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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近墨者娇-第6章

小说: 近墨者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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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道人可是被毒打昏迷过去好几次,苦妈更是用木桶将之双腿砸断,表面上看不出多少名堂,可古绯清楚,自确定苦妈会拳脚,她便知但凡苦妈一出手,那必定是了无痕迹的。

    如此身带重伤还双腿被断的人,估计站立都不便,这会却悬梁自尽了,如何说的通。

    古绯不用多想都知道,无非是被人灭口了而已。

    可,谁灭的口?为何灭口?就值得推敲了。古绯突然觉得,古家这汪水,比她想象之中的还深还浑。

    不过——

    她嘴角笑靥加深,恍若明媚春日,斑与驳的光点碎影,那张清白小脸上却潜藏着一股子的冷意。

    水深了,水浑了,她才能摸到鱼不是!

    回了青墨院,寻了机会避着丹青,古绯让苦妈去乱坟岗一趟,看能不能从那道人尸身上寻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许多的事,她知不可操之过急,便先行放下,如今她才算初初在古家露了面,要想站稳脚跟,至少也得过了之后的滴血认亲这一关才是,大爷古仲虽没说什么时候让她认祖归宗,可古绯深知,这事不久矣。

    果然是不久,她才午憩了一小会,丹青便将她唤醒。

    没休息好,她面色颇冷,有心火压着,一身的低气压,犹如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叫丹青心惊不已。

    “姑娘,大爷在厅里候着了。”她跪下回话,心肝颤。

    闻言,古绯身上气息一转,稍微回暖了那么点,但仍不甚舒朗,“大伯?可知因何事?”

    丹青起身摇头,她赶紧为古绯理了下松散的发髻,抹平裙裾皱褶,回道,“不知。”

    古绯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因没休息好而头疼的眉心,闭眼调息会,再睁眼之际,已经又是清醒无比的状态,“推我去花厅。”

    花厅之中的大爷古仲,背剪双手站在厅中央,他身形颀长,一身宝蓝色长袍,系元宝暗纹的掌宽腰带,身上有一股子行商之人才有的精明和算计。

    古绯进来,挥手示意丹青去泡茶,她就那么在花厅门口的位置,拢在热烈的日光之下,先行开口,“阿绯见过大伯,大伯怎过来的这般突然,可是有事?”
10、心计
    行商多年,古仲自觉眼光也是毒辣的,可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古绯,忽的就看不透那双黑白格外分明的眸子,明明才是初初十五年纪的姑娘,他却觉得她身上的沧桑堪比垂暮老人。

    “是有点事。”古仲回道,他一撩袍,自顾自在主位上坐下。

    古绯偏了下头,光影打在她唇边,形成深邃的线条,越发显得那张脸不见日月之光照射的白,带着一种羸弱的纤细,很容易让人疏于防备。

    “大伯但说无妨,凡能用到阿绯之处,阿绯定好不推迟。”古绯也干脆,实话实说,古仲是商人,要和一个商人当面转花花肠子玩心眼,她还没傻到以彼之长攻自身之短。

    古仲对古绯的识时务,生了点欣赏,他抚着美须,开口说道,“之前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和大京百年制墨世家墨家有露水关系,可是当真?”

    听闻这话,古绯心中一动,她算摸出古仲今日过来是所为何了。

    她还当他能忍到什么时候才提及这事,不曾想,自己上午露了面,下午他就找来了。

    勾唇点笑,古绯脸上笑意莫名,她半隐在袖中的手却倏地握紧轮椅扶手,特别是在说到“大京墨家”之时,用力更甚。

    然她面上半点不显,只清冷应道,“是有那么点关系……”

    见古仲眼睛一亮,她继续说,“不过,大伯若是想拉上这点关系,却是没法的。”

    “如何没法?”古仲急切的问。

    古绯舒展了下身子,软软地靠在微凉的轮椅背上,轻描淡写的道,“大伯也知,阿绯前十五年都流落在外,这大京,前几年一路乞活倒是去过,当时无意与一人结下善缘,后才知这人是大京墨家一小小的管事,此人心善,见我孤苦无依,便收容照顾了我段时间,阿绯有幸,在那段时间里,见识了些百年制墨世家的皮毛技巧,后不想再叨扰别人,遂离京。”

    闻言,古仲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怎的情绪,他原本以为如若能借助这力,那么古家在易州何愁没有出头之日,可眼下听古绯道来,只觉这等关系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有肉。

    毕竟百年的制墨世家,即便是流传出来的一些微末伎俩,那也是够古家这样的家族昌盛起来,可一小小的管事,能有多大的能耐?需知大京墨家那可是两百年的庞大世家,就是墨家本家之人,彼此多半都是认不全的。

    古绯心里冷笑,她如何不知古仲的想法,也更明白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都是不知珍惜的,还会以为是理所当然。

    她是需要在古家立足,可也不想被人这般压榨利用。

    古仲一直在沉思,遂根本没瞧见古绯眼梢的讥诮和冷意。

    良久,他长叹一声摆手道,“罢了,是天要亡古家,这份家业危矣……”

    古绯垂头看着膝盖上裙裾花纹,藕白色的百褶裙,绣翠绿荷叶,皱褶缝隙间偶有粉白莲苞,忽隐忽现,像极轻风吹动,她就小声的道,“墨丸受潮失色……或许有一法子……”

    这声音低,即便是古仲也只能听个模糊,可他却敏锐抓住“法子”二字,目光如电的追问道,“是何法子?”

    古绯猛然抬头,像被吓了一跳般带着少许的惊魂未定。

    古仲讪笑几声,将失态掩饰过去,“绯丫刚才在说什么法子?若有法子,可是要说出来,不管好不好使,总要试一下,要知道,你才回古家,大伯和你爹都还未好生补偿你,古家正逢大难,大伯和爹都操碎了心……”

    古仲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也难为他一向在子女面前威严惯了,这会不了解古绯的脾性,只得耐着性子温言细语。

    古绯见火候差不多了,才踌躇不定的道,“大伯,不是阿绯不肯说,只是这法子阿绯也是听那管事提起过那么一次,也不知管不管用,若是有用为最好,可不管用的话,阿绯岂不是成古家的罪人了。”

    古仲十来岁便走南闯北的行商,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古绯这话下之意,他一转念就明白过来了,无非便是怕事后担责被迁怒而已。

    他也不觉这是胆小怕事,反而还对古绯另眼相看了一分,事事谋定之时便留下后退的余地,方才能立不败之地,因为即便是败了,那也有东山再起之机。

    他便安抚道,“这你大可放心,大伯不是那等糊涂之辈,好坏清白还是分的清了,不管你说的法子管不管用,对古家你都是尽心尽力了。”

    话到这份上,古绯也不矫情了,她咬唇想了下道,“那管事曾说,墨丸有损,或生裂纹或受潮失色,皆是保存不当所致,若有裂纹者,修补不易,可只是有潮失色,便可以布袋盛装,悬挂阴凉透风之处即可。”

    古仲重复了几次,想了想记住了,越发觉得这法子可行,当即坐不住,朝古绯急急道了句,“我这就去坊间试试。”

    话才落,古仲提起袍边,脚步翻飞地离去了。

    丹青端着茶上来,才到花厅门口,差点没撞上古仲,慌忙让到一边让开道。

    “姑娘,大爷这就走了?”丹青进来,递给古绯一盏温热茶水,另一盏只能放着了。

    古绯旋开茶盖,掠了掠茶梗,轻抿一小口,品着茗香在舌尖蓓蕾上绽放开,后茶水顺喉而下,才施施然开口道,“可不就是走了。”

    可不就是走了,那般急切,也不等她话说完,出了事,谁又能怪到她头上。

    古绯私心里如此想着,她又不是傻子,怎会被古仲几句话诱哄,就全盘托出,自己不留一手,让古家轻易就渡过衰落之危,日后说起,哪里有她半分的功劳。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话,不到紧要关头,谁又能看到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她不仅要在古家立足,指不定日后,还要与古仲一争高下,夺这古家的主事权,毕竟她所背负的和要做的事,光凭她一人的力量无异于蚍蜉撼树,而古家,自是最合适不过的踏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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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墨徽和白姿兰
    是夜,暗月无光,连依稀星辰也没有。

    已过辰时末,古绯还端坐在花厅中,她穿着白色中衣,青丝散着,整个人恍若雕塑,无声无息,偶有夜风吹拂,带动衣摆,露出半截莹白肌肤,在油灯都没点的厅中迷蒙出浅柔点光。

    苦妈一身灰色粗布衣回来之时,见到的便是这模样的古绯,她身形顿了顿,继而脚步一转,摸出火折子点燃油灯,才小声的道,“姑娘,怎的还没休息?”

    黑瞳中油灯焰火摇曳生姿,像是鎏金雕就,她浅声回道,“等你。”

    听闻这话,苦妈松弛耷拉的眼一眯,末梢细纹弯起就笑了,她到古绯跟前,捡起榻上的薄衫搭她肩上,“老身办事,姑娘放心就是,往后不可如此晚坐,您的身子才刚见好,受不得冷。”

    古绯也没打断苦妈的话,她听着这??碌倪脒叮?旖遣蛔跃豕雌穑?耐肪咕跻恢直蝗斯匦牡母芯趵础?p>;  苦妈见好就收,她也没指望古绯全听进去,当即面色一整,说到正事上,“果然不出姑娘所料,那道人死的蹊跷。”

    闻言,古绯娥眉一挑,眸底有灼灼的流光而起,“如何个蹊跷法?”

    “姑娘请看。”苦妈将黄铜仕女油灯挪到古绯手边,然后从怀中摸出张丝帕来,丝帕揭去四个角,便露出几根卷曲的头发丝来。

    古绯凑近细看,发现这几根头发丝有那么一两根颜色浅淡,显然不是一个人的落发。

    苦妈将丝帕摊开在案几上,指着其中几根道,“这几根是老身在那道人尸身上拔下来的,而这几根却是老身在道人身上发现的。”

    后几根,便是那发色浅淡的,古绯半点不忌讳,她伸手捻起其中一根,放到眼前细看,却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身上沾染上他人的发丝,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古绯将那几根发色迥异的捡出来,拧成一撮,在指尖缠绕而过,就将之揉成一小团。

    苦妈淡笑着摇头,“姑娘,可别小看这几根头发丝。”

    古绯看向苦妈,不甚明白。

    苦妈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从耳鬓滑落的银丝在油灯光线中发亮,“老身敢断定,这几根头发必定是凶手在查看道人是否彻底咽气之时,无意被道人的衣裳给勾下来的,且绝对是女子所为。”

    “哦?”古绯生出了兴趣。

    “姑娘刚才拧了那几根发,可是发现发丝异常顺滑,顺发根而下,指腹会有点滴的油腻之感。”苦妈娓娓道来。

    古绯眸色一亮,苦妈的话像是道闪电,从她脑海嗤啦劈过,她隐隐抓住了些什么。

    “发根滑腻,那是因为女子常用兰膏头油的缘故。”苦妈进一步的解释。

    古绯恍然,她想了下,捻起那撮发放到鼻尖嗅了嗅,沉吟半晌道,“是桂花兰膏香,闻着好生熟悉,我一定在谁的身上闻到过。”

    听古绯这样说,苦妈毫不怀疑的就信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可她对古绯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刚好同样晓得古绯那敏锐于常人的嗅觉,这是一种天赋亦是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

    “不着急这一会,很晚了,老身推姑娘去休息。”说着,苦妈将古绯手头那点发丝接过,放回丝帕里,就欲去推轮椅。

    哪想,古绯人往后仰,靠在轮椅背上,眼也不眨地看着苦妈,半点没有要去睡觉的意思。

    苦妈脸上的笑意一僵,止了动作,怔怔正视古绯,好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种难堪的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无声无息又暗潮涌动。

    苦妈垂下手,蜡黄的脸上有厚重的阴影覆盖,许久都看不清她的表情。

    古绯的神色越来越冷,直至那双眸子中都生出寒冰碎雪,“苦妈,你知我想知道什么!”

    苦妈手一颤,她缓缓抬头,看着古绯,以自己都难听清的声音道,“姑娘,老身明白你想知道什么,老身也都查清楚了,可……”

    “可如何?”古绯声色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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