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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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玲珑肯定是被气昏了头，和我们聚会时，她撇撇嘴，说经纪人，说白了我不过是他的一个商品。
但更多时候，玲珑很听话，不听不行啊，你跟人家签约的！ 经纪人说：拍一组平面广告。于是，玲珑就拍一组平面广告。经纪人
说，参加一个活动，玲珑就参加一个活动。经纪人说，不许谈恋爱，更不许和一个无名小卒谈恋爱。玲珑不同意，她争辩道，我们认识已经十二年！我保证不会因为他而影响工作，也会尽量不暴光。
但实际上，更深层的话，玲珑不想说给经纪人听，萧郎不仅仅是她的男人，而且还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如今的理想，同样是他当初的梦想。他们彼此成全，彼此相生，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深深相爱的两个独立个体，他们已经渗透到彼此的生命里去了。而且，她已经一再妥协退让，最后这一点爱情，她宁死不屈。
这次，经纪人做出了让步。但他却不停给地她安排制造绯闻的机会。在酒会上，在晚会上，甚至在大街上，他带着玲珑不断靠近那些当红的一线男星，而且老少通吃。就算是彼此礼貌地回应几句，也有事先安排好的记者及时拍下。记者们的想像力实在是强者无敌，不但善于捕风捉影夸大其辞，更能把一些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吹得天花乱坠。在那些报道里，玲珑被某富豪包养了；玲珑秘密产下龙凤胎了；玲珑和某女星为一男星大打出手了，等等。
那时，玲珑和我们就把那些报纸垫在屁股下面，一边斗地主或者啃鸭脚板一边哈哈大笑。
因为这些绯闻，萧郎更加忧郁敏感起来。在这一点上，他远不及玲珑的母亲来得强悍。她的身体也好多了，她每天都要去报摊浏览，如果发现报上又乱写玲珑的绯闻，她就会把报纸全买下，拿回家来生火做饭。她说，煤气一直涨价啊，这样省！
玲珑（5）
萧郎父母不断施压要他和玲珑分手，同事们都纷纷议论着这段明星和凡人的爱情。有次他责骂了一个小学生，那男孩居然冲他喊：乌龟！其实，光是这些，他还可以忍耐。但玲珑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他曾以为，玲珑只要发了一只单曲，出了一张专辑，就算实现了她的音乐理想，她就可以停下来，归复于平静的生活了。但玲珑却越干越有劲，一周一次的相聚变成一月一次，而其他29天，她在和别的男人勾肩搭背闹绯闻。这是一个关乎男人尊严的问题。
但玲珑不肯放弃。她说，好不容易换来今天，你让我怎么甘心？！这不也是你的理想吗？你写的那些歌，我总有一天要唱出来，让大家都听到！
萧郎知道，他阻止不了她了。两人的理想已经被她融为一体，她被这股力量支撑着越走越远。但他颓丧了，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曾经那么纯净的白衣少女，被那个娱乐圈像猴子一样耍来耍去。他抵挡不住周围的舆论和压力。如果非要继续相爱，他也只会不停地要求她停下停下停下，这会让她矛盾痛苦，自己会成为她的绊脚石，他不要。
他主动选择了结束，这段十二年的感情。
奇怪的是，神通广大的记者，对这一点，始终不曾八卦。
六
玲珑伤心之后又擦干眼泪进了录音棚，此刻的她，已经是一杯快要接近沸点的水——除了沸腾，别无他法。
好，玲珑坐在她自己的大幅照片上说，现在我无所顾忌了，我要大展拳脚！我就不相信，等我真正火起来，唱片卖到一百万张，公司还会说我男人写的歌没市场没价值而不给我唱！他们虽然分手了，但她仍然称呼萧郎为我的男人。
那个学期结束，玲珑随经纪人飞去了马尔代夫，拍了一系列的*照。这本*集，要跟首张唱片一起发行。我们捧着*集聚在一起仔细研究，虽然有暴露过度故做媚态之嫌，但玲珑她真的很美，在蓝天白云下，暴露过度的身体也很美，她垫高的鼻子和磨尖的下巴很自然，丝毫不嫌做作。对门计算机系的女生拥过来看，她们很专业地审视后评定说，嗯，修饰的地方很少！很自然！
她的唱片果然大卖，连学校的广播站，也天天播着玲珑的新专辑。赞誉纷至沓来，很多的媒体这样写：玲珑，这个清纯的在校女大学生，乖乖女，真是命运的宠儿，首次参加比赛就被唱片公司相中，
首张专辑就能获得如此成功，真是一夜成名，后生可畏啊！
玲珑的母亲照样将报纸一堆一堆买回来生火烧饭。她说，报纸说的话，就跟这报纸一样，烧成了灰，就啥都没有了。你想唱歌，就好好地唱吧，自己的喉咙，没人能封得住！
玲珑乘胜追击，不到半年又发行了第二张专辑。这次，公司允许她选了两首萧郎写的歌，其中，就有那首《今天画海，下一天画蓝》。她的新歌发布会，我们都被请去听了。我们使劲挥舞荧光棒，使劲喊她的名字，使劲为她鼓掌。她唱起《今天画海，下一天画蓝》的时候，全场都静谧如海洋，荧光棒闪耀如倒映在海面上的星星，只有玲珑，身着白裙，弹着吉他，站在纯净如清晨阳光的光环下，拨弄琴弦，浅唱低吟，她终于唱出了她真正想要的、我们真正想听的青春之歌。
她像她想过千百次的场景一样，含泪鞠躬致谢。
那晚，她没回公司，而是像两年前终于签约一样，慢慢地打开宿舍门走进来。当我们拥上去抱住她时，她伏在我们的肩膀上，轻声说，我停不下来了，我想唱完萧郎所有的歌，就像……唱出我们所有的爱。
我们只是紧紧地、紧紧抱住这个和我们同龄的，却为着理想付出了十倍百倍艰辛努力的女孩。我们都明白她，只有唱着玲珑式的歌，玲珑才是她自己，在那些歌声里，她和她的男人，仍然在相爱，仍然水乳交融，没人能把他们分开。这是她对爱情，最后的坚持。
七
洞悉玲珑发展轨迹的群众，有的认为玲珑付出的代价相比其他歌手来说，实在太过沉重。有的也认为，没有家庭背景没有强大后盾的她，想要在这个时时日新月异新人辈出的娱乐圈混得好，她所面临的考验，又比其他同行更严峻。是的，我们亲爱的玲珑，她看似孤军作战单枪匹马。但她的理想里，融进了另一个人甚至更多人的理想，融进了一个男人甚至更多女人的爱。是的，她想唱出忧伤美丽的青春，然而她自己一生一次的青春却为这理想彻底决绝地燃烧了，那样隆重而热烈，现在只剩一堆冷却灰烬。但她和我们，都相信那个古老的传说——凤凰浴火，会涅磐，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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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记（1）
一
空气微冷，阳光惨淡，有风从玻璃缝中透进来。我要讲述的故事，也是这样的微冷，但是，除此之外，它还很热烈。那热烈，像樱花开遍山野，像稻子绽放金黄，像我们在十七八岁的光景里，用尽全身力气，想邂逅某人的心情。像某个深夜里，你忽然看到窗外有人飞过，他说，我努力学会飞翔，只是为了在你窗外，做360度的盘旋。
最后一句，是牧童说的。那时，他站在桃园三舍的楼下，望着三楼的窗口，神情严肃。他的背后，是腐朽的篮球架，雨季刚过，木板上开裂的缝隙里，有黑色的木耳，旺盛生长。
苏明明躲在窗帘背后。
男生牧童，穿着假黑色风衣，下巴微青又干净，他矗立在她眼里，看得她心慌。
整整31天，她都没掀起窗帘。虽然，有很多次，她也想说，牧童，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撇开虚荣不说，单是这份爱情，她就没有勇气拒绝。牧童是她少女时代就欣赏的那类男生，那种不带丝毫目的的欣赏，到现在，已升华成爱慕。她想，这就是初恋，什么也不能阻止。
对牧童而言，却是他整整一个秋天的找寻，甚至是积蓄的19年的感情。一见倾心，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两人都义无反顾。
只是，汹涌掩埋了真相：苏明明，并不是牧童在电影院一见倾心的那个女孩。
二
是周末，牧童本是为了找一个清净地方，避一避约会他的女孩。如电影所言，他这样的男生，很拉风。冷峻，高大，帅气，打一手好球，有良好的家教，有显耀的家庭，属于白马王子的类型。
他确实很白，像一张干净的白纸，他不希望这张纸被胡乱涂鸦，他要把最好的空白留给最爱的女人来写。
路小生说，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们关系很好。报到那天，小生父亲扛着一口帆布箱，吃力又窘迫，同学们都在暗笑，牧童却帮他把箱子扛上了楼。小生家在农村，贷款上学，靠打零工和做家教挣生活费。牧童欣赏他的自立和乐观，敬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常常变了方法帮他。
那天的电影其实不知所云。但是忽然，夕阳下，那个杀手，从火车底下，救出了一直想要杀死他的小女孩。他拉紧她的手，说，我没有死，你就必须活下来。
牧童伤感透了，在19岁末期，他忽然觉得，爱能伤人。很想流泪，于是，他掏出一支烟，点燃。
他发现，他左边的女孩，也掏出了一支烟点燃。女孩淡淡的脸上，隐隐有泪光。
女孩吸口烟，起身往外走。他跟了上去。
女孩走得轻快，穿过梧桐树大街，穿过中心广场，最后钻进一条青石板巷，七弯八拐，消失了。
她一直不曾回头。牧童没看清她的脸。他只记得，她的鼻子很翘，嘴唇很红。牛仔裤，白背心，白球鞋。不说话，却摄人心魄。
他天天去电影院，去青石板巷。他总幻想，女孩会走过来，说，咦，怎么你也在这里？
小生给他的评语是：走火入魔。
中国，重庆，某大男生宿舍的某张床上。潮湿的雾气在弥漫，一个叫牧童的男生，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具体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性幻想。在他的幻想里，女孩笑，女孩哭，女孩拉着他的手在风中奔跑。
三个多月过去，他再也没见着那女孩。小生说，如果不是情感的自我蒙蔽的话，思念一个尚未出现的人，并不是不可能。
三
再次见到那女孩，是黄昏。牧童在桃园三舍的篮球场上，和小生单挑。他们特地跑到这里打球，因为小生的白雪公主住这幢楼。不过，白雪公主的其他状况，譬如，姓甚名谁，电话号码，生日星座，小生也一无所知。
错爱记（2）
像禽流感一样，他也患上了迷恋背影女孩症。窘境虽没使他变得卑微和懦弱，但爱情，这种最高层次的精神享受，却是望梅止渴的奢望。
只要望梅止渴就够了，朴实的小生想。当然，他在这打球，她能看上几眼，再给一个微笑的正面，那更好。那时他正在力争打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牧童却瞟到了一个身影。牛仔裤，白球鞋，正抱着书，轻快地往三舍走。他奔了过去，只抓住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他又跳又喊，喂喂！没有回应。一个短发女生定定地看住他。他居然就上前求人家，认识刚才上去的女孩吗？抱书的，牛仔裤白球鞋的。
女孩哈哈地笑，都追到宿舍来了，你真勇敢啊，她是我们宿舍的，叫苏明明。喏，给你电话！
那个黄昏，牧童变得十分勇猛。他说，臭小子，要勇猛，勇猛地扣篮，勇猛地进攻，白雪公主才会注意你 ！
那晚，小生早早地睡了，第二天还要去给几个孩子做家教。而牧童，拿着手机，在走廊上给苏明明打电话，一直到手机没电。
足足有一个小时零三分钟。
开始，两人紧张，暗喜。接着，调节呼吸。再接着，牧童深情回忆电影院的邂逅，苏明明茫然。再后来，牧童抒情叙事，而苏明明明白了，这是一个打错的电话。
如你在开头看到的那样，这个错的故事，将错就错地、汹涌澎湃地开始了。
其实，想想，从小到大，我们犯的错误还少吗？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不用太操心男女主人公的命运。爱情看起来是一对一的交手，就像牧童和小生在长满木耳的篮球架下的单挑一样，不会伤及无辜。但事实是，并非如此。
四
苏明明在窗台上坐了半个晚上。她决定了，自己就是电影院那个女孩，无论如何，她都要当自己是。
她学抽烟，偷偷去电影院，模仿女孩点烟的手势。当然，她得先让牧童爱上自己，而不是那女孩给他的幻像。她不过是一个轮廓，而自己有血有肉，她要去丰满那个轮廓。
她说，不要急着见面嘛，我很害羞呢。她说，不要，要是你在宿舍门口等，我就不回来了。她说，你过来打球吧，我会在窗口看你。她说，我飞不走的。
周旋，谋划，苏明明做得很好。也许会有人嘲笑她，鄙视她，但是，她是爱他的。18岁的年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