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不曾爱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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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林菲走到那面墙前，认真地看着那些属于这个家的，唯一的‘骄傲’所在。
“县级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学习标兵，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化学竞赛，作文比赛，羽毛球比赛……”她小声地一一念过，不时啧啧称奇，最后，拿起了放在角落里的一面小小的奖杯，回头对董宇航说：“你还会打篮球？”
“恩，学习累了就当休息了。”董宇航笑了笑。可林菲拿着那个上书‘篮球队荣誉队长’的奖杯，心里清楚，这可不是随便打打那么简单，她小心地瞄了站在一边一脸木讷的男生，心想着，这是怎样一个人，住在这样一间几乎不能算是‘人住的’房子里，文理兼优也就罢了，还会打篮球，羽毛球……在她印象里，那些驰骋在运动场上的男生，都是些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才是。
她没有和董宇航做过同学，无法去知道他在那所县级的高中里，是个怎样的人物。她的既定印象里，他在学校，肯定也是一个阴沉内向的人，不善言辞，形单影只，没有什么朋友。可是眼前这些奖状，证书，奖杯，却足可以证实，董宇航在学校里，应该就是那种被全校女生背后议论纷纷的拉风男生，况且，他长得也还不赖，个子又高，举手投足都温和谦逊。
想到这儿，林菲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憋闷，她觉得自己仿佛错过了很多很多精彩好玩儿的事情，可到底是什么，她又说不清了，这种感觉让天生乐观无忧无虑的林菲，第一次觉得困惑。
“屋子里太黑了，要不我们到院子里坐坐吧？”董宇航见林菲半天也没作声，以为是这一贫如洗的家让她觉得无聊，便小心地问她。
“恩。”林菲点点头，走出了屋子，出门之前，她又回头扫了一眼这间小屋，这间绝对配得上‘家徒四壁’的小屋，视线最后落在了董宇航身上，这个从小屋里走出来的少年，身上铺满了八月上午清新的阳光，眉眼低垂，淡淡的微笑，欣长的轮廓。她的心转瞬又明媚了起来：“董宇航，我们中午吃什么？”
董宇航走到院中临时架起的小桌边，上面已经摆满了林林总总的食材：“我妈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没什么太精贵的东西，希望你们不嫌弃。”
林菲走过去，看董宇航口中的‘没什么好东西’，她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着董宇航手脚麻利地准备午饭，听着不远处大人们客气地寒暄，远处人家的家畜叫声，耳畔阵阵的蝉鸣，呼吸中，那股干净的乡间泥土味道。
“啊，空气真新鲜啊。”她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看着董宇航娴熟地切菜，翻锅，他竟然还会做饭，看那架势，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厨了，这男生到底还会多少东西，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呢。
太阳爬到了头顶，院子中央那面石头小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的小盘小碗，董母一直在陪着林建民夫妇和那司机聊天，这些菜，都是董宇航一个人张罗出来的，林菲眼见他忙忙活活，却乱中有序，有条不紊，一个个小菜，都做得手到擒来。
本来，她对这些食物是全无好感的，从前董宇航送到家里的那些山货，她也从来一口都不吃，她觉得那些东西都是洗也洗不去的泥，脏死了，可是亲眼看见董宇航做出来，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饭菜上齐了，董母热情地招呼大家开饭。
林菲坐在小板凳上，迫不及待地伸出了筷子，夹了菜往自己嘴巴里塞。
“啧啧，没大没小的。”田蓉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别人都没动呢，就你嘴急。”
“你们折腾了一上午了，肯定是饿了，都吃吧，我们乡下人家，也没什么好吃的，还怕林小姐吃不习惯呢。”董母忙接道。
“董嫂子，你别一口一个林小姐的了，太见外了，叫她菲菲就成了。”田蓉客气地说。
林菲已经趁着他们说话，吃了好几口菜，虽然是些简单的山货，可是此刻的环境，氛围，人事，却莫名觉得可口，她笑嘻嘻地对坐在她旁边的董宇航小声说：“董宇航，想不到，你做饭这么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董宇航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厨师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有人喜欢吃，最好吃得盘盏见底，他浅浅地抿着嘴巴，用公用的筷子给林菲夹菜：“尝尝这个，土鸡肉，我最拿手的。”
“恩恩。”林菲吃得不亦乐乎，嘴巴里鼓鼓囊囊的，还呜咽着问他：“董宇航，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快点告诉我。”一脸的馋虫发作相。
董宇航看着林菲的样子，心情异常的好，他就是喜欢林菲的性格，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心里想什么，都溢于言表，你不用刻意去揣测她的心思，她也愿意把她心里想的都告诉你，直接明了。和她在一起，他觉得他的世界都变得单纯自然起来。当然，那要忽略掉，她其实不属于他的世界，他多少有这个自知之明……
“啾！”
董宇航正在走神，冷不防自己手里的碗一颤，他回过神来，发现林菲的筷子正在他碗里，夹他碗里的白饭，他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碗差点滑下去，紧张地看着她：“林菲，你要添饭吗？”可他看见林菲碗里明明还有不少白饭。
“没有啊，我就突然觉得你碗里的饭好像特别好吃的样子。”林菲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把夹过来的饭塞进嘴巴里，吧唧吧唧嚼了几口咽下去：“果然很好吃。”笑嘻嘻地冲他眨眼睛，心无城府。
“林菲，吃饭的时候不要嬉皮笑脸的，还有，嚼东西不要那么大声，在家怎么教你的，也不怕噎着。”田蓉无奈地推了林菲一把，林建民和那司机都爽朗地笑起来，在他们看来，年轻人开朗活泼，多一些互动，是件很其乐融融的事情，董母虽然看不见，却也对这样和谐的用餐气氛很是知足，之前真是担心自家简陋的饭菜，合不上人家城里人的口味呢。
【6】
……》
一桌子人都在笑，只有董宇航红着脸，心里一阵阵小鹿乱跳，林菲那一筷头，他碗里的白饭，凭空少去了一块，多了一个小小的坑。他看着那个小坑，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她都不嫌弃他的吗，她难道没意识到，她这样可能会吃到他的口水的么，吃到他的口水，这岂不就是，间接接吻？
这点龌龊的小心思，让正处于青春期懵懂阶段的少年，脸红得直逼那菜地里水灵灵的大茄子。
吃过了饭，林建民顺路要去县政府坐坐，见见老朋友，司机载着他离开，留下田蓉和董母清洗碗盘，聊些家长里短，林菲闲着无聊，缠着董宇航带她出去转转，和两家的母亲打了招呼，两个人就离开了董家小院儿，顺着泥泞的土路，朝农田的深处走去。
一路鸟语花香，迎面有不知道谁家的鸡鸭大摇大摆，懒洋洋的土狗吐着舌头消暑，林菲顺手摘下不知名的植物根茎，编成圈，套在脑袋上，手里挥着树枝，蹦蹦跳跳，显得很开心。董宇航生怕这乡间小路无名无牌的，她跑丢了，紧紧跟在她身后，当然，刻意保持着一小段的距离。
他不远不近地看着林菲的背影，她是那样快乐的女孩子，白皙的脖颈，牛仔短裤下纤长的小腿，白色的球鞋，棉袜上落着几点泥星，哼着时下最流行的歌，这个盛夏的午后，蛙虫鸣叫，满眼的青翠，竟会有这样宁静的时光，美好的，好像是一场梦。
小路的尽头，是一片不大的池塘，岸边的浅水里，有黑色的小蝌蚪扭动着小尾巴，游来游去，微风吹过，水面涟漪阵阵。林菲跑累了，一屁股坐在岸边的一颗老槐树下，双脚不安分地刨着地，仰头问走过来的董宇航：“董宇航，这池塘是养鱼的吗？”
“恩，有一些小草鱼，不过不是刻意养的。”董宇航坐在林菲不远的地方，看着池塘。
“那，好吃吗？”林菲傻乎乎地问。
“好吃。”董宇航失笑，林菲总是会问出一些让他想也想不到的问题，丝毫没有逻辑，但是却异常的可爱，让他豁然开朗。
“董宇航，这河里可以游泳吗？”林菲雀跃地看着清澈得似可见底的河水，大眼睛熠熠生辉。
“别，别……”董宇航忙下意识地阻拦她：“这河里有些暗流，还是挺深的。你没看今天这么热，这儿也没有人来游泳吗？”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紧张，本能地就觉得，如果他不拦着，林菲立刻就会在他面前把自己脱光光，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去，林菲是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女孩子，他可不想面对那份尴尬，想到林菲脱光光的样子，他就紧张得快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哦。”果然，听了董宇航的话，林菲脸上有点失望，嘟起嘴，董宇航心说，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由暗暗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董宇航，想不到，你马上就要上M大了，以后我们俩就在一个城市里念书了。”安静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林菲又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没话找话。
“是啊。”董宇航回味着林菲的话，心里也是满满的喜悦。他就要和她在一个城市里念书了，听说，师范学院和M大离得很近，他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真的很高兴，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你以后要经常来找我玩儿啊，不能因为你是M大的高材生，就看不起我个二本的小外语生。”林菲笑嘻嘻地看着他。
“怎么会，怎么会呢，不会的。”董宇航费力地解释，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林菲饶有兴致地看着董宇航微微涨红的脸，突然又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他，伸手伸了一半，收了回去，四下里看了看，又仰了仰头：“董宇航，这颗树好粗啊。”
“恩，这是这附近年头最久的一颗树了，我很小的时候，它就已经这么粗了。”董宇航老实地回道。
“都听人家说，树年头久了，就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也不知道准不准啊。”林菲的脸颊，也被午后炽热的阳光照得红扑扑的。
“准吧，我也听说过，百年以上的植物，通常都会有点灵气。”董宇航顺着林菲的思路接话，丝毫没意识到，两个即将步入大学的所谓‘高材生’，正在认真地探讨着莫须有的‘封建迷信’。
“董宇航，你的理想是什么？”林菲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理想……”董宇航沉吟了一会儿：“让我妈搬到城里，过上好日子。”
“就这样？”林菲不可思议地问。
“对啊，就这样。”
“真没劲啊你。”林菲撇了撇嘴：“你就没有什么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
“什么意思？”
“哎呀，和你说话真费劲，你刚才说那个，让董阿姨过上好日子，那太无私了。理想是件私人的东西，属于精神层面，也就是说，你内心深处，现在就没有什么非常渴望得到的东西？那才是你真正的理想，理想就是越不现实才越好呢。”林菲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董宇航却陷入了沉思，他内心深处，现在最渴望得到的，又不现实的东西，那是什么呢？他扭头，看着低头用草杆拍打蚊虫的林菲……
“董宇航，你说，我们要是在这颗老槐树下许个心愿，老槐树能不能听到？”林菲挠着小腿上被蚊子咬红的包，似是漫不经心地问。
“我不知道啊。”董宇航看着她：“你呢，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林菲抬起头，看着老槐树密密匝匝的枝叶：“不如我们试一试？”
“怎么试？”
“找找看！”林菲蹦起来，四下张望，最后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一个陈旧的陶罐，捡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问：“董宇航，你带纸和笔了吗？”
“哦，有。”董宇航去摸自己的口袋。
【7】
……》
“董宇航，你是什么人啊，随身都带着纸和笔？”林菲接过笔，还忍不住打趣他，见董宇航好奇地看着她，她才回到了本来的话题：“我们把自己的理想，都写在纸上，封在罐子里，十年后，再回来打开，看看能不能实现，你看怎么样？”
“好。”一向正经，没有浪漫细胞，也没有幽默感的董宇航，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恩，自己写自己的，不许偷看。”林菲一边写，一边小心地护着纸头，鬼鬼祟祟的，生怕董宇航偷看，董宇航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等林菲写完了，董宇航也写了。卷成纸筒，林菲还不放心，从马尾上解下毛线头绳，拆开，让董宇航用里面的塑胶薄膜，将纸筒严密的裹紧，小心翼翼地放进罐子里，她那样一本正经，让董宇航也觉得，他们仿佛是在做一件无比神圣庄严的事情。
“喂，董宇航，你把衣服脱下来。”林菲抱着陶罐，突然神经兮兮地说。
“啊？”董宇航没听懂，傻傻地看着她。
“傻了？我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