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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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桑赶忙跟了进去，心里还是一直在盘算着，这桌客人应该来了有一阵子了，梅姐领着她们两个从澡堂回来的时候，那个大胡子已经急的团团转，忙不迭地来拉人：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把她们带哪儿去了啊，这老五听到我今天中午的话，一早就过来捧场，都在里面坐了快半个钟头了！”

　　话还没说完，一手拉一个，就准备冲进去，蓝桑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到包房门口了，这才一急，拼命把手给抽了出来。

　　大胡子急了：“哎你个小丫头，你想干什么啊你，别在这给我装我告诉你，快进去！”

　　蓝桑有点怯，她拿眼角瞟了一眼梅姐：“那个……梅姐，你答应我的，我不坐台……我只打扫卫生的……”

　　梅姐的脸上若有似无地浮现一丝笑容，伸手拍了拍蓝桑，蓝桑的肩膀很明显地抖了一下。

　　“放心，姐说过的话，当然记得，也绝对不会不算数，小路，你自己去吧。”

　　看不清楚赵路脸上是什么表情，蓝桑觉得缓了一口气，又不禁为赵路担心了起来。

　　“还傻愣着干什么？上菜啊！”大胡子很不耐烦，“不想干活去上屋里坐着去啊！多好啊你说，有得吃有得喝有得拿，你说你傻啊！”

　　这间所谓的酒店，除了她们四个之外，蓝桑没再见到其他的人，大胡子充当老板兼大师傅，一张嘴巴没完没了的絮叨，比女人还烦。

　　蓝桑没有搭他的腔，端起一盘蒜苔炒肉丝走了出去。

　　赵路来开的门，她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给了蓝桑一个安慰的眼神，伸手想把菜接过去。

　　里面一个男人发话了：“小路啊，你坐着吧，让这个妹子进来，今天中午就听说梅子带了两个漂亮姑娘来，我们现在才见着一个呢！”

　　蓝桑的脸有些发烫，她低着头走进去，把菜放在桌子上，连头都不敢抬，马上转身想出去。

　　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这么急着想走？坐会儿吧！”

　　蓝桑吓了一跳，拼命想挣脱那只手，无奈他拉得紧，手腕都红了还是没有挣脱，赵路见状也赶紧上来劝：

　　“老板，我这妹妹只是来做打扫卫生的，您看……哎，您就别难为她了，她真的……”

　　“你他妈的闭嘴！”一声怒喝打断了赵路的话，蓝桑抬起头，面前这个男人如同土匪一样地冲着门口咆哮，“梅子！带着你的妍头给我滚进来！”

你遇见了谁，谁又记得你…9
梅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进门来的，大胡子紧跟在后面，两个人都吓得头都不敢抬，蓝桑已经放弃了挣扎，不知为何心底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恐惧，没有惊慌。

　　梅姐战战兢兢地问道：“五哥，您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蓝桑用眼角打量了一下那个被称作“五哥”的人，大约三十来岁，大概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赵路和蓝桑穿着高跟鞋站在他身边，看上去都比他要高些，穿一件深蓝色的劣质西装，上面沾了些油渍，因为极不合身，松松垮垮地罩着，里面穿一件灰色鸡心领的毛衣，上面起了一些小毛球，似乎有些日子没洗过了，脖子那里露出一截浅灰色的秋衣领子。

　　下身的裤子同样宽大，在腰间用一条脱了皮的皮带系着，布料纠在一起，脚上趿着一双开了口的皮鞋。

　　就这么一身农村随处可见的打扮的人，却长了一张相当凶悍的脸，左边额头上的一条伤疤看上去触目惊心，也许喝了几杯酒，脸上是一片猪肝色。

　　在他旁边还坐了一个人，一样的西装打扮，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梅姐，你不带这么玩老子的吧，说的是新来两个，老子特地带了兄弟过来尝鲜的。”老五用力地拍了那个低着头的人，看起来十分亲昵，“现在这是想怎么着？就一个！老子自己叫，这小娘们还不愿意！你这店还想不想开下去了？”

　　赵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蓝桑赶忙盯着她，轻轻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大胡子伸手在后面戳了戳梅姐的肥腰，梅姐甩开他的手，满脸堆笑道：“哎呀五哥，别这么大脾气，这两个小丫头都是新手，嫩着呢，什么都不懂，你可别把人家吓坏了！”

　　接着扭起肥大的屁股走到老五跟前，凑到他耳朵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老五的脸色慢慢变得正常，眼睛不停在蓝桑和赵路身上扫来扫去。

　　他坐了下来，和梅姐对视了一眼，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大胡子像得了大赦一般忙不迭地逃出门，梅姐给了赵路一个安慰的眼神，拉着蓝桑走到门外。

　　“蓝桑，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梅姐不和你绕弯子。”

　　刚站定，梅姐就开口了，蓝桑还未从刚才的故作镇定中抽离出来，背脊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她现在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蓝桑的视线有些犹疑地转移到自己身上，梅姐的嘴角又勾起了一丝轻笑，还以为这个蓝桑这么镇定呢，原来也不过是装的罢了，小女孩，哪有不怕的。

　　“蓝桑啊，这个老五呢，我们是惹不起的。”梅姐向屋里指了指，眉头皱得死紧，“所以就当姐求你，你卖给姐个面子，进去坐坐吧，姐保证，不会让你为难的！”

　　蓝桑也想皱眉头，可是她更好奇：“梅姐……那个老五，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这么凶？你和……嗯，都那么怕他呢？”

　　好险，差点就脱口叫出“大胡子”了，蓝桑偷偷地伸了伸舌头。

　　梅姐原本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口气里充满不屑：“切！他还不就是个在街口摆档卖猪肉的！有什么了不起，整天拿着他那把杀猪刀，看谁不顺眼就说要砍人家，跟你说桑儿，我们不是怕他，是犯不着去惹他，他脑子有毛病的！”

　　蓝桑心想，你知道他有毛病，还要让我进去坐坐，还跟我保证不会让我为难，这不是空口说白话么！

　　转念想了想，别说这个老五，眼前这个梅姐和大胡子，也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唉，人啊，都差不多。

　　“那，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是谁啊？”

　　蓝桑又继续追问，她现在只想拖延时间，虽然明知道跑不掉，但能晚进那间屋子就晚进一会，那个老五实在是不够赏心悦目，只会影响胃口。

　　梅姐又似乎乐得回答，提到那个人心情仿佛又好了一些。

　　“那是老五的妹夫，小伙子挺俊的，我经常碰到他，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呢！”

　　“老五的……妹夫……”蓝桑张大了嘴巴，“他怎么把他妹夫往这里带呀，他不怕他妹妹知道啊？”

　　“嘿~~我说你这丫头，”梅姐回过神来，把手往腰里一叉，“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八卦呀！你管得人家呢，他乐意带个妹夫来，我们讲这么多有什么用，快快快！别在这儿磨蹭了，快点进去！”

　　完了，被识破了。

　　蓝桑抱着梅姐的胳膊做出一副撒娇状，“姐~~~~~~我不会喝酒，也不会说话，等会儿要是说错什么了，他会不会打我啊？会不会连累你们啊？”

　　梅姐眯起眼睛盯着不停摇晃她胳膊的蓝桑，真看不出这小妮子还挺会装的，平时不吭不哈，撒娇装傻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啊。

　　想着堆起一脸笑：“乖啦，你放心好了，要是不会喝酒，就跟五哥说，不会说话，就少说话，坐在那里只管吃就行了！”

　　一边笑着把人往门里推，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开什么玩笑，你不喝醉，哪里来推销你的机会，要的就是你不会喝酒，不然老娘找谁要钱去！

你遇见了谁，谁又记得你…10
站在门口的蓝桑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了，面前这道门，像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她面前，只有两个选择，竟是这样难做决策。

　　“呼~~~~”

　　又是长出一口气，蓝桑横下心来，说是两个选择，实际只有一个，若是不推开这扇门，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推开门，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喧闹和一屋子的酒气，赵路静静地坐在老五的旁边，埋着头吃的不亦乐乎，老五则不停地在和他的妹夫商量些什么。

　　至于那个妹夫，他那颗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

　　“蓝桑，来过来坐这儿！”

　　赵路把埋进碗里的头抬起来，小声地招呼蓝桑，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蓝桑小心地把门关上，心里依旧忐忑不安，手指缠绕在一起，因为有点过于用力，关节处微微泛白。

　　赵路现在的胆子有点大，她没觉得身边这个五哥有多可怕，除了刚才咆哮了两句之外，在这屋里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看都没看几眼，说了句随便吃之后，就是只顾拉着那个垂着头的人说话。

　　这么多天来，赵路她们两个人的生活很是拮据，甚至在做完手术后，都没有能力弄点好吃的东西来补补身子，现在这胆子一放宽，饭量就上来了，桌子上五六个菜，都已经被赵路消灭了大半。

　　蓝桑紧挨着赵路坐下，接过递来的筷子，紧紧地捏在手里，却迟迟不伸出去。

　　她没有吃的心情。

　　屋里的人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老五依旧在和妹夫埋头低声说话，赵路依旧埋头猛吃，蓝桑握着筷子，眼睛盯着面前的碗，似乎想看出朵花儿来。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蓝桑轻叹一声，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走到这个地方来，今天路路对自己说，她想家，其实现在这种境况，谁会不想家呢？

　　只是蓝桑不允许自己有这种想法，从两年前踏入那道大门，蓝桑就不停地在告诉自己，这里不是你的家，它不属于你。

　　她想念父亲，虽然关于父亲的回忆已经越来越模糊。

　　但当父亲和母亲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的时候，父亲就会愈加清晰，父亲教她下棋，吹笛子，写毛笔字，晨练……

　　那个清晨，那片灰色的天空，那辆破旧的卡车，那群悲伤的面孔，那片似乎仍旧在耳边萦绕不散的哀泣声……

　　而母亲，蓝桑想，她是恨她的，她把蓝桑带入了一个陌生的家庭，每个人都用充满敌意和不屑的眼光看着自己，她为继父生了个儿子，为了躲避计划生育，她骗过了所有的人，包括她的女儿。

　　蓝桑无法描述当时的心情，当外婆眉开眼笑地对她说：“桑儿，妈妈给你生了个弟弟，开心不？”

　　蓝桑觉得自己被骗了，她瞒了自己一年，与瞒外人没有两样。

　　当她被学校冤枉的时候，妈妈没有听她的任何解释，打断了三根木条，把她吊在三楼的横梁上，外婆偷偷把蓝桑解下来的时候埋怨道：“你这孩子，为什么不求声饶，承认个错误，你妈也不会气成这样，你啊，什么都不像你爸，只是和他一样的犟。”

　　求饶？承认错误？没有做过的事情，何来的承认？她从来都是这么的不信任自己，不管是什么事情。

　　蓝桑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还有像父亲的地方。

　　当她吞下那瓶药片，失去意识后，蓝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解脱了，她可以去寻找父亲，父亲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温暖，信任。

　　可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母亲带着泪的脸。

　　“妈妈……”蓝桑想伸手替母亲擦去眼泪，她是我妈妈啊，她还是爱我的，在乎我的……

　　“你闭嘴！”手指定格在半空中，“我没有你这样丢脸的女儿！你以后不许再叫我！以后，有的吃你吃，有的睡你睡，别指望再上学校去，浪费我的钱，丢我的人！”

　　……

　　当她带着一个背包，在火车上从南到北，从北到南，从刚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熟练地逃票，蓝桑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她可以在何处停留。

　　事隔多年后，蓝桑终于可以正视和原谅，也慢慢尝试着去理解母亲对自己的爱，但她不可以否认，她恨过自己的母亲，曾经，那么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你遇见了谁，谁又记得你…11
“桑子？”

　　赵路已经叫了蓝桑好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低头都会传染么？蓝桑这会子跟那个妹夫一样，不管赵路跟她说什么，她都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那手中握着的筷子，分明已经折断了。

　　赵路不得已使劲地蓝桑肩膀上拍了一下，这才算奏了效，蓝桑仿佛刚睡醒似的把头抬起来，双眼迷朦。

　　“干吗这么大力拍我？”

　　赵路无语，指了指她手中的筷子。

　　蓝桑顺着手指望去，这才吓了一跳，自己刚才是怎么了？

　　二人这么一闹腾，成功地把老五的视线从低头妹夫身上转移过来，他眼睛转到蓝桑身上的时候，不由地挑高了眉毛，左边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