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花匠生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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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半梦半醒之间,姜灵收到了一阵抱怨。
『憋……憋……憋啊!
又憋了!
好憋唉……』
姜灵翻了个身。
活该!叫你贪心!
※※※
虽然活该,第二天一大早,姜灵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出门,去菜场外面的商业街上,找了家卖花木金鱼的店,买了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玻璃水罐,还有两袋麦饭石。
这一天周六,姜富安与胡海燕起得比平时晚一些。他们起身洗漱时,姜灵在卫生间里,换盆、洗石、加水,还没有忙完。结果好了,姜妈妈一下子就看到了,一边挤牙膏,一边道:“哎呀,灵灵,你又买了一盆新的啊?原来那盆死掉了么?我没见你扔啊。”
合果芋无风抖动;姜灵微笑,不说话。
姜富安也探头瞧了瞧:“这盆东西真不错,多少钱买的?”
姜灵缩缩脖子,竖起一只手,五指伸开:那一小盆,当初她五块钱买来的。
姜富安端详片刻,点点头:“五十啊,值!这回别忘记给它晒太阳啊!对了,你今天是不是戴了隐形?我看你的那眼镜清洗液要过期了啊,别忘了换。”
合果芋不抖了;姜灵点点头,依旧微笑、不说话。好在姜富安与胡海燕这两人没有刨根究底的习惯,也没什么高度的敏感的警惕性,叮嘱过一句,就去做早饭了。
第10章 价比四家
给合果芋换完盆,把它摆在窗台上晒太阳,又吃了妈妈亲手做的面饼、喝了自家磨的豆浆,姜灵这才带着银元与金锭出门。
公交车上小偷厉害,姜灵没敢去挤,叫了辆出租车。
到了地方,姜灵下车,就近找了一家卖古玩的,抬头看看店名“胡氏如意馆”信步走了进去。
店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平头在抹柜台。另有一个五十多岁、半秃顶、中等身量的人,坐在柜台后,闭目养神。他穿的一身黑底大红条纹的唐装;翘在凳子上的脚,套的一双黑布鞋。
姜灵没打扰年纪大的。走到小平头面前,掏出一个银元,在柜台上轻轻磕了磕,放在玻璃面上,轻声问:“这个银元,你们什么价格收?”
小平头见客人进来,已经搁下了手里的活。此时掂起银元看了看:“一百块。”
这是多少年前的收购价了?何况,姜灵很清楚,银元值钱的,一种是珍品,一种是品相极美、未流通的。后者的买主,主要是讨个吉兆。像眼前给小平头看的这个,在靖海这儿,私下买卖,不去拍卖,轻轻松松就已经能卖个一千五百。
而且,姜灵查询到的参考价,都是2011年的行情,也就是去年的。这两年古玩玉石一直在升温,所以姜灵连价都懒得开,摊手勾勾,示意小平头把银元还过来。
小平头不太痛快地把银元放回柜台上:“你这个,不会是自己打的吧?”
如果说姜灵刚才对小平头的定义,是“奸商”,那么现在这个定义,已经更新为“白痴”了。既然如此,姜灵食指一点,按住银元,当即睨了这个白痴一眼。
小平头也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脸上讪讪。那边不轻不重“碰”的一声,是放下茶壶的响动、伴随着微不可闻的一记哼气声,打鼻子里出来的。
姜灵听得清楚,完全想象得出那老板是什么神情,于是没有回头。
而小平头飞快地看了那边一眼,顿时陪笑道:“你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要是东西多,价格好商量、好商量。”
“好商量”这三个字,水份可太大了。姜灵兴致缺缺,收起了银元。
小平头忙道:“要是有一对,那三百块,我们收。”
如今姜灵的耳朵好。小平头瞟那一眼时,姜灵听到那边软布摩挲了一声。这声音出自唐装,应该是老板打了手势。也就是说,老板对这货色动了心。加上还有几十个存货,这笔买卖,有余地可以谈。
所以姜灵又问了一句:“一对三百,还是一个三百、一对六百?”
小平头笑眯眯道:“当然是一对了。要是还有更多,那也能再加点儿。”
姜灵没心思谈了。他们价格压得太狠,收进来、卖出去,一倒手之间,就要翻两番,四倍。这样子,讲起价来,肯定不容易。
实在不行,送去鉴定一下,然后找拍卖行。就是手续麻烦一点,时间要久些,还有费用。不过卖上一千一个,肯定没问题。
所以姜灵摇了摇头,收起了银元,转身离开。
小平头喊姜灵:“哎,价格好说!我说,你是不是还有啊?”
姜灵没回答,脚下也没停。
※※※
接下来,姜灵又走了两家店。
一家店价格压得更低,而且那老板慢悠悠喝着茶,光瞧模样,就是砍价老将、很有耐性,不好对付,所以姜灵问了一下,转身便出来了。
另外一家店,姜灵刚进去,立即暗暗吓了一跳除了老板,角落里还坐着一个男人,在擦铜器。他身上带着“黑雾”,黑雾外还有着一层暗红的“雾气”。
这是姜灵头一回,在人的身上看到“雾”。明明只不过一个三十左右的普通男人,穿的甚至只是地摊货。但既然身上有“雾”,那在姜灵眼里,自然就很不一般。
姜灵又好奇又害怕,不敢正眼偷瞧,装作闲看,草草望了几眼货架,借着玻璃门、器皿等当镜子,打量瞧了那人几眼,胡乱问了问老板价格,当即就走了出来。
第四家店,在步行街中央地带的路口。店门上方的招牌,并不像它的邻居那样,金光闪闪,而是一块老式的横匾,制作精美,上面是草书。
姜灵认得出店门叫做“东瑞斋”。但那签名比店名,要更加龙飞凤舞,姜灵就认不出来了。显然,这题匾的故意如此:一边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把店名题字写得容易辨认;另一边,却又不忘卖弄一番。
是个妙人。
所以姜灵不由失笑,一边抬腿踏上台阶。
结果一进店门,姜灵就看到了张甫。
张甫靠在柜台上,正和两个年轻的女店员说笑,大约讲的是带了点颜色的笑话,两个女店员一个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差点儿出来了;另一个有些不大好意思,耳根发红。
张甫也没得寸进尺,显然只是说笑,打发时间;他自己也在笑,一边笑,一边随意回头瞟了进门的客人。这一瞟,笑容顿时绽了开来,人则站直了:“哟,巧了,小妹妹来买东西?慢慢看,喜欢我给你打七折。”
姜灵这才想起来,那张名片上,写的正是东瑞珠宝有限公司。眼下么,张甫的态度好得过头了,姜灵自然奇怪。不过与此同时,张甫神色姿态只能说是亲近,却并没有一分一毫亲亵的意思。
所以姜灵奇怪归奇怪,并没有担心。何况带出来的货色,只是一小部分。当下,姜灵微微一摇头,掏出银元放在柜台上:“我想出手些东西。”
两个女店员里,一个是外地妹子,还没脱净淳朴气息,刚才聊天时也有些拘谨;此时见来了老板认识的客人,冲姜灵甜甜一笑,忙让了开去、退到一边。
另一个三十不到,画着精致的浓妆。粉色的店员短裙套装,耳朵上一对金耳钉,脖子上还扎着根紫红色调的丝巾,闻声转头,上下打量姜灵,目光好像扫描仪一般,随即眼波柔柔地飘向张甫:“老板,这是你朋友呀?”
姜灵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那“朋友”两字,听起来,音调好像有些特别。
张甫没答那店员的话,只是一边点点头,一边收敛笑容、掂起银元,仔细瞧了瞧正反面,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对姜灵道:“品相不错。不留着自己慢慢儿玩?一千两百块一个,我收,怎么样?”
第11章 试探
这个价格,姜灵已经挺满意了。问题在于,要出手的不止一个。卖得多了,会不会要降价?所以姜灵又掏出了一个来,还是放在柜台上。
张甫顿时了然,瞅瞅姜灵,笑了开来:“不止一个啊,小妹妹做事很仔细嘛。上面二楼地方大,我们上去坐坐,喝杯茶,慢慢谈?”
什么意思?难道收多了价格反而会高?网上查资料时姜灵没看到这一条,毕竟不是业内人士,对此不了解。不过反正只是谈谈,姜灵点点头应了声。
旁边的外地小妹一直默不作声听着,此时弯腰翻了翻,麻利地找出一个纸质红绒的包装盒,推到两人面前的柜台上。张甫搁下银元,又把桌上那枚也放了进去,捧起来,招呼姜灵去二楼,边给姜灵解说:
“人手上有汗,拿在手里多少会沾上一点。沾得多了,金银玉石这些玩意儿,就没原来那么亮,就要洗。洗多了,对品相不好。所以不看的时候,最好用个东西装一装。”
姜灵点头受教:“张老板不说,我还真不懂。”
※※※
二楼与一楼相比,东西要少得多。都是放在丝绒盒里,打开了让人观赏。与盆景、绣花屏风等一起,摆满了一个博古架子。加上打着灯光,匆匆扫一眼,就让人觉得富贵漂亮,既有传统的典雅味道,又有现代的明快华丽。
不过,这样的展柜不多,只占了一面墙。而临街那一面,落地的单向玻璃窗后,放着一对皮沙发。至于店面中央,则有一张木圆桌,配着材质相同的四把木椅子。
姜灵不懂红木檀木之类;不过瞧着沉甸甸的,应该是好木头。
里面那一头,隔开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厚重,厚窗帘拉得密实,估计里头就是保险箱所在。办公室隔壁,则是洗手间。洗手间棕红的木门外,大理石洗手台宽敞明亮,大镜子一尘不染。
办公室外面靠墙的地方,有一把躺椅。一个一身休闲装的男人,脸上盖着张报纸在打盹。听到两人上来,揉着脸起身,冲两人点点头,叫了张甫一声“老板”,折起报纸放在桌子上,下去了。
姜灵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男人三十多了,但身材结实匀称,脚步踩在地上,好像钉子一般,十分稳扎。与一般人、与张甫,都不一样。很难说清楚这之间的不同,是怎么分辩出来的。姜灵只是确定无疑,这个男人和一般人不同,却无法给自己解说。
那男人走下楼梯,拐弯的时候看了姜灵一眼。
姜灵一怔,这才醒悟过来:盯着人家看得太久了。
“喝什么?茶还是咖啡?”张甫顺着姜灵的目光一看,笑了,“小妹妹眼很尖啊。没办法,这里附近杂七杂八的人多,不管怎么样,店里总还得叫个人镇着。”
不管怎么样?是说不管黑白两道打点得怎么样?
姜灵发觉,自己的确敏锐多了。不仅是对人身上的细节,还对别人的言下之意、没说出口的那半句。当下点点头:“谢谢,水就好。”
张甫指指饮水机:“别客气,一次性杯子在那儿,自己倒吧?”把盒子搁在沙发间的茶几上,自己回办公室取了杯子,泡了杯茶,重又出来,邀请姜灵在沙发里坐下:“小妹妹怎么称呼?”
姜灵给自己倒了杯水:“姜灵。姜太公,灵敏的灵。”一边把十个银元,全部掏出来,放在盒子里。
“好名字、好名字。”张甫连赞了两声,呷了口茶,挨个瞧了一遍,按照年份分成两排,随意掂起一个看看:“品相都这样好?这样子的话,出手的事,要看你急不急用钱了。”
张甫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姜灵暗暗好笑,接口道:“怎么说?”张甫放下茶杯:“要是着急,我再加一百,全收;要是不急,十一国庆,有个拍卖会,就在上泸。拿去卖,一对一对地出,估计价格会挺好看。”
姜灵点点头:“拍卖会我也想过,只是手续费加鉴定费,好像也差不多了。”
张甫摇头:“差多了。那些费用能有多少?现在这些个东西,热门!你这些品相好,又刚好是两对甲辰年的,三对乙巳年的,不怕拍不掉。卖下来,差个五千块,一点看不出来的。你是不是嫌麻烦啊?咱们签个合同,我帮你捎带过去卖。”
姜灵十分意外:“那好。我可就麻烦张老板了。”
张甫摆摆手:“老实说,这对我是小生意。就当交个朋友了。”
姜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要是张甫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带了暧昧,她完全可以一句“张老板说笑了”,干干脆脆挡回去。可偏偏张甫一点别的意思也没有。相反,是很简单的关切照顾,带着一种……
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这种态度,与张甫刚才在楼下与两个女店员说笑时,完全不一样。后者是男女间的嘻哈打趣,带了点调笑,闲聊取乐间的一点风流。
但常理而言,一个开得起中档珠宝店的商人,与一个普通人,很难有什么共同话题,不可能会投缘。所以姜灵心里的不解愈发浓烈了,从柳公庙那一面到现在,已经由一分上升到了十分。
因此种种,姜灵一时间,反而不知如何应对了。幸亏还有个金锭,可以岔开话题。姜灵立即掏出来,也放在盒子里:“张……张先生,你再帮我看看这个?”没办法,人家如此真诚关照,这声泛泛的“老板”,姜灵就有点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