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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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容的意思,是讽刺沈宜织并非真心觉得这园子好,只是因她没见过几处园子罢了。她是想让慧敏长公主觉得沈宜织这是明褒实贬,只要长公主不悦,沈宜织就等着瞧吧!可是被沈宜织这么一说,倒好像她是真心实意在夸奖,倒成了左容在挑剔这园子了。且沈宜织又提御花园,又提江南园林,这两者都是出名的,这么一比,哪里是她没见识了?她可是连御花园都见识过的呢。
慧敏长公主一直含笑听着,这时候才摇了摇手里的纨扇,悠悠地道:“左小姐若见过更好的园子就说说,也指点指点他们,将这园子再改进些。”这话说得慢声慢气的,可是语声里已经含了一丝不悦。
沈宜织做出一脸的好奇盯着左容,将对方脸上的慌乱尽收眼底,心里暗暗冷笑。左容可算是摸着了皇室中人的心理,任你表面上再谦和,心里也傲得很,绝不容许别人说自己的东西不好的。可惜啊,有些话若是说得不好,也很容易被人翻成别的意思,然后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左容会利用慧敏长公主,她沈宜织就是个傻的不会说话吗?做医生的,见的人多了,虽然不敢说个个都能说会道,但也不能笨嘴拙舌的不会哄病号。
左容被慧敏长公主盯着,心里更慌了,连忙道:“臣女也觉得这园子天下无双,确实再没见过比这更好的了。”
“原来左小姐也没见过比这更好的园子啊。”沈宜织笑着点点头,“我就说么,这园子如此巧夺天工,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
已经有几个平素就看左容不顺眼的姑娘拿扇子挡着脸轻笑起来了。左容刚才还说沈宜织没见识,眼下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承认自己也并不比沈宜织见识得多了么?
长公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淡淡一笑没有再逼问左容。她并不是看不出来沈宜织在拍她的马屁,但这园子确实是她的得意之处,沈宜织能说得出这园子的好处,这个马屁她就听得舒服。以她长公主之尊,这些人统统都并不放在她眼里,左容自觉身份比沈宜织高,可是在长公主看来,其实都是一样的,谁说话她听着舒服,那就是谁好了。何况左容一来就当着她的面来对沈宜织发难,可曾把她这个主人放在眼里?别看左容是什么侍郎之女,还不一样是她皇帝哥哥的臣子?她这长公主面前,容不得别人耍花招!
“今年这园子里养出一株还看得的花,就在前头玉栏里——”长公主话不用说完,下头已经有人纷纷捧场:“长公主若说还看得,那就是绝世名品了,快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长公主含笑起身,带着一群贵妇名媛穿过回廊往前头走去。左容绞着衣袖里的帕子只得跟上,眼角余光却瞥见沈宜织对她投来一个似笑非笑满是轻蔑的眼神,顿时气得几乎要喝骂出来。只是她到底还记得自己刚刚惹了长公主不悦,只得把涌到舌头上的恶语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玉栏就是每年斗花的地方,汉白玉的石台一层层高上去,台面打磨得光滑润泽,果然是像玉一样,四面围栏上雕着精致的百花图案,围着中央来斗花的牡丹,寓意牡丹为百花之王,百花朝拜之意。
玉栏里的牡丹摆放也是有规矩的。斗花的牡丹可以先送来,也可以在牡丹会当天送来。先送来的多半是自知无法夺魁,却也是名种可以拿得出手的,这样的花就摆在石台低处,由长公主先进行评判,以决定摆放的次序。因长公主多年酷爱牡丹,她的评判素来中肯,无人不服的。至于那些当天才送来的花,就是意在花王的了,送来时多半都是用帷幕遮挡着,只等到斗花时再现真容。
现在,玉栏上就摆了四盆用帷幕遮住的花,其中有一株特大的,与其说是花,还不如说是牡丹树,单是下头的盆子就要二人合抱,用来遮挡的帷幕比旁边的那盆足足要高出大半截去,引得赏花众人不停地指指点点。
玉栏外已经有许多人了,沈宜织很快在其中发现了刘夫人,连忙上前请安。刘夫人携了她的手左右端详了一番才笑道:“气色不错,世子爷待你如何?”
“娘都说我气色不错了,还要问。”相比较王氏,刘夫人倒真的像她的亲娘了。虽说当初认义女是因为她救了刘如意,但如今两人倒是越来越亲近。
刘夫人低声问:“你婆婆有没有为难你?”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后宅那婆婆的那些个手段,没经过也听说过。何况侯夫人还不是亲娘,后娘对继子好的都没有几个,更何况是对继子媳妇呢。
“也无非就是立个规矩什么的,并没有太过分。”说到这一点,沈宜织也有点奇怪。侯夫人除了晨昏定省,早饭叫她在一边伺候之外,并没有特别闹什么妖蛾子,老实得沈宜织都犯嘀咕。
刘夫人点点头:“这就好。婆婆总归是婆婆,叫你立规矩就立吧,做人媳妇的,都是这样过来的。好在你是有品级的世子夫人,她应该也不会太过份。”
“良媛在宫里还好?”沈宜织想起刘如意。
刘夫人有几分怅然:“过年的时候叫人从宫里赏了东西下来,说还不错。太子妃人挺宽和的,你那妹妹又不是那等做妖做怪的人,太子妃倒也容得下。只是我品级不够,不好时常递牌子进去瞧瞧,想来端午节也还要往下赏东西的,到时候宫里有人出来再问问罢。”这逢年过节的,宫里的妃嫔们往外赏东西是惯例。其实说是赏,有些低位的妃嫔自己的月例银子还不够用呢,有什么可赏的,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往外头报个平安罢了。就是这样也得有点头脸的才能使得动人,那失势了的,自己宫里的太监宫女都使唤不动,更不用说出宫报信了。刘如意能派人出来赏东西,就说明在宫里地位尚可。
“娘也别太担心了,妹妹是什么人想必太子妃也看得明白,不会刁难的。”其实沈宜织还有几句话不好明说的。太子妃自己已经有儿子了,今年八岁,还是嫡长子,又生了两个公主,大的五岁小的两岁,也都很得太子欢心。加上她母家是清流,在朝中的地位也有,因此太子妃在东宫的位置也是稳稳的,并没有必要主动去害什么人。只要刘如意眼睛不盯着她的正妃位置,就是生儿育女也没什么可招太子妃忌讳的,毕竟等你生了儿子长大,人家的儿子只怕都要生儿子了。
刘夫人也明白,若不因着这个,她真是死也不会送女儿去参选的。两人又说了几句别的,总归侯夫人还在,沈宜织也不好离开过久,便离了刘夫人又回到侯夫人身边去了。刚坐下,就见韩夫人笑着过来了,身边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居然是沈宜春!
沈宜春今儿穿了一身湖蓝色衫裙,一枝荷花从裙角的荷叶里伸出来,一直伸到腰间,在裙子上开了一朵白里透红的大花,另有一枝*直伸到了上衣的肩下,*末端还绣了一只蜻蜓。头上也是简简单单的挽着堕马髻,再插一枝巧色荷叶莲藕的翡翠簪子,另配两枝累丝蝴蝶赤金花钿。这身衣裳在一派红红紫紫当中倒格外显得雅致,只是沈宜春有些拘束,气质上就欠缺了些。
虽说韩姨娘不过是个姨娘,但韩家怎么也是四品官员,侯夫人也不能真把姨娘的亲戚不当亲戚,只得打起笑容跟韩夫人寒喧了几句,眼睛就瞥了瞥沈宜春:“这位是——”她记得韩家没有这个年纪的姑娘啊,莫非是远亲?
韩夫人抿嘴一笑:“夫人不认得?这是少夫人娘家的嫡姐呢。”故意把个嫡字儿念得清楚些,眼睛直往沈宜织脸上瞟。
侯夫人当真没想到。王氏带着沈宜春来的那次她知道,但听说来人直接去了世子爷的院子而没来正院拜见她,就不禁冷笑了一下:到底是乡下人,连个规矩都不懂,不过来也好,她也不耐烦跟商户家的女眷打交道。后头听说来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走了,心里暗自痛快,也就丢到了脑后。真没想到韩家居然会带着个商户女出来,这算是哪门子关系呢?
韩夫人笑吟吟地道:“我家王姨娘,就是沈家太太的妹子。”
侯夫人脸上略微有点不是颜色。韩家姨娘的亲戚,是自己家的正经亲戚,这说出去够好听的。要不是郁清和弄了这么个商户女来,怎会如此!但是又觉得心里有点痛快——任你什么太后赐婚,什么有品级的世子夫人,不过是韩家姨娘的亲戚,到外头一说,连郁清和的脸都要丢光,真是太好了!
沈宜织抬头对韩夫人笑了笑:“夫人今儿是来看韩姨娘的?可惜她没有来呢。”这些人有意思吗?觉得这样子就能贬低别人?难道忘了自己家跟侯府是什么关系?难道说,把她踩下去了,韩姨娘就尊贵了?本朝规矩不能以妾做妻,韩姨娘如果也想做正妻,先得跟她一样离开侯府,韩姨娘敢吗?韩家敢吗?既然都不敢,叽叽歪歪个什么劲!
一句话就轮到韩夫人脸色不好了。在她心里,纵然韩青莲是个庶女,也是官家小姐,比这个商户女强到百倍。可惜如今风水就是这样,人家是正室少夫人,自己家那个是姨娘,还不怎么得宠,这口气不咽又怎么样呢?韩夫人强笑一下:“一直也没去看看青莲,不知她这些日子可好?没再惹少夫人生气吧?”
沈宜织笑笑:“还好。如今她身子好些了,倒也用不着去庄子上养病了。”
这话里带着无数根刺儿,韩夫人明明听出来了,却只能装做听不懂干笑道:“都是少夫人体恤她,这是她的福气。”转过头去跟侯夫人寒喧,夸赞起郁清眉身上的衣饰来。
沈宜织借着这个机会,把沈宜春往角落里拉了拉:“你怎么来了?”
沈宜春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你不带我来也罢了,还不许别人带我来么?”
“看来我那天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沈宜织也有点火了,“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有一句话你记好了——紧跟着韩夫人,一步也不许乱走!”既然是韩夫人带她来的,那么倘若惹出点什么事来也由韩夫人负责好了。
沈宜春翻了个白眼:“不用你管。”刚才进来的一路上她眼睛都已经看直了,这园子里无论男女都是一身贵气,且有不少少年男子,一个个都是风度翩翩衣着华贵。韩夫人也给她指过几个,不是尚书家的公子就是公侯家的少爷,据说还有王爷府里的呢!
自然了,有些人身份太高贵那实在是高攀不上的,但是若能到什么郡王府里去做个侧妃岂不好呢?虽说都是妾,可侧妃是有品级的,听说进门就有四品五品的封诰,就是有些官太太,一辈子也得不了这样的封诰呢。且她也看了,有些所谓身份高贵的贵女,也不见得就比她长得美貌到哪里去,不过是出身好些罢了。岂知道她就不会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呢?沈宜织既然不肯带她来,这时候又罗罗嗦嗦地说什么!真打量她不知道?京城里可颇有男女私会被人瞧见,即使门户不对也定了姻亲的事呢!
☆、第一百九十章
这场谈话最后以沈宜织败退而告终。没办法,这大庭广众的,沈宜春就是不听她的,她难道还能把她赶出去?算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听不听就是沈宜春的事了,到最后要是真闹个身败名裂把她的名声也一起抹黑,那也只能算她倒霉了。
玉栏上已经开始斗花了。那盆特别大的花树一揭开帷幕,就吸引了无数目光。那是一株洛阳红,足有一人高的花树上开满了硕大的红花,最大的有盘口大,小的也有碗口大小,最难得是数百朵花同时开放,颜色也均匀艳丽。旁边司仪看了看单子,高声宣布这是永定侯府上送来的花树,已有四十年树龄,取名为“流霞”,此次共开花一百八十八朵。
众人啧啧赞叹,慧敏长公主也点了点头:“能令百余朵花同时开放,实在是花匠好功夫。也是名种,只可惜花朵大小不一,为美中不足。”
慧敏长公主的评价确实算得上一针见血,这株洛阳红品种虽然不错,可是花色也并不特别艳丽,好在颜色还均匀,至于百花齐开,那就是花匠培育的功夫,而不是花树本身的出色了。
长公主这里说着,那边又揭开了一张帷幕,露出来的花盆却普通尺寸,里头栽的牡丹不过一尺高,开了十余朵紫色花朵,最大的有杯口大小。长公主看了一眼,倒微有惊讶之色:“噫,这是哪里送来的?”
牡丹在一尺高的时候多半只是花苗,是不能开花的,这株却开了十余朵花,显见是一株长成的牡丹,倒是很少见的。司仪报了花名为紫玲珑,又报了一个什么襄国公的名字,沈宜织也不认识。郁清月见她茫然,便低声道:“襄国公是本朝的开国老臣,后来子弟没什么大出息,如今没有出仕的,但素来喜欢莳弄花草,每年都要来参加斗花的。”
慧敏长公主端详了这紫玲珑一会儿,点头道:“这想必是寻到了野外的异种牡丹才能种出来的罢?也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