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琵琶-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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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焕望望月亮,又望望昭君,说道:“昭君,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在西海边所见的月亮吗?”
骆珈道:“记得啊,我曾经以为那只能是回忆了呢,不料我们今天又看到这么好的月亮。不过,我们不是在西海底下吗,上面是湖水啊,怎么能看到月亮呢?”
冯焕道:“我们已经来到了西海最中心的地方,这里有一座小岛,岛上有许多鸟类栖息。小岛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竖洞,这洞的四壁上也有很多鸟类筑巢。要是在白天,我们就会看到千百只鸟儿在洞的上方盘旋飞舞,那落下的羽毛五彩缤纷的,就像神仙的羽衣一样。”
骆珈明白这里肯定是一个大的火山口,怪不得西海地处高寒却经年不冻,现代的科学家们只认为是湖水盐分很高的缘故,却不料原来在鸟岛的中央有这样一个大的火山口。
骆珈道:“表哥,我们要从这里上去吗?”
冯焕道:“上去做什么?你想吃鸟蛋吗?我们还要向前走,我不是说要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吗?”
骆珈道:“那我们还要走多久呢?我都有些饿了。”
冯焕道:“饿了好办,一会我们就到休息的地方了。”
两个人说着继续向前走,拐了几个弯之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石屋,星星点点的月光也不知是从哪里洒下来的,让这个石屋里充满了温柔的气息,冯焕欲打火点燃石桌上的灯台,昭君阻止道:“就这样很好,不要点灯。”
冯焕熟门熟路的从一个石窠里拿出了馕饼和肉干,又从一个有盖的石缸里舀了水。昭君一边吃东西一边又问道:“表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这条秘道的呢!”
冯焕道:“我发现这条秘道和一位姑娘有关,我说了,你可不要在意啊。我跟这位姑娘可是在这个秘道里一起呆了好多天呢!”
骆珈知道他又在调侃,笑道:“你捡那些可以告诉我的说就行了,至于你会那位姑娘的事就别说了,不是我在意,我是怕你说了而我不在意的话,你会很失望啊!”
冯焕也笑了,说道:“那我就从这位姑娘说起。她是王庭的公主,叫朵桑……”
原来,两年前汉匈和谈的时候,朵桑公主一直悄悄的跟在稽候珊的后面。自从那一晚在弱水边她听到了稽候珊与乌禅幕大叔的谈话,便伤心至极,当晚就离开了他们。可是,她知道稽候珊与汉军联手之后,她的父亲以及呼揭和伊利目的部落都必败无疑,她想知道稽候珊会如何处置她的父兄,她不愿意看到他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所以就在稽候珊与汉使王隽会谈的时候她也悄悄的伏在会谈大帐的顶上。她穿着和大帐的圆顶一模一样的衣服,没有人发现她。
“怪不得,呼揭和伊利目被打得溃不成军,而乌珠留若却能够全身而退。原来是朵桑公主通风报信了。”
“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还有乌禅幕大叔。”
“乌禅幕?为什么,他不是稽候珊的谋臣吗?”
“是啊,可是,乌禅幕大叔也想促成稽候珊和朵桑公主的姻缘。如果稽候珊杀了乌珠留若,那不是要让朵桑公主伤心一辈子吗?”
“这么说,朵桑公主喜欢稽候珊?”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场战争中失败的就不一定是乌珠留若了。”
“那这位朵桑公主一定是武功了得啊,要不然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那么久都没被发现呢?”
“我听乌禅幕大叔说,朵桑的师傅是位室外高人,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这位高人本来只肯教给每个徒弟一样功夫,可是自从知道朵桑爱上稽候珊遭到拒绝伤心欲死之后,便把她的功夫都传授给了朵桑。所以这位朵桑公主现在可是一位武林高手了,乌禅幕大叔说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这么说,你很崇拜她。”
“哪里是这样。是她在这里抓住了我。瞧你,把我要说的话都给打断了。”
“不要紧啊,后面的就由我来告诉昭君姐姐好了。”
冯焕和骆珈只顾着说话,不知何时一位漂亮的姑娘已经站在他们眼前了。她晃亮火绳把石屋里的灯通通都点着了,昭君这才看清这石屋的四壁凿有许多小龛,每一个小龛中都有一座灯台。亮起的灯光更加使屋内充满了温情。骆珈看见眼前的少女在灯光下清逸出尘,高挑的个子,一张柔和明净的脸,一双秀眉淡淡的、弯弯的,略深的眼窝里一对浅碧色的眸子笑意盈盈,嘴角弯弯的略向上翘着,颈项的两边垂下瀑布一般的长发,脖颈上挂着浅碧色的月光宝石,一袭浅碧色的纱衣衬得她如踏波而来的洛神。活脱脱的一个欧亚混血儿啊!
“冯大哥、昭君姐姐,师傅让我来接你们。”朵桑笑道。
“可我们约好是在黑城见面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冯焕奇道。”
朵桑微微一笑,道:“你刚刚不是说我是世外高人的弟子吗?我在黑城等得急了,就一路南下到了长安城中,正赶上公主和亲的仪仗刚刚离开长安,我没有见到公主,却见到了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白衣人在一家酒馆里喝酒。后来,我就一直跟踪他们,在一个小院里,我见到了许多的画像,那上面画的都是同一个女子,从他们的谈话中,我知道那画像上的女子叫王昭君,就是冯大哥的心上人,我这才知道和亲的根本不是什么安国公主,而是昭君姐姐。所以我就一路跟随前来,一直到我发现冯大哥就在和亲的队伍当中,我才离开。可是,我不知道冯大哥有什么打算,直到你带昭君姐姐来到这里,我才确信你是想把她送到我师傅那里,所以我就现身了。”
冯焕急道:“朵桑,你来这里,那黑城那边接应稽候珊的人是谁呢?”
朵桑道:“本来我接应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你,在这里接应和在黑城接应有什么分别吗?和亲的使团不见了公主,正乱着呢,所以打乱计划的人是你啊,冯大哥!也不知道乌禅幕大叔他们能不能想出主意来。”
骆珈听到这里,方才明白,原来和亲只是一个局,是想用这个事情来诱使乌珠留若出现,好一举歼灭。那么朵桑又为什么会参与?她会想消灭她的父亲吗?如果不是自己来和亲,那个倒霉的安国公主会怎么样呢?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气闷。
朵桑看她一脸怒气的样子,笑道:“昭君姐姐一定觉得我们太狠毒了吧?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不是你来和亲,冯大哥就会等到了黑城再动手‘劫持’公主,然后依然是送到我师傅那里。总之到了狼居胥山,我师傅会慢慢讲给你的。这整个的计划啊,实际上就是我师傅制定的,不过参与计划的人却不知道整个的计划是什么,就连我也不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在计划中该做什么而已。”
骆珈不想问什么了,既然计划中的人都不知道整个计划是什么就肯按计划中的角色行事,那么这个制定计划的人必然值得信任,否则稽候珊也不会拿整个匈奴做赌注,大将军陈汤也不会轻易的相信这样一个所谓的世外高人。倒是自己本不是计划中的人,却无意中成了计划中的筹码,难道自己的命运就是这样?就像当年想到唐朝却来到汉朝那样?既如此,就顺其自然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冯焕既然这样相信这位世外高人,自己不妨去领略一下狼居胥山的风光,那个黑城,在现代连遗迹都没有了,不知此时是什么模样的?
朵桑见她的脸色缓和下来,遂道:“冯大哥、我看昭君姐姐已经累了,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反正从这里去狼居胥山也不过就是三五日的功夫。”
“我看不必了,这位昭君姑娘就由我带走好了!”
冷不防冒出的声音令冯焕等三人皆是一惊。那声音冷冰冰的,让人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冯焕的第一个反应是把昭君护在了身后,朵桑也赶紧用后背靠住昭君的后背,两个人一前一后把昭君护在了中间。三个人顺着声音的方向寻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朵桑和冯焕都堪称是武功高手,可是这个人是何时来的他们却全然不知,听她说话的语气显然已是在这里有一阵了,或者从朵桑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在这里了,这石屋中又是灯火通明的,那这个人是藏在哪里的呢?为什么说话却不肯现身?这样想着的时候,三个人已经不知不觉的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忽听那人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笑过之后,那个阴惨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必找了,小师妹。你在师傅门下这么多年,难道没有听说过无影神功?”
“你是大师姐?”
“多谢你啊,小师妹,还肯叫我一声大师姐。不过,这位大汉公主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让稽候珊那小子到扶余国的锦绣谷来找我好了。”
声音刚一落地,冯焕和朵桑就感到后背一空,两个人不由一个趔趄,后背就撞到了一起。冯焕双脚一顿就要向上窜起,朵桑却使劲的拽住他的手示意他不可如此。
“小师妹,师傅不是把她所有的本事都传给了你吗?你怎么还是这般无用?你不是喜欢这小子吗,师姐就把他留给你了!”
又是一阵阴惨惨的笑声,笑声里伴着凄凉的歌声:
“浮世繁华兮,狗苟蝇营。
奇今生前世兮,轮回不停。
书地狱无门兮,缘何来此?
人间有谁兮,慰我深情!”
歌声过后,石屋中寂静下来。冯焕和朵桑顿感全身无力,两个人不由自主的瘫坐在地上。
良久,朵桑才调匀了呼吸,道:“看来,我们还是要到黑城才能动手了。”
冯焕此时呼吸尚未平稳,胸中更是忧心如焚,遂道:“我要去找昭君,黑城的事,我不想管了。何况我的任务本就是劫持公主,如今公主已经被别人劫持,我还去黑城干什么?”
朵桑听了他的话,知道他因为关心昭君才方寸大乱,竟连这么明显的棋局都没有参透,于是笑道:“冯大哥,你这是关心则乱。你想啊,和亲的队伍中没了公主,乌禅幕大叔他们会怎么办?所以啊,就算昭君姐姐没有被大师姐劫持,我们不也是要到黑城去的吗?”
冯焕不再言语,是啊,他本来的任务就是在黑城附近的黑风口劫持和亲的公主,然后交给朵桑送到狼居胥山去。后来发现和亲的公主竟然是昭君时他就已经方寸大乱,怕她在黑城的混战中受到伤害,也怕稽候珊见了昭君就是和亲公主以后改变主意,这才在西海边做了手脚。他认为丢了公主,陈汤和乌禅幕自会达成协议,再找一个公主出来,所以他才想通过秘道把昭君送走,然后再赶到黑城去埋伏。
朵桑见他不再说话,又道:“冯大哥,你放心,我大师姐是不会伤害昭君姐姐的,说起来,她虽然可恨,却也是个可怜之人。”
却说陈汤和乌禅幕,眼看着昭君就消失在面前,却无从寻找,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陈汤才道:“右贤王,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对你实话实说了。这个公主本不是安国公主,而是鸿胪寺卿王隽的妹妹,王昭君。至于为什么是她来和亲,我却不知,就连王隽也不知。安国公主自得封号之后一直住在宫中,也没听说和亲之事有什么变动,那天凤辇一出朝阳门,我们才发现凤辇上的人是昭君姑娘。”
乌禅幕听了,想了一想,才道:“我知道昭君姑娘在哪里了。”
陈汤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找?”
乌禅幕道:“不必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啊,看来我要让另一位姑娘失望了。”
第二天,和亲的队伍按时启程了。旌旗在塞外的春风中猎猎飘舞,凤辇上的公主还是那么明艳照人,只有大将军陈汤和鸿胪寺卿王隽还有乌禅幕知道,此公主又已经非彼公主了。
大将军陈汤在队伍的后面缓辔而行,他望着凤辇上那个俏丽的身影,又想起了昨晚在大帐之中那个从容不迫的女子,如今,她端坐在凤辇之上,那柔美的身姿让他的心里不知道什么地方不由得动了一下。
第十四回
骆珈此时坐在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上,如今她已经不是和亲的公主,遂脱去了沉重的嫁衣,摘下了沉重的凤冠。那个只有声音没有身形的人似乎很有本事,对她提出的每一个要求都给予满足。现在的骆珈身穿一件嫩绿的丝袍,用一根嫩绿的丝带随意的把长发束起。有时候她也奇怪,为什么这个王昭君竟会和自己一样也喜欢这嫩绿的颜色呢,难道自己的前世果真是王昭君?就连容貌也十分的相像啊。可自己又是穿越了时空才来到这里,那分明又是现在这个王昭君的前世了,哎呀,乱了,乱了,就连科学家的头脑也理不清这个关系了,倒是这个无影人歌里唱的好:
今生前世兮,轮回不停。
骆珈自己坐在宽大的马车里,想象着冯焕弄丢了自己的样子。说不定他正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