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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紫藤萝(全)-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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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夕摇摇头:“这样的地方是不会有的。” 
  “怎么会没有呢?只要用心寻找,就会有!”

第七章 蝎子终于开始咬人了(3)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指的是,很多东西只有在梦境或者想象中才会那么美,拿到现实中来未必有想象的美,甚至是肮脏、见不得光的。比如一个人的心,你觉得是很美,可是如果你知道那颗心都经历过什么,看见过什么,你就会大失所望,所有的美好都会在刹那间荡然无存,你会像看见一片臭气熏天的污水潭一样恶心,恨不得掉头就跑,你明白吗?” 
  “朝夕……” 
  早上,樊疏桐起得有点迟,下楼的时候朝夕和连波已经在用早餐了。看着他们和父亲有说有笑的样子,樊疏桐只觉自己像个外人,难以名状的孤独感让他的心空落落的,他怏怏地坐到了餐桌边。 
  “快点吃,要迟到了,我去给你收书包。”连波已经吃完,急匆匆地上楼。看到樊疏桐,打了声招呼,“哥,你起来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你来收书包?”樊疏桐的表情很冷,目光毫不留情地剜向埋头喝粥的朝夕。 
  可以想象她是个多么敏感的人!没有抬头,她都感觉到了樊疏桐刺人的目光。她用勺子搅动着碗中的粥,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雾一样地在她的眼睛里升起。 
  “啪”的一声,樊世荣顿下饭碗。 
  樊疏桐吓一跳,这才发现父亲正瞪着他,显然他的态度激怒了樊世荣。他顿时泄了气,怎么忘了这丫头还有老头子撑腰呢? 
  樊世荣狠狠瞪了下儿子,起身朝客厅走,经过朝夕身边时还不忘疼爱地拍拍她的肩膀:“慢点吃,别急。” 
  那语调,那神情,是樊疏桐一辈子享受不到的待遇。 
  樊疏桐彻底蔫了,耷拉下脑袋。 
  樊世荣瞪了儿子,警告了他,就不再朝他看,一边朝客厅走一边冲楼上喊:“连波啊,晚上你下班跟我一起去寇叔叔家吃饭,把朝夕也带上。” 
  说完急匆匆地出了门,只字都没提让樊疏桐也去。 
  既如此,樊疏桐反倒不来气了,端起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朝夕:“恭喜你,家里有两座靠山。” 
  朝夕也不朝他看,一声不吭地喝完粥,起身离座。“哥,我们先走了。”连波已经收拾好朝夕的书包下楼来,拉起朝夕就走。 
  院子里很快就传来汽车的发动声。 
  最后,整个餐厅就剩下樊疏桐一尊活菩萨。 
  “疏桐,要不要点咸菜?”珍姨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发愣以为他咽不下稀饭。樊疏桐含糊地应了声,目光盯着墙上的毛主席画像自言自语:“珍姨,我是不是我爹生的啊?” 
  高考只差不到两个月了,整个高三年级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每天早上同学见面,都可以窥见彼此眼眶底下深深的黑眼圈,已经到了最后冲刺阶段,没有人敢浪费时间,恨不能把晚上睡觉的时间都省了。 
  可是朝夕一上午都没办法集中精神,心绪烦乱。这阵子她都觉得自己不对劲,尤其是在面对连波的时候。 
  他的微笑、他的眼神、他的气息,都让她无端地迷失自己,只要他对她说话,她的心就变得春意融融,仿佛一丝丝春雨,绵绵地渗透着她,浸润着她。 
  她看过很多小说,琼瑶的、三毛的、席绢的,很多很多。书上说当你面对一个人会心跳加速时,就表示你喜欢上了他。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在樊疏桐没有回来之前,她真以为自己脱胎换骨了,走出了过往的阴霾,曾经冰冷的血液开始回暖。就像连波送她那个小泥人一样,她打算将自己从里到外整个地重塑,因为她是多么喜欢跟连波在一起啊!他就像是一片晴好的蓝天,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变成一只春天里的小鸟,被蓝天白云所拥抱,自由飞翔。如果时间真的是一剂良药,她相信连波一定可以让她慢慢走出伤痛,他会用他生命的热情将她灰色的青春变成一个灿烂的艳阳天。她愿意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疗伤。连波说过,他会陪她慢慢地忘却过去的忧伤,他愿意等她,等她长大,昨晚他更是点明了,他会为她建造一个梦想的家园,为她种藤萝采荻花,这分明就是一种*裸的表白,她惊喜异常,只是她佯装不知道而已。

第七章 蝎子终于开始咬人了(4) 
然而,她显然高兴得太早。 
  樊疏桐断没有轻易放过她的可能。 
  昨晚,她跟连波在房间里复习功课,门是虚掩着的,她的余光分明瞟到了门外站着的樊疏桐,但她没有扭头看,她一直拒绝向他看。她跟连波说的那番话其实是对他说的,他们毁了彼此,她不想再继续,因为她已经后悔了。而善良的连波什么都不知道,竟还以为她的心很美,多么可笑…… 
  早上他用那样的眼光看她,当她是一个巫女,他要将她打回原形一样,而她竟然没有勇气抬起头来面对他。现在,痛自骨髓的绝望如骤起的乌云,铺天盖地地压了上来,她恍恍惚惚的,纷乱的思绪像是雾化了一样在脑壳里翻腾起来,老师在台上讲着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一方面是因为心绪大乱,一方面是因为腹痛,她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疲乏得几乎昏睡过去。这毛病有两年了,经常在她心情抑郁的时候发作,不是那种剧烈的疼痛,是一种类似于神经抽动的隐痛,吃过很多药都没效,也不敢跟连波说,怕他担心。她怀疑自己的肚子里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不仅生理期紊乱,还让她日渐苍白消瘦,头昏眼花,她有时候恶毒地想,最好是得了不治之症,一了百了。 
  下了课,朝夕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是她填的高考志愿表出了问题。确切的说,是她的名字出了问题。班主任胡老师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要把志愿表拿到鼻子尖才能看清:“文朝夕啊,你的名字填错了吧,你姓文,怎么填成了邓朝夕呢?” 
  朝夕显然早有准备:“没填错,我是姓邓。” 
  “姓邓?那你转学来的学籍上不写着文朝夕吗?”老师推推眼镜,很诧异。 
  朝夕淡淡一笑,极力掩饰内心的凄婉哀怨:“老师,您就让我姓邓吧,我父亲姓邓,他去世多年,我希望……希望自己能以优异的成绩向泉下的他汇报,我是他的女儿,我希望他能为我骄傲。” 
  这么说着,她的睫毛又开始颤动起来,这是她的习惯,每每很悲伤或者情绪很激动的时候,她的睫毛就微微颤动。 
  即便没有泪珠滚落下来,也足以让面前的人被感染。 
  老师欣慰地看着朝夕,点点头:“朝夕,姓什么是你的自由,不用征得老师同意的,老师也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孝心,相信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会安慰的。”说着放下志愿表,“不过你得到你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开个证明来才行,否则学籍上的姓名和志愿表上的姓名对不上号,那样是不被允许参加高考的。” 
  “嗯,我知道了,老师。”朝夕低着头,双手无力地垂着,整个人单薄得像一张纸。胡老师一直格外留意她,知道她父母双亡,经常像妈妈一样的嘘寒问暖,她拉过朝夕的手,拍着她的手背说:“朝夕啊,马上就要高考了,说实话,老师还真舍不得你,虽然你是转学来的,跟老师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可贵的品质,勤奋好学,不怕吃苦。只是朝夕,你的性格让老师很忧心,来我们班这么久也没见你跟哪个同学要好,没有朋友是很孤独的,而且你显得比同龄孩子要早熟很多,老是郁郁寡欢的,有什么心事可以和老师交流吗?” 
  朝夕的心顿时起了一阵乱,飘过一大片乌云。 
  她抬起头,目光闪闪的,长久地凝视着老师,嗫嚅着吐出一句话:“老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失忆的吗?”

第七章 蝎子终于开始咬人了(5) 
报社的工作每天都很忙碌,好在连波已经习惯。 
  当初转业时选择来报社很大程度上跟父亲有关,是他的生父,蒙冤至死,后来是他发在报上的一篇文章引起了上头的注意,虽然并不是起了决定性作用,但不久父亲就沉冤昭雪却是事实。那个时候他就为自己的将来作了打算,有朝一日要到报社工作。转业分配时,他并没有凭借养父的关系,而是自己通过严格的考核被报社录取的。他考上了樊世荣才知道,既生气又欣慰,生气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就给自己作了安排,欣慰是这小子有骨气,不仗势。樊世荣逢人就说:“连波这孩子,真没话说。”意思是,连波身上挑不出毛病,不仅才华横溢,还很有主见,更懂得自立。 
  连波到报社很长一段时间,同事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报社从上到下都很喜欢他,工作认真,待人热忱,哪里有困难就上哪儿,因为文笔出众领导安排他当编辑他不干,他喜欢当记者,说可以增长见识,锻炼自己。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连波是堂堂樊司令的公子终于还是被人知道了,领导再次安排他到办公室坐班,他还是不依,坚持留守在记者岗位,这无疑让他赢得了更多人的尊重,连波的好人缘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尤其是经常跟他一起出去采访的老刘,两人更是成了铁哥们,老刘是摄影记者,连波喜欢拍照就是受老刘的影响,跟他学到了不少摄影知识。 
  老刘每次拍了新照片,都会第一个给连波欣赏。这天快下班了,连波收拾东西正准备下班去接朝夕,老刘背着个相机喜滋滋地进了办公室。连波问他什么事那么高兴,老刘说最近北京正在举办一个全国新闻摄影大赛,老刘踊跃报了名,几经周折领导终于同意他代表报社去参加比赛,但他拿不定选哪张照片,要连波帮他参考参考。 
  说着老刘从一个纸袋里倒了上百张照片在连波的桌上,连波着急去接朝夕,又怕扫了老刘的兴,只得拿起那些照片一张张地看起来。 
  老刘的摄影技术还真是没话说,每张都很出彩。连波很快沉浸在奇妙的光影世界中,忘了接朝夕这回事。只是照片太多,他眼花缭乱,觉得哪张都好,他犯愁地说:“只能选一张参赛吗?” 
  “可不是,我就是选不好才要你给点意见。” 
  “这可有难度啊,我觉得每张都很好看呢。”连波拨弄着那些照片,头都大了,“如果能多选几张就好了。” 
  “没整,只能选一张。”老刘懊恼不已。 
  突然,连波的眼睛发直,盯着一张照片动也不动了。老刘望过去,原来是一张湖滩的照片,角度选得很好,将大半个湖滩都照出来了,湖岸是茂密的苇丛,有几只候鸟盘旋在苇丛之上,勾画出一个静谧纯净的自然世界。 
  “你喜欢这张啊?”老刘问。 
  “这在哪儿拍的?” 
  “就在我们聿市湖滨啊,湖滨去过没有,就在跟罗县搭界的地方,离市区是有点远,不过开车也就一两个小时,很快的。”老刘见连波对这张照片中意,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湖滨现在是省里新规划的一个自然湿地,已经上报到国家了,还没批下来,那里有好几个大的湖泊,湖滨水草茂盛,原来每年秋天都会有大批的候鸟来这里过冬,这几年因为附近搞旅游开发,对环境的破坏非常严重。省里也是在很多环保专家的呼吁下,终于痛定思痛,将这里列为省重点湿地保护区,我就是上个月去拍的,真是很美,实景可比照片要美多了,你有空一定要去看看……”

第七章 蝎子终于开始咬人了(6) 
连波像是发现了宝藏似的,眼睛放光,问老刘:“这些苇丛会开花吗?” 
  “当然开花,一到秋天漫天漫地的苇花,专家说是荻花,我搞不清。如果是黄昏的时候去看,湖面倒映着夕阳,荻花成浪地涌动,哎哟喂,啧啧啧……”老刘直摆脑袋,陶醉得不行,“那真是没法形容啊!我去年秋天没事就喜欢去那钓鱼,看看夕阳什么的,恨不得将来买块地葬在那里,我老婆说我发痴,不痴才怪,你去看了也会发痴。” 
  连波的嘴角溢出笑:“谢谢你,老刘,可以把这照片给我洗一张吗?” 
  老刘大方得很:“可以啊,干吗不可以?你喜欢就拿去呗,我有底片。” 
  “那真是太谢谢了,我要走了,明天再跟你选照片。”连波差不多是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自己背包就往外面冲。 
  “呃,什么事这么急啊,晚上一起喝酒嘛。” 
  “不了,我要去接妹妹。” 
  “你妹妹多大了,还要你接?” 
  “再大也是我妹妹,拜了,老刘!” 
  “喂喂喂……” 
  连波兴冲冲地跑出报社大楼,看时间还早,就先开车去百货公司买了点东西,刚买完东西出来,在街边碰上樊疏桐,说是刚在附近办完事,等公司的车。连波连忙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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