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铭刻之痕-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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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看的。”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蓝衣白鞋，头发散散披在身后，用夹子夹起防止被风吹乱。

　　　　“真的么？”尚薇还是不确定得问我，她将这次机会看得很重要。

　　　　“对，很好看。”我冲她一笑，她在我的笑容下红着脸走出房间去了。

　　　　看到尚薇出去后我无力的倒在床上，右手搭在眼睛上，很快被流出的泪水所浸湿。

　　　　蓝衣白鞋，那个简直一模一样得蝴蝶夹子，不由得让我想起一个死去一年的朋友。

　　　　那个朋友也是爱上了一个比她大五岁的男人，跟那个人私奔了，只和我还有寥寥几个人有书信来往。

　　　　信的内容越来越客气，关于她和那个人的发展也只字不提。

　　　　直到一年前的来信里，她说想回来了，想从这个人身边逃离。

　　　　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我是很严重的事情。

　　　　那一天回信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她的来信。

　　　　半年后，她的尸体找到了，被强奸后杀害的。

　　　　我至今忘不了她死时候的样子。瞪大的双眸里是不甘和害怕，嘴唇微张开，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全是紫一块红一块的，手腕和脚腕上还有绳子捆绑的痕迹。

　　　　那个凶手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抓到。

　　　　那之后的一个月，每晚我都会梦见她，不甘心的眼神，像是来问我为什么当时没有去找她去帮助她一样……

　　　　如今看见尚薇，我又恍惚看见了她的身影。

　　　　我是向往朋友的，即使表面是那样的独立自傲。但是我仍然希望有朋友，希望还有高三那段时间‘一群调皮捣蛋的学生与老师之间发生的故事’的翻本。

　　　　那件事也让我变成了现在这样子，拼命让自己不自闭，不内向。

　　　　我真的不想再失去朋友了，真的。

　　　　“安倪柳？你怎么了？”尚薇打开门看见我倒在床上，还以为我生病了，话语中带着关心。

　　　　我慌忙起身擦干眼泪说道：“没，没事，想起了以前同学的事情。”

　　　　“你……哭了。”尚薇的声音有些颤微微的，“是想起了高中的事情么？关于爱的？或者是……毕业……”

　　　　毕业……提起毕业，我眼泪又不自觉得流出来了，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字眼啊。

　　　　“都有……”我给了一个假答案。

　　　　尚薇已经换下了那件裙子，穿着平时的变装坐到我身边来，“安倪柳，毕业是个什么样的事情？”

　　　　“啊？”我没想到尚薇会问我这种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初三的时候我因为分班哭了好几天，每天晚上都会重复播放同样的歌，听一次哭一次。”尚薇是这么说的，其实这种事我也是一样的。

　　　　那时候我总喜欢逞强，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就算是手摔骨折了、从二楼楼梯滚到一楼楼梯口、手腕被刀子划了一刀什么的，我总是一笑了之，自己在老师的陪同下去医务室包扎或者是吃药送医院什么的。最后总会在没有人的时候撕心裂肺地哭。

　　　　“毕业，对我来说就是作别纯真的校园时代，是值得纪念和伤感的一段日子。”我停止了思考，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到，“那时候我几乎可以倒数离开学校的日子，刚刚踏入校园的时候祈祷着快点脱离这三年，但真正到的时候却舍不得了。高三的毕业大概就是在你焦头烂额地发简介，忐忑不安地等待用人单位的回应，在烈日下奔命寻求一个饭碗，在为能否考上理想大学愁苦的时候，也必须要同样面对一个难题：‘我们的爱情怎么办？仍能继续我们的爱情吗？’。嘛，我不知道你现在会不会思考这个问题，反正当时我是想了很多。”

　　　　感觉到好像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我连忙借口道：“不过我想你现在还是把握住现在的机会比较好，这些事在开学之前不要去想。”

　　　　尚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着我展颜一笑道：“安倪柳，你是不是也爱过一个人？”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不解的看着我，我解释道：“我认为我爱他，那是表面，内心却丝毫没任何对他有过爱的迹象。”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尚薇直接无视了我的解释。

　　　　“在我眼中是个完美的人。”这是我那时真实的想法。

　　　　尚薇点点头，随后便是沉默不语了。

　　　　这样有些尴尬的场面一直维持到了晚饭。

　　　　因为那个礼物，所以尚薇换好衣服后就拉着我去那家饭店吃饭。

　　　　随意的点了碗面，我和尚薇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子看着那个人。大致还是和前段时间的描述无异。

　　　　尚薇的脸不间断得变红中，我无力的提醒道：“冷静，要冷静，冲动和害羞会坏事情的。”

　　　　这样的提醒我至少说了五次，好在那个人很快就准备离开了……他好像叫温莫？

　　　　“温先生！”尚薇的步子迈得很快，长裙随着动作一摆一摆，我完全不得不用跑才能跟上她的速度。

　　　　温莫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见追过来的尚薇有礼貌地说道：“哦，是你。前些日子那个女学生。”

　　　　慌忙间停下脚步，尚薇的语言里充斥着紧张：“是，是的。”

　　　　“有什么事么？”温莫还是很礼貌的问到。

　　　　“那，那个，这个东西，请，请你收下！”尚薇慌忙间拿出礼物递给他。

　　　　我站在一旁休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尚薇这丫的到底拿来这么强大的速度！这就是所谓的热恋么？！

　　　　温莫接过那个盒子并没有立刻拆开，而是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后对着我们歉意得一笑，“好的，我收下了。现在我在赶时间，先走了。”

　　　　“好，好的！请慢走！”尚薇对着温莫的背影挥手告别。

　　　　我无奈得看着尚薇有点神经质的动作，伸直身子迈出步伐走到尚薇身边。

　　　　“安倪柳，我好紧张，你说他会不会明白啊？”尚薇应该是第一次注定向别人告白，语气里透露着她内心的不安。

　　　　我勉强得笑笑对着她说：“温莫是个聪明人，他不会不明白的。”

　　　　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但没有料到，我们的预料完全出了差错，已经两周过去了，温莫没有任何回应的迹象，甚至没有再来那家饭店吃饭，就像是在刻意躲避尚薇一样。

　　　　尚薇一天天的沮丧下去，日渐削瘦的她，头发披散着，衣服只穿了睡衣，赤着脚站在阳台的地板上，一边嘀咕“他一定拒绝了”，一边垂下眼帘。

　　　　对这个固执的孩子，我心突然有了悸动。

　　　　我从后面抱住她说：“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要吃什么，我下楼帮你买。”

　　　　她转过身来轻轻推开我，看不清低下的脸上，双眼的神情，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不做回答。

　　　　几分钟后她抬起头，回给我一个‘我没事’的笑脸。

　　　　我看着明显是在逞强的尚薇，默默叹气，

　　　　看样子，不论是尚薇和那个姓温的，还是我和我的那个他，注定是单面相思，形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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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了，不定期更新，希望大家能理解
【第十章】告别
　　　　或许是命中注定的，我准备坐公交车去商场买东西的时候，和那个温莫在公交站遇见了。

　　　　那段时间路过的人还很少，除开我和温莫之外，几乎没有人了。

　　　　我走到站台的时候就发现了他，而他也一定看见了我，——因为我是从公交车车来的方向走过来的。

　　　　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想问为什么不给尚薇回话。

　　　　而他也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了我的寓意，苦笑着说道：“对不起。”

　　　　这么久没出现，好不容易遇见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他一说出口我就来气，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吼着说到：“对不起？你认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尚薇喜欢着你？你知不知道尚薇给你送礼物是用了多大的勇气？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就像疯了一样的沮丧泄气？！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我像是发疯了一样的重复说了很多次‘你知不知道’。

　　　　温莫将我的手从他的领口拿开，整理了一下被我弄乱的领口，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但是我没办法接受她。我们不合适，并且我有爱人了，还有半个月就结婚了。”

　　　　听见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身体在颤抖。结婚？尚薇爱上的是一个有爱人有家庭的男人？如果温莫接受了她，那不是她就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

　　　　我还沉浸在‘小三’这个字眼的时候，温莫已经离开了。

　　　　我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尚薇，但是尚薇最终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她看见了那个婚礼的邀请书。

　　　　温莫婚礼的那一天晚上，整个城市还是那样的灯火阑珊，城市的繁华没有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但却有一个人的内心改变了。她为自己的初恋，做出一个最伤心的告别。

　　　　从那天晚上起尚薇每晚都会站在阳台上，望着远方的灯火阑珊。我不知道她的眼睛里，是不是无神或者伤心。

　　　　“人的心有着两个房间，一个住着的人叫做‘悲伤’，一个住着的人叫做‘快乐’。做客的时候请小心，不要吵到隔壁的邻居了。”我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这算是安慰么？安倪柳？”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脸色有些苍白，脸上的那丝笑容也明显是强挤出来的。

　　　　我点点头，学着她站在阳台上，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缓缓说道：“大概吧。我就是因为吵到了叫做‘悲伤’的邻居，得到了一份无法割舍铭记于心的爱，却注定无法永久性的保存下来。就像是两个月前的分别一样。”

　　　　她并没有立刻回话。半晌，她问到：“安倪柳，你会弹钢琴么？”

　　　　“会。”我简短的回答到，并不知道尚薇提这个问题的原因。

　　　　她嘴角微微翘起，言语里带着忧愁：“温莫也会弹。”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脑海里闪过‘说错了话’的想法，但尚薇只是接着说道：“安倪柳，你一定是个很好的钢琴演奏者吧。是柽柳毕业的对不对。”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她终于转过头来对着我，眯着眼用发自内心的笑容笑着说到：“两个月前，我去过柽柳。我看见你在音乐教室里演奏。也是那首曲子，让我记住了你。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会在服装店找你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两个月前的毕业典礼上，我确实在音乐教室弹钢琴，那是我最后一次触碰钢琴。柽柳高中的那架钢琴上，保留了我高中时代最美最难割舍的回忆。

　　　　“借我个肩膀好么？”她用请求的眼光看着我。

　　　　我点点头，尚薇张开双臂拥抱住我。

　　　　低低的抽泣声从耳旁传来，衣服有湿润的感觉。

　　　　我并没有制止尚薇的哭声，因为我知道她这是在发泄，对她青春时代的初恋做一个悲伤的告别仪式。

　　　　听见她的哭声，又让我想起毕业那天，我们高三（七）班穿着自己做的校服，拿着笔在每个人的衣服上签上名字，签完名字后舍不得将校服弄脏的人，就会换上属于学校的那套。那一天也正好是一个同学的生日，却不知为何有三个生日蛋糕同时放在讲桌上，笑着将奶油投到别人的身上，每个人的身上都沾上了奶油，每个人都在笑着，笑着在哭。哭着在笑。

　　　　最后不知谁的手机铃声响起，是那首我们曾经参加比赛的演唱歌曲。属于我们的原创歌词与曲子旋律，响彻在整个教室里……

　　　　伴随着那首歌，我们失散在毕业的字眼里……

　　　　现在看起来，那时候好傻，我还对自己说‘只不过是沙子进眼睛里了’。

　　　　那时候，朋友问我我怀念的是什么，我没给出答案。

　　　　现在我想我能给出答案了——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的朋友，我怀念的是曾经走过的岁月，我怀念的是年少轻狂的青春。

　　　　终于，时隔两个月的这天晚上，我再度哭了。

　　　　不是为了尚薇，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