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尘之末-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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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来,我过得很快乐,真的,真的非常快乐。但同时也伴随着痛苦,那快乐来源于你,这痛苦自然也由你而赐。你送的连衣裙很漂亮,我很喜欢,但可惜的是:这一生中我却只能穿它一次。永远也不会忘记它那柔软贴身的感觉,就仿佛如同你轻轻抱着我的时候,能给我无限的安全感。还记得你家附近那片向日葵吗?你曾问过我为什么会特别喜欢它,因为它代表着潜藏着的爱,它寄托着我对你的所有。亲爱的,我真的好怕失去你,我害怕每天清晨醒来时看不到你的样子;我害怕在吃饭时突然抬起头,却发现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我害怕看韩剧时哭得稀里糊涂,习惯性地伸出手,却再也接不过你递来的纸。
说实话,你走后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如同身处炼狱一般,经受着数不尽的痛苦与折磨,整日担心你可能出事,担心你会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担心会听不到你对我讲的最后一句话。我四处寻找你,打听你的下落,我对自己发誓: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找到你。可能是上天怜悯了我,他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终于在街头遇见了你,但,换来的,却是你那句令我绝望的话。
我当时真的好恨你,恨自己看错了你,你可以一走了之,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便可以找到一个为你疗伤的人,让她替你包扎伤口,所以你才能那么洒脱地离去。而我却始终不能放开,只能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你知道当舌尖触及伤口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楚吗?直视着自己的伤口,用舌头感受着它的味道,疼得,连哭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但后来我才明白,这世界上有另外一种痛苦,它却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那便是强忍悲伤欺骗所有人的痛楚,而你,亲爱的,你却做到了这一点,为了我,你放弃了自己的幸福;为了我,你隐藏着自己的悲伤;同样是为了我,你牺牲了自己的所有。亲爱的,为了我,你失去那么多,值得吗?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刘羽凡家里了,你能为我们的爱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我当然不可以再这么继续任性下去。我爱你,这是我一生中需要完成的事,至始至终从未后悔过,我也将这么一直深爱下去,感谢上天将你带到我面前,让我明白了爱的真意。以后的路,没我在身边,你一定要更加坚强地走下去,程之初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一定要记得珍惜。
我带走了生日时你送我的那盆向日葵,有它陪伴我,已经足够了。最后,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以后的每次相遇,我希望看到的是绽满笑容的你!
再见了,我深爱过的人!
邱小晓
那一刻,我已泪流满面,在街头狂奔着,放肆地哭着,甚至是嚎叫着,这显然已成为路人注目的焦点,他们嘲笑着我,嘲笑着眼前这个痛苦流涕的懦弱男人。男儿泪本该贵如千金,可我却将它视为废土,跟个孩子一般毫不吝啬地抛洒着。原来小晓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为了爱她而放下了爱情,她同样为了爱我而放弃了自己。
我们的爱,就真如那片阳光下的向日葵,它隐秘着,也伟大着。我以为是自己咽下了所有委屈,却没想到,邱小晓也用同种方式对这份神圣的爱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回家后我既激动又疑惑地告诉程之初:“原来小晓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她,她知道关于羽凡父母所做的事情,她知道这一切。”
程之初先是低着头,一副淡然的样子,然后抬起头轻声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告诉她的。”
这一回答,却更令我感到诧异。
“为什么?”我问道。
她沉默少许,然后轻声说道:“春节过后,也就是在那次街头遇见小晓后的第三天,她打电话约了我,因为她当时以为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所以说了一些类似祝福的话,让我好好照看你。”
“然后呢?”我紧张地问道。
“那一天,她看起来非常憔悴,瘦得几乎没了模样,一滴滴泪就没断过,我们都是女人,我最能理解她的感受,懂得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楚。其实女人很傻,也很简单,我们并不要求天长地久,而只在乎那所谓的爱情是否真的存在,给出的爱只要有了回应,我们的付出才会变得有意义。所以我不想骗她,不愿看她带着悔恨无止境地消沉下去,我要让她接受现实,至少让她明白那份爱其实一直都存在着,而不是让你来残忍地宣告它已经死亡。”程之初代表着所有女人的心声向我控诉着。
其实她说的话也非常有道理,我们拥有了彼此的爱情,又何必贪慕那朝朝夕夕?我们的爱,一直都在那里,并没有消失,也永远也不会消失。
“那,她会理解我吗?”我近乎自言自语道。
“如果不理解,她就不会选择嫁给羽凡,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羽凡人也挺不错的,这一点你应该最了解,所以大可不必为她担心。”
虽是如此说,可我却一点也放心不下,尽管我给小晓带来了无数伤害,但总能自信地认为天底下最疼爱她的那个人始终是我,其他人即便再老实、对爱情再忠贞,都不能充当我的角色。
事情以致如此,更无法挽回,她已成为别人的新娘,如若此时我再作打扰,那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更大的痛苦。我们只能无奈地认同并接受这个现实,人生太过复杂,太多变数,我根本无法领略透彻,而心中泛起的浮躁更是无法沉淀。此时的我,急需一次真谛的洗礼,我需要先知替我指明未来的路,希望他能帮我解读出此生的意义,而散播人生真谛之处唯有那斩断七情六欲的佛门圣地,经过几番思考,我准备开启一趟佛家之行。
选择了一个周末,我并没有告诉程之初,而是一个人去了城外的一家寺庙。我虽为唯物论者,但骨子里却崇尚着佛家思想,从某些方面来讲,我并不觉得它是封建迷信,而更像是一门生命哲学,注重因果轮回,它让众生明了宇宙人生的真相,早日醒悟过来,破迷开悟,离苦得乐。一直以来,我都相信前世今生,我总能感觉到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它在支配着这个世界,斗转星移,生死轮回,无一不在它的掌控之中。
这间寺庙很小,破旧不堪,不知是哪个朝代雕刻的菩萨罗汉,也已漆褪斑斑,与那些闻名的佛教圣地相比起来,香火并不旺盛。选择来此地,是曾听某个朋友谈起过它,具体是谁,我也忘了,只记得他说这寺庙里住着一个老和尚,一百来岁,不食人间烟火,只进茶水,天生一副慧眼,能洞穿各类俗人的前世今生。我自然是不相信某某人能够穿越时空摘取他人过去与未来这一说,但既然有那么一名声,也自然有拜访的价值。
那寺庙里的僧侣并不多,我所见到的也不过三两个,或许是人少的缘故吧,这里凸显出一个独特的优势——出奇地静,静得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往常去的那些大型寺庙,里面尽是参观的游客,喧闹吵杂,而那些所谓的住持也不过是读过几本佛经的学者,穿上袈裟,带上眼镜,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其目的仅仅是为了多赚几个香油钱而已。那参禅不再是一种四大皆空的修行,而更像是一种养家糊口的职业。我所认为的佛法并不在于能够背诵多少佛经,而更应注重对人世间喜怒哀乐、分离死别的感悟,那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一悟成佛,便正是这个道理。
我带着对佛的虔诚缓步进入,里面香火凋零,几乎只有我这么一个香客。那诵经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虽不知道他诵读的到底是哪部经文,但这婉转的佛音,却足以安抚我这颗浮躁的心。
近时才发现,这诵经之人不过一年过半百的老和尚,并不像朋友所言那般神秘。见他着一身褪了色的袈裟,半寸白发已遮挡住头顶的戒疤,如此不注重剃度之礼,想必也不过是一个有血有肉、靠五谷杂粮存活的老头儿。
“小伙子,要上香吗?”那老和尚见我到来,突然睁开眼,停止了诵经。
“我——我——上一注吧。”看来又是一家坑香油钱的破庙,不过想想既然来了,也便上一柱吧,算是对佛的敬意。
“请问,要哪一种价位的?”那老和尚问道。
“都是什么价格?”我指着面前的各类香问道。
“这个六毛,那个一块二,这个最贵,三块六。”那老和尚一说完,我便震惊了,这里的香怎么如此便宜?如今这行情,哪一家寺庙里的香少过十七八块?难不成这老和尚企图赔本赚个吆喝?但这利润也实在太低了吧。
“那——那来这个最贵的吧。”这最贵的对我而言也算足够便宜了。
老和尚领着我来到释迦牟尼像前,我将点着的香插入香炉之中,然后恭敬地跪下,闭上眼,低着头,以示虔诚,而我却并没向佛祖许下任何愿望。老和尚轻轻敲了一下佛像前的铜钟,钟声激荡开来,直沁入我的灵魂。
虔诚跪拜之后,我仍旧感觉自己不够真诚,虽说钱少情谊在,可这三块六毛的施舍,的确是显得有些寒酸。
于是我问那老和尚道:“师傅,这儿可以抽签吗?”
“可以,不过抽签的费用要高一些,算上解签在内,总共10元。”
没想到这抽签竟也如此便宜。曾去过四川境内的一家大型寺庙,我便被坑过一次,那和尚让我抽签,抽签费用是50元,解签则按照自己的意愿施与功德,可虽说是自愿,他却非要让我捐出功德,捐得太少还不成,会被他说成是对佛主的不敬,你若不捐,他甚至会说出一些诅骂的话。
“那抽一次吧。”既然这么便宜,我也爽快地答应下来,自当是捐出自己的一点诚意。
跪在佛像前,我使劲摇着签桶,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中弄出一支,一看是38号,我将这支签递予那老和尚,可当他接过时却突然皱起了眉。
“小伙子,这支签不怎么好,你确定要看?”
“看,当然要看。”不论结果怎样,我总得选择面对,更何况只不过是一支签,迷信的说法,并不太在意。
老和尚慢吞吞地从老旧书柜里取出了38号对应的签纸,我则坐在他对面听他解签。
那是一支下下签:
尚欠红尘债缘何又再添
亲朋好友散重归混沌间
作为理科生的我,自然无法理解签文中的意思,只由那老和尚替我一一作解。
“按此签来讲,年轻人,你的红尘债欠得太多啊,说得不好听的地方你可别往心里去。”老和尚摇着头说道。
“师傅您直说吧,我不在意。”我笑着说道,一副坦然的样子。
“如此下去,将会有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灾。”他严肃地说道。
“真的假的?您吓我的吧?”我笑嘻嘻地问道。
其实寺庙里的各种运营模式我都有所了解,无非拿出几支坏签,说一些非常不吉利的话,目的嘛,也只有一个,那就是首先从心理上吓住你,然后再给你送上他的第二套服务——化解之术,当然,这个化解的费用嘛,则可以由得他漫天要价了。
我倒要静静地看看,这老和尚究竟要如何完成这一套骗术。
“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一副神秘的样子。
“那,师傅,我该怎么办呢?能有化解的方法吗?再多的钱我都给。”我装作一脸惊恐万分的样子,故意顺从着他的意思。
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却并没如我所愿,而只是挥手摇头,然后无奈地说道:“天命之相,化解不得。”
他的这一言行,却让我有些忧心起来,竟然没按我设想的轨迹运行!难道,他与其它和尚不一样,真是一吃斋念佛的修行者?又或者说,他刚才所预言的那一切都不是在恐吓我?突然之间,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第一次对这种迷信的东西如此信以为真。
“不过,按此签看来,经此磨难过后,也定当有回归初始之相。”老和尚接着说道。
“初始之相?师傅,恕我愚钝,您能说得明白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