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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练习钢琴只为了精通赌术:唐璜的回忆-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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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细水长流。”
  “对,既然祖宗留下了一碗饭,就要把饭给子孙留下去,不能做杀鸡取卵、涸泽而渔的事。”
  外婆的开场白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好像转瞬之间就能成为绝世高手一样,但真正练习起来却并非如此。
  每天,我手里随时随地都拿着一副扑克,变换着洗牌、发牌。婆婆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一副新牌连续洗六次之后必须仍能记得每张牌的位置,这比记下几十页的琴谱更加困难;第二,一副牌过手之后,必须能从背面和侧面观察到每一张牌不一样的地方,认出每一张牌,这跟认识人一样,熟悉之后不用非要看到脸也一定能分出谁是谁,这也比听出一个琴音要难上百倍。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轮盘赌(7)
扑克玩法中,接触最多的是二十一点和梭哈,除了扑克牌也接触许多其他的赌具,外婆还教了我许多闻所未闻的千术。
  “我真不知道学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要我去赌场里当一个小混混?”我挑衅地问婆婆。
  “什么用也没有,这些伎俩用到现在的大赌场里只会害死你,尽管它们在当年都十分有用。”
  “那我干嘛要学?”
  “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一切其实并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你必须在了解以后才能确定这一点,你真正该学的,你‘姐姐’早已教过你,叫俄罗斯轮盘赌。”
  学得越快,死得越快,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从现在开始呢?
  婆婆说得没错,我已经练习了很多年了。是的,我从小就一直在做那件事,熟练地拆卸一把小的左轮手枪,每天除了练琴、吃一个苹果,都在练习这个。当时我最快能够在十三秒内完成,可我不知道这和轮盘赌有关,以为练习拆卸手枪只是为了方便随身携带,和保护自己。
  轮盘赌很简单,就是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发或多发子弹,任意旋转转轮,参与者轮流把枪对着自己的头,准确地说是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只有赢的人才能活下来。
  所以说赌注虽然重要,但方式同样重要,拿着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屏住呼吸,扣动扳机,“咔”的一声……直到出现“砰”的一声,游戏才会结束。真的很刺激。
  这是所有赌博类型中最残忍也是最刺激的一种,有一些像地下角斗场的搏杀,至死方休。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是一门行业,还是一门好行业,所以充满了竞争。我们最大的对手就是海底赌场,我们这个赌场的名字叫云端,已经停业二十年了,因为我们跟海底赌场有一个协议,海底和云端每五年举行一次轮盘赌对决,胜的开业,输的关门。”
  二十年前,也就是妈妈死的那一年,在妈妈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呢?
  “他们的赌场在哪儿?”
  “海上。”
  我马上想到了“姐姐”说的“海上有一条船,整夜灯火辉煌”。爸爸一定就在那个赌场里。
  “而我们跟海底赌场的轮盘赌方式又有些不同,我们用的是两把枪,代表赌场参与的两个人身前各有一把被拆卸开的左轮手枪,赌的是谁能用最快的速度组合起那把枪,最终用的也就是先组装起来的那把枪。对于职业赌徒,枪只要过了一遍手,就一定能准确地知道子弹放到了哪个弹槽里。所以谁先将枪身组装起来,就有了绝对的胜算。你最快是几秒组装起来。”
  “十三秒,那个人呢?”十三,多晦气的数字。
  “五秒。”外婆说的我心头一冷。那个速度我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
  “你要让我去参加轮盘赌?人家肯吗?”
  “去过窑子吗?只要你给得起钱,你想怎么玩姑娘们都得陪着,没这能耐就甭当婊子。”
  正像我想的那样,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赌这一下,首先你要有足够的江湖地位,其次还要有一亿美元的筹码。这些,云端都有,所以想派谁去都可以。
  日子枯燥而焦急地过着,我每天足不出户,躲在房间里练习。婆婆按时给我送饭,然后叮嘱几句没咸没淡的话。
  “你必须要快过他。”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我一点也不紧张,因为枪口最终对着的是我的脑袋,我又没有拿别人的脑袋开玩笑。该紧张的是他们,我若失败了,他们又要再等五年。
  “如果快不过呢?”我手里摆弄着那一堆零件,练习了一个星期之后,我最快能达到八秒,漫长的三秒钟始终也无法超越。在这行里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就足够赢得一切,三秒钟甚至够对方把枪组装好之后,点燃一根烟,悠然地看着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轮盘赌(8)
“如果快不过他,我们就选择第二套方案,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个游戏还有别的规则,输的人有选择第一轮谁先开枪的权力,然后开枪的人有权选择下一轮是谁先开枪。你快不过他你就有优先选择权,试一试你能不能辨别出子弹停在第几轮上。”这简直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所以说这个游戏虽然叫做轮盘赌,其实根本不是赌。”我终于开始明白,原来所有的赌博都是一种技术。
  “很好,很高兴你能把这当做是一种游戏。”她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
  “只有看的人才觉得是游戏。”
  又是一次决战。同上次不一样,这次我是精心准备的,对方是身经百战的。我有点心虚。
  “不用害怕。”外婆总是能一眼看透我的心思。世间有什么是这样年岁的睿智老人看不透的呢?只是他们有时不愿意点破而已。
  “我一次也没有赢过。”我的声音小得可怜。没错,我从小就一直练习这种赌术,但不要说赢过,甚至都没有用过。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选中我,缺乏责任,缺乏信念,缺乏勇气……他们怎么会选中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呢?
  “你说得没错,是一次也没赢过,但你更应该记得的是,你一次也没有输过。”
  “简直像笑话一样,百战百胜和没打过仗没输过能一样吗?
  “一样!输了都会丟命。”她接着说,语气中充满阴森。
  “如果我输了,你们怎么办?”
  “你输不了。”
  “你怎么那么有把握。”
  “所有的赌博都是在做局,既然我们肯花二十年的时间来做这一个局,用二十年的时间来赌这一次,难道会让你去输?”
  “问题是我恐怕永远都无法比他快了。”
  “你不用比他快。我们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来等你,就因为你是你,你的对手不敢赢你,或者说,如果他轮盘赌赢了你,实际上却输得最惨。赌博的人都清楚什么是真输。再也无法挽回,再也无法翻本,而且一辈子都要活在痛苦之中才是真输。他已经痛苦过一次了,我们这么好心给他第二次机会来赎罪,他一定会珍惜的。”
  “跟我轮盘赌的是我爸爸,是不是?”
  “你真的才猜到?”
  我当然不会一直到现在才猜到,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深夜,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借着幽暗的月光,我悄悄地爬上了“姐姐”的房间。
  “我就知道你没死,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药啊!”
  “要不要我自杀给你看,让你知道真的有那种药。”这时,我看到自己带给“姐姐”的巧克力,居然纹丝不动地放在那里。好像是很冷的笑话,但她说时却是很认真的,所以我不敢让她尝试。他们连给乌鸦吃的哑药都有,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他们怎么没给你换间房?”
  “那样你还怎么能找到我?”
  “你得帮我从这逃走。”我边说边看她房间里的那只木桶。以前我想得没错,他们就是在那里缠绵悱恻过,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复杂的原因和严重的后果。
  “我一年之前就告诉你如何逃走了。”
  “你肯把木桶给我吗?”
  “你认为我会选择错两次吗?”
  “你没把浴桶给我爸爸是对的,否则你跟这些木头怎么会保存得如此之好?”我边抱那木桶边说。这浴桶跟了我二十年了,再熟悉不过了。
  “我怎么会轻易就把浴桶给他呢?他们私奔,根本就没想带我。”
  这就是我最爱的小姨,即便全世界都认为她是错的,即便她自己也内疚了,但仍然是那么理直气壮。

轮盘赌(9)
“你是怎么爱上他的?”
  “谁?”
  “我爸爸,难道还有别人?”
  “在他知道真相之后,你出生之前,本来有机会逃走的是我们。他在吃饭时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偷偷告诉我:‘明天十六点,火车站见。’”
  “你知道那次车,这么多年居然从未改过时间。”
  “你去了?”
  “当然要去,我求之不得,只不过我是跟你妈妈一起去的,我不能欺骗你妈妈,我们是最好的姊妹,我又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
  “你把他推上了绝路。”
  “我难道就不是一条路?我不想那么不清不楚的,我喜欢干净利落,选我还是选我姐姐,很简单。”
  “最终呢?”
  “在他选我之前,姐姐说怀上了你,于是他没得可选了。”
  “这是你爱上他之后的事,你还是没说怎么爱上他的。”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从相遇就一直一直爱着他。”
  “我想告诉你,如果我是我爸爸,也会选跟你私奔。”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你妈妈。说真的,你恨我吗?我害死了你妈妈。”
  “下月初一,也就是后天,我来带你一起走。”我说。
  “我又能去哪里呢?这里是我的家。”“姐姐”很小声地说。
  没有钉子,没有斧头,没有胶,除了一些木板什么都没有,爸爸居然会想到要做一条船。或许并非是他想到要做一条船,而是必须要有一条船。
  事实上我做的只是修补,那些木头真是好木头,爸爸的手艺也真是精湛,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条看上去已经破旧不堪的小船,除了落了些岁月的灰尘和一些轻微的虫蛀,并没有太大的毛病,我所做的只是用一些新木板把船拼完整而已,好像玩拼图,拼最后几块总是很简单。
  难的是,会有人跟我一起逃吗?逃出去又能去哪儿呢?
  到了初一晚上,月黑风高,这样的夜晚最适合杀人和逃跑。
  “你有更应该带走的人。”我来到“姐姐”的房间,还没开口,“姐姐”就抢先说道。
  “谁?”
  “一个很好看的女孩,现在住在我们住过的那间小旅馆里。”我一下就想到了苏小陌。
  “妈妈。”没错!我嘴里蹦出的就是这两个字。
  “去吧孩子,一路顺风。”
  “姐姐”说这些话时,一直在吃我带给她的那些巧克力,到她说最后这句时,气息已经非常低弱了。
  原来那种药真的存在。
  “现在好了,你再也不用想着回到这里来了。”
  “你一直都是这样有目的性吗?做每一件事情都是。高兴、悲伤、恋爱、迁徙、奔波、寻找,现在居然连死亡都是。你太知道我不会执拗你的意思了,从小就是。”我说,然后尽量轻轻地把她平躺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真希望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她能像平常那样起来。以前受伤了她就总说,阳光是最好的疗伤药。
  关键是要能熬到天亮,但我却必须趁着天黑离开这里。
  我毅然决然地转身下楼,尽量安静和冷静地离开城堡。路过那些乌鸦时,它们只是轻轻扑闪着翅膀,跳着躲开我。亏它们不会叫。
  小船渐渐远去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姐姐”提醒我的一句话:杀人之后,一定要验明正身。
  我把“姐姐”平放在床头的时候,确定她停止了呼吸,但如果能有一种药,让吃巧克力都能死人的话,难道不会有一种药吃了能让人短暂窒息?
  “姐姐”那么聪明,仅仅是让我坚决地离开,如此简单的目的,怎么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想到这里,我得意地笑了,划桨的手也更加有力了。 。 想看书来

轮盘赌(10)
幸好我不用穿越一个海峡或者一整片海,我保持在离岸两百到三百米的地方一直朝北划行,我既要防止被人发现,又要避免迷失方向。
  在漫漫的黑夜之中,我感到自己的双脚四周都是寒冷的海水,小腿也都湿透了。没有碰到大鱼,也没有碰到风浪,可能是因为我做得没有爸爸好,小船开始漏水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好在我已经能看到小城的灯光了。
  在船沉没之前,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身上的衣服脱光,装到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里,然后系在腰上,身上只戴着妈妈留给我的那枚贝壳。
  水冷刺骨,如果不是小时候在北方生活过,如果不是小时候要经常游过那个小湖,甚至零下三十几度的冬天也要坚持冬泳,如果不是“姐姐”说要拼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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