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思-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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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医生难得好心情地说笑了一下，只是现在的顾悠悠完全没有那个配合的心情，只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会小心的。”
医生点点头，又跟护士交代了几句，然后带着护士走出去。
顾悠悠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传说中那么讨人嫌的医生今天这么友善。
就冲着这个高级病房，不友善都不行啊。
病房里只剩了顾悠悠和丁子航。丁子航躺在床上不动，就那么看着顾悠悠，顾悠悠觉得像置身于针扎得密密麻麻的铁板上似的，尴尬地回头，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往旁边瞟了好几眼，最后对丁子航说：“你，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从今天早上开始，除了一顿早餐，好像他们就一直在僵局中，什么东西都没吃。现在都到下午了，丁子航刚刚又遭了这么一次罪，她觉得这个问题必须要问一下。
丁子航摇摇头：“不饿。先前在外头吃过了。你饿不饿？”
顾悠悠马上摇摇头：“我不饿。”
虽然她没吃东西，可是今天十足的没有胃口。再说她胃还有点难受着呢。
然后两个人就没话说了。这么一间大病房里一个人声都没有。
最后还是顾悠悠受不了在这样的沉默中被丁子航注视着，只好开口找话说：“要不你睡一觉吧，你累了吧。”
丁子航看着她，完全没有挪动视线：“那你呢？”
顾悠悠眨眨眼睛：“我在这里等着。等你醒来了要是想吃东西或者要点什么就可以跟我说。”
丁子航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顾悠悠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丁子航可怜。虽然她现在已经说不清楚他到底是真表现出来了可怜还是他在装可怜给她看。
虽然说这个话显得她有点不自量力自以为是，可是丁子航的确是说过他喜欢她的。他现在做出什么针对她的事情也不是她妄想症发作。
顾悠悠叹口气：“我都跟医生保证过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肯定会在这里照顾你的，等到你好了为止。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在这里待着，我就走，叫护士来。”
她话音还没落，丁子航就马上说：“不用。我要你在这里待着，我要你照顾我。”
这话如果放在不久之前，顾悠悠听了绝对会感觉再开心不过。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总算是得到点回报了。
只是，现在已经什么都变了。
顾悠悠抿抿嘴：“那你就睡觉吧。我就待在这儿。”
丁子航看了她一眼，然后眯上眼睛，头靠在枕头上。
顾悠悠起身把窗帘拉了拉。
她想问丁子航是怎么出车祸的，可是没敢问。
她怕是因为她。是被她刺激了，生气了，所以出门的时候太过怒气冲冲，开车的时候还没有消气，开得太快就那么跟人撞上了。
那她对他的愧疚感就会马上油然而生了。
本来她就因为那场疑似怀孕的闹剧错乱了脚步，现在这个时候，因为这场车祸已经把她要提出离婚的念头又往后推了推，她不想节外生枝。能装作不知道的事情，就装作不知道吧。丁子航不说，她就不问。这样才能避免尴尬场面的出现。那么等过了这段时间，丁子航好了，她才能接着把事情解决了。
虽然，她不知道等到了那个时候，她还能不能面无表情地提出离婚。
毕竟，这样的伤，恢复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吧。
顾悠悠心里担心着是不是因为她丁子航才出车祸，个中缘由是只有当事人知道的。
丁子航头朝着墙，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墙壁。他现在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只是顾悠悠叫他睡，他就只好闭上眼睛了。
他需要她安心。现在，他只能安抚她，然后才能把她给拉回来。
他下午出去的时候，当真是气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怀孕这种事情，他也知道不是顾悠悠能控制的，她肯定也不愿意怀孕，可是当时他看着她冷冰冰地告诉他“我没有怀孕”的样子，就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地窜上一股怒火。他觉得，她很开心没有怀孕，这样她要是想离他远一点，就没有牵绊了。他觉得，她瞒着他去医院检查，如果她是真的怀孕了，她也就有可能瞒着他，真的把孩子给做掉。他觉得，她那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让他有点害怕。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顾悠悠让他捉摸不透。从前他知道她是个简简单单的女人，安安静静，他说什么，她都只是随声附和，偶尔发出一点抗议，都是无关紧要的，让他更觉得她单纯可爱的。而现在，那股感觉突然就变了。
所以他慌乱，又愤怒。但是他知道谁都不能怪，除了他自己。所以他只能出去发泄对自己的愤怒。
只是发泄的时候，又碰上了秦可菲而已。
丁子航比谁都清楚，正是因为秦可菲那天把他叫出去，叫把原本他知道能跟顾悠悠前进一大步的机会给毁了。她在电话里说得凄凄惨惨，让他觉得如果他不去就好像真的会出什么事，结果他赶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完全没有她所说的一样病得很严重，而是看着巧笑言兮：“你来了。”
他当时就顿时变了脸色，转身就走。
他原本以为，秦可菲再怎么样，也是个洒脱有个性的女人，当初这就是他最开始爱上的她的原因。他以为，两个人既然已经有一方对对方没有感觉，即使继续下去也没有结果，那就只能分开，这个观点，秦可菲是没有反对的。所以他以为他们已经达到了共识，好聚好散。即便再和好，两个人都会找不到原来的感觉。重新相聚原本就是为着心里残留的那一份很久以前的感觉而已。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对这个理解得很深刻，明白是自己造成今天这一步的秦可菲，怎么会突然反悔，而且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
不管哪个男人，都会反感女人做这样的事。
或者说，如果是自己不爱的女人，男人会很反感女人做这种事。
而在他赶回家发现顾悠悠已经不在的时候，心里的慌乱把对秦可菲顿生的反感放大了很多倍。
所以，在跟顾悠悠关系恶化的时候，他不想看见秦可菲。
而秦可菲显然不明白这一点。因为她一看到丁子航就过来了，笑得一如既往。
丁子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食欲就会不太好。而食欲不太好的时候，就很不愿意碰到还会更加影响他心情的人。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可菲在他眼里居然是个不愿意看见的人了。当初的情意消失殆尽他不奇怪，可是这样的局面，他还是没有料到过。
虽然想来，还是她自己造成的。
秦可菲也没有在意他转向窗外的眼神，在他对面坐下来，看着他：“你怎么不在家吃饭？”
他没有说话。她这么一问，他倒是想起了还在家里的顾悠悠。她本来就是胃吃坏了，现在这个点，估计也是没有心情做饭吃吧。那岂不是会更加胃不舒服。
这么想着，他的眉头又锁紧了一点。
秦可菲看着他的脸，心里就揪了一下。
怎么这个男人，就突然不是她的了呢。
她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被他的手冰了一下，轻声叫起来：“你手怎么这么凉。”
丁子航把手缩回来：“没事。”
秦可菲看着他的手：“也是了，你手反正总是很凉，这个时候是这样，冬天也是这样。”她抬起眼：“你冬天就不戴手套吗？我送你的那双手套呢？”
丁子航心里惦记着顾悠悠，但还是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不记得放到哪里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无意识地把玩着随手放在桌上的钥匙。
秦可菲的目光就是这么被吸引到他的钥匙圈上去的。
钥匙圈不吸引人，吸引人的是上面挂着的一只小瓷猪。圆圆的，憨态可掬。
以秦可菲对丁子航这么多年的了解，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她就开口问了：“你这挂饰哪儿来的？”
丁子航本来就在想着别的事，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愣了一下，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紧皱着的眉毛缓了一下：“顾悠悠给我的。”
并不是她特意买的，而是有一次她带着丁斯去逛街，丁斯要买那个，她就给他买了。结果丁斯闹着说要大家每个人都买一个，她拗不过他，只好真的买了三个。回家后给他的时候还支支吾吾地特意说明了一下，他当时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就挂到自己钥匙圈上了。他知道当时顾悠悠是很不好意思的，猜到他不会喜欢这种东西，只是碍于丁斯才买下来给他，心里怕他不接受，她会很尴尬。他本来的确没打算要，可是看着她低着头的那副表情，鬼使神差地就接下来了，而且下意识地自己挂上了，之后再没取下来过。
这么想来，他们三个人，连张全家福都没拍过，却有着这么一个好像看着也觉得是一家人的小玩意儿。
他想着顾悠悠和丁斯，脸上表情就不知不觉松了，还微微地笑了一下。
这表情，看在秦可菲眼里，就格外刺眼。
她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就说了：“你这么喜欢顾悠悠，你就不知道她已经跟萧江在一起很久了？”
Chapter 37
丁子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想对着一个女人发火过。他向来对女人态度平淡，算不上温和，也不是绅士，他只不过一般都不愿意跟女人牵牵扯扯，觉得麻烦，也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可是今天，这一天内，他却是两次产生这样的念头。一个是顾悠悠，一个是现在对面的秦可菲。
区别无疑是对顾悠悠是爱得有点恨意了，而对秦可菲是带了点厌恶了。
这两个人，这两种情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丁子航觉得有点头痛，抬起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定定地看着秦可菲：“他们没有在一起。而且，我的家事，你不必参与其中。”
秦可菲脸一白。她不是不记得，而是深深地，清楚地记得，当初她和丁子航在一起设想过的未来。一家人，有个孩子，有房有车，两个人都能挣钱养家，日子肯定会过得很轻松，很快乐。最重要的是，每天都可以看见对方，每件事都是两个人一起的事，两个人一起决定。
那才是“家事”。
他们一起设想过很多次，离开他之后，她自己设想过无数次，每次想起心里除了酸涩，更多的还是甜蜜和幸福感。可是现在，什么都与她无关了。他的家庭里没有她，他的妻子，即使是名义上的，也不是她。他的孩子，即使也不是亲生的，但是也不会叫她一声“舅妈”，更别说在别人面前一句“妈妈”。
他的“家事”里，已经把她排除在外了。
她从前的，一直持续到现在的梦想，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东西，真的就没了。她和丁子航这么久的时间，被顾悠悠短短三年，而且是没有感情的三年击败，叫她如何甘心。
所以那份想破坏的心思，毫无悬念地就从她心里破土而出了。
或者说，丁子航那副明明被刺激到了，却还是不愿意相信的表情伤到她了。
丁子航果然是真爱上顾悠悠了。
“你不要这么自欺欺人好不好？”秦可菲手肘搁在桌上，不自觉地就做了一副要劝导人的样子，“我不信你不知道最近顾悠悠跟萧江走得近。他们有时间的时候都会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饭，干别的事情，细节我当然不清楚，可是我跟你一样，很清楚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萧江要追顾悠悠，顾悠悠不反对，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要装作不知道？丁子航，你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心里也清楚你跟顾悠悠这算是什么夫妻，就算你有心跟她做夫妻，她想跟你继续下去吗？”
丁子航觉得头痛得越来越厉害。
他不想承认，可是秦可菲说的，几乎句句是对的。他跟顾悠悠，不算夫妻。除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一点夫妻常态都没有。即便会睡在一起，可是真正夫妻间的感觉，他就算没有体会过，也见到过，不是他们这样的，而是亲密的，互相的，寓于言表的理解和互动。他跟顾悠悠，一点都没有。
她甚至不想要他的孩子。虽然没有真的孩子，可是她那个想法却是真的。她就是这么想的。那么明确地告诉他，瞒着他去医院，就是一心存了这样的念头。
丁子航眼睛又转向窗外，紧皱着眉，努力想平复自己的心情，想控制自己发抖的双手，想走出去，远离秦可菲，就不用听她这些话，不用想着顾悠悠和萧江，不用想着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
秦可菲是真了解丁子航，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在崩溃边缘，心里宽慰一点的同时又觉得悲哀。
她已经要靠着这样才能企图削弱一点他对顾悠悠的感觉。
但是即便悲哀，她也愿意。
所以她加了一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