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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春草园-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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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李超兰完全清醒了:“不,刚才隔壁的老师来过,他要找你,他说一会就来。”

  “你撒谎──他真说了要来找我?”郭洪斌仍然没有放手,“找我作什么?”

  “他说去校长那里一趟便来,”李超兰完全明白了刚才的一切都是郭洪斌设下的陷阱,“他还问过你去了哪里,回来时让我一定叫他一声──我刚才忘了这事──他绝不可能睡下了。”

  “我去看看,”郭洪斌松了手,“你不要动,别怕!”

  郭洪斌去开了门,李超兰趁机冲向门外,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向宿舍里跑去。

  第二天,李超兰爬不起来,头疼得很厉害,因为昨晚上她通夜失眠。她感到十分地懊丧,她不是想到过要当个与邪恶博斗的英雄么?可是,当预料中的情景到来时,她就差一点没被对方压倒,她虽然没有丢失什么,可更没有得到什么,连这入团的事也最终会成为泡影。她当时没有屈服,还设法脱身出来了,但她的表现怎么也说不上是机智勇敢或者坚毅果决。她在进郭洪斌那张门时就已经有了警惕,当郭洪斌*她时,她也能察觉出他的邪念,但为什么郭洪斌抱住了她,灭了灯时她竟然好一阵不能出声?她的反抗是软弱的,没有呼叫,没有厮打,只有求告,如果不是钢笔“啪”的一声落地,如果不是听到隔壁有点响动,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去骗过郭洪斌呢,这真是太让人窝囊丧气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刚才陈灿英问她,她只能说是头痛着凉了。陈灿英给李超兰倒来了洗脸水,又去医务室要来了几片止痛片和感冒药。她还在积极地讨好郭洪斌这位宠爱的学生。

  郭洪斌推门进来,他打量了一下李超兰,问:“病了?”李超兰不应声,陈灿英代为详细地作了汇报。郭洪斌坐了一会说:“灿英,你可以走了。”李超兰拉住陈灿英:“别走,你陪我。”郭洪斌却说:“走吧,不能耽误了上课,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在这里就行。”

  陈灿英只得起身,李超兰也放开了手,这时,她才敢想,大白天里,我才不怕你,郭洪斌,你这邪恶的魔鬼!

  “是真病了?那你就好好地休息休息吧,入团的事我还是可以给你批的。。。 ”郭洪斌说着走近来,又显出笑意来,“你真是没用。。。 ”

  “别过来!”李超兰大声说,“我要去告你!”

  “敢!”郭洪斌退后一步,露出凶相来,“你乱叫乱喊,我要了你的命──你告哪里去?入不上团,你竟敢诬陷学校领导么?笑话!”

  “我不会怕你!”李超兰想起郭洪斌爬倪老师窗的事来,“谁不知道你是一贯的。。。  ”

  “你说我一贯?”郭洪斌反倒一笑,“那你比谁厉害?别说傻话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暑假里送到别人家去的事,别当我不知道──你就老老实实休息一天两天吧,那才算没事!”

  “我可不怕你。。。 ”李超兰仍是这么说,虽然声气已小了点。

  郭洪斌又站了一会,最后还是走了。如果郭洪斌再逼近前来,李超兰肯定会实施她那个与邪恶斗争的光荣计划,但现在郭洪斌退却了,李超兰还想要怎么办呢?她又还能够怎么办呢?

  英雄不是设计得出来的。李超兰愤然踢开被子,坐起身来,却止不住眼泪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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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天,新团员名单公布了。彭石贤把名单看了两遍,不见李超兰的名字,他从人群里退出来,感到非常地失望,低着头去了教室,这整个一天的学习,全无一点兴味,晚餐后,他找到了曾明武,劈头一句便问:“你为什么要骗人!”

  曾明武没有立即回答,他把彭石贤拉到学校后面的松岗上,说:“支部开会时通过了李超兰的入团申请,我这话一点假,可是,我不该告诉你──团组织的事你本来不应该过问。”

  “我并没有问起过你,”彭石贤更不高兴,“是你跟我说的,你有什么必要来欺骗我!”

  “是我骗了你吗?入团最终得上级团委批准呀。”曾明武感到话不好说,“依我说,让李超兰多考验些时间也许更好!”

  “团委为什么不批准?”彭石贤并不信服。

  “也许李超兰自己清楚──郭老师找她谈过话,”曾明武也有疑问,“我们还是说些别的事吧。。。 ”

  彭石贤在心里想,团委便是郭洪斌,可他今天上课时还说了好些李超兰工作积极,进步很快的话,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李超兰这一夜又没有睡好,今天真爬不起床来,头痛头胀,糊里糊涂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同学们早餐后来寝室时,有人问她的病情,她懒得说话,有人给她端来了稀饭,她没口味,不想吃,她似乎听人在悄声地议论新团员的事,李超兰觉得入团的事已经远离她了,这些窃窃私议提到了她,却又像要避着她。她心里很乱,便用被子蒙了头,上课铃响后,同学们赶忙去了教室,一会,郭洪斌来寝室转上一圈,一句话没说走了。接着,陈灿英给她从医务室取了些药来,还动员她去医务室看看医生,李超兰只说没事,让陈灿英去上课,陈灿英坚持要守着她。她是真想要关心李超兰,李超兰想恨她也恨不起来,前天晚上发生的那种事,也许陈灿英并没有经历过,如果让她遇着了,她会不会上郭洪斌的当呢?李超兰在心里这么胡猜瞎想着。

  陈灿英告诉李超兰:“兰妹,在入团的事上,你一定要经受起考验,态度很重要,这次没能批准,下次就一定能够批准。”

  李超兰没有答话,只坐起身子来,吃了两片药,喝了一口水,又把着杯子慢慢地喝。

  “真的,关键时刻经受不起考验,甚至闹情绪,结果把事情弄坏,这种例子太多了。”陈灿英关照地,“现在是三年一期,再不能把入团的机会丢了。”

  “我没有闹什么情绪。”李超兰多次听过这种话,便按老模式回答,“我一定接受组织的考验。”

  “这样才好,下次你一定能批准,我保证。”陈灿英透露说:“这次本来就是通过了的。。。 ”

  “我知道,”李超兰眼圈红了,带着愤慨,“我入不上团啦!”

  “不,”陈灿英说,“郭老师刚才还跟我说,只要你能够经受得了考验。”

  “你不知道!”李超兰不想进一步说下去,“灿姐,你上课去吧,别误了你的功课,让我睡一会。”

  李超兰放下杯子,用被子蒙过头,又睡下去了,可陈灿英仍然不肯走,“没有关系,郭老师让我好好地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李超兰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你就照顾好自己吧,你不知他是怎样的人——他是不会让我入团的!”

  “你说郭老师?”陈灿英对李超兰的话感到意外,像触到了其中的难言之隐。“怎么?是他不让你入团,那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李超兰又遮掩过去,“这不是没批准!”

  “这──”陈灿英作了错误的判断。“你刚才还说不闹情绪呢,告诉你吧,这次没批准你,是校长让你下一次入,你别怪郭老师,他为你说过话了!”

  陈灿英越说,李超兰越烦心,就像被一只讨厌的蚊子叮上了一样,挥不走,甩不掉。她实在耐不住了,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朝寝室外走,陈灿英追赶上来,问她去哪里,李超兰只得说得上厕所去,陈灿英还定要牵着,扶着跟着她去。

  “这些话是郭老师让你来说的?”回寝室时,李超兰问。

  “当然,我能骗你吗?郭老师还说这一次依了校长的,下次非让你入团不可,但闹情绪就不行了。”陈灿英说。

  “我知道,”李超兰横了陈灿英一眼,“求你别说了吧!”

  “好吧,你躺一躺,我不说了,陪着你。”陈灿英以为李超兰是依赖郭老师的宠爱在拿她撒气。

  李超兰觉得郭洪斌仍在追逼她,真是欺人太甚!这时,她想起彭石贤那位炳哥部长来,找到他,郭洪斌就休得猖狂!

  于是,李超兰穿好衣服下床:“上课去吧,吃过了药,我这病好多了。”

  陈灿英却抱怨她:“病稍好一点,别那么性急呀!”

  李超兰坚持去了教室,但自然听不进课去,她给彭石贤写了一张字条,约他晚餐后在校门口碰面,有要紧的话说。

  彭石贤赶忙吃完晚饭,便去校门口找李超兰,李超兰早已等在那里,因为她没有去吃饭。她见彭石贤过来,便急匆匆地朝进城的路上走,彭石贤尾随其后,保持十几步的距离。

  “你快赶上来呀!”李超兰在拐弯处站住朝彭石贤喊。

  彭石贤赶了上去。见李超兰的神情有些不耐烦,却无一点病容,便玩笑地:“看样子你还神气得很呢,原来没病!”

  “我要进城去,难道你不愿陪我去?现在就别问这些吧!”李超兰转身又走。

  “你什么事情不能说?”彭石贤走两步又拉下来,“可我不想去。”

  “不去便不去。”李超兰生气了,“你真不肯去?光顾自己!”

  “怎么叫顾自己?”彭石贤也赌上了气,“你有话为什么不能说?不让我去我便不去好了。”

  李超兰停下步来,回头盯着彭石贤,见彭石贤不肯移步,又丢下一句话走了:“难道你不知道是郭洪斌不让我入团么!”

  真是郭洪斌不让李超兰入团!这么看来,李超兰巴结郭洪斌白费神了。彭石贤以前说过,郭洪斌对李超兰好可能是想离间他们,李超兰却说,她是想利用郭洪斌的愚蠢。现在好了,郭洪斌并没有愚蠢到让你李超兰混进团里去!你这会儿进城去作什么?彭石贤见李超兰转到前面那个小土坡后面,又赶紧去追。

  过了小土坡,李超兰回头望了几次,不见彭石贤跟上来,走着走着,她的脚步放慢了,要不要去找张部长,这时又让她好生地犹豫。她对眼前的事情有过许多的设想。张部长是小镇人,彭石贤叫他炳哥,她以前还曾去他那里吃过饭。他说他认识青姑妈,在一起干过革命,现在找他帮忙他能不帮?而她要求入团,担任课代表,这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是郭洪斌想借此机会来欺侮诱骗她。她有什么错?她绝对没有一点儿的错,一开始她就看透了郭洪斌的坏心眼,并决心与他作斗争,在关键时刻郭洪斌并没有得逞,现在郭洪斌还在威胁他,企图以不让入团的手段来要挟她,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她决不会屈服,正义在她这一边。张部长是县政府的干部,怎么能不支持她?她叫彭石贤一块去,就是要当着张部长的面说明白这些事,让彭石贤了解,她绝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让人欺侮的人,就算这团入不了,她也不能不把少女的清白讨回来!偏是这个彭石贤非要在路上问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几句话说得清楚的么?

  但是,她又想,真去了张炳卿那里,这事就一定能说得清么?如果张炳卿对她说的话不相信,或不完全相信,那又该怎么办?既使他相信了,把情况反映到校长那里,如果校长要包庇郭洪斌又能怎么办?就算校长不包庇,如果郭洪斌不承认,甚至还要倒打一耙,说是她自己想入团去讨好领导,那就会更加说不清,这毕竟是无人出来作证的事呀!

  李超兰想到这里,脚步便停住了,一回头,见彭石贤从土坡那边露出身影来,李超兰连忙躲到路旁的一个草棚里,那是农民堆放土肥的地方,她不希望与彭石贤一道去张部长那里了。

  彭石贤从草棚屋旁走了过去,李超兰望着他远去了近百米地段,又忍不住叫住他:“石贤,石贤。。。  ”

  彭石贤听到李超兰在后面的招呼他,感到纳闷,他便不应声,低着头往回走,他站在了李超兰面前,仍一言不发。

  “我不去城里了。。。  ”李超兰低声说,她见彭石贤马上转身便准备回学校去,又不无抱怨地,“慢,别急嘛,这期来,你对我总是爱搭理不搭理的。。。 ”

  “是谁爱搭理不搭理?”彭石贤心里同样有着抱怨,“反正随你去说好了!”

  “郭洪斌故意阻拦我入团。。。 ”李超兰的眼泪竟一下直淌出来,她抹了几把也没止住,后面的话便说不下去。

  彭石贤却不很同情,他以为这就是女孩子的软弱了:“哭有什么用?这团入不了便不入,有什么稀罕。。。 你真是!“

  李超兰很伤心,她的委曲无法向人倾诉,彭石贤不能理解她此刻的心绪,她也不能让彭石贤了解,她擦着眼泪,身子靠着了彭石贤,像只受伤的小羊羔。

  “你刚才不是急着要去城里?怎么又不去了?”彭石贤问李超兰,两人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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