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彼姝者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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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我”，天舒一脸无辜地说道，“谁啊下手这么重，这肩上全是紫青的。”

　　秦天茵听她这么说，脸瞬间就烧透了一般地滚烫。她看着天舒想一探究竟的目光，立刻掀起床单来盖住自己，趴在床上不肯抬起头。

　　“这孩子，”婶婶被她这娇羞的情态逗乐，“当着我们的面还不好意思。早就听你爸说找了男友，改天带过来瞧瞧。”

　　天舒则在一旁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敲锣打鼓，“你可悠着点。”

　　“还能一直呆这里不出去了。”婶婶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来换身衣服吧。”

　　天舒不肯放过她，装出阴腔怪调来，“包肩的礼服只有一件哎。伴娘团没法集体行动了。”

　　秦天茵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下床来踢了鞋子，一边找能遮住瘀紫的礼服，一边抱怨陈柏西下手不知轻重。昨晚没觉出什么来，她侧着身子盯着肩上的伤，怎么这么大一块淤青！还有咬痕啊老天！

　　乳白色的礼服穿上身后，不知因为是今早没有洗澡还是怎么，她总觉得不舒服。正踌躇着要不要洗个澡再出去的时候，突然就响起来一阵敲门声。

　　“快到时间了。先出去吧。”婶婶笑着看着天舒天茵两姐妹说道。

　　秦天茵匆匆捋了两下长发，没有盘发，也没来得及化妆，就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出去做伴娘，让她很是神伤。

　　婚礼是在酒店的后花园里进行的。万幸的是，在场的除了陆家的和秦家的亲属家眷外，就是工作人员。秦天茵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最前排的藤椅上。她右边是秦正明，左边则是天舒的伴娘团。最少言寡语的那个叫程可乐，在私立电台工作，这次是专门从J市赶过来的。天舒曾多次提及可乐跟她的个性很像。秦天茵瞥了她一眼，很有气质的女人，却有些冷感，让人亲近不起来。靠近她坐的那两个，一个是黎小雨，听说在做珠宝生意；另一个是Miki，做的是女性杂志。程可乐和黎小雨是天舒大学时的舍友，而Miki跟天舒，就类似于秦天茵跟许可心，是发小性质的闺蜜。

　　九点钟的初阳照耀在沾了露水的草地上，周边的花草散发着清淡的香。来宾的座椅安排在葡萄架下，曲折缠绕的藤蔓像是“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的诺言。前面纯白的大理石玉的台堂上，穿着白色西装的陆明远一脸笑意地看着正前方。

　　瓦格纳舒缓的《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新娘入场，来宾起身。天舒身穿着白色的婚纱，由秦季明搀着，缓缓地走了过来。

　　接下来就是主婚人证婚，交换戒指，亲友致辞，新人致辞。看着台上的天舒会心地笑着，秦天茵突然之间也觉到了幸福。眼前的这一切每一天都在不断地重复上演。步骤一样地严密，安排一样地用心，神情一样地严肃，心情一样地欢愉。只是，她不知道这幸福什么时候能降临到自己身上。

　　婚礼仪式结束之后，大家纷纷朝酒店里走去。秦天舒也回了套房，准备晚上的婚宴。

　　Miki提议一起去楼下泡温泉，秦天茵也不能再忍受自己脏兮兮的感觉，便爽快地答应了。

　　她跟黎小雨和程可乐都不熟，只得凑过来跟秦天茵说话。“天舒说你也是做服装的。她的婚纱就是你们柯蓝做的。”

上次见到的《伊人风尚》的陈枫也这么一副汲汲的表情。做女性杂志的都对服装很感兴趣吗？秦天茵点了点头。

　　“那下期封面人物我采访你可以吗？”她兴致勃勃地问道。

　　秦天茵吃了一惊，“你是说封面吗？”封面不应该是平面模特和女明星吗？

　　“对。今晚肯定来不少大人物，天舒的婚宴可很有话题性。婚纱是你们柯蓝做的，而你是这边的销售主管，又是天舒的妹妹。采访你也是水到渠成啊。”

　　秦天茵用毛巾撩起点温水来洗了洗肩膀，犹豫着说道，“我考虑一下吧。”

　　“嗯，尽快给我答复吧，”Miki不避讳地说，“你可别因为不好意思拒绝熟人而有压力。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还有第二套方案呢。”

　　秦天茵转过脸来看着她，这个第二套方案她倒很感兴趣。

　　Miki也不卖关子地提示道，“伴娘服啊。GREEN原本就想靠这次婚宴做做宣传，所以肯定会接受采访。虽然现在只接受定做，不过最近听说要设专柜了。”她点了点说道，“它的发展前景可是很大。个人潮流品牌很受追捧不说，赵滢梓和李尹黙的背景摆在那里呢。你说，穿了她家的衣服，会不会觉得自己后台都硬起来？”

　　她这句话是玩笑的口吻，可秦天茵听了实在笑不出来。她往水里浸了浸身子，头仰靠在岸上，缓缓地问道，“什么背景？”

　　Miki一听她不知道，八卦的状态立刻涌了上来。“赵滢梓就不消说了吧。李尹黙的父亲是远望投资的——”

　　秦天茵不等她说完，又懒懒地问了句，“为什么赵滢梓不需要说？”她对李尹黙又不感兴趣。

　　Miki一惊，“你不是耍我吧？你真不知道啊？”

　　秦天茵摇了摇头，她等回复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她老爸是驻美大使馆的大使，母亲是知名的旅行作家。”

　　“喏，”秦天茵不以为然地说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这还隔了一个太平洋。”她还以为赵滢梓的背景多么地让人大跌眼镜膜拜不已呢。

　　“那你是不知道B省的书记和J市的副市长都姓赵？”Miki没想到秦天茵这么不配合她的八卦。

　　秦天茵一听这话就攥紧了手里的毛巾。她发现自己等的就是这句话。许绍先说陈柏西的起起伏伏都掌握在一个女人手里，她一直心中存疑。而就在刚才，她终于捕捉到了需要的信息。

　　“现在的高官哪个不是上数三辈史上留名啊。你都说不清赵滢梓是官几代了。”Miki看到她这反应乘胜追击地说道，“况且，她也不只是家里有钱有势，人家也是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硕士生，手里的GREEN品牌发行时间虽然短，但做得也是有模有样。”

　　秦天茵听着这些话，耳朵嗡嗡地发响。她把敷在脸上的毛巾取了下来，站直了身子，冲着一旁喋喋不休的Miki说道，“我接受你们下期的采访。”

　　Miki倒没料到自己的这番话催化了这个结果。她笑容恣意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而秦天茵躺在水里，从刚刚听来的事情，联想到陈柏西满衣橱GREEN的西服，接着想到他闪烁其词的对答，赵滢梓见缝插针的来电……事情原本就很混乱，而她偏偏想趟这趟浑水。

　　　　第19章　婚宴

　　秦天茵早饭没吃，现在这温泉泡得她昏昏欲睡。Miki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只好一个人起身出水，换好件便装去餐厅吃点东西。

　　婚宴似乎比婚礼更正式。整个下午秦天舒都被化妆师和造型师摆弄着。

　　秦天茵回到套房，刚进门，坐在客厅花色的长沙发上的Miki、程可乐和黎小雨就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

　　“就穿这一身吗？”Miki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礼服，是乳白色包肩的那套。“你要是不方便露肩，搭条披肩就好了呀。”

　　秦天茵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旁忙碌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侧头看了这边一眼，笑容颇可玩味。

　　婶婶凑了过来揽住了秦天茵，笑着说道，“什么团体不团体的。我看茵茵穿这身就好，省得跑上跑下地换衣服，折腾。”

　　Miki看到她表情严肃也笑着说，“你当真啦？逗你呢。快过来盘发吧。”她抚了抚自己的短发笑道，“我这就不必了。天然地有中性气质。”

　　一旁的程可乐和黎小雨没有搭话，一人跟了一个造型师来到梳妆镜前。

　　见这情形，秦天茵心里不由地嘟囔，穿不了那四套伴娘装真是暴殄天物，可肩上的伤是她的错吗？她顿了顿，恍惚地点了点头……昨晚……确实是她主动的。可是……她也没想到陈柏西会下手这么重！

　　在化妆镜前坐着，听凭别人摆布，这种感觉让她想起来十八岁时去拍艺术照。那时候也是这样，她跟天舒肩并肩坐着，婶婶在一旁笑着看。一晃六年就过去了。那时的吵着想嫁人的她没有遂愿，而沉溺于二次元找安慰的天舒终于把少女漫画搬到了现实中。

　　化妆师一直站在她面前，遮住了镜子，直到他闪开身子，秦天茵才看到现在的自己。内分泌失调而生的几颗痘痘完全被遮瑕膏掩住，蜜粉衬得皮肤薄透细嫩，原本苍白的脸色抹了腮红后透着微亮的红润。细长的眉毛呈黛青色，黑色的眼线夸张地勾挑到眼角外，细密的睫毛外翻着直达眉梢。

　　秦天茵平时也不是不化妆，但只是蜻蜓点水地涂涂抹抹，所以从来没发现这些化学物质有这种神奇的效果。她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承认这秀美的脸庞一半是别人造出来的。

　　婶婶俯下身子来抚着她的肩，看着镜子里感慨道，“当初还是个不谙世事吵着要结婚的小女孩，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秦天茵吸了口凉气，无力地笑了笑。长大哪里是突然之间的事情，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短的是时间，长的是体验。

　　化完妆后，造型师过来给她盘发。高中之前她一直是短发，关键是留长发也没人给她打理。后来进了大学，每次为修剪头发进发型店，都要听几个小时适合自己的烫染护养的促销介绍。她觉得烦，渐渐地就留长了头发。直到现在，头发散下来可以长达后腰。可是近来，她又想剪成短发了。

　　盘完发后，一行人坐在阳台上喝茶吃糕点。秦天茵这时候接到了陈柏西的电话。早上的事情让她还很憋闷，况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懒得跟他废话，她拒接后索性关了机。

　　见她这反应，近旁的天舒说道，“这可不像你啊。”

　　“那我应该怎样？”秦天茵从桌子上端起伯爵红茶来酌了一口。Miki和那些人离得她们远，所以她说话也不用遮遮掩掩。

　　“说不上来，”天舒躺在椅子上，转过脸来说，“反正不会像刚才那样耍脾气。”

　　秦天茵噗地笑了，“不会耍脾气？你真把我当神人了。”

　　天舒摇了摇头，“不耍脾气又不是说你没有脾气。只是忍着对于你来说，已经成为习惯了。有人能让你对他发脾气，真不知道这是什么预兆。”她瞥了一眼她的肩膀，接着说道，“都到这种地步了，还不带回来瞧瞧就太不像话了。”

　　秦天茵怔了怔说道，“到了这种地步就带回来瞧瞧？姐，现在都什么社会了。”

　　“你可别蒙我。你要是真想随随便便找个男人，也不会这些年都身边没人了。”

　　“我可没想跟他结婚。你就打消这种见妹夫的幻想吧。”她草草地敷衍道，又回头看了看客厅里的钟表，“快到点了，你还不下去？”

　　天舒见她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只好悻悻地说，“你也早点下来。”临出阳台，她又回过头来，瞥了瞥桌子上的手机，“跟这男的只是玩玩的话也好。以你今晚的这个惊艳法，应该可以钓好几个金龟婿。”

　　秦天茵冷冷地白了她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下楼。

　　坐在阳台上，傍晚的风扫着她垂下来的几缕碎发，轻飘的裙摆发出琐碎的嗖嗖声。她想起来刚刚天舒说的那番话。她对陈柏西发脾气，这说明她在乎？她烦乱地把手中的骨瓷茶杯重重地搁在桌上。废话，要是不在乎，看见满屋子GREEN的衣服她发什么疯啊。而他呢？她明明觉得他疼她爱她，却又觉得这疼爱像逢场作戏般不真实。

　　钟声报时。她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婚宴早就开始了。她故意错过了前面的各种致辞。

　　时间掐得刚刚好。到了大厅的时候，天舒和陆明远正在跳第一支舞。她穿的正是让许可心感慨不已的那条礼服，后背蕾丝上镶着的钻0石跟水晶灯遥相呼应，流光溢彩，分外惹眼。而陆明远穿着笔挺的白色西装，风流倜傥，带步恰合节奏，移位旋转煞有介事。

　　这支曲跳完，在一旁等候已久的璧人们纷纷成双结对地进了舞池。

　　秦天茵绕开舞池，沿着边缘走到餐桌旁坐下。许绍先正跟秦正明说着话，见她突然出现愣了一下。秦正明也转过身来，见她这番盛妆也暗暗吃了一惊。

　　“来得正好。贷款手续你不是办好了吗？我正跟绍先说装修的事情。他们有专门的设计团队，我看就交给他们全权代理好了。办得也快，也省得你费心。”秦正明正色说道。

　　“哦。”秦天茵应了一句，似乎并不关心。

　　秦正明看到有熟人进门，于是草草结束道，“具体有什么要求你再跟绍先说说，我先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