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莫愁-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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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宋然家一段距离后，我将车停靠在路旁，示意秦瘦下来，“以后你要是没事儿就陪宋然回家吧！”“行，以后我骑我妈的自行车上学。”秦瘦歉疚的看了看我和张海，“孟龙那边没事儿了吧？”“不知道呢，我和张海正要回去看看，今天你先自己回家吧，记得抽空看看书啊，等事情过去了咱还得一起行动呢！”我友好的冲秦瘦笑了笑，毕竟还是朋友。“好嘞，你们快去吧！”秦瘦极不标准的冲我和张海敬了个礼，像是欢送领导一样。我和张海微微一笑，蹬起车向莫愁进发。
其实我并不是有意要玉成秦瘦和宋然的好事，要知道陪宋然回家这项差事张海也该是有意愿并且有能力独立完成的，只不过张海既然已经和我一起登上了孟龙的贼船，免不了会惹上些瓜葛，而我们又都不希望看到宋然从此在回家的路上形单影只，于是只好叫秦瘦捡了个便宜，凭我目前对宋然的了解，我坚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秦瘦这样的人产生进一步的好感，于是心里倒也放心的紧。路上我旁敲侧击的向张海解释了我的想法和意图，张海马上慌了神，支支吾吾的说了些“无所谓”“没什么”的话，我会心一笑，不再多言，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说破了反而尴尬。
临近莫愁的时候我突然有些忐忑不安，像是在恐惧什么，总之是一种极不自然的感觉。我和张海将车骑上便道，同时停在了莫愁门前的两棵树中间，隔着玻璃便看见孟龙和周菲雨正相对坐在老位置上，见我和张海姗姗来迟，孟龙正夸张的摊开双手向周菲雨抱怨着什么，看口型一定又是在高呼“我靠！”
“你们俩是不是把宋然送到俄罗斯去了！”刚进门孟龙便冲我和张海抱怨起来，“哥们我等的胡子都白了！”“路上和宋然说了几句悄悄话，所以耽搁了。”我看了一眼正笑盈盈注视着我和张海的周菲雨，径直走到了孟龙身旁的座位，而张海则毫无选择的坐到了周菲雨旁边。“你小子越来越不厚道了，勾引二嫂可是江湖大忌！虽然秦瘦这小子更不厚道。”孟龙搂住我的肩膀，一脸的奸诈。“别把你的作风安到我的身上，我的心灵可是纯净的像经过二十七层净化的矿泉水！”虽然我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应付孟龙的调侃还是绰绰有余。“你们点东西吃了吗？”为了制止孟龙不着边际的玩笑，我还是决定转移话题。“还没呢，等着你们呢！”周菲雨从容的保持着微笑，一脸无暇的天真。“来一盘萨拉热窝鸡炒毛里求斯犬！”孟龙有点儿“人来疯”，当着周菲雨更加口无遮拦。“你可真没文化，不知道什么叫鸡犬不宁吗？你点的这道菜吃了准拉肚子！”我顺着孟龙的语境讽刺了一下他的无知，四个人一起笑了起来。我无意间瞥视了一眼周菲雨，依旧是一只手捂着嘴，虽然“足不出户”在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已经无法贯彻，不过“笑不露齿”的传统倒是被周菲雨学了个十足，这也让我想起了另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13．干妹妹
“对了，给你们这个，刚买的！”周菲雨止住笑声，伸手从上衣兜里掏出四支棒棒糖，依次递给我们三人，之后剥开自己手里的那支一口含了进去，“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啊，反正我爱吃荔枝味的！”周菲雨眯起眼睛，一脸的甜蜜，好像棒棒糖的滋味润透了皮肤。
看着孟龙和张海也分别津津有味的含了起来，我茫然的有些无所适从，暗暗猜想创建“缘分”和“巧合”这两个词汇的人定然也是有过这样的感同身受。
“你怎么不吃啊？”孟龙的嘴里“嘎嘣嘎嘣”两声之后“噗”的一声将棒棒糖的“棒”吐了出来，看的我目瞪口呆，急忙把手里的棒棒糖揣进兜里，唯恐也惨遭孟龙“毒口”。“我舍不得吃，留着过冬呢！”我死死的捂着衣兜，试图将孟龙的贪欲扼杀在摇篮里。“赶紧点拉面吃吧，都饿了。”这句话我是对着周菲雨说的，因为周菲雨还是第一次来莫愁，而对于孟龙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来说转移话题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之一。孟龙果然不在觊觎我口袋里的棒棒糖，而是摆出了一副与其形象极为不符的沉思状，象征性的转了转眼珠说，“不着急，先喝点酒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的今天应该喝点酒！”
当时我的印象中“酒”这种东西还被明确的划分在成人的世界里，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和全家吃年夜饭，在大人们的怂恿下怀着好奇的心态喝了一小杯啤酒，顿时一股苦涩迅速蔓延在嘴里，感觉和生病时喝的中药有些异曲同工之味，自此尽管父母并未明令禁止我不许喝酒，不过我那时还是对酒这种液体敬而远之。
此时孟龙的提议却并未引起我的反感，小学读《三国演义》的时候就莫名的对曹孟德“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诗句兴趣斐然，渐渐长大后读到李白的《将进酒》时，诗仙的豪情彻底使我对酒的观念发生了转变，尽管那些感触还只是朦胧中的向往。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我想我现在应该牵强附会的让自己多愁善感一番，以免冷落了这个伤春悲秋的时节。
“我觉的也应该喝点儿，整两瓶吧！”我率先赞同了孟龙的提议，而张海一向遵从我和孟龙的选择，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倒是周菲雨显得有些担心，“你们……行吗？”“行不行看发型！”我潇洒的一摆头，“你还怕我们醉倒不成？”“那倒不是，我是怕你们喝酒对身体不好……”周菲雨关切的语气令我神情恍然，我极力回避着迎来的目光，“今天必须得喝点儿，孟龙要好好向你致谢呢！是吧孟龙？”我一只手搭在孟龙的肩膀，将话题转移到孟龙身上。“那当然了，我一定得敬周菲雨三杯！”孟龙情绪高涨，匆忙喊来服务员，点了一盘牛肉、一盘拍黄瓜、一份小碗牛肉以及三瓶啤酒。“你喝什么？黑加仑行吗？”孟龙探身向周菲雨询问。“不用了，我有。”周菲雨伸手从书包的侧兜摸出半瓶绿茶，在孟龙眼前晃了晃，“我喜欢喝这个。”“还没喝完呢？”虽然统一绿茶的包装都一样，不过我依然断定周菲雨手中是我中午买给她的那瓶。“我也舍不得，留着过冬呢！”周菲雨模仿着我的语气，一脸顽皮的微笑。考虑到我们都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我在服务员转身离开时特意要求拿来三个茶杯而不用一次性的塑料杯，一是茶杯的容量小，即使一饮而尽杀伤力也不会太大，再有就是茶杯在碰撞的时候会发出声响，可以满足我们效仿古人的豪情。我的想法立刻得到了孟龙的拥戴，如果孟龙出生在宋朝，我相信历史一定会改写为水浒一百单九将。
“周菲雨，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说话，不过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孟龙独自满上一茶杯啤酒，高高举起，我和张海急忙也各自斟满，随孟龙一起和周菲雨的绿茶相碰，三人同时干杯。“今天你在学生科说我是你哥，你要不嫌弃的话，我想认你做妹妹！”孟龙又倒满一杯，等待周菲雨的回复，而我和张海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周菲雨。周菲雨大方的一笑，伸出手中的绿茶，“当然可以了，以后我就叫你哥啦！”我来不及品味心中泛起的一阵酸楚，赶忙和张海陪同二人又干了一杯。
两杯啤酒入喉，我的味觉却丝毫没有尝出记忆里苦涩的味道，反而感到一阵舒畅，只是完全咽下之后，那股液体却融合心里涌现的酸楚交织成一缕淡淡的哀愁。
当时的中学校园里很盛行“认妹妹”的潮流，其中包含两种情况，一种是向所谓的男女朋友过渡，而另一种情况则是确立关系遭到拒绝，双方为了避免出现做不成情人便做敌人的悲剧，于是退而求其次建立了这种较之普通朋友更为亲密一步的名分。而此时的孟龙无疑算是成为了第一种类型的先驱者。
“恭喜你俩！”我言不由衷的对孟龙和周菲雨表示祝贺，独自干下一杯。“刘岩你小子是不是偷偷在家练过啊？”孟龙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异样。“这叫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咱俩干一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借酒消愁”，总之我有种想灌醉自己的冲动。孟龙也不推辞，笑呵呵的陪我干下这杯。我转头看了眼张海，张海的脸已经完全通红，并且一直由着脖颈向下延伸，眼神也变的迷离，显然是不胜酒力，“你慢点喝吧，多吃点东西！”我示意张海不要硬撑，张海冲我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塞黄瓜和牛肉。
14．明朝没酒喝凉水
“对了刘岩，你路上和宋然说什么了聊这么半天？”孟龙突然提起我们路上耽搁的话题。“没什么，就是跟宋然说明天开始先不陪她回家了。”我不以为然的说道。“为什么啊？”孟龙一脸疑惑。“如果是你莫名其妙的在学校里被一顿毒打，你会善罢甘休吗？”孟龙的智商时常令我感到沮丧，我只能像幼儿园的老师一样慢慢对他进行开导。“你是说贾宏涛这小子明天会报复咱们？”孟龙似乎若有所悟的样子。“你以为贾宏涛是路边的野狗啊，随便打一顿也就打了，别忘了这小子还认识不少校外的痞子呢！”想起被劫的那个晚上，我仍然心有余悸。“靠，有种叫他和我单挑！”孟龙总喜欢逞匹夫之勇，这点着实令我头疼。“你以为自己是中世纪的骑士啊，动不动就拿决斗解决问题……”我略作停顿，犹豫着看向周菲雨，“其实我倒不是担心咱们三个臭皮囊，我是怕周菲雨受牵连，毕竟她是和贾宏涛一个班的……”孟龙顿时恍然大悟，呆呆的愣在那里。
不知是故作坚强还是不想让我们挂怀，周菲雨坦然一笑，高高举起右手，“我才不怕他呢，他要敢招我我就告老师！”
周菲雨用滑稽的眼光扫视着我们三人，转瞬间凝重的气氛便被融化。“说的也是，不想那么多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来，干杯！”我举起酒杯向孟龙和周菲雨伸去。孟龙匆忙举杯相迎，“刘岩，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啊，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洒脱了？”“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在一起时间久了也难免变的思想简单。”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丝毫没有讽刺的韵味，甚至开始有些羡慕孟龙。想的少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正所谓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有时候及时行乐也未尝不是一种明智之举。
“说真的，你们俩后悔吗？”孟龙注视着我和张海。“后悔什么？”我和张海同时放下筷子，这还是我第一次没有听懂孟龙所说的话。“你们俩都是好学生，不怕被我连累吗？”孟龙突然变得细声细气，像是一个在大人面前犯了错的孩子。“还记得开学那天你在那里说的话吗？”我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伸手指向窗外学校门口的方向，“我们三个好朋友，相亲相爱不分手，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
无意中我和孟龙已经将各自酒瓶里的酒喝完，孟龙一把抄起张海面前的那瓶将我们二人的杯子斟满。“给我也倒一杯！”张海也举起杯子，虽然已显醉意，不过张海的表情依然坚定，“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像你们俩对我这么好，其实我早就把你们俩当哥哥看了。”“能认识你们这俩个好兄弟，知足了！”孟龙缓缓将张海的杯子斟满，声音变的有些哽咽。
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来我和孟龙又各自喝了两瓶，最后在周菲雨的执意劝阻下保留了一丝清醒，孟龙叫来服务员点了四碗四两的拉面，说中午没吃晚上要补回来。尽管我看到孟龙将盘子里的牛肉夹到周菲雨的碗里，尽管我看到周菲雨偶尔看我的眼神依然柔情，尽管我是强忍着吃下这碗索然无味的拉面，但是我还能坚持什么呢？我清楚的听到孟龙刚才说的是“兄弟”，既然是兄弟，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呢…… txt小说上传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