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公主-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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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祥眨了眨眼,一拍手:“啊,那园子啊,东西到挺全乎。清瘟败毒地连芩,丹膏栀草竹叶并;犀角玄翘知芍桔,清热解毒亦滋阴。翘摇捣末,甘草汤服二钱,聪耳明目、肌肤润泽。不过是些寻常的方子。”
“就没有令王爷在意的方子?”尹继善催问道。寻常?这字眼未令他满意。
“你这是何意?”允祥微露愠色,“怀疑本王刻意隐瞒不成?你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尹继善脸一沉,一甩袍,跪下道:“奴才多嘴,请怡亲王责罚。”
“你起来。”允祥冷眼看着他,“你不是来传话的吗?走,入宫吧,莫要皇兄等。”
尹继善起身默不作声的跟在允祥身后,偷眼瞄了瞄他,发现他一夜之间消瘦不少,心里暗想,若人再寻不到,怡亲王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勤政亲贤”内的白烛即将烧尽,胤禛坐在宝座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敲着龙袍,虽闭目,人不寐。
“皇上。”张起麟在门外轻声唤了唤。
胤禛微张眼,又闭上,淡淡道:“让他们进来吧,还有——”他一顿,“蜡烛将尽,该换了。”
“是,皇上。”
张起麟轻声回应,打开室门低头走入。朝胤禛打了个千,从身后一清秀小太监手中的托盘里取蜡烛,将要烧完的蜡烛换了,又奉上热茶,施礼后退走,将门关紧,小室便再次恢复沉寂。
“坐吧。”寂静片刻后,胤禛抬手一摆,“宝儿的事,等她回来,朕会跟她解释,十三弟不必自责。这一夜,你辛苦了。”
允祥一愣,微微“喏”了一声:“臣弟以为,凤儿或许回了江南。杭州、苏州、扬州,或者——”他顿住,抬头一瞅胤禛,低头小声道:“江宁。”
“曹府?”胤禛微睁眼冷一哼,“她不笨。去,也不过徒增伤感罢了。至于其他三地,朕已密令李卫查访。不过朕以为,既然是小小的出外散心,她一定走不远。你说呢?十三弟。”
一行冷汗沿着允祥的额边流下,他最担心的事终于降临,十七弟的气话,皇兄算是照单全收了。“凤儿的婢女原话是如此,至于真假,臣弟心中无底,不好多言。倘若她走不远,京师周围也难以判定。皇兄有此一论,莫非已探知她的去向?”
胤禛一咧嘴,伸手翻着面前的一堆奏折,从中抽出一本扔给允祥,淡淡地说:“你们看看吧。”
允祥慌忙接稳奏折,打开瞧着,尹继善也凑过脑袋瞅着上面的内容。忽然,二人大惊失色,彼此对视,双双皱眉。允祥起身将奏折还给胤禛,坐回去后,双手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抿了抿嘴道:“皇兄的意思是——她会前往保定?这怎可能?仅凭楚宗之言,不足为信。况奏折中只说凤儿让楚宗一路好生照顾九哥,并未有探望之意。”
“不!你错了,她一定会去。”胤禛笑了笑,“押解九弟之人,她即已得知,以她的脾气,只有‘照顾’二字,是否太虚了?”想通这点,他紧张一夜的精神放松开来,露出含着血丝的疲惫双眼。心里多少有些高兴,幸好这折子送的不迟,不然,他就得多过几个无眠夜。
允祥张嘴想说什么,被尹继善伸手拦住。允祥侧头不解的望着他,见他摇头,将要说的话又咽下,自嘲的微咧了咧嘴,他的问题亦太多了……
看到在即将黎明时分爬山的人,你是否会将此跟日出联系在一起?我,不是因为日出,而是正前往“圣感寺”,准备在那儿待些日子,探望一下允禟,然后干什么,到时再决定。
我呼哧呼哧的往山上爬,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清新的空气令我感到更饿。记得康熙十七年,玄烨要重修此寺时,我正在宫中悲泣固伦雍穆长公主离世、愤恨吴三桂叛逆、等待胤禛降生,复杂的情绪积攒一团使我恍恍惚惚、浑沦批了个“准”字,忘记瞧上一瞧。没想到它便是“香界寺”,亦没想到它建在这翠微山上。我的老腰啊……
突然,我一拍脑门,抓着月童的衣袖道:“糟糕!我走得太急,忘锁橱柜,现下一定被他们翻得满地狼藉了吧。”
“请公子放心,已锁好并下了咒术。”月童平静的回道。
我抚了抚胸口,松了口气道:“还好,有你替我想着。”话落,见远处有寺院,隐隐觉匾额上的字很像玄烨。兴奋得跑过去,拍了拍门,一八九岁可爱的小和尚探出头来。我微低身,笑着问他:“小沙僧,这里可是‘圣感寺’?”
“‘圣感寺’还得往上去呢,这里是‘大悲寺’。”小和尚歪着头,指着山上。
“诶——”我拖着长声,痛苦的看向山上,耷拉的脑袋如同病鸡。懒懒抬臂说了声“谢谢”,步履蹒跚的往山上蹭着走去。
我几乎是趴在寺门上,手无力的拍门。一瘦高大眼的和尚开门,见此吓了一跳,警戒的问:“什么人?”
“你甭管我什么人,快叫方丈过来,我要饿死了。”我软绵绵的说话。
那和尚见我脸色不好,急急应着跑回去。不大会功夫,身着袈裟的年迈方丈赶过来,瞅了瞅我,紧握的手一松道:“本寺属皇帝驻跸之所,不留女客。”
我从身上掏出明黄五爪龙纹印,往他手心一放道:“男女之相乃凡夫见解,出家人当以佛法而论,鄙人是女子否?”
方丈拿着印,左右瞅了一圈,便将视线锁在印上的字,一瞬的怔忡后,整了整衣袍便要下跪。我上前拦住道:“礼就免了,还望方丈能守密。人饿坏时,素菜清汤胜过玉盘珍羞,若再有一处清静地儿小啜一杯淡茶、赏一赏玉蔺花,疲劳尽消。是吧?方丈。”
“是,这是自然。请公子随老纳来。”方丈恭敬的在前面带路。
我在填饱肚子时,朝阳早已拨开云雾冉冉升起,所谓“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我是该离开喧闹的皇城,与这雅洁风景相融,舍弃凡尘俗事,好好的静一静心。在去保定之前,让我任性的做一回遁士,不,该叫做遁上,避而不见在上位者。嘛,反正有允祥在,我就安心得享受难得的宁静吧。
[正文:第一百二十三章 传递情意]
“找到你了!”
当玉蔺花馥郁满庭时,带着它味道的金花笺如飞落的花瓣一般飘在我手上,胤禛同样飞舞的字迹,显示出他的快乐心情。而我则愁叹良久,有种孙悟空飞不出佛祖手心的感觉,后来才知方丈不知我身份真假,偷偷捎信给他。于是,独享春季万花飘零的欲望,现在成了一场空梦。幸好,只有信而无人,不然,可惜了这难得的春景。
“夤夜提笔,字迹可笑之极。直隶盗案颇多,你勿要擅自行动。收你薛涛笺,欣喜万分,担念你之安危,夜不能寐。”烛灯下的胤禛合笺捶了捶腰,将笺交给焦进,嘱咐他连夜送去。旋即瞅着那写得极不情愿的小楷,微一笑,从旁边的奏折山中拿下一本,继续批着。
我收到信时,正在品雨花茶,茶色清亮、味鲜爽醇,正飘飘然乎,胤禛的信到了,如同往茶里放一酸梅,差点毁了一杯好茶。无奈提笔回道:“身在佛寺中,自有佛祖保佑。盗案频发,谁之责?白日里酸腐,破坏了我一日的好兴致。”
“今日午膳,菜肴极为酸苦,以为是受你所倒,稍感生气。后觉甜品难以下咽,又以为是御厨玩忽职守,愈加恼火。忽怕你说我急性,便让左右试吃,无甚异味,怪也。直到传唤赵士英,方知因熬夜、上火所致,免了他们一顿板子,这是你平日唠叨的功劳。”胤禛喝了一口药汤,看着焦进离去。
焦进安静的低头等待着,汗流浃背。来回跑很不容易,我便赏了他一杯茶、准他坐。在他休息时,我沾了沾墨,写道:“熬夜要适度,夜晚最好莫饮茶,若想醒脑,薄荷叶最佳,泡来清口又提神。倘若你真记着我的话,刚觉异味时便不会生气,不过是讨我欢心罢了。”
“说我讨你欢心,实在冤枉。陈殿抡曾画你夏日庭中小憩之容献于我,想是近日多看了几眼,觉他将你画得精妙,犹如真人在眼。今日他乞假归故娶妻,我甚是羡慕,立业成家,我本意暗允他可在京中纳几房,他笑对我说‘家中已定,岂能反悔?京中女子好颜色,臣若贪留,伤及家人,实不乃君子所为’。十三弟常劝我尽早劝你返回,我本犹豫,听陈外郎一席话,决定劝你山中虽多颜色,莫要贪留不返,害家中人苦思。”胤禛哀叹一声,离座朝焦进一挥手,便走入东暖阁中瞅着墙上的一幅荷塘美人图发愣。
我何时被偷画了?画家的眼可真尖。我微摇首,回道:“画作之事,你怎不告知我?睡中丑态怎能装裱登堂?岂不笑煞人。山中幽静,佛香舒心,化解我不少烦扰,况有一事未完,倘若顺当,再回。”
胤禛读信心知所谓何事,并不点破,只是写:“睡容亦美,堪比静莲。你意即已定,我只好准你再住些日子。近来有二事,又令我夜难寐。一是巨来与我攀谈至午夜,他弹劾文镜排斥士人,而文镜言师生、同科之间相互袒护,此是朋党风气,个中情形我知之微少,不好过早定论;二是云贵之事,招抚亦或用兵,我有心用兵,因对苗民事务尚不熟悉,不好把握。两件事目前难做裁断,头痛不已,缺肉二斤,向你讨要。”
读完信,我噘嘴“哼”的一甩,你体重下降跟我要干嘛,当我是猪肉啊。话虽这么说,却有些心疼,想了想写道:“明明心有主意,却在这儿喋喋不休,不是讨厌我论政吗?还叨念给我做甚!李绂比田文镜小上几岁,入仕亦比他晚的多,怎斗得过他?等着吃亏吧。科举人的旧病由来已久,你若清理过分,小心广大读书人对你不满,令你执政艰难。对于少数民族,我亦有过不好管辖的苦恼,区域复杂,太严或过松都恐生变,你若用兵,怕是场持久战啊。不知允祥的意见如何?”
胤禛眉头一蹙,刚刚还欢喜的脸突地沉下来,湖笔上的墨趁机滴在笺上。他烦躁的将笺揉成一团,狠狠扔出去,重新书写,又扔出去。反反复复几回,他心中的气才多少平了些,试探的写:“既然你这般讲,我便自处理。说起十三弟,我本欲让他寻你回来,只是近来我将诸多事务交与他,他夙夜匪懈、实在辛苦,我不忍再多加。你走之时留下一雪花梨,我问他‘此乃何意?’,他言‘此乃取离之谐音,别离之意。’,我顿时恍悟;又问‘为何是雪花梨?’,他曰‘臣弟曾见十六弟给凤儿几个,她甚是喜爱,戏称自己如它般可爱,想是我要离开之意。’,我方了然,自叹不如他解你心。他前段时日逝一女,极其可惜,幸又添一子。我意欲将鄂毅庵三兄之女配给他四子弘皎,此子你见过,听闻甚喜菊,不知你意如何?”
鄂尔泰哥哥的女儿?我瞬时蹙起翠眉,心中不美,加重了下笔的力度。“允祥本就瘦骨,再劳累下去,我恐要喝排骨汤了。你之意,何曾改过?话即已出,岂会收回?我即便再不乐意,你也会一意孤行,哪能听得进?鄂尔泰不纳妾,只这一点我到欣赏,其他勿提。让弘皎娶他兄长之女做嫡福晋,我心里不平衡,再送一二美妾给他吧,可不能苦了那孩子。”
“你心不悦,我心更不悦。端午佳节,你竟不在。蓬莱洲上龙舟乏味,孤寂由心生,几杯蒲酒下肚,作诗一首与你共消遣之。‘对酒吟诗花劝饮,花前得句自推敲。九重三殿谁为友,皓月清风作契交。’。棍树尚且在夜中合叶,今夜却独留我一人,你心真硬啊。”胤禛又喝一杯,将酒含在嘴里,终是未咽吐在地上,抬头凝视明月,虽面色平常,心脏却在咚咚直跳,不知此信她将如何回复?心中无底。
他的话让我不知怎样答复,犹豫再三,叹了一声写:“‘欲与蜂蝶同起舞,睹信惆怅不能消,化身变作长空月,邀君共举夜光杯。’。兴致又遭你破坏,连诗都作的古怪,求你一笑,让我安生几日。”
胤禛喜不自禁,心情好似晴空艳阳,催促张起麟赶紧研墨,搓着双手有些急不可耐。忽见允祥入内,略不快,硬是让允祥行了礼,他才道:“瞧吧,心疼着呢,担心朕虐待你,说什么再让你操劳下去,她就得喝排骨汤了。朕瘦了两斤,她就说朕矫情,平白的只挂念你,十七弟所言也不无道理啊。”说罢,将手里的信全递给允祥。
允祥接过信,一封封仔细读了读,感叹一番。分明是他们自个儿打情骂俏、爱意弥漫,动不动扯上他,这是何道理?读过之后,他将信还给胤禛,胤禛一把夺过,宝贝似的收好,还不忘傻笑两声。允祥见此迅速将此题引开,咳嗽一声问:“皇兄,皇四子问起凤儿去处,是否告诉于他?”
“哦,没想到他去找你问。原先问过朕,朕未答他,想必他急了。如此心浮气躁,也不知道福敏他们是怎教的,罚他们一个月的俸禄。至于凤儿的事,你去告诉他吧,免得他挂心荒废课业。你顺便说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