说什么?”楚律一用力,手上念珠断裂开,珠子撒得到处都是,双目无神地看向何必问。
何必问心说还是石清妍理解楚律,楚律果然是瞅着功夫就要上演一出生离死别,若跟他玩细水长流那一套,即便留在楚律身边一百年,也难能叫他喜欢。
“王妃说,她原是王爷上辈子的妻,上辈子被王爷始乱终弃。这辈子偶然记起上辈子过往,对王爷又爱又恨,但终归是爱比恨多。这一世得了王爷真心,再无怨言,即使日后王爷将真心再给了旁人,她也无话可说。可是她不舍离了王爷,又不愿再纠缠王爷,下回子再见,她就是王爷膝下第四女。”何必问唏嘘道。
楚律怔怔地不言语,半响说道:“什么第四女,若她去了,本王从哪里得来第四女?”说完了,打了个佛号,就又在地上念经。
“何公子,这是真的?”石漠风悄声问,虽是悄声,但此时无人说话,他的话谁都听到了。
“你以为呢?”何必问倨傲地反问。
石漠风噎住,又见楚静乔盘腿坐在楚律身后陪着他一同念经,心道他这当哥哥的也不能走开,不如随着楚律他们一同念经吧,于是就也去楚律身后盘腿坐着念经。
何探花眼皮子一跳,又见一丫头过来问:“探花郎,有好几家官家女眷叫人来打探消息,如何回话?”
何探花待要脱口说问王爷去,又见锦王府的主人、少主人都去念经了,眉头跳着,说道:“叫了武先生来应付,外人问起,就说王妃一切安好。”
“是。”那丫头问过了话,就走了。
“哥哥,这锦王府的人当真是压不住事。”王妃生孩子,王爷、公主就都不管事了。
“不然你以为这锦王爷是如何清闲下来的?”何必问戏谑地看向何探花,暗道这傻子,还不曾过门就被人家拿来当管家用了,还以为人家经不住事;没瞧见就因为有他这狗拿耗子的在,人家主人家才放心的不管事了。
何探花噎住,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又将自己画的关系树拿出来,指着一个人名问何必问:“哥哥,这人是怎么死的?”
“必问知己在生孩子,你竟然问必问这种话?”何必问冷笑道,又袖手闭目靠在柱子上等着。
“哥哥,你是来真的?”何探花错愕地说道,暗道原来此时心慌的不独楚律、楚静乔,就连何必问也不管旁的事了。
“必说,像你这种高度的人,知己好找,像必问这种高度的人,知己,上下千年,唯一人是耳。”何必问叹息道。
何探花先以为何必问是趁机挖苦他,随后看何必问郑重模样,便知他说的是真的,手里拿着那关系树,又向屋子里看了一眼,暗道他丈母娘当真是人才?
与何探花是多年好友,此时被何必问一同贬低了的石漠风眼皮子跳个不停,只能忍下了。
忽地听到屋子里石清妍的叫声,楚律心中一喜,随即强自镇定下来,又接着念经。
因又有京里来的使者,何探花见楚律、楚静乔、何探花等人都不动,只能他去见了。到了前院,就见那使者也是熟人,乃是耿奇声的儿子耿业。
耿业见是何探花过来,忙问:“怎么不见王爷出来接旨?”
“可是太后的懿旨?”何探花问。
“正是。”
“你将懿旨读给小生听听吧。王妃在后头生孩子,王爷没空接旨。”何探花直言道。
耿业来了锦王府许久,不见人接旨已经是心里恼火,暗恨锦王府目中无人,此时听何探花跪也不跪,就这般说了,于是没好气地道:“听说王妃肚子里是两位姑娘?这可不妙,据说王爷命中只有四女呢。”才说完,后心窝上就挨了一下,回头去看,却见是一大胡子猛士。
“你回京了顺道告诉陛下,小生被公主看上强留王府中,一时半会回不得京城了。”何探花看着前院侍卫眼中冒火,忙向后退去,见猛士将懿旨丢在他怀中,就打开看了,又听耿业一行人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猛士们一起招呼,因他们叫,就也觉得肉疼,但看那懿旨上除去花里胡哨的假话,就剩下一句太后得了急症,急召王妃、公主进京的话了。
重新将懿旨卷起来,何探花心想太后上回子赐婚的懿旨只是叫楚静乔进京,怎地这会子连石清妍都捎带上了?难不成是王钰、贺兰辞他们在亘州府那边就要大胜了?是以太后急了,唯恐楚律他们占了亘州府不放,就要叫石清妍她们进京去做人质?——毕竟答应给亘州府的是楚徊,太后哪里舍得当真给了。
叫翠墨将懿旨送到楚律书房,何探花又向后院去,只见此时石清妍叫的凄厉,楚律又闹着要进去。眉心跳个不停,心道石清妍没吭声,楚律闹,石清妍叫出来了,他也闹。楚律闹了,其他人自然也要跟着……
“王爷,你冷静一下!”何探花劝道,见自己说了话也没用,不由地叹息一声。
“都给我住口。”横空插入一道声音,立时将闹闹哄哄的场面镇住。
众人看去,却是被满院子哭喊声惊动的贺兰淳不请自来了。
“王爷、公主安静地坐着,谁都不许哭叫。”贺兰淳老成持重地说道,又有些轻蔑地看向楚律:“女人生孩子都这样,王爷随着老夫等着。”
“是。”楚律回道,心里有些惭愧,此时被石清妍那一声惨似一声的叫声吓住,也没了主意,又觉得贺兰淳见多识广,若有他坐镇,想来石清妍定然平安无恙。
“王爷,太后下懿旨叫公主、王妃进京侍疾。”何探花快速地说道。
楚律脱口道:“那老贼妇……”
“王爷失言了。”贺兰淳静静地说道。
“不必理会她。”楚律快速地说道,此时心乱了,连经都念不下去,只是又巴巴地看向贺兰淳。
“肯定没事。”
贺兰淳醇厚镇定的声音响起,立时安抚住了院子里众人不安的心,就连何必问、何探花等人都自觉地簇拥在贺兰淳身边,以求得安抚。
过了小半个时辰,楚律等人又看向贺兰淳。
贺兰淳依旧脸色不变地说道:“肯定没事。”
不需千言万语,只四个字,配上那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神色,以及贺兰家族长的气势,立时叫众人信服的五体投地。
贺兰淳隔个小半个时辰说一句“肯定没事”,如此就过了三更。
何探花掐指一算,不禁脱口道:“王妃果然非常人,昨儿个日子不甚吉利,原来王妃是苦撑着要等到今日这个黄道吉日再生产。”啧啧两声,见无人附会,只能讷讷地闭嘴。
“哇——”地一声,屋子里传来一声婴孩啼哭声。
楚律喜极而泣,千言万语噎在喉咙里,一时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再等等。”贺兰淳依旧脸色不变地袖手说道。
楚律怔怔地点了点头,又听屋子里婴孩啼哭声不断,半响,见房门开了,就忙迎了过去。
贺兰淳镇定地领着众人一同过去看,只见前头两个妈妈手中一人抱着一个襁褓。
楚律忙问:“王妃呢?”
“累了,睡下了。”妈妈们欢天喜地地笑道,只觉得这次的赏钱足够她们过几年的了。
楚律伸着手指向第一个,说道:“贤淑,”又改向另一个,“贤惠。”忽地瞧见沉水又抱出来一个,手指抖着,一时没醒过神来,就道:“那谁……”
“快些,将孩子抱到隔壁屋子里,叫太医、大夫给贤淑、贤惠,那谁瞧瞧。”何必问发话道。
众人不等楚律醒过神来,就又将孩子抱到隔壁屋子里去。
楚律、楚静乔忙都跟了过去,半路两人醒过神来,都乐不可支。
贺兰淳因头回子见到一连生三个的,于是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也贪图新鲜地跟了过去。
太医们小心地领着婆子将孩子一个个都称了一回,因方才站得远了,又听楚律这般称呼三个婴孩,就当全是女孩,于是说道:“贤淑姑娘、贤惠姑娘重量倒是足了,就是那谁姑娘有些轻了。”
沉水脸色怪异地咳嗽一声,待要说话,又被人挤到一边去了。
“那谁是谁?”楚律笑呵呵地问。
“王爷不是说叫那谁的吗?”老太医睁大眼睛。
“本王什么时候……”
“王爷,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孩子这般小,恐怕会有所不足,叫太医再细细检查一遍吧。”何必问打断楚律的话。
石漠风凑近了瞧了一眼,脱口道:“不小啊,我们家孩子都差不多这么大。”
楚律心里有些不祥,斥道:“我们老楚家的孩子素来个头都大!”
贺兰淳淡淡地说道:“说起来,仿佛石家时常会有生双生子的,石家大少夫人生过一对千金吧?二少夫人生过一对少爷?”
“是,所以我就说不算小了。”石漠风缩着肩膀,又瞅了眼那三个十分金贵的孩子,想不明白他们老楚家的孩子能比石家的孩子大多少。
“……真像是一窝,小老鼠。”楚静乔待要去抱,又被人拦住,笑嘻嘻地瞅着一个孩子说道。
一时间无人敢再说话,只眼瞅着太医们拿了热水洗手,擦干净手,就动手去解开襁褓。
瞧见那贤淑身上多了一个小玩意,楚静乔不由地睁大眼睛,楚律脖子也拉长了一些。
“沉水呢?”楚律低声喊道,半日没见人应,就听何探花说:“那丫头去伺候王妃去了。”
“再瞧瞧另外两个。”贺兰淳吩咐道。
“是。”太医见楚律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给起了个贤淑、贤惠的名,不由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两个太医一同去解,却见剩下两个身上也有那小玩意。
“不愧是本王的儿子,个头虽小,但气势十足,贺兰大人,你瞧瞧,你瞧瞧,这群小东西呀。”楚律披散着头发得意地说道,眼睛光彩十足地睥睨众人,手指一一个将儿子们胯下之物指了又指。
“贺兰家的孩子,个头大,这气势也足。”贺兰淳闲看落花一般看了眼那三个小子,心想不过是某物相较与个子显得大了一些罢了,何至于得意成这副模样,只是这锦王妃当真能生。
“我们何家的孩子,个头大,相貌好,气势更足。”何必问、何探花挺胸负手道。
石漠风被挤了出去,心里不服气,后悔早先说他们石家孩子都差不多这么大的话了。
楚静乔到底纯真了一些,一时不明白这四人比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