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彼姝者子-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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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片，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秦天茵闭上眼睛，那个雪夜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汗渍的气息，下身的隐隐作痛，此起彼伏的喘息，半夜突如其来的铃声，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尖锐的刹车，手术室门前亮着的灯……历历在目，却又恍若如梦。

　　她质问自己，“我做错了事，可我长的不是人心吗？”

　　

　　而眼前的女店员在女人的推搡下一言不发，也不反抗，只是不断地后退着。直到被推到秦天茵旁边的试衣镜上，淅淅沥沥的碎片砸了下来，像是一场罕见的冰雹，又像是带了棱角的雪花。秦天茵的脸被划破了几道，鲜红的血霎时显了出来。她呆愣着，也不知闪躲。幸亏这时候旁边一只有力的手拉了她一把，否则她就瘫软在一堆玻璃片里满身疮痍了。

　　秦天茵晃过神来发现抱她在怀里的正是陈柏西。可能是她表现得过于害怕，他一个劲儿拍着她的后背，就像安抚一个小孩子。

　　还好，店长和另外几个BA眼疾手快地拉了吵架的那俩一把，没有人受伤。眼下，保安正在处理混乱的现场。

　　秦天茵从他怀里脱身出来，站定了却又昏昏沉沉，身子一歪，又被他扶住。

　　“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去医院检查了吗？怎么还更严重了呢。”他看她这副虚弱的样子急急地问道。

　　“有点低血糖。”秦天茵站直了身子。

　　史静茹被她吓得半死，她刚才只顾着看好戏，完全没发现秦天茵的异常。“天茵姐，您没事吧。脸色好差啊。”

　　秦天茵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就今天中午没吃饭，这么快就遭报应了。”

　　陈柏西让史静茹先回去，又派人调解现场的事情。等他十几分钟后回来，秦天茵正本分地端坐在休息室里喝着糖水。刚才那场景他也旁观了一会儿。他看的倒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女人。而就是那个瞬间，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从来不曾发现过的慌乱，和绝望。

　　她现在盯着窗外，那表情里阴郁太浓，落寞太重。让他觉得纵使他能穿过这层玻璃也枉然。因为他依然触摸不到她的内心。


　第13章　热吻

秦天茵有时候会想她跟陈柏西的感情到底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爱情？这个字眼太神圣。她不敢乱用。之前也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只是大学的那场风花雪月太过短暂，还未细细参透，她已经不耐烦地放手了。她本就天然地排斥跟人走得太近，也不懂主动向人示好。到了男女交往的事情上，也就更缺少经验。

　　她曾经选了许可心和孟克作为参照物。可心会撒娇会抱怨，孟克总归是一味地宠溺。他们在一起肆无忌惮的，旁人看了也觉得舒服。

　　而她跟陈柏西呢？两个人的交往简直已经程式化。工作日他接她下班，一起吃晚饭，偶尔说说工作。周末陪她上古文字课，她听课，他则在旁边画画，偶尔说说从前。许可心组织聚会时，两个人也会一起参加。他一举一动都透漏出亲昵的味道来。这种朦胧暧昧里的甜蜜让她很是动心。但总觉得他们之间总是隔着一层戳不破的膜，很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

　　也是，他很少主动说，而她也不开口问，即使颇感兴趣。就像这次的神秘来电，还有上次的迈巴赫，秦天茵心里是犯嘀咕的。可既然陈柏西不当一回事儿，那她再抓着不放未免有些胡搅蛮缠。

　　她不知道别人怎么谈情说爱，总之感觉自己的这场恋爱实在是清汤寡水得过了头。

　　

　　这天跟一行同事刚走出电梯就在写字楼的大厅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之前他来总是在停车场等她。所以这次，她怀疑他是不是在等他妈妈下班。
　　
　　她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停了脚步，正想走上前去，却被来人拉住了胳膊。

　　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她原本很不满意地皱着眉头，可转脸看到一张稚嫩的笑靥，眉角就舒展了开来。这个是入公司实习不久的B大的应届毕业生史静茹，自她进分区就一直在她门下。虽还是个新人，但这次春末促销和夏季配货确实出了不少力。

　　“被吓到了呀！”她捂着嘴偷笑着，“天茵姐，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说说看。”秦天茵从她怀里掏出胳膊来，虽然挺喜欢这女孩，但她并不中意这个亲昵的姿势。

　　史静茹凑近了压低了声音，“我刚刚听广告部的说年度宣传片下个月来这里拍。您是负责人，所以…所以……”她不给话结尾，只是扭扭捏捏地对着手指。

　　这次的宣传片首席代言沈清欣是《冲出云围的月亮》的女一号，这部小众影片参加过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角逐。而沈清欣也就借了这次东风从原本京城电影学院的默默无名的普通学生，到如今的炙手可热大红大紫的一线明星。秦天茵心里了然。史静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对光怪陆离的时尚大片和光鲜亮丽的娱乐圈带了几分探索性的憧憬。她冲她笑着点点头道，“夏季尚简那边的销售不出问题的话，跟着探班就当是福利了。”
　　
史静茹原本还内心忐忑地怕她拒绝，现在一听这话原本神情紧张的脸上立刻撩起兴奋的狂喜。“我好爱你啊，天茵姐！”她喊着就扑了过来，给了秦天茵一个熊抱。

　　又是个不讨她喜欢的姿势，秦天茵心里暗暗吐气。新新人类们表示亲切的方式还真够折磨人的。但这次她没有急着抽出身来，只是任由怀里的人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粘了一会儿。

　　
陈柏西站在原地看了她们好一会儿，直到史静茹欢喜雀跃地离开他才踱着步子走过来。

　　“今天是来接我的？”秦天茵开门见山地问道。

　　陈柏西淡淡一笑，眉角里闪过一丝慧黠。“不然呢？你以为我是来看免费的女性杂志的？”

　　秦天茵看了一眼落地窗前的书架，抿着嘴笑道，“你可以看汽车杂志么。”

　　“还是那几期，都看过了。”他右手自然地挽过她的腰来，轻拉一下示意她往前走，经过旋转门时又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说起这个，下月有车展，有空去吗？”

　　说起车，秦天茵不自觉地紧蹙起眉头。这东西给她的感觉难以言明。有些记忆，为了自我保护，她埋藏得很深，企图以淡忘的形式自欺欺人。而车子于她是个触发机制，牵扯起那些蒙了尘般久远的往事，让她隐隐地心悸。

　　两个人来到地下停车场，陈柏西开车锁的时候，秦天茵才发觉他换了辆车。这是辆崭新的银灰色跑车。她虽然不懂车，可SPYKER的车牌倒不至于不认识。　世爵Aileron系列的新款跑车，流线型的车身，看这股冷冽高贵的气质引擎必定是赛车化的。进了车厢，她看着黑漆的内饰，抚着宝石绒的座椅。不消说，这座驾必定烧钱。

　　“怎么了？”陈柏西见她一直不答话问道。
秦天茵这才想起来刚刚车展的话题。她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下个月要拍宣传片，可能抽不出身来。”

　　他开了冷气，然后凑过来给她系安全带，“别太累了。最近脸色一直不好。要不请个长假。”

　　因为挨得近，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直直地吐到敏感的脖颈处，让她薄瓷般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泛起丝丝浓郁的红色。他没有留意她这细微的变化，兀自发动了引擎，眼睛正视着前方。

　　柯蓝B分区自然不是缺了她秦天茵就不能运转，她没那么强大的存在感。只是做主管以来，林均平的担子实质上一直由她扛。上次在办公室说的那番狠话，也全无浪子回头的效果。而且，春末夏初正是忙得焦头烂额，这时候她请长假全身而退，未免太把工作当儿戏。夏初的配货还没结项，很快就要接手宣传片的拍摄，怎么有时间容她休个长假。想到这里，她全身瘫软在车座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车厢里很安静，又进入两人没有话题的沉默期。她也懒得没话找话，只是歪头躺在座椅上昏昏沉沉地睡睡醒醒。


　　车子停的时候，秦天茵正好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恍惚地看到车窗外已经是夜晚。

　　陈柏西把车子钥匙交给门童去停车，两个人并肩进了餐厅。这家日式料理店坐落在滨海新城，跟那家有名的“虹”相距不远。开门的女子穿着素淡的粉色和服，踩着木屐，用日语说着欢迎的话儿。

　　店内的装饰材料全部采用涂了釉彩的原木，赭色的基调衬着幽暗的地灯，这清寂让秦天茵觉得有些压抑。中心圆形舞台上，正上演着某部能乐。依依呀呀的声音传过来，分外凄凉。那演员突然朝这边看过来，阴暗里，那白色的面具像个幽灵般让她心里一惊。

　　“还是那间包厢，”陈柏西正在跟经理打招呼，觉出手心里的手忽地一颤，他转过脸来看着秦天茵攥了攥她的手，那眼神是在问她怎么了。

　　秦天茵笑着摇了摇头，扬起巴掌大的小脸来说道，“我饿了。”

　　陈柏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还不曾见过她这般央求的表情，只好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长发，然后领着她进了包厢。

　　包厢里灯火明亮，装饰也是现代化的。这真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啊。秦天茵不得不承认刚才大厅里的高雅情趣她享受不来。她点了金枪鱼刺身、蒸碗和松茸汤。陈柏西又要了两壶清酒。然后两个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上餐前的茶艺表演。秦天茵还心想学会点皮毛，改日好在她老爸面前露一手。

　　因为自己不怎么会做菜，所以她对料理的要求并不高。眼前她正用筷子夹了刺身，细细地蘸着芥末酱油，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然后轻酌一小口清酒。如此，她就很满足。

　　对面的陈柏西并没有动筷子，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眼前的女人看。她一手把碍事的长发压在胸前，一手不紧不慢地游来移去，并不是仪态尽失地大快朵颐，却也是自有乐趣地酣畅淋漓。他最爱她的这种认真。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他就已经倾心于她这近乎于虔诚的表情。

　　“不喜欢吃天妇罗？”见她对深水鱼情有独钟，他问道。

　　秦天茵停了筷子，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回道，“不喜欢那是假话。可晚上吃油腻的东西容易发胖。”

　　陈柏西听她这样回答一愣，继而脸上升起一抹愉快的微笑。

　　“欸？”秦天茵看到他窃喜的表情很是不解。

　　“终于发现了你身上有女性的共性了。”陈柏西笑着答。这女人要是一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镇定自若，仿佛参透了一切般什么都不害怕，倒会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她现在吃饭的时候挂牵着保持身材的事情，他竟然从中看出来一些可爱之处。

　　秦天茵刚把刺身递进嘴里，听他这么一说吸了口凉气，舌尖上的芥末突然就顺着口腔鼻腔蔓延开来，难受得厉害。她捂着嘴俯下身子，很想笑却又想拼命克制着。一阵呛味沿着气管传上来，震得她眼泪都流了下来。

　　陈柏西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赶紧扯了几张纸巾凑过来，边给她捶背边给她擦泪。秦天茵并不理会，推开他的手，自顾自地剧烈咳嗽着。等这销#魂的感觉自己消停了，她才坐直了身子，若无其事地喝了几口凉掉的茶水。然后抬起头来对陈柏西说，“食不言寝不语，你没听说过吗？”

　　陈柏西淡淡地答道，“我没料到你笑点这么低。”

　　秦天茵原本晚饭吃得就少，加上刚刚被呛到心有余悸，也就停了筷子。

　　两个人出包厢的时候，正碰上两个熟人。打头的是林均平，他瞧了她一眼，又瞥了瞥陈柏西，最后却装作没看见似的，擦着她的肩膀走了过去。秦天茵看到后面跟着的是李颖，心里了然。这个李颖跟史静茹一样也是B大的应届毕业生，不过跟史静茹相比，工作上总是冒冒失失的。上次她发错货的事情还是秦天茵亲自处理的，那时候就可以看出来她跟林总关系匪浅。现在林均平带她出来，却不愿跟秦天茵打招呼，想必是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了。

　　她也正想装作不认识走过去，李颖却开口喊了一声，“天茵姐！好巧啊！”林均平也只好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拉住李颖，冲这边点了点头神情怪异地说道，“陈先生，天茵。我跟李颖还有点事情，就不打扰了。”

　　陈柏西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秦天茵等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过身来，心里疑惑，这林均平跟李颖的暧昧关系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陈柏西看她一脸不解，开口问道，“柯蓝的投标书是你负责吧。”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只好诚实作答。“也不算是。前期说是我负责来着。不过最近换季的事情我在忙，所以这事儿林总就接过去了。”她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