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彼姝者子-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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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昱铭点了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来,环视室内的人问了句,“介意吗?”
赵滢梓略显不满,但也只是摇了摇头。秦天茵脸色凝重,同样没有答话。
“之前你不是说新商场开业要拍系列宣传片,”他打开打火机,缓缓点着烟,吸了一口后抬头继续说,“档期赶上的话那个我也接了。”
“那再好不过了,”陈柏西笑着答道。“现在正筹备前期策划。”
赵滢梓显然对他们之间这种偏商业的洽谈不感兴趣。她起身来,提着小挎包去了洗手间。秦天茵觉得屋子里烟味憋闷得慌,便也站了起来,想要去外面透透气。
小高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嗒嗒地响着,沿路的侍应生微弯下腰示意,嗒嗒声一直到走廊的尽头才消失。
秦天茵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点点星火阵阵出神。远处汹涌的波涛声和大厅里缓慢的钢琴曲应和着。黯淡的天空透着纯净的蓝墨色,天际低垂,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天地相接处似乎有一盏明星忽闪地亮着,可那光亮是红色的,似乎只是盏指示灯。两侧的窗户打开来,凉风涌进来带了些凉意,让她不由地抱紧了双臂。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到顾昱铭的场景。事实上,邵菲出事之后,她跟他已经很少碰面了。偶尔在医院里碰到,彼此也像是点头之交,对于某些事情心有灵犀地绝口不提。至于重逢,昨晚之前她从未设想过。毕竟她之所以从北京回来B市,就是为了不再见面。但听邵菲说年度宣传片是他接手的,她就知道再次碰面恐怕不可避免了。
如果这果真是一场劫,逃到哪里都是摆脱不了的。
她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他们在这种场合下重逢,而且陈柏西竟然认识他。世界如此小。
她用拇指食指轻揉着眉头,脑子里细细地捋着现在的情形。一方面,她觉得这样也好,顾昱铭知道她有男友,若再兴事端,那就不再是三个人的纠葛,而是四个人甚至五个人(加上赵滢梓)受牵扯。另一方面,她又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绪,让陈柏西看出些端倪来。虽然他直率地坦白了跟赵滢梓的关系,而她也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情史。可若提及曾经,她会把范阳拿出来标榜,而不会把顾昱铭这块以前的伤疤揭开来给陈柏西看。
被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打断了思路,她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正看见顾昱铭朝这边走来。
看她皱着眉头一副厌恶的表情,顾昱铭心里突然就冒了火。“认识我很丢人吗,秦大小…姐?”他阴腔怪调地说道。
秦天茵收了收情绪,努力恢复一贯的淡然。“你怎么比女人还敏感?哪一个说认识你很丢人了?”她不服输地回道。
“这里,”他食指按上她两眉之间的凸起。
他食指上的温度透过肌肤神经末梢传过来,甚至还带了些烟草的味道。秦天茵后退了一步,正色道,“请你自重。”
顾昱铭露出他那招牌的笑容来,落拓不羁,很有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这么快就找了男友,我倒真没想到。”
秦天茵恼怒地看了他一眼,讥讽道,“快还真不敢当,哪里赶得上你的朝三暮四。”
顾昱铭没有理她这嘲弄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良久才问道,“这次是认真的吗?”
桀骜不驯的人用的阴声怪气多了,从这句语气平淡的正常问话里,秦天茵竟听出来一点严肃的味道。
顾昱铭见她不答话,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她这才缓过神来答道,“算是吧。”她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很认真。很用心。”
顾昱铭听她这番兀自低语,禁不住偷着乐。他紧闭着嘴巴,努力不笑出声来,腮帮子撑得疼痛,只好啪啪地轻踏了几下右脚。
秦天茵瞥到他这副幼稚的样子,懒懒地说道,“想笑就笑吧,小心憋出内伤。认真,用心,这两个词在你看来真的就这么好笑?”最后这句话像是呓语,她根本没想他回答。
“送你句箴言。爱情这玩意,谁先认真谁就完蛋。”顾昱铭平静地答道。
秦天茵冷笑了一声,“这话说得倒像是你受了什么重伤。”
顾昱铭摆摆手说道,“我是说感情这种事,千万别较真。能过得去的就让它过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我去阿拉斯加的游艇上遇见陈柏西,那时候他跟赵滢梓可是情侣。从刚才的情形看来,你们之间可是出了一些问题。”
秦天茵一怔,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她牵动着嘴角笑了笑,略显疲惫地答道,“谢谢你啊,还真有心给我做感情向导。”
顾昱铭见她终于放下了一身的刺儿,松了对他的防备,便趁热打铁地说,“看你找到真爱,虽然滋味怪怪的,但还是祝你幸福。”他朝秦天茵恭恭敬敬地伸出手来,正色说道,“还有那件事情,你可以放心,邵菲不会知道。”
秦天茵看他说得真切,便把右手伸过去轻攥了一下,淡淡地狐疑道,“难道这时候我应该说声谢谢?”
听到这句话,顾昱铭噗嗤一声笑了。
秦天茵也笑了。就像太阳终于冲破了云层,阴霾消散,重露光彩。她现在的笑不像方才一般勉强,而是沾染了一丝明媚的色彩。
这个和解,意味着旧的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而这个开始是好是坏,他们谁也不知道。
第29章 想念
落地窗外是几棵高大乔木,玫红色的木槿开得正好,洁白的栀子独吐芬芳。夜晚微醺的风轻拂起纱帘,飘来几朵细碎的花瓣,落在原木地板上又轻滑出去几寸,红白色团簇地交织着,站在斡旋正中的是刚刚和解的两个人。
顾昱铭单手插在裤口袋里,看着幽暗灯光里的风景失神。等转脸看秦天茵时,才发觉她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白色衬衣里露出来一小节左臂来,瘦弱的肩膀微微前倾瑟缩着。
“进去吧,”他说。
秦天茵侧着脸冲他点了点头,低眉浅笑着转过身来,避开细碎的花瓣,轻踩着高跟鞋穿过走廊。
轻风漫进来,掀起地上零落的花瓣,飘舞旋转着,然后像打个水漂落地。顾昱铭低头看她不忍踩了花瓣,一步一顿,步姿轻快灵逸得如同跳方格子。再抬头看她脸色抹上一阵红晕,嘴巴抿着轻笑着,一扫先前的紧张和不愉快,似乎很享受这幼稚园孩子才喜欢的游戏。他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却因她这份释然禁不住牵动起嘴角。
两个人各自怀揣着心事回到包厢,谁也未曾注意到方才落地窗前的拐角处屹立着的窈窕身影,更未曾听到她鼻子发出的轻哼冷笑。
刚进门一阵轻松的谈笑戛然而止,让秦天茵和顾昱铭都感到几分被排斥。陈柏西看着她入座,侍应生过来倒茶,他抬起小臂来示意他来。“喏,口渴了吧。”他用修长的手指把茶色的骨瓷杯推过来,笑吟吟地盯着她说道。
众目睽睽之下,这殷勤显得略有几分不妥。秦天茵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也确实干渴了,又被几双眼睛盯着,端起茶杯来急急地贴上嘴唇去,却猛地紧紧咬着嘴唇死皱着眉头,手中的瓷杯底重重地磕碰到餐桌上,晃悠悠地洒出来几滴茶水,白净的丝绸桌布上瞬间染上了浅褐色的茶渍。
陈柏西见她这表情,忙把一旁的冷酒推了过去,揪紧了眉头,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却一言不发。
她原本捂着嘴,这时候松开手来摆了摆,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但还是端起一旁的酒杯缓缓喝了下去。
这个烫伤的小插曲使得气氛更诡异了。赵滢梓低垂着头,默默地磨蹭着手中的茶杯,浅酌一小口,又慢慢放下,抬头看这边时正对上秦天茵的目光。四目相对,双双又尴尬地低下头去。
终于林治平看不下去了,开口道,“我们刚刚在说B省的南山,秦小…姐也去过吧。”
秦天茵略微一顿,点了点头说道,“去过,不过也是好些年以前的事儿了。”
“哦?听说是避暑胜地。”林治平接着把目光转向赵滢梓和陈柏西,“你们不是说有几分野趣么。我倒挺想去看看。”
秦天茵听他这么说,莞尔笑道,“野趣那得走僻远小路。南山寺求签灵验,游客也多,许愿还原的红条就垂在山顶的树上,倒是挺壮观。”
接下来的话题未离南山,秦天茵的兴趣也有些索然。陈柏西低头看了看表,说是今晚还要赶到J市所以得提前离开。而林治平赵滢梓和顾昱铭也不想多呆,便纷纷起了身,一行人出了包厢朝着门廊走去。
路过拐角处的包厢时,厢门正打开,络绎不绝地走出五六个人来。林治平和顾昱铭早已走了过去,赵滢梓侧头看到遇见的人也只是含笑微微点头,并没有停了脚步。秦天茵和陈柏西走在最后,她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许绍先。他身着笔挺的西服,两手直插在西裤口袋里,上衣微起波澜,幽蓝的灯光打在墙纸上,侧脸的阴影线条硬朗而好看。
陈柏西轻轻攥了一下她的手指,把钥匙扣推上她的中指,又冲着许绍先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呀,是天茵吧。”旁边的妇人小声喊道。
秦天茵笑着凑过来,任由她挽过自己的手臂来。“阿姨,好久没见您啦。”然后又冲一旁的中年男人恭敬地说道,“叔叔好。”
“几年没见都是大姑娘了。不是上完大学就留在北京了么,这次是探亲还是打算长住?”许绍先的母亲显然挺喜欢秦天茵。
“工作都调到这边来了。”她脸上露出欣然的笑容,没有礼仪中的敷衍,而带了别样的亲和。等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李尹黙时,这笑容猛地僵在了嘴角,不几秒后又延展成礼貌的微笑。
李尹黙化了烟熏妆,眼角处浓墨重彩,一抬眼一勾眉,嘴角轻挑,目光直刺着她而来。从那含笑的眼眸里看出几分刀光剑影的寒意来,秦天茵微皱了一下眉头,转移了视线才看到李尹黙身后还有两个人。不消说,自然是她的父母,而这两家人的会面原因也无须讳言。
秦天茵觉出自己这时候出现,打扰得实在冒昧,便转脸对着许母许父笑道,“叔叔阿姨,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
“行,有空可来家里玩。”许母笑吟吟地松开了拉着她胳膊的双手,许父只是蜻蜓点水地点了点头。
秦天茵抬头瞥了一眼许绍先,也许是灯光的原因,他的脸色不好,凝重,在光线暗灭里甚至显得有些恐怖。低声跟他说了声“走了”,迈了几步,转过弯来,她重重地吐了几口气。
地下车库里,陈柏西倚着世爵跑车的车身,见她走来眼眉轻巧地弯了起来。秦天茵想起来上次跑来这里找他,若隐若现的似乎也是这副朦胧暧昧的场景。那时候,他在讲电话,声音太小听不清,但能觉出其中一贯的温柔。昏黄的灯光洒下来,染得他发梢都透出微弱的光,高大的身影落在地幔上,还有一半折在她身上,层叠着,像是给她轻纱的黑色长裙遮了一层帷幔。
上车后,秦天茵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你是喝酒了吧。”
陈柏西发动了引擎,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没到醉驾的程度。”
“不是说要去J市,那还得开好几个小时呢。事情没那么急的话,明早再过去吧。”
陈柏西盯着她的琥珀色的眸子,眉眼里都是漫溢的笑意,“关心我?”
秦天茵一愣,接着瞪了他一眼,“随便你。今晚就要过去的话,在前面把我放下,我打车回去。”
绕半圈送她回旧城,再绕到新区来走高速去J市,陈柏西知道她是怕他太累,于是笑得更恣意了。“你许的是什么愿?”
“欸?”这个话题转变得太快,秦天茵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南山寺里你许愿了吧。”陈柏西视线直盯正前方,余光却打量着她的表情。
秦天茵脸上掠过一抹绯红,却很快撇过头去看着窗外,生冷地答道,“许愿是那种小女生才会做的。”
陈柏西憋着笑意点点头,“嗯。暗恋也是。”
要不是他脚下是刹车,秦天茵真想狠狠踩他一脚。她抿了抿嘴,用极平淡的语气娓娓道。“那时候我确实还是个小女生。许的愿望还不是一个。”
“哦?”陈柏西颇感兴趣地瞄了她一眼。
秦天茵轻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说,“希望被经贸大学录取。其实,”她顿了顿,“被志愿上的任何一个学校录取都好,总归是在北京。”
良久,她没有继续,陈柏西发问道,“为什么那么想去北京?”
一股热血涌上来,秦天茵脸又烧得通红,她降下车窗来,吹着风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