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如月色 (长篇小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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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了一块心病,她上班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孩子要人园了,总得取个名字。叶之抱着字典找了几天也没找到自己满意的名字。就叫庄宇吧。她觉得这个名字广阔而有内涵,尚可作为名字。
她取好了名字,就带小庄宇去报名了。
早上送庄宇人园时,叶之说,庄宇,让你和小朋友一起玩好吗?庄宇说,好,我就喜欢小朋友。叶之说,别忘了自己的名字叫庄宇,老师叫的时候要答应。庄宇纳闷地问,我怎么不知道我叫这个名字?叶之笑了,现在要上幼儿园了就要知道,来,跟妈妈念,庄宇。庄宇跟着念,庄宇。叶之教了孩子几遍后,牵着他的小手走进幼儿园报到。小庄宇高兴地和小朋友玩,当叶之拔腿要走时小庄宇说,妈妈别走,和我在一起。叶之说,妈妈要去上班,下班了再接宝贝回去。庄宇不让,叶之只得狠狠心强行走了,走得老远,庄宇的哭声依然山响。叶之不禁落下泪来。
叶之下班回来,庄宇依然在哭,哭得声音都嘶哑了。老师说,吃点心的时候,怎么喂都不吃。叶之心为之一揪,要差点掉下来,哽咽地说,跟妈妈回家。庄宇委屈地哭着,搂着妈妈的脖子,生怕妈妈再次走掉。
庄宇渐渐习惯了幼儿园的生活。有时还能回来念儿歌给叶之听。叶之每天下班都能名正言顺地提前半小时去接孩子。她庆幸自己终于能比较正常地上班。上班无事的时候,她也可以抓紧时间读读书,看看书画。高大姐望着叶之说,叶之,你终于解脱了第一环。最近,你精神不仅好多了,人也变得娴雅许多,你看,你的衣服和头发弄得整整齐齐的,和前些日可是不一样。叶之说,什么条件做什么人,贵妇有贵妇的活法,民妇有民妇的活法,以前忙得连头都梳得不从容,哪顾得上定型抹摩丝。高大姐说,你说叶之,妇女解放了这么多年,从走出家庭参加工作快半个世纪了吧?真正解放了吗?叶之说,是呀,面临着的是更大的尴尬。没解放时顾好老公孩子就行了,解放了,不仅顾好老公孩子,还要顾好工作,这不是双重劳累吗?妇女解放得到经济独立,但却要付出双重劳动的代价,难呀!但经济未独立,遇到什么不测,才真正的惨呢!所以妇女宁愿付出双重劳动,也不愿坐以待毙。这就是矛盾。高大姐说,所以做丈夫的要体贴妻子,共同担当。现在不是每个丈夫都愿意这样做。不过我丈夫还不错,每次都和我争着做家务,事业上也不见得就窝囊,好歹也是个处级干部了。叶之说,你命好,我老公干一点就不高兴,还是个一般干部都这样了,有时候,我心里真没有底。
高大姐说,他还年轻,随着年纪的增长会体会女人的辛苦。叶之说,也许吧,不过男人有男人的苦,但回到家顺手干点家务也不见得就会累死了他。关键是思想问题。高大姐说,当女人的比男人放不下。男人可能会粗心一点实际一点功利一点,互相迁就日子就过去了。叶之若有所思。
体验下海
体验下海
庄成下海的勇气没鼓足,就想到第二职业,当然打老鼠工他是不会干的。这段时间庄成与生意人的联系交往越来越多。看来他真想下海了。
叶之给庄宇喂饭。庄成匆匆而至。最近他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连个招呼也来不及打的样子。今天他带来两位三十出头的人,从庄成的态度来看,客人挺重要。庄成让客人坐下,沏了茶,指着一位瘦一点的对叶之说,叶之,这位是王建,长虹建筑的老板。叶之望着他,精瘦的脸,一条明晃晃的金项链缠绕在他的脖颈上。接着庄成又指着一位胖些的四方脸说,这是城港区商业局副局长张万旗。叶之见他面色红润,营养极佳。她上前打了招呼,添了茶,然后继续给庄宇喂饭。庄成他们谈了一中午,要共同投资搞一个咖啡屋,谈得很投机,很具体,看样子马上就会着手实施。王老板和张万旗出钱,庄成出力,并负责摆平里里外外的一些关系。庄成和王老板达成协议,说钱就你们出了,我拿工资的没钱,加上今天单位刚刚宣布要集资建房,马上就要交第一批集资款,所以我只能出力了。王老板说,那当然,我完全同意。客人走了,庄成沉浸在喜悦中。叶之说,庄成,你看,干什么不好,非要搞咖啡屋?现在一些有钱族人文素质尚待提高。现在街上的咖啡屋绝大多数带有不同程度的*经营。庄成说,现在经营咖啡屋、酒吧,投资少,赢利大,是资本积累初级阶段的最佳选择。他们经营,我只是跑腿的,工余时间去值个班,管理管理,基本上在暗处,我不会让客人在里面乱来的,否则一旦被举报或发现,查封了岂不得不偿失?叶之不懂得他们将如何具体地经营,有些忧虑地说,只要不违法,业余帮帮朋友的忙我也不好反对你,但你可得洁身自好。庄成说,我敢吗?我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家中有个母老虎等着修理我呢。叶之笑了说,把我丑化到了极致!庄成说,就算丑化也没有什么,你没听说吗,家有丑妻是男人的福气。叶子不干了,叫道,好哇,那你嫌我丑没魅力,你就去找个年轻漂亮的吧,现在不是流行";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吗?反正你现在是";握住老婆的手,仿佛左手握右手";!没电了。叶之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庄成笑道,他妈的,别跟我说这些,和别人比起来,我是太好了,没地方找!叶之说,我想也是,结了婚的女人就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这些日子叶之已从白露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也许女人就是这样,丈夫对自己好了,一切没有亲眼目睹的东西都可以不是事实。庄成和王建、张万旗很快就把咖啡屋搞起来了,取名";万紫千红咖啡屋";。他们轮流来值班,主要值班人是庄成。庄成巡视散发着油漆气味的新装璜的咖啡屋,虽然只有80多平方米的经营场所,却是喝茶饮酒聊天谈情说爱的好去处。半掩半闭的咖啡座,是一个整体又自成一体,闹中有静。开张当日,王老板不知从什么地方叫来了五位浓施粉黛的小姐。她们高挑的眉毛,含水的双眼,朱红的唇,让人不得不多看一眼;外加*的粉腿,让庄成一时不习惯正视她们。他保持着尊严。
夜已渐渐深不见底,只有闪烁的霓虹灯告诉人们夜的朦胧夜的底蕴。
庄成心里有数,只有到了深夜夜生活才算真正的开始。这时候,外地的旅客、生意人以及本地形形色色的不安于室的人们,才有闲暇来这种地方宵夜,肚皮内那个酒囊饭袋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正需要填空。当然填空是借口,玩才是本真的动机。客人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小姐们立即从沙发上起身迎了上去。庄成明白,这些小姐是不拿工资的,专靠小费收入。
这时,王老板和张万旗来了,见生意有了开端,显得神清气爽。王老板见两位小姐走出来,作了个邀请礼,便向雅座内的顾客大喊,先生们,女士们,老总们,感谢大家来捧场!您看我们在座的漂亮小姐是全市一流的,随时为您提供服务。他说完甩了甩时髦的广东头作潇洒状。
在座的顾客有的打出一个响亮的唿哨,有的挤眉弄眼无聊地打哈哈,有的莫然视之俨然尊者。
直到凌晨一两点客人才陆续离去。
王老板送走最后一名客人后,把小姐们叫到跟前,调教道:你们陪客人要多多地让顾客埋单,他们请你们吃什么你们绝对不用客气。要得越多,钱就赚得越多。我嘛是不会亏待你们的,以后三餐我请大家吃。怎么样?小姐们自然是高兴得嗲声嗲气地说,谢谢老板的大方体贴。他们准备打烊了。
我们的米稀米稀!正在王老板得意之时,两位客人来了,一律矮胖得有些油腻。王老板二话不说给小姐使了个眼色,小姐们便一拥而上热情地招呼着,像蜜蜂扑花一般。
米稀米稀的有!王老板连忙亲自上阵,引日本人走到柜台前,他是把电影里学到的几旬日本话全都派上了用场。
一阵";米稀";过后,柜台上堆满了五花八门的食物。庄成站在一边想,都说日本人节俭,而这两个日本人简直是有些浪费了。反正一个愿宰一个愿挨。这年头有钱人都发烧了。一结账,他们消费1200多元,却连眼都没眨一下,想当自己半年多的工资。人那真没法比。
夜已很深了。
庄成骑着自行车打着哈欠往家赶。
叶之已经睡下,听有人开门,醒了,连忙下床。她知道是庄成回来了,一看墙上的钟,已是凌晨3点多了。叶之对庄成说,搞得这么晚。庄成说,本来一点多要打烊了,可又来了两个小日本,拖到现在。叶之说,快洗一下休息吧。
庄成一连几天都很晚才回来,这样下去,不方便。他告诉叶之,值班时自己就在值班室睡。叶之说,那小姐在哪睡?庄成说,小姐在沙发上睡。叶之说,不就在一个屋里吗?你可得好自为之,现在社会上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庄成说,这些小姐送给我我都不会碰一下。我可不想得艾滋病。叶之说,别口是心非了,这年头柳下惠有几个?庄成说如果有百分之一,我就是那一。
叶之欲言又止。
一月下来,庄成得到500元的报酬。但他们还是很拮据,因为买房子他们已经交了第一期款,款项还是叶之向母亲借的。母亲说,你们过好了,我高兴,还不还的无所谓。叶之想,母亲一辈子不容易,等自己有钱了一定还她。庄成为自己初战小赢而高兴。他一个星期起码三天晚上要值班,每次值班都要到深夜。叶之就尽量不拿家务去烦他。丈夫毕竟是为了家。庄成和叶之躺在床上。庄宇早已熟睡。
叶之,照这样下去,我们的债务5年内就能还清。庄成盘算着说,我恨不得一夜暴富。叶之咯咯低声笑道,你可别想钱想疯了,别把五官七窍的孔都想成孔方兄的孔。庄成说,如今海城的人不仅讲究吃穿,夜生活越来越丰富。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我们又是怎么过日子的,真是没法比,不值啊!叶之说,那也是少数暴发户的生活,一般人承受得起这种开销吗?庄成说,当今孔方兄吃香,走到哪里,也不会有人嫌你有铜臭味。我们家乡有个外商回乡,为了给死去的老母做功德,捐了十万元修路钱,就惊动了上上下下的领导,在外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却受到了轰轰烈烈的接待,比迎接达官贵人还殷勤。世道变迁,世风如此,当今谁不讲个实际?叶之说,现在不是有一种新说法,叫";脑体倒挂";吗看,靠拿薪水的知识分子们,尽管研究的成果对社会的贡献是无法估量的,可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大款们向舞女小姐们献一晚上花篮的。庄成说,我今天到王老板家坐,他叫他儿子做作业,你知道他儿子怎么说?叶之问,怎么说?庄成说,他儿子说当科学家不如卖烤地瓜,当工程师不如卖小吃,当教授不如卖狗肉。叶之说,社会转型时期总会出现一些异常现象,我相信这种现象不会太久的。现在不是有些学校收费越来越高吗?说不定以后倒过来人们又要呼吁体力劳动者过于贬值了。庄成说,也许吧。
第二天,庄成夜里值班。他走走看看,一切正常后就回到值班室看电视,过一会儿再出来巡视一会儿。他在值班室看他喜欢看的相声。突然有人敲门,是女服务员。她说,经理,有事,客人不想交钱。庄成立即打电话给王老板,王老板说没关系,我马上到。庄成赶到现场,只见服务小姐拦住三个后生说,对不起,先生,你们还没有交钱怎么走?客人振振有词,并故做醉态地说,我们才吃了多少?喝了多少酒?就要两百五十元?女服务员耐心解释道,三个人宵夜已经是很行情的了。三个后生瞪着眼说,行情?我们一分钱也不交!庄成看着,知道客人显然在耍无赖。他上前说,喂,老兄,都像你这样,我们的生意怎么做?其中一个高大一点的客人蛮不讲理地说,我们不管,想宰我们没那么容易。庄成明白,这帮家伙是存心白吃,捣乱的。
楼下响起了几辆摩托车的刹车声。不一会儿,王老板带来四个高大的后生家,看上去他们的胳膊和腿可不是吃素的。庄成这下松了一口气,但他不希望打起来,搞得天翻地覆的,而影响生意。
三个客人见此架势感到有点不妙,想溜也溜不掉了。
王老板发话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口气不软不硬不阴不阳,接着颇有意蕴地说,都是哥们儿,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吧,兄弟既然今天手头紧,给你们个优惠,一百五,就算我没赚。三个客人悻悻地把钱交上了,走了人。
王老板望着他们的背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