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农盛世-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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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周舫之的目光扫过对面的桌几，暗道，今日之后，皇上金口一开。自己将会不费吹灰之力就跻身官家之列。
众人一一落座用了大半个时辰。地方官员职级不高，是以夫人中受封的诰命更少，大殿之上的女子也就寥寥无几。除了墨兰，便是年纪稍长的女人，也就七，八人。均与其夫君同列。
这些夫人封号大多是七品孺人，象丁太守夫人。都是清一色碧绿通袖宫袍，装束也差不多，戴赤金拔丝丹凤，口衔四颗明珠宝结，右戴一枝映红宝石妆的绛桃。
女人们统一的华丽装束，反而让着桃红饰缠枝莲纹，稍显淡雅民女装束的墨兰更加显眼，殿内总有探究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她的身上。
等众人落座完毕，便有托盘宫女盛装而出，在众人面前的小几上摆上制作精美的糕点小食。
不多时，昭兴帝出，身后跟着一身华服的湖阳公主，此时的湖阳公主敛眉肃目，没有半点原先的顽皮模样，然后是金太后和肖贵妃，均在昭兴帝之后落座。
众人忙起身拜下，高呼皇上万岁，太后千岁，再见过肖贵妃和湖阳公主，帝再赐众人平身落座。
礼炮声毕，歌舞声起，廷宴开始。
墨兰好奇印偷偷抬眸打量昭兴帝，他的形像倒大大出乎墨兰的意料。他年纪不过三十，眉目含威，令人不敢逼视。他的目光清澈，说话的声音低沉，笑声却极为爽朗，墨兰猜测他该是正直宽厚之人，就象魏槿说的有道明君。
歌舞过后，昭兴帝说了番官话，赞赏地方治绩之类，率众举杯同饮，然后又是歌舞。
几番歌舞过后，帝开始论功行赏。这里让周舫之很失望。昭兴帝虽然对周老太爷推祟有加，还选了日子要亲去老太爷坟前祭拜，对周舫之督建行宫的任务大加赞扬，赐了不少金银布帛，却对封官一事只字未提，好象也并没有要赐他官职的意思。
昭兴帝只是最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周公嫡孙果然英伟不凡，不负朕望。明年，朕希望能与卿金鸾殿上再见。”
这意思，周舫之猜，是让他明年进京赶考，若能列位三甲，皇帝便会钦点他为状元，是这意思？
周舫之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是给了他希望，可前提是他先得金榜提名，列位三甲，这本身就不是易事。
帝又对西园县所出的百两金大加赞赏，同时对百两金向不能移入京城表示遗憾。
这时；一直安静的湖阳公主向下扫了一眼；凤目准确的落在墨兰身上；笑道：‘本公主听说；西园县有个会种花的姚三姑娘；可在？‘
锦阳殿忽然鸦雀无声；几百双眼齐刷刷的落在墨兰身上。
墨兰慌忙起身出列，跪拜：“民女姚墨兰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见过公主，公主千岁。”
等到帝许她平身，湖阳公主又笑着向她招手，“你到近前来，別拘束，让我瞧瞧，我有话要问。”
墨兰敛眉低目，行至丹墀之下，才又停下行礼。
湖阳公主的目光在墨兰脸上打量一番，掠过周舫之的脸，又回到她的脸上。墨兰心知，湖阳公主八成是好奇周舫之休妻的原因，再好奇她现在与周舫之的关系，便在心里一直盘算，万一真被问及，她要如何回答，才能不失尊严又能不触上怒。
不过，湖阳公主只是顿了顿，没有提及这个话题，仍是笑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过姚三姑娘的大名，你长得真漂亮，果真与我想的一样。”
墨兰暗舒口气，对湖阳公主的印象更好了几分，不是个以势压人，促狭的人。忙行礼，赞道，“谢公主赞赏，公主聪慧过人，墨兰佩服。”
湖阳公主“咯咯”一笑：“谢谢夸赞。听说我宫里的水养百两金都是姚家所献，是吧？”
“回公主，是。”
湖阳公主点头：“我甚喜欢，有空时，你再来见我，陪我赏常花，可好？我再另有赏赐。”
墨兰行礼谢恩，“谢公主，民女遵旨。”
昭兴帝摇摇头，笑着接过话：“公主向来贪顽，她既然喜欢你，得空的时候，就常来宣锦宫陪她罢。”
墨兰行礼应下，“是，民女谨遵圣命，谢皇上，谢公主。”
帝再许其回位，众人瞧墨兰的眼神便又热络了几分，连姚老爷的腰杆都觉得比刚才硬得许多。
第二百四一章 牡丹
席间，君臣相谈甚欢。
从昭兴帝的话语间判断，帝对于这次南游期间所见的民风民情还是很满意的，席间与臣民谈笑风生，对于西园县的百两金更是大加赞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昭兴帝忽然笑向群臣，道，“百两金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西园县的百两金更是脱落群类，独占春日。然，百两金之名犯了太后的忌讳。朕欲替百两金更名，众卿可有好名上奏？”
众臣点头称是。太后姓金，百两金之名确实犯了太名名讳，再用不宜。可是，百两金是当朝国花，名字自然得华贵大方。然而帝问得急，大有廷上就要改名的意思。而众臣之中，对百两金了解者甚少，要取个贴切的名头难；了解百两金的，又皆是花农，水平有限，取名更难。也有的文人，心里有些主意，却又诚惶诚恐的不敢开声。
一时之间，殿内寂静无声。
帝笑向周舫之，“卿可有提议？”
周舫之起身行礼回话，“回皇上，草民闻百两金为芍药的木本植物，在民间亦有称为木芍药。”
帝蹙眉摇头，“借他人之名，不好。”
“亦或，富贵花。”
帝仍是摇头，“富贵有余，才气不足。”
“亦有名为白茸，鹿韭，或是谷雨花。”
这种名字就更为不雅，帝摇头不再答话，周舫之只好讪讪的坐了回去
此时帝己脸色微沉，面有不虞，群臣也就更不敢接话。只在席间窃窃私语。
殿内忽然响起湖阳公主的笑声，“在京城时，我素闻西园县百两金以姚家为首。适才见过姚三姑娘，又是灵巧之人。时人常以花喻女子。百两金的国色天香，也常来形容貌美女子。皇上哥哥，你不如问问姚三姑娘。看看女子可会有不同想法？”
帝的目光跟着众人一起聚焦在墨兰身上，“姚三姑娘，你若有想法，不妨说来朕听听。”
墨兰起身行礼，略一沉吟，回道：“回皇上，民女少读圣贤。不具才名。只是对百两金的生长性态较为了解。百两金与众花不同，其虽有籽而根上生苗，谓之牡；百两金者，赤色为多且佳，谓之丹。合二者为一。百两金或可谓为牡丹。”
“牡丹。”帝低眉，反复咀嚼几回，再看向墨兰时己面带喜色，“这个名儿不错，平凡中不失华贵，大气而又不失灵巧。好！”
昭兴帝此言一出，廷下掌声四起，群臣皆拍手称赞。终于有了皇帝中意的名儿，群臣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湖阳公主也面露得色。抚掌笑道，“皇上哥哥，怎样，我常说女子未必不如男儿吧？牡丹，这名儿好，皇上哥哥该有赏赐。姚三姑娘为这么多夫子解决了难题，皇上哥哥该重赏！”
帝点头笑向墨兰，“姚三姑娘，公主替你讨赏呢，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墨兰忙出列跪谢，“谢皇上。民女承各位大人相让，实为班门弄府，本不敢向皇上讨赏。不过，皇恩浩荡，民女斗胆，想替民女的朋友讨皇上赏赐，求皇上圣恩。”
“哦？”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昭兴帝意料，不由龙眉微扬，“说来朕听听。”
墨兰深吸口气，在心里斟词酌句一番，难得的好机会，她要替丁梓秋争一争。
“民女有一挚友，有过目不忘之能，自幼即通读四书，稍长便时知晓天下。民女虽愚顿，常羡其才华横溢，下笔成文，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却又叹其惊才风逸，却流连山水。民女知之甚厚，知其有报国之心，曾问之，友何不进京赴考，若能高中，亦可以才报国。”
墨兰知道，这个时代，男人多半不喜欢女人议政，所以说到这里，顿了顿，偷偷抬眼向昭兴帝看去。见帝眉心深锁，如有所思，面上并不见怒气。
墨兰心里一喜，接着往下说，“皇上恕罪，因为民女是女子，对于科考制度不甚了解，所以才有此问。友回答的很无奈，道身份低微，报国无门。民女这才知道，友乃姨娘所出，为家中庶子，没有科考的资格。所以友纵想以才报国，亦不得其门而入。”
话到这里，墨兰见帝微微颌首，忙直接切入重点，“民女有罪，民女不是想枉议国政，民女只是替友不甘。民女想替友求个恩赐，求皇上开恩，将科考制度稍稍放宽，举才不论出身，让民女身为庶子的友亦能赴考，将来为国效力。”
帝未曾回答，帝的随臣，礼部鲁尚书；起身行礼，冷笑，“皇上，此女子无知，真是一派胡言！身份贵贱，自该天定。自古以来，贱者逾贵；将后患无穷。更何况科举制度，乃国之根本，自先朝沿用至今，怎可轻易动摇？皇上，切不可听信女子之言！”
此言一出，为官者附和者多。
丁太守侧目，面色微白，内心半喜半惊。
这种身份之说，墨兰是最不以为然的，索性直视着鲁尚书，道，“大人，民女无知，想请教大人。民女尝闻圣人训，天降人才当不拘一格。敢问大人，不拘一格，何意？大人将人才选拔，拘于身份之内，可算是违了圣训？古语更有云，时移事易，踵事增华。民女的理解，历史在向前发展，时局情势发生变化，后人当继续前人的事业，并使其更加完善美好。民女只识得几字，大人学富五车，民女这样的理解，也不知对不对，若有误，还望大人指正。”
鲁尚书斜睨她一眼，长袖一甩，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鼠目寸光！”
墨兰也不相让：“大人，民女不服。有事论事，大人这是人身攻击。”
湖阳公主“卟哧”一笑，道：“人参公鸡？姚姑娘，这话有趣，何解？”湖阳公主边说着，边指向鲁大人，“大人与公鸡何干？”
墨兰也笑：“回公主，民女一时嘴快失言，请公主原谅。民女的意思，是请大人就事说事，不要随意批评，大人与民女不熟，又如何得知民女鼠目寸光？枉下评语，民女不服。请公主原谅民女自说自话，大人这就是给民女喝了人参公鸡汤，意为攻击民女人身之意。”
金太后也不由抚掌笑道，“这姑娘有趣的紧，照这样说法，哀家以后都不要喝人参鸡汤了，免得被攻击。”
湖阳公主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皇祖母说的是，以后啊，得吩咐御厨房，别再给咱们上些人参鸡汤，免得都跟鲁大人一般，一不小心就被人身攻击。”
鲁大人慌忙行礼，“太后，公主见笑，公鸡，臣不敢。”
湖阳公主的插科打诨将殿上严肃的气氛缓和不少，帝也笑着颌首，道，“姚家姑娘，你的奏请朕己知悉，但诚如鲁卿所说，科举制度乃国之根本，非一朝一夕能改。对你那句，人才任用当不拘一格的话，朕也十分赞同。朕回京后，当会同各部商讨此事，不久之后会有定案。”
·文｝墨兰大喜，忙磕头叩谢：“多谢皇上，皇上能考虑民女所言，己是圣恩浩荡。民女替友再谢圣恩。皇上果然如友所说，是有道明君。”
·人｝这句话帝爱听，笑容更盛，“哦，你友如何说的，说来朕听听。”
·书｝墨兰磕头，“民女友说，皇上英明神武，任才唯贤，堪比尧舜，是位有道明君，友还说，有帝若此，是天下万民之福。民女是女子，以前做梦也没想过能得见龙颜，只听友叹，惜身份低微，无缘一睹龙颜，当真难过的痛心疾首。”
·屋｝魏槿听得不由扬眉，心中暗笑，前面的话，明明就是他说的，后面的那番，什么痛心之类，八成是这女人瞎掰来讨好皇上。丁梓秋的性子，哪里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帝果然龙颜大悦，笑问，“这样朕倒好奇了，你友姓甚名谁？”
“回皇上，民女友姓丁，名梓秋，是丁太守大人三子。”
丁大人慌忙起身跪拜，“皇上恕罪，臣惶恐，梓秋乃臣之庶子，自幼缺少管教，贪玩喜乐，愚顿无知，没有姚姑娘说的那般。”
“哎，你这……”墨兰看向丁大人，差点失言怒骂，才一出声，忙又缩回身子，磕头，“回皇上，民女还有句话要讲。求皇上准许。”
看着她怒视丁大人的样子，昭兴帝也觉得好笑，颌首道：“准！”
“民女友丁梓秋，确是丁大人庶子。丁大人的谦虚之词虽然可以理解，但是，有句话讲，谦虚过头就是骄傲。丁大人此举，放低了讲，那是在众人面前骄傲，自己有个才华横溢的好儿子，放高了讲，在皇上面前不讲实言，那是……”
湖阳公主大笑着接上，“罪犯欺君！”
丁大人顿时面色苍白，浑身抖如筛糠，“臣，臣不敢。回皇上，臣无意隐瞒，臣子确实天份不差，有过目不忘之能。只是，只是……”
帝含笑摆手，“恕卿无罪，起身罢。这样说来，朕对卿子梓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