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不曾爱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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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宇航果然在林家，坐在沙发上陪林建民聊天，田蓉刚把晚饭从桌子上撤下去，见林菲回来，便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晚，吃了吗？”
“没。”
“那我给你热热。”田蓉去厨房热菜，林菲看了董宇航一眼，他也看着她呢，林菲想起项玲说的话，心里一阵来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林菲吃饭的时候，林建民接了个电话，去阳台说话，田蓉便坐到沙发上，顺手拿起一个苹果递给董宇航：“来，宇航，吃个苹果。”
“谢谢林阿姨。”
“宇航啊，在学校怎么样？”田蓉笑眯眯地看着他。
“挺好的。”
“唉，时间过得真是快啊。”田蓉叹了口气：“两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还没这么高呢，现在有到一米八了吧？”
“一米八四。”董宇航捏着手里的苹果，谨慎地回答田蓉的‘家常话题’。
“那么高了，宇航人也变帅了。”田蓉依然笑着：“在学校里，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6】
……》
“林阿姨别这么说。”董宇航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林菲在一边饭都快吃不下去了，老妈这是发的哪门子神经啊，人家都夸女孩子长得漂亮，没见过有夸男生好看的，再看董宇航那个害羞的窝囊样，林菲的胳膊上爬了一层小鸡皮疙瘩，冷归冷，自己的男友被人夸，她自然与有荣焉，沾沾自喜地竖着耳朵听。
“你妈妈不在你身边，你有什么事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田蓉拍拍董宇航的肩膀：“要是有什么心事，就和林阿姨说，啊？”
“恩，我知道。”
“我和你林叔叔没有儿子，你总惦记着我们，我们现在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所以，有些事情，林阿姨也就不和你绕圈圈，直接说也是为了你好。”田蓉扭头看了看貌似在‘认真’吃饭的林菲：“宇航，你长得高大帅气的，在学校里，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不少，按理说，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处处朋友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你妈妈和林叔叔，都满心地希望你能好好念书，最好将来本科毕业了继续深造，能成才。要是这么早就谈恋爱，难免会分心，而且，谈恋爱浪费时间不说，又浪费钱，现在的那些个女孩子，一个个都物质得很，今天要买新衣服，明天要买漂亮首饰的，往远了说，房子，车子，都少不了。说句不好听的，你好心供着她们，毕业后也不一定能有个好结果，攀到高枝儿就飞了。更何况，以你家里的条件，也不好那么浪费的，你说呢？”
“恩，林阿姨说得对。”董宇航始终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现在还没有处朋友，林阿姨知道，我和你说这个，显得很唐突。但希望你明白，我这也都是为了你好，怕你走错了路。等你将来拿到了学位，找个好工作，奋斗几年，有了身份和地位，不愁找不到好女孩子，没必要在学校里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田蓉小心地看着董宇航：“你林叔叔和我，也一直是这么教育我们家菲菲的，大学阶段虽然看似轻松，但实际要学的要做的，也不敢掉以轻心，要把握住这最后一段读书的机会，多多充实自己，至于恋爱，你们以后都有的是时间。”
“我知道，谢谢林阿姨提醒。”董宇航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田蓉见他没显得心虚或是不开心，才放下心来。
“好吧，那我也就放心了。”田蓉站起来，走到餐桌边，收拾碗筷。
林菲已经吃完饭了，呆呆地坐在那，一动也没动，那些话，她也都听见了，本来还想打断老妈，不让她继续说的，但是，最终也没打断。田蓉是个何其聪明的女人，她是什么意思，连林菲都听懂了，更何况董宇航。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强人所难，都是打着‘这都是为了你好’的幌子，父母教育孩子，老师管理学生，领导训诫下属，每个人都是为了你好，可是你到底好不好，鬼才知道。
林菲有点不敢看董宇航，她觉得愧疚，老妈的一番话，晦涩而婉转，但句句都戳着人的软肋，一句话囊括，就是，董宇航你现在没有资格谈恋爱！为什么一向和蔼亲切的妈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想起上周末的事情，林菲仿佛有些悟了。
什么用功读书，什么充实自己，父母的希望，前途和未来，这都是虚的，都是表面文章，田蓉的真正用意就是，你董宇航，不可以和我们家林菲在一起，你不配。
这一切，董宇航早就想到了不是吗，所以，他才不想让林菲和父母说明真相。
林菲懊恼地垂着头，原来，只有她自己才是那个盲目乐观的傻瓜。让她有如拾获珍宝欣喜雀跃的初恋，竟然不能得到父母的祝福，还要害得董宇航被母亲这样‘点醒’，林菲心里充满了自责。
直到董宇航和父母告辞，林菲还傻傻地坐在餐桌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所以，她也始终不知道董宇航是什么表情。
之后的一个星期，林菲一直很矛盾，她觉得，董宇航是因为被连骗带威胁地变成自己的男友，才惹来的母亲那样的‘羞辱’，他那么在乎自己在林家人眼中的印象，那么努力地维护自己的骄傲和尊严，一步都不敢走错，弄成这样子，他现在肯定很难过，林菲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别人，她没有这种经验。
她也做不到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嘻嘻哈哈。所以，就一直没有去找他，也没有打电话。她希望董宇航能来找她，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他们不是彼此喜欢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等他觉得好一点了，应该会主动来找她吧。
一等就等了一个星期，到了周末，林菲不打算回家，百无聊赖地在宿舍里泡方便面，手机在床头叮咚作响，她拿起来看，董宇航。
呼！
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喂。”接起电话，嘴角忍不住牵起笑意。
“林菲。”那头的背影有些嘈杂：“你在忙吗？”
“没有。”林菲的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一点儿都不忙，闲得要长毛儿了。”
“那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好！”
收了线，立刻冲下了楼，正午时分，楼前人很多，董宇航立在楼门口的树下，小山一样的让人安心，林菲忍了一个星期，这会儿终于把他给盼来了，高兴地跑到他面前，咧着小嘴儿：“嗨，好久不见。”
“恩。”董宇航笑了，笑得很苦涩，真的是好久不见，一个星期，一次次地回想田蓉的话，他度日如年，想着心事，做着抉择，夜夜不能安眠。
“想我了吗？”林菲歪着脑袋问他。
董宇航没有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直奔主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慢慢放到林菲手里：“林菲，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吧，这个还给你。”
【7】
……》
“恩？”林菲不解地看着手里的手机，那是她送他的：“董宇航，愚人节早就过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真的。”董宇航痛苦地看着林菲：“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分手吧。”他一边说，心里一边恨自己，想了那么多话，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最最无情的。
“……”林菲脸上的笑全都收了起来，一言不发。
“我配不上你。”董宇航垂着眼帘，径自说道：“对不起，菲菲，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这样下去，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
“所以你一个星期不见我，就是在想这个事情？”林菲冷冷地看着董宇航：“你就是在想，要来和我分手？”
“恩，对。”
“无聊！”林菲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扭头跑进了宿舍楼。
董宇航有些错愕，他以为林菲会和他闹一闹的，她这么冷静地就答应了？他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罢了，她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世界，他凭什么指望着她会和他闹，他算个什么，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没有了他，她的生活只会更精彩。
这样的决定虽然痛苦，不舍，但是却是理智的，她喜欢热闹，喜欢买漂亮的衣服，好吃的东西，那些他都给不起，和她在一起，他只觉得深深的自卑，站在她身后，只觉得自己越发的渺小。
再见，林菲。他会记得这短暂却美好的一个月，他们的初恋。如果将来有可能，如果……
董宇航慢慢地扭回身，走远。
林菲躲在宿舍楼的角落里，看着董宇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她的眼睛干巴巴的，女孩子失恋了，不是都应该哭吗，她为什么就哭不出来，那至少也该觉得难过的，为什么她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呢？她现在分明是被他给踹了啊，她竟然一点该有的情绪都没有。
林菲懊恼地掐掐自己的手背，嘟着嘴上楼，吃她的泡面去了。面条泡得有点软了，像发福的白色虫子，林菲吸溜着面条，咬牙切齿地想，臭董宇航，坏董宇航，呆子，笨蛋，傻瓜，你说分手就分手，凭什么啊。
董宇航回到了学校，他的生活照样忙碌地继续，上课，读书，打工，紧凑的生活节奏，让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自怜自哀。这个世界一直都是不公平的，有的人生来就什么都有，可有的人，只能靠自己挣命地奋斗，还不一定能最终吃得饱穿得暖；可这个世界有时候又是公平的，你只有通过坚持不懈的努力和打拼，才能达到你想要的目标，停滞，即意味着死亡。
有很多时候，不是你自己要跑，是生活在鞭策着你加速加速，快一步，你能有所收获，慢一步，坠入悬崖，这就是人生，无奈，现实，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残酷，可是你没有选择。
董宇航一直明白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得已，不能够。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健康长寿，上学的时候，你不得不为了物质需求而□，到了该风花雪月的年纪，你却只能埋头苦读。他一直都在做着远远大过于他年纪该做的事情，他早熟，人世间的冷暖，比同龄人想得多，也看得透。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第一时间就会有正确的定论。
喜欢上林菲，是不明智的，可是感情上的事情，往往也由不得人的掌控。在十七岁以前，他的生活，他的回忆，始终是一片苍茫的灰色，浑浊的，不清的，直到第一次到了‘恩人林大官’家里，见到了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林家千金’，看着她一脸毫无城府的笑，被父亲责骂也顽皮地撒娇，白嫩的皮肤，一点茧子都没有的小手，她仿佛从来不识愁滋味，她的生活，是那么的美好，简单，他羡慕，也嫉妒。
就如同安徒生童话里的套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偶然遇到了梦一样美丽的公主，她像一丝阳光，照进了他贫瘠的世界，于是，他的世界瞬间就透亮了。爱情来了，你挡不住。
他永远也忘不了老槐树下，林菲说的那些话：
董宇航，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当然就是越不现实越好了，就像柏拉图，就像巴洛克，越是自私，才越有意思。
人就是一半一半的动物，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善良，一半是丑陋，一半是现实，一半是虚伪，一半是博爱，一半是私心，这样，人才真正是人。
是林菲，让董宇航明白，生活的理想和自身的理想之间的差别，生活的理想，就是让母亲早一天过上安稳的好日子，而他内心深处的理想是什么，他有生以来，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和别人无关的，只是为了自己的。
他想要什么呢。他想要的，和林菲想要的，一起，藏在那个破了一角的陶罐子里，深埋于老槐树下，少年的理想，多年后重新见光的时候，会实现吗。
董宇航在收银台后苦涩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这阵子他真的很累，也许真的是能者多劳，系里的老教授很器重他，给了他很多私活，目前他所学的还不能担当重任，虽然只是些粗浅的画图修图，却也能换来实在的收益，所以，只要有活，他统统来者不拒，经常一画就是一个通宵。
一个人一天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耗子说他这是不自量力，分明是想把每一天都变成四十八个小时，并且把自己当成两个人在用，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操劳过度，那会短命。每当觉得力不从心的时候，董宇航总是会想到林菲那个花掉一千多块钱的下午，他现在努力的动力，又多了一项，他不想要只是茫然地跟在她身后，他希望能给她幸福，她想要的，他想要亲手奉送给她，他要和林菲在一起，短命也甘愿。
这样的鼓舞，比任何别的都奏效，他更加卖力地工作，赚钱，他希望有一天，和林菲出去，是由他董宇航来付账，这是他暂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