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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个男人的忏悔-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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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处上下各系一根布条,阻断血液流通。然后,飞快拿出烈酒浸泡下一把双面刃小刀,找准位置,一刀下去,一股脓液流出,兰德一边清理脓液,一边把已经粘连的腿骨重新切断,清理干净里面的坏死组织,然后,用锉锉出新的骨茬,矫正好位置,止血、消毒、涂上消炎草药液,最后,用竹板固定好。全部过程仅用了不到半小时,这也许是世界上最快的腿骨接合手术了。

  兰德做好这一切,一看王大夫,还在把头蹩在汉子的脚边,死死地抱着那条腿。兰德拍拍他的肩,直起腰,才感觉浑身散了架一样。王大夫回过头,笑嘻嘻地说:“完啦,妈呀,吓死我了!”

  兰德扯下布帘,他看到,嘎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男人,脸贴着男人的脸,听到王大夫的说话声,也侧过头,但是,手臂还死死地圈着男人。兰德真的感动了,他知道,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那汉子肯定很疼,但是他在心爱的女人呼出的气息中,咬牙挺住了。兰德对那惊恐的女人,微笑着,点点头。王大夫马上说:“好了,没事了!”

  “他还能上山吗?”嘎妹抬头问道,一双发光的眼睛欣喜地看着兰德。

  “首先,不要让别人打扰他,更不要动他的腿。其次,每天坚持给他糊三次这个捣碎的药液,再坚持把这个药片吃了,兰德取过腰包,拿出那盒消炎药。一个月才能卸掉这个竹板,三个月才能下地!”兰德没有正面回答嘎妹的问题。

  嘎妹认真地听着,眼睛却望着王大夫。王大夫赶忙用族语又说一遍。嘎妹听完,欢快地就像林间的小鹿,飞快地出了房门,接下来,杀鸡、炖鱼,很快弄了一桌菜,又抱来一坛醇香的米酒。嘎妹做好一切,张罗着兰德王大夫吃饭,自己也从锅里盛了一大碗菜饭,端到男人面前,那男人接过碗,嘿嘿地笑着,黝黑的脸上,写满了朴实的幸福。

  不知道是嘎妹菜做得香,还是真的饿坏了,兰德和王大夫几乎吃了个精光。兰德心里惦记着一个人在家的如菁,吃罢饭,日头还毒毒的,就跟王大夫一起,开始往回赶。。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三十五)撩开云雾
当兰德踏着晨露急急地赶往嘎妹家的时候,如菁再也无法入睡,简单收拾一下,就坐在窗前,望着天边不断扩散开来的红晕,发呆。她为嘎妹的男人担心,但她实在想不明白,男人受伤了,为什么不马上找医生,而是先去找巫师,巫师治不好了,才想起医生来。这里,到底生活着,怎样的人呀?殊不知,像嘎妹这样,能悄悄地来找医生的,已经是很进步的寨民了,而且,这种做法已经违反了族规,亵渎了神灵。

  如菁呆坐着,时间跟自己的思想,纠结着。忽然,她想起,鼓楼听歌回来的路上,兰德提到寨民就医、孩子上学,无奈的叹息。远处传来侗家女悠扬的歌声,里面点缀着捣衣的“梆梆”声,如菁再也坐不住了,她披了件薄衫,下了木楼。

  清晨的山寨,如一支刚刚从砚台里提起的毛笔,饱满、浓郁、简单,那树、那竹,翠得可以滴出水来;那暗黑的木楼,在晨光中,黑亮亮的;青亮亮的石板路,饱润着水色;井台边,褐色的井绳,“依依呀呀”地,喘息着,拉着满满水的木桶,爬出了井台。趴在辘轳上,单薄的身体,直起来,用那并不健壮的胳膊拉过水桶,依着井沿把那青色的水倒进自家的木桶,那水撒到自己黝黑的脚面上,白白的脚掌紧紧抓住青石板,没有移动。晨光中,小姑娘的脸,饱满、棕红色,水润润的,月牙似的一对眼睛,笑盈盈地,简单、自然的如同天边的一抹烟霞。如菁看着小姑娘担起水桶,颤颤地沿着青石路,走远了。她感觉那水桶太沉了,而小姑娘似乎并不觉得。

  如菁走上装载着沉甸甸历史的风雨桥,雾霭中的河水,宁静、迷蒙,桥头飘过的烤地瓜的香味,让如菁从混沌的大脑中,感到肚子的“咕噜噜”叫,她拿出两块钱,递给满脸褶皱的老阿妈面前,拿起一块地瓜。老阿妈微笑着,推回她递钱的手,摆摆手。如菁真的感动了,感动这大山深处的纯净。

  如菁下了风雨桥,沿着坑坑洼洼的上山路开始走,近处的山,翠生生的,远处的山则如重墨一笔,纯粹、清新。很快,她就无暇欣赏山间的美景了,气喘吁吁地盯着脚下了路。如菁停下脚步,抬头看看,那金光万道的日头,她突然感觉一种“空旷”。太阳、自己、大山,“天、地、人”,不就是整个宇宙吗?她眼前浮现出北京城里,一幢幢大楼挤挤挨挨,楼宇的缝隙里,蚂蚁一样的人群,二环、三环、四环、五环……那些排着长龙的铁皮盒子,如菁脸上现出一丝嘲讽。然而,她自己并没觉察。

  当太阳白花花地从头上直射下来的时候,如菁终于翻过了这座山,远远地,她看到对面山坡上飘着鲜艳的红旗,绿草地上,还长着黑乎乎的一小撮房子;那应该就是小学校了。如菁立刻来了精神,加速像目标挺进,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眼前的景物清晰了,如菁也惊呆了。大树下,席地坐着二十几个大小不一、高矮不等的孩子,他们腿上放着一块木板做的小黑板,多数孩子在认真地在木板上写着字,少数几个则在专心地看着老师在一块架在木桩上的大黑板上讲数学。老师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一看就不是本地人,那脸被太阳晒成浅浅的锈色,没有一点儿光泽,而且也不如当地人的饱满,甚至,有些清瘦。洗得发白的碎花小褂,倒是像极了当地人。如菁向旁边看去,心里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那黑乎乎的一小撮房子,原来是一小片房屋的废墟,残破黑灰色的墙壁矗在灰色的老式碎砖中,只有一间房子还有屋顶,那屋顶是被人们用旧檩条架上去,又重新用泥巴苇草抹上去的。那间房子没有窗,一个可以推开的细竹子编的门,半开着,为了挡风,上面也抹满了泥巴。

  如菁竟故站在那里,泪流满面地发呆,老师也注意到这个陌生来客,她让学生自己复习刚才讲过的知识,然后,走了过来。老师冲如菁笑了笑,问道:“您怎么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是,学校吗?”如菁似乎没有听到年轻老师的问话,固执地问着纠结在自己脑子里的问题。

  “是的,您找谁?”老师笑着问。

  “我,我找你!”如菁拉回思绪,定定地说。

  “找我?”这回轮到这位老师张大了嘴巴。

  “我刚搬来,住在瓦嘎寨,想看看能在学校干点儿啥?”如菁抹了抹脸上汗水掩盖下的泪水,指了指山的那边问道。

  老师眼里闪出一丝光亮,脸上漾起孩子般的笑容,她飞快地说道:“我姓‘艾’,叫我‘艾华’吧!我先给孩子上完课,再跟您聊!”

  如菁点点头,跟孩子一样,席地而坐。艾老师边看孩子膝上小黑板上答题,边又走到孩子面前的黑板边。艾老师拍了拍手,让孩子的目光从如菁的身上转移到她这里,然后说道:“现在二组的,拿出英语书,我们上英语课!”

  有五个孩子互相靠了靠,因为他们只有两本卷子似的、脏兮兮的课本,艾老师带着浓重的川味口音,给大家读课文。如菁的心,再一次抽紧,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流了下来。她又想起北京城里的,那些在宽敞教室里,现代化的语音设备下,学习的孩子。她有些不能自控,她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当太阳转过树荫,把人的头皮晒得生疼的时候,艾老师宣布下课,做饭。孩子们很有秩序,值日的五个孩子,跑的废墟边上的两口大锅边,一锅上屉,蒸孩子们的饭,另一口锅,加水,把切好的绿菜叶倒进锅里,应该是一锅汤。其他孩子,有的躺在树荫下看书,有的跑到溪边喝水、冲凉。

  艾老师向如菁走过来,如菁也站起身,艾老师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学校,太简陋了!”

  “这些孩子,分几个年级?”如菁随着艾老师走到树荫,问道。

  艾老师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说:“没有明确的年级,只能根据他们掌握的知识,分几个等次,上不同的课!”

  “我看,就你一个人上课,很辛苦吧?这里就你一个老师吗?”话一出口,如菁感觉自己有点明知故问。

  “原来有个当地的老师,只教学生认字,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翻两座山才能到这里,我一来,他就不干了。”艾老师淡淡地说。

  “这里连校舍都没有,真让人难以想象!”如菁望着那片废墟,痛楚地说。

  “其实,这不是最大的困难!”艾老师甩了甩头,把目光向聚在锅边的孩子身上。

  这话,是如菁没有想到的。她疑惑地看着艾老师黄瘦的脸。

  “这里的孩子,不能每天都来上学!当家里活儿忙的时候,他们就不能来了!”艾老师眼里满是忧愁。

  “家长,这么不重视教育吗?这里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吗?”如菁一连串地发问。

  “这里男孩子,崇尚强壮、勇敢,种得好田、盖得好房,特别是牯牛节上的勇士,是族人心目中的骄傲,是姑娘心中的好郎君;这里的女孩子,以一手好针线,漂亮、精致的绣片,赢得男孩子的倾心。在这里,女孩子十五六岁就要嫁人,男人二十岁左右就结婚了。也就是说,大城市的孩子中学还没毕业,这里的孩子,已经娶妻生子了。孩子跟老师学的那可怜知识,在生活中没有显现,所以,寨民并不重视孩子上学。”艾老师心中的那种忧苦,变成脸上的一种淡淡的无奈。

  如菁看着艾老师脸上的那种无奈,也理解了兰德脸上的那种痛楚。

  “艾老师,来吃饭啦!”做饭的孩子的喊声,打断了艾老师和如菁的对话。

  艾老师冲那孩子笑笑,挥挥手,然后,对如菁说:“在这里吃饭吧!”

  如菁跟着艾老师一起快步走过去,一个孩子,马上打开锅盖,如菁一看,那锅里真是五花八门,菜团子、馒头、蒸土豆、米饭,还有就是如菁叫不上名字的吃食。艾老师从锅里取出一个饭盒,带着如菁来到树下的碎砖垒的台子下,拿了个竹凳,让如菁坐下,自己则坐在两块旧砖头上。这时孩子们才依次从锅里拿自己的那份干粮,纷纷过来给老师,分一点自己认为好的吃食,然后,散去,各自吃着午饭。艾老师打开饭盒,里面有个馒头,还有点儿油啧啧的青菜,她把饭盒推到如菁面前,说:“凑合吃点儿吧!”然后,她去锅里舀了一碗青菜汤,吃着孩子们给的各色吃食。如菁觉得现在说客气话,显得那么虚伪,于是,拿起筷子默默吃起来。

  艾老师吃的可真快,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还没待如菁发问,自己笑笑说:“孩子们来一次,不容易,路又远,我要尽量给孩子多讲点儿。还有,你看到那个个子稍高的男孩了吗?他很聪明,记忆力也好,现在基本上学到初中的知识了,我想再过一年,带他到山外参加中考,考上后,就在城里上学,将来,好让他在寨子里现身说法。更幸运的是,他妈妈比较开通,我到他家给孩子补课,她并不反对!我估计到时后,工作应该能做通!现在,趁大家吃饭休息,我先给他讲半个小时!”

  如菁听着艾老师那热切,充满希望的话,嘴里的馒头实在难以下咽,这是怎样神奇的地方,让一个走进来的老师,变得如此伟大。她感到自己曾经的生活是那么没有意义,还那么幽怨自哀,她现在真的觉得,无地自容。她决定,在艾老师身边,做点儿琐碎的小事。

(三十六)爱的释放
艾老师把自己的碗筷往桌下一放,站起来,对那个男孩招呼道:“贡嘎,快点儿!”

  那男孩慢吞吞地走过来,艾老师显然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大声地说:“快把数学翻到上次讲到的‘因式分解’部分!”然后,就拿出一块稍大的小黑板,坐了下来。

  贡嘎并没有拿出书,只是低着头,蹲在石桌旁。艾老师摸摸贡嘎的头,放缓了语气,问道:“贡嘎,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贡嘎的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阿爹,从崖上掉下来了,巫师说,山神收了。我要上山采药,帮阿妈种田,不能来上学了!”

  艾老师沉默了好一会儿,托起贡嘎的脸,看着他明亮的眼睛说:“一定不要放弃读书,老师会到你家里给你讲课,今天继续上课,好吗?”

  贡嘎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崖上掉下来,是不是早上兰德去给看病的——嘎妹的男人呢?如菁脑子里立刻闪现出早上的情景。她看看艾老师正在聚精会神地给贡嘎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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