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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伏藏师-第45章

小说: 伏藏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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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如此,那黑洞让人畏惧、厌恶到极点,就像一个误入蛇穴的旅人悚然面对印度眼镜王蛇的毒眼一般。

    关文只不过凝视了那黑洞几秒钟,额头突然如遭毒蛇猛噬,骤然一痛,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后翻倒。

    顾倾城的反应当真是敏捷无比,向前俯冲,双掌在地面上撑住,硬生生地以后背接住关文。

    “怎么了?”顾倾城把关文扶起来,浑然不顾自己的手掌已经擦伤,先看关文的情况。

    “我没事。”关文摸摸额头,没有一丝伤痕,但那种被钻头伤及的强烈刺痛感还在。

    他很后悔,如果能先看清四周状况再关注那黑暗深洞就好了。可惜,他脑中营造的幻象瞬间破裂,如阳光下的肥皂泡,不留任何痕迹。

    “没事就好。”顾倾城长出了一口气。

    “我其实已经看到了地底的状况,只差一小步就能突破困境,获得顿悟。我们先回去,也许我马上就能彻底领悟前辈们留下的线索了。”关文说。

    走出洞口,关文看见顾倾城掌上的血痕,倍感歉意:“刚才多谢你救我,真不知该怎样谢你才是。”

    顾倾城摇头微笑:“同舟共济,岂不就该齐心协力?如果真想谢我,就好好活着,直到帮我把金蝉子引出来。”

    他们回到断头崖上,会合宝铃与才旦达杰,把崖底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当关文讲到顾倾城舍身援救的时候,宝铃与顾倾城脸上都有了尴尬之sè。

    当时的状况下,如果顾倾城仅仅是把关文当做捕杀金蝉子的诱饵的话,大概不会做出那种奋不顾身的举动。年轻男女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尽在不言之中。作为天下闻名的赏金猎人,顾倾城应该是行事干净利落、来如风去如电、一击必杀、飘然而去的人物,怎么会为了关文而轻易弄伤自己?

    作为该事件中唯一的旁观者,高翔只是微笑,不置一词。

    “咳咳……”顾倾城轻咳起来,微笑制止关文,“做大事不拘小节,谢来谢去的没什么意思,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来吧。”

    从物理学和绘画学的角度来讲,黑sè的基本定义是,没有任何可见光进入视觉范围,与白sè正好相反(白sè是所有可见光光谱内的光都同时进入视觉范围内)。颜料如果吸收光谱内的所有可见光,不反shè任何颜sè的光,人眼的感觉就是黑sè的。如果将三原sè的颜料以恰当的比例混合,使其反shè的sè光降到最低,人眼也会感觉为黑sè。所以黑sè既可以是缺少光造成的(漆黑的夜晚),也可以是所有的sè光被吸收造成的(黑sè的瞳孔)。

    在崖下诡异的黑洞中,关文感受到了无数千奇百怪的东西,但一离开那里,却又四大皆空,什么都抓不住。

    “也许我应该长住黑洞之内,参悟扎什伦布寺前辈们留下的遗迹……”他轻轻敲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冥思苦想之中,“一定是存在某种特殊机关的,一旦触发,则黑洞大开,直达最幽深之地。那些具有深远智慧的智者们,绝不会留下某些需要大肆爆破才能进入的门户,如此一来,与市井屠夫何异?可那机关在哪里呢……不在洞中吗?”

    夕阳已经落山,空谷中刮来的风越发凌厉了。

    西面的连绵山峰渐渐与围拢来的暮sè融为一体,景sè模糊,只剩大概轮廓。

    宝铃忽然向西一指,叹息着问:“大家看,那边相连的四座山峰像什么?”

    关文振作jīng神,顺着宝铃手指的方向望去。群山之中,唯独有四座山峰游离于众山之外,自成一脉。向上的山脊线陡直,但到了峰顶,却形成一个明显的顶部平台,仿佛简笔画中的山形。四山之外,其它的山峰都没有这种平顶。

    “像是好好的山尖被人用手指捺了四下,硬生生给按平了。”关文回答。

    顾倾城连连点头:“果然是,之前从没注意过,真是奇怪。”

    “那它们像什么呢?“宝铃又问。

    没有人能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天地山水都是大自然的造化形成,鬼斧神工,百般变化,硬要把山的形状跟某事某物联系起来,那就是牵强附会了,没什么意义。

    关文摇头:“不知道。”

    宝铃长叹:“难道你不觉得它像一枚钥匙吗?”

    众人愕然,因为山形与钥匙的形状相差太远,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去。
第五十四章 前途未卜
    稍作休整后,高翔发动车子,离开断头崖,先回家庭旅馆去。

    路上,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没人开口说话,车里的空气沉闷得像是要凝固一般。

    车过扎什伦布寺门口,高翔停车。

    才旦达杰下车,向关文合十道别:“黑洞的事仍需努力,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挫折而失去信心。”

    “大师保重。”关文下了车,鞠躬还礼,目送才旦达杰走入寺门。

    实际上,才旦达杰一直居住在树大师的院子里,现在巨树摧折、院落倒塌,就算住在寺内,他的心也会茫然若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如同树大师一样,一旦萤火虫的躯壳粉碎,连灵魂都已经没有附着之所。

    如果没有闭门幽居、骷髅作画的那段人生插曲,现在的才旦达杰应该亦是德高望重的寺僧之一,在青灯古卷中修行,成为后代弟子们顶礼膜拜的上师。

    这就是人生,不同的选择早就不同的结局,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广场上,仍有许多旅行者没有离去,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起休息。空气中,满是寺内飘出来的厚重的酥油味。两边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但这些现代化科技带来的明亮光源,却与古老圣洁的扎什伦布寺格格不入,距离颇远。在这里,人们真正尊崇热爱的是酥油灯的昏黄光芒,离开了酥油,藏地寺庙便失去了自身的味道。

    顾倾城悠然感叹:“看那些人,真正是心无旁骛、轻松畅快,坐就坐,走就走,吃就吃,笑就笑……原来,做一个真正的旅行者是那么舒坦!”

    “人人都可以做到。”高翔笑着接话,“只不过,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梦想,他们为朝圣而来,而你却是为更高的目标深入藏地。如果你放弃最初的目标,也会像他们一样,心境平和,无yù无求。”

    顾倾城淡淡一笑:“的确,放弃追求就能获得心灵的平静,但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必须有人去完成,比如清剿青龙会的余党,比如追杀金蝉子……我是为钱而活的赏金猎人,但我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只杀江湖上声名狼藉的败类。”

    高翔大笑:“善人与恶人的评判标准有很多,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只要世界上存在敌对双方,就会有善恶之分,你认为恶的或许在很多人眼中恰恰是善的,反之亦然,不是吗?”

    这种辩论是永无止境的,所以顾倾城一笑置之,不再继续深谈。

    车子回到家庭旅馆,曲松坚把所有房间腾出来,自己和妻子搬到院子一角的小柴屋里去。当然,高翔没有让老两口吃亏,而是付了双倍的房钱。

    宝铃、顾倾城同住一间,高翔住一间,而关文则仍回自己房间。

    黑洞之行,带给他越来越多的困惑。他不止一次地想到,如果不能突破那满是藤蔓的黑洞,再多线索也齐头而断,毫无意义。

    这一夜,他熬到凌晨三点才睡。一闭眼,便陷入一个黑sè的噩梦里——他似乎突破了黑洞,进入了那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环境里。只是,所有僧人已经严重朽化,轻轻一碰,就扑簌簌地倒地,化为一堆灰sè粉末。时间磨蚀了一切,人和物都不能幸免。

    他走到了那黑sè的深井边,耳边传来低沉呼唤:“到这里来吧,到这里来吧……”

    深井浓黑如墨,只探头看看,就晕眩不已。

    “是谁?谁在叫我?”他向四面张望,除了残破的阶梯状看台,就是那些毫无生气的朽化人体。

    “这里就是最后的战场,必须鼓足所有勇气全力一战,没有选择,无法后退,拼死战斗……”那声音持续响着。

    “你是谁……”关文放声大叫。

    黑暗从四面围拢来,遮天蔽rì一般,连关文一起吞噬进去……

    “啊——”关文一下子坐起来,挣脱噩梦的束缚。

    窗外阳光明媚,藏地的早晨已经如期而至。

    “笃笃、笃笃”,有人轻轻敲门。

    关文趿拉着鞋子开门,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僧人站在外面,手里握着一封信。

    “是寺里的巴桑师父让我送来的,给关先生。”少年僧人略带羞涩地微笑着,双手捧着信封送上来,“巴桑师父说,他在汉佛堂等关先生,有些事当面谈清楚。他还说,明天就要开始‘十rì闭关’,如果今天不能见面,可能会拖延很久。”

    少年僧人的语速很快,关文能感觉出来,他是在背诵别人教的话。

    “谢谢你。”关文由衷地说。

    少年僧人微笑摇头:“不用谢。”

    扎什伦布寺的年轻一代僧人们都是藏、汉、英三语一起学,虽然口音别扭,语意却是不会错的。

    关文拆开信,信纸上不是文字,竟然是一幅笔迹潦草的图画。

    刚从梦中醒来,他的思想还不是太清醒,乍看那幅画,竟然没能看懂巴桑的意思。画面分为左右两部分,共有四个人物。右边画的是一个老年僧人领着一个孩子,左边画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甜蜜相拥。四个人所处的位置,竟然是山巅的一处断崖。

    关文很容易就把断崖、断头崖联系在一起,可他想不通的是,哪里来的老僧和孩子?

    “我现在就跟你进寺里去,好吗?”他问。

    少年僧人点头:“好的。”

    只用了三分钟,关文就换好衣服,给宝铃、顾倾城留下字条,然后随着少年僧人出门。

    现在是清晨八点钟,街上没有游客,只有那些长途跋涉而来的朝圣信徒。他们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磕着长头前进,一丝不苟地贯彻着自己的梦想。朝阳照耀下的尼sèrì山,漫山遍野都是信徒们留下的经幡,颜sè各异,随风招展。

    这座藏地名山在天晴时、天yīn时的样子完全不同,眼下的风景充满说不出的灵动之气,而在昨天,它则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关文觉得,自己在扎什伦布寺住了这么久,也去过无数次尼sèrì山上,但直到现在,他对这山和寺了解甚微,仅仅是流于表面。如果想担起除魔重任,他必须加深对藏传佛教的理解。可是,那需要大量时间和jīng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在路上,他曾跟少年僧人攀谈过几句,但对方说得很少,只用默默微笑代替回答。

    到达寺庙后门的时候,顾倾城从后面匆匆赶上来,素颜无妆,所有头发拢到脑后去扎成一个马尾。这时的她,所有凌厉肃杀之气全都褪尽,只剩一个小家碧玉式的年轻女子模样。

    “我看了你留的纸条就赶来了,金蝉子随时都会出现,我不能放过任何机会。但是,这会影响你吗?”顾倾城微笑着,露出两排干净整洁的牙齿。

    由赏金猎人到寻常女子,她的外表变化极大,但关文都能接受。以他的眼光看,顾倾城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女子,有追求,有抱负,极果敢,有担当,胜过大多数须眉男子。

    “不会。”关文沉重的心情有所好转,“谢谢你。”

    “谢我什么?”顾倾城挑了挑眉毛,“我是为金蝉子来的,又不是为你而来。”

    两个人眼神交错之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那份友情与善意。关文曾为顾倾城挡枪,而顾倾城则在黑洞中舍身保护关文,一饮一啄,一还一报,谁欠谁的,已经说不清楚。

    三人从后门边的侧门进入,穿过辩经场和扎什南捷,便到了汉佛堂。

    汉佛堂即甲纳拉康,是xī ;zàng其它寺院不多见的佛堂。佛堂内珍藏着历代皇帝赠送班禅的永乐古瓷、金银酒盏、茶碗碟盘、玉石器皿、纺织品类等诸多礼品。历史最悠久的有唐代的九尊青铜佛像,相传是文成公主带进藏的。晚些的有元朝时期的一尊骑在野猪上面的赤身女度母铜像,还有清朝皇帝赐给班禅的一枚重16。5 斤,上镌汉、蒙、藏三种文字的金印。除此之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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