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师-第2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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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轩看着地上的绳索,忽然悠悠长叹。
“怎么了?”田梦问。
林轩苦笑:“像你那么冰雪聪颖的人,我心里想什么,你应该懂。”
田梦脸色一变,黯然低头:“林轩,别怪我对你说谎话,其实很多事一直都是父亲在秘密进行,他根本什么都没告诉我。比如在空谷怪船一战中,我的确以为他死了。在这里,他二次出现,我几乎怀疑是在梦中相见。”
林轩摇头:“田梦,我当然相信你,但我不知道田前辈还有多少事瞒着你,而你在懵懂无知中做了他的帮凶,意外地弄出别的事来。”
他这样说已经相当委婉,毕竟自己舍命去救田雨农,必须要知道事实真相才行。
田梦摇头:“对不起,他是我的父亲,就是有意欺骗我,我也没有办法。当然,你可以选择救也可以选择不救,我绝无怨言。”
林轩一直觉得奇怪,因为自己进入冰盖下面已经超过半小时,按说身在营地的萨曼莎已经意识到这边出了问题才对。那么,萨曼莎就会主动通过对讲机呼叫自己,及时沟通联系。可是,直到现在,对讲机仍然沉默。
“我去救。”林轩只说了三个字。
他走到洞边,将手电筒夹在衣领上,抓着绳索向下。
“当心点。”田梦关切地说。
林轩无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是对是错。
那个洞的侧壁相当光滑,就像石块切割琢磨之后的样子。这种状态的洞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工修筑而成。可是,什么人会在珠峰顶上修建这种东西?难道这奇怪的洞真的通往地球轴心?
林轩迅速下滑,几秒钟内就到了田雨农的头顶。他屏住呼吸,收紧腹部,贴着田雨农的身子下落,跟对方并肩站在狭窄空间里。
这时他才发现,田雨农腰部以下的位置全都被石头夹住,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活动空间。
田雨农已经昏迷,头无力地耷拉着,呼吸已经相当微弱。
林轩举起手,用双手食指的指关节分别顶住田雨农的左右太阳穴,一紧一松,使劲按压了三次。
田雨农呻吟了一声,从昏迷中清醒。
林轩将手掌伸进石缝里,试图推动石块,将田雨农的腿脚放出来,但试了两次,石块一动不动。
“没有用了……没用了……”田雨农呻吟着低语。
“田前辈,别灰心,我马上就能救您上去。”林轩说。
“呵呵。”田雨农笑起来,“不可能了,石头夹碎了我的胯骨和膝盖,五脏六腑都受了伤,已经死掉一半了。你留着力气吧,好好对待小梦,她很爱你,将你视如生命——”
林轩半蹲着,以免田雨农说话费劲。
“田前辈,告诉我该怎么做?”林轩开门见山地问。
田雨农回答:“这里就是我说的通向地脉的地方,这些石壁其实是活的,能宽能窄,能粗能细,但变化却没有丝毫的时间规律。我想,只有静静等待下一次石块开合之时。不过,我另有担心,害怕下一次石壁不是张开,而是紧密闭上,我们两个就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林轩摇头:“不要气馁,一定会没事的。”
两人一立一蹲,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石壁深处传来“隆隆、轧轧”的声音。
“有动静,小心。”林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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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绝境人声
蓦地,林轩脚下的地面左右分开,两人直坠落下去。
大概下落了半分钟,两人才砰然落地。
他们跌落的地方是一个十米长、七米宽、五米高的山洞,洞壁如同冻玉,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
“跟我来。”田雨农低叫,声音激动,满怀希冀。
他们向右面去,沿一条山体缝隙前进。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田雨农兴奋地不住低叫,仿佛闯入了强盗山洞宝库的阿里巴巴。
蓦地,前面缝隙一宽,两人又走进了一个五米见方、三米高下的山洞。不过,这山洞却是死的,前面根本没有去路。
田雨农一怔,环顾四面,满脸困惑。接着,他取出一个高海拔加强型指北针,平放在地面上。
通常情况下,指北针将会辨别方向,但这一次,指北针一动不动,已经失去了作用。
“就在这里,我们只要找到正北方,就能发现另外一条通路。”田雨农皱着眉说。
林轩按照自己的理解,向右前方走,站在石壁前。在下坠中,他仍然牢牢地保持着方向感,确信这就是正北方。他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在雄巴村时,经常不带任何指南设备出行,每一次都能准确地找到方向,从未在野外迷路过。
“喂,那里是正北方吗?”焦虑之中的田雨农已经乱了方寸。
“是。”林轩回答。
田雨农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抬起手臂,双掌贴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他们都能看得出,这石壁是天然形成,不可能有暗藏的门户。
林轩的心慢慢沉下去,毕竟他们下坠了这么久,已经不可能从原路返回。粗略估计,他们至少下降了五百米左右,留守洞口的田梦真的已经无能为力。如果不能找到去路,两个人就真的被困死当地了。
“田前辈,您到过这里?前面如果有门户的话,门后面是什么?”林轩问。
田雨农定了定神,做出了似是而非的回答:“门后面,仍然是门。”
林轩单掌贴近墙壁,绕着这山洞走了一周,确信任何一面都没有通路。这山洞就像大山深处的一个拳头形气泡一样,独立存在,与世隔绝。
“我们不如退回去,看外面能不能找到门口?”林轩提议。
田雨农毫无意义地摇头,喃喃自语:“门就在这里,门明明就在这里,我不会记错,这里的确就是通向地球轴心的门户。”
林轩不管田雨农,一个人退回去,到了那跌落下来的第一个山洞。
同样,他试过四周的石壁,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山壁,连一条手指粗的缝隙都没有,遑论可供逃生的门户。
他向顶上看,幽深渺远,不知出口在何处。
“真是糟糕透了。”他忍不住长叹。
珠峰营地内的种种变化还没有完全处理好,他又突然坠入这种绝境,简直就是上天对他的双重打击。
“这一次恐怕是真完了。”为了保存体力,他靠着石壁的转角处坐下,闭目冥思,梳理思想。
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中,他知道田雨农几次在两个山洞间进进出出,忽而大叫,忽而低语,一停不停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再后来,林轩渐渐睡着。他需要睡眠,因为登上珠峰后,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只是在凭着意志力苦撑。
朦胧中,他听到了有人在演奏歌曲。仔细听了听,那竟然是一首著名的《爱国歌》。
那是俄罗斯联邦自1991年至2000年的国歌,此曲为米哈伊尔?格林卡所作,原为一段没有配词的钢琴旋律,于1990年代初在俄罗斯东正教会的支持下,被俄罗斯总统叶利钦选为国歌,并持续了好几年的无歌词状态。维克托?拉杜金在1999年为国歌谱写了歌词,这才形成了完整的国歌。
“怎么可能有人在此地奏过去的俄罗斯联邦国歌呢?”林轩有些奇怪。
他睁开眼,田雨农在山洞的另一角沉沉睡去,不时地轻轻打鼾,看起来已经熟睡。
林轩抹了把脸,慢慢地环顾四面,心情越来越沉重。
等,肯定不是办法,因为现在即使田梦去求助于萨曼莎,上面的人也无力营救。更何况,田梦连那个冰盖都出不去,又怎么通知萨曼莎?不等,在这种坐井观天似的环境里,还能做什么?
他随口哼了两句刚刚听到的音乐,当然在潜意识中,他并不认为耳朵实际听到了音乐声,而是以为那只不过是突然在脑子里冒出来的东西。
那首歌在普京上任后,已经不再使用原先的歌词,而是于2000年12月,总统府正式签署了一项关于国旗、国徽、国歌的法案,将前苏联国歌经修改歌词后正式订为新国歌。也就是说,即使有人演奏俄罗斯联邦歌曲,也只能是新国歌了。
在目前的俄罗斯境内,已经不允许公开演奏这首老歌词的国歌了。
林轩沿着缝隙走向另外一个山洞,就在他踏进缝隙之后,耳边的国歌声突然变得洪亮而清晰,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愣怔了几秒钟,立刻判断,歌声是从小山洞中传过来的,经过了裂缝的集束、整顿之后,变得如此惊人。
“歌声……在那个山洞里,也就是说,山洞可以通向外面……”他一边想,一边快速前行,进了那山洞。
山洞空荡荡的,音乐声稍有减弱,但人耳是可以清晰辨认出乐器声的。
林轩大喜,沿着山洞边缘走,最终确定,音乐声是从正北方传来的,这也跟田雨农讲过的“正北方是门户”的话能够契合。
他拔出复仇之刃,试着砍斫山石,但山石的硬度要超过冰块很多,连宝刀都没有效果。
“唉,即使只隔着一尺厚的石壁,我们也走不过去,依旧是被困。”林轩只能放弃,面对石壁,苦苦思索。
“士兵们,你们是伟大的俄罗斯战士,时刻准备着,为俄罗斯的国家事业而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关键时刻,就算牺牲生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士兵们,作为你们的长官,我真的很为你们骄傲,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将为你们每一个人申请国家勋章,你们是俄罗斯人民的好儿子,是俄罗斯的骄傲……”
一阵俄语演讲的声音传来,铿锵有力,语调激昂。
林轩彻底愣住,因为那确确实实是人声,而且从声音辨析,那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俄罗斯男人的声音,而且对方很可能是军人,因为他说了“作为你们的长官”这句话。
“谁在说话?他们是谁?”林轩忍不住面对那面淡青色的石壁,喃喃自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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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鲜血涂壁,敬德山王
在漫长的等待中,“滴嗒、滴嗒”的水声突然响起。
林轩回头,田雨农正站在山体的裂缝中,满脸颓丧与无奈,静静地望着他。
“你醒了?”林轩微笑着问。
“对。”田雨农轻轻点头。
“怎么样?”林轩又问。
从田雨农的神情中,林轩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相当沉郁。
“我感觉非常不好。”田雨农双手撑着两边的石壁,“我从来没这样过,一闭上眼,就好像自己已经死了一样,灵魂离开身体,空空荡荡的,不知去向何处。其实我进入这里之前,还是充满信心的,因为这条路就是通往地球轴心的。”
林轩向下看,田雨农的右脚边,已经被鲜血滴成了一个水洼。林轩刚刚听到的,就是鲜血滴在血泊中的怪声。
“你在流血?”林轩惊讶地问。
“我没事。”田雨农挪动了一下脚步。
“没事?田前辈,在雪地极寒天气里,任何流血或创伤,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巨大伤害,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林轩说。
“我真的没事,只不过刚刚不小心划破了点皮。”田雨农回答。
血仍在滴,而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要不要我帮你?”林轩诚恳地说。
“我说了,我没事!”田雨农固执地说。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林轩见田雨农那么固执,便转换了话题:“我刚刚听见,外面有人声,俄罗斯口音,似乎正在训话,面对士兵们训话。”
田雨农向前走来,林轩自动让开,将正北面的石壁空出来。
“我想在这里安静一会儿。”田雨农说。
林轩一怔,随即默然走向缝隙,回到外面的山洞里。
他无意去窥视田雨农的秘密,对方要求独处,他当然愿意成人之美。当然,假如两人的生命只剩最后几天,互相理解、互相谦让也是人之常情。
“真的要死在这里吗?”林轩向上望,头顶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