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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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风瞪圆了眼,正要高声斥骂,冷氏已经向着张氏拭泪道:“我知道大爷身边伺候的人不多,待周姨娘去了庙里,我自当再给大爷仔细挑几个人。”
沈宜织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这会儿见郁清风张开的嘴又闭上了,忽然觉得一阵好笑,说不上是替周姨娘可悲,还是觉得郁清风可鄙,眼看大家似乎都是要偃旗息鼓的模样,便起身道:“若无别事,我先回去了,一会儿管事媳妇还要来回话。”懒得再看这些人的嘴脸,抽身走了。
☆、第二百五十章
短短半月之内,平北侯府接连发生了几件事。
周姨娘满腹委屈地向郁清风哭诉了一番,满心以为这次能狠狠煞一下冷氏的威风,省得她跟吃了什么*似的,一直不给自己好脸子看,却不想腿伤还没好呢,就被送去了庙里“清修”。她连哭带喊地要见郁清风,可是郁清风根本没来,只有几个婆子凶神恶煞一般,将她堵了嘴架上马车,直接送走了,甚至连儿女都没来得及看最后一眼。
人送出去的时候甚至连动静都没有多大,外人只不过看见一辆马车从侯府后门出去罢了,倒是被惊吓得失了魂的郁梅见不到生母,哭闹了许多天,夜里都要靠安神汤药才能睡着。
这些,自然有人来告诉沈宜织,如今她已经不是刚入侯府时消息闭塞的时候了。不过她无心去管这些,因为郁清和在金殿上受到了申斥,五城兵马司的位置丢了。
这个消息让侯夫人关起门来偷偷乐了半天。元宵节上的混乱已经查到了端倪,是有东南沿海一带的海盗混进了京城,纵火所致。大半个京城都乱成了一团,因踩踏而死的足有两百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有两条街都险些被烧个精光。出了这样的大事,身为五城兵马司指挥的郁清和自然难逃其咎,因为五城兵马司掌管的就是京城之内的治安,尤其火还是从他管辖的东城烧起来的,他首当其冲,直接被撸掉了官职,下放到军营里去了。
郁清和回来的时候神情倒是极平静,在二门处遇见了意气风发的郁清明还自然地点头招呼了一声,没等郁清明说出什么讥讽的话来就径直走了。只有回到嘉禧居,他才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结实的黄花梨木桌面都被他砸出了一道裂痕。
沈宜织把所有的人都打发了下去,替他解着外袍:“官场上本就有浮有沉,世子爷别太放在心上。”
郁清和抬起头来,眼睛发红:“我并非把一个区区指挥放在心上,可恨的是那些人!为了争权夺利,竟然罔顾人命,拿整个京城的人来——”
沈宜织吃了一惊:“怎么,难道那些人不是海盗?”
郁清和冷笑:“年关年关,每到年下关防格外严格,如何能混进那许多海盗来?当时东城多处起火,根本不是一两人能干出来的。东南确实有海盗,也确实曾混进京城来过,但从未放火烧过京城。这件事,不过是他们排除异己罢了。不只是我,还有北城指挥也被撤职,新上去的两个,皆是安王和齐家那边的人,他们果然是动手了。”
“死了……那么多人……”沈宜织惊诧莫名,“就为了——”两个五城兵马司的指挥职位?两个六品而已!
“五城兵马司管辖京城治安。”郁清和缓缓地道,“掌握了五城兵马司,必要之时,就等于掌控了整个内城。”而内城再里面,就是皇宫了。
“为了夺位,置百姓性命于不顾——”沈宜织忍不住想冷笑了,“这样的人要是坐了天下,那真不知要如何了!”踩踏事件啊,街上那么多人,他们竟然就放火,这怎么跟恐怖组织似的了。这样的人要是登了大位,平时不好说,真到了关键时候还会管老百姓死活吗?
郁清和也冷笑:“此等之人有才无德,断不可登位!”握了沈宜织的手,“好在皇上本也有安排,此次我离开五城兵马司,也正好看看人心。只是名义上我是引咎被责,且去了营里还有别的差使,皇上那里也有吩咐,这营里——我得拿得住,是以,怕是不能日日回来了。”
沈宜织不舍地也拉着他的手:“那我给你收拾东西,多久能回来一次?五日?十日?哎,军营在哪里?”
“城外三十里。”郁清和微微一笑,“别说五日十日,只怕——每月也只能回来一次。”
沈宜织不由得心疼:“那可要多带些东西?既是被责罚,怕也不好带得太多,吃的用的——好料子的中衣和袜子要多带些,这些东西不惹眼,穿着却舒服,且天冷,定要带些厚的……”她急着就要起身,“几时走?点心带几样总行吧?还有肉脯之类,酱菜也好,哪怕去了分给同僚,也算是个人情……”
郁清和放开手,看着她在屋里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念叨。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转来转去的小妇人穿着白底桃红碎花的长褙子,头上插着金灿灿的簪子,衬着屋里紫檀木的家什,还有窗边的几盆金盏银台的水仙花吐着香气,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叫人觉得舒服之极,俨然是从前孟玉楼在的时候从未感觉到的。郁清和看了一会儿,就不由得又伸手把沈宜织搂进怀里:“这些让丫头们去收拾,我三日后就要去军营里了,你该好好陪陪我才是……”把人打横抱起来,走到里屋去了……
郁清和离家那日,阖家人都出来送,却只有嘉禧居里这几个人是真心舍不得的。平北侯倒是觉得有些欣慰,少不得训诫了几句报效皇恩之类的话。他本是行伍中立功起来的,郁清和从前装病弱,他见两个儿子没一个能行军打仗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后来郁清和脱了那身伪装能骑马开弓,他心里也自欢喜。如今儿子要去军营,虽则是被削了官去的,但若有本事,又何愁不能建功?因此虽然也有几分担忧,却是更加了一番勉励。至于侯夫人等人,看着都是一脸的可惜,口口声声要提起五城兵马司的原职,被平北侯狠狠瞪了一眼才消停了。
沈宜织看着郁清和骑马走远,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厮,也不是为了在营里伺候,倒是为了有什么事往家里传信的。另外,只从家里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唯一让沈宜织有点安慰的,是她今年空闲的时候弄了些羊毛搓了点毛线,给郁清和织了两双袜子。本来是想着五城兵马司要当值巡夜,怕冬夜脚冷,现在倒是正好用得上了。
“罢了,不过是去营里,一月还可回来一次,算不得什么。”平北侯自己心里也有几分牵挂,却硬起心故意这样说。转身正要回去,便见一人一马从街上过来,定睛一看不由得皱了眉:“明儿怎的这时才回来?不知你大哥今日去军营么?”
来的人正是郁清明,阖家都在这里送郁清和,只有他一早就出去了。此时见平北侯沉了脸,便笑着扳鞍下马道:“正是赶回来的,没想到还是晚了。只是尚宝局那里有些交接之事,不得不今日说得明白才好,故而没能及时回来。”
别人也就罢了,侯夫人却喜道:“尚宝局?这么说,可是成了?”
郁清明自得地一笑,又故做谦虚之态:“正是。不过只是个司丞罢了。”
尚宝局司丞是正六品,跟郁清和原本的五城兵马司指挥是同级,更不必说郁清和现今受责,身上的官职早没了。侯夫人不由得一脸欣喜:“这,这可是喜事,该摆酒庆贺才是。沈氏,你来操持——”
话犹未了,平北侯已经冷着脸道:“操持什么!京中刚出了踩踏之事,你却在家中庆贺,是生怕皇上不知道么?”甩手进去了。盖因尚宝局这地方,并不是靠文才武功得进,而是看你有无鉴宝识宝的眼光,有无交涉采买的手段,这些在平北侯眼里看来,全是些纨绔奢靡的东西,自然是不喜了。
沈宜织对侯夫人笑了笑:“恭喜三弟了。待过些日子元宵节那事儿过了,再摆酒庆贺罢。”说完,施施然回嘉禧居去了,只剩下侯夫人在那里干生气。
☆、第二百五十一
郁清和去了军营,沈宜织就觉得家里陡然安静了好些。虽然事情还是那么多,每天都要忙着管理侯府,特别如今郁清明有了差事,侯夫人一下子毛病就多了很多,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挑三拣四没个完,还时时的要挑些错处出来。
好在去年年底算了一次账,果然,刨去多发的月钱,阖府的花销还比去年省出两千多两来,这还只是沈宜织当家半年的数儿。给下人发了奖金之后,还剩一千两有余,沈宜织把一千两的整数留下来,吩咐管事四处注意着,有好田或者合适的铺子去盘一处,其余的两百多两零头打入明年的预算,准备给主子们再提一提月钱。这样一来,不但下人们交口称赞,就是主子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二房那些缺钱的自不必说,就是大房这几个院子,姨娘通房们都是靠着月钱过日子的,钱多了自然只有喜欢的,连平北侯听管事说了沈宜织吩咐盘铺子田地的事,都不由得点头——两个女儿出嫁带去了不少嫁妆,有出有入才是长久过日子的道理,这个儿媳不错。
因此,侯夫人虽然天天想挑毛病,却始终没能大闹起来。
不过,沈宜织的日子也并不太好过。郁清和临走时就说,一个月顶多回来一次,可这一去军营,头三个月是根本没再照面,连郁朵的周岁也没能回来,只叫小厮送了一条精致的小鞭子,算是给女儿的周岁礼。
郁清和不在,侯夫人自然名正言顺不肯大办郁朵的周岁了。这种时候,沈宜织也不跟她计较了,自管请了刘氏来,在自己嘉禧居里给郁朵办了抓周。说也巧,郁朵还真就抓了那根小鞭子。另外就是几个跟郁清和交好的人家送¨wén rén shū wū¨了周岁礼来,在这种时候就是极难得的了,沈宜织叫红绫把这些礼单全部仔细记好,预备日后来往。因为要掩人耳目,皇帝这次表面上做得极到位,如果沈宜织不是事先得了郁清和的消息,没准也要以为皇帝是真的恼了郁清和了。因此这时候还肯来送礼的人家,那真是可以叫做患难见真情了。
到了三月末,天气已经极和暖了,郁朵现在走得稳当,就想小跑了,半天都闲不住,总要出去在园子里玩。再加上一个郁柔,沈宜织每天光照看她们两个都闲不住了。这天带着两个闺女刚从园子里回来,迎面在二门上碰见了冷氏。
“哟,弟妹这是又去门口看了一回?”冷氏扶着丫鬟的手,笑嘻嘻地嗑着瓜子儿,眼里带着股看笑话的神色。
沈宜织抬眼扫了她一下,淡淡道:“没事谁去门口啊,怎么大嫂有这习惯吗?”有些人真是不能让她过好日子,郁清和被降了职,你说对二房有什么好处没有,怎么二房好像很舒心的样子?这就是典型的恨人有笑人无嘛!她说涨月钱的时候,二房拿得那个痛快,可是翻过脸来看见郁清和落魄了,她们还高兴呢。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冷氏嘻嘻一笑:“瞧弟妹说的,大爷在家里呢,我到门口去做什么?”
“是啊——”沈宜织做恍然大悟状,“我倒忘记了,大哥他一直呆在家里呢。”
冷氏脸色僵了僵。一直呆在家里,就是一直没有差事。虽说郁清和现在是被罚了,可是到底也是有差使的呢,而郁清风……真是没法说了。冷氏勉强扯了扯嘴角,心里更恨了,目光转向跟在沈宜织后头的宝兰:“哟,宝兰丫头似乎又高了些啊。”
沈宜织敷衍地答应了一声,抱着玩困了的郁朵往前走,冷氏连忙跟了上去,笑嘻嘻地道:“弟妹啊,我是真喜欢宝兰这丫头,弟妹把她给了我可好?”
沈宜织诧异地停下脚步:“嫂子说什么?莫非你院子里还缺伺候的人?我可是记得,周姨娘虽然打发出去了,当初伺候她的丫鬟可还留在你院子里,并没裁减呢。”
冷氏干笑道:“瞧弟妹说的,既是弟妹的丫头,我怎么好叫她干伺候人的活呢?我是想给她寻个好出身呢。弟妹也知道,周氏那不安分的打发走了之后,你大哥那里就缺个可心意的人,我看宝兰这丫头稳重,她若是来了,就是看在弟妹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亏待她的。”她也不想来开这个口,无奈上回挑拨过了,沈宜织竟然不为所动,照旧把宝兰放在身边,该怎么用怎么用。这可糟糕了,周姨娘被送走之后,郁清风看她横竖不顺眼,心里就越发的惦记起宝兰来。偏偏宝兰这小蹄子,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一点儿,跟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似的,透着那么股子鲜嫩劲儿,惹得郁清风时常的挂在嘴上。冷氏心里酸得跟打翻了醋缸似的,可是周姨娘都送走了,若是不能再弄个人进来,倒显得自己不贤惠,何况宝兰还年轻,就是能生下儿女也妨不了自己儿女的地位,因此左思右想之后,冷氏还是来张嘴了。如今郁清和正是倒霉的时候,沈宜织的气焰瞧着也没那么高了,这样能交好二房的事谅她是不会不做的,否则若是二房也翻腾起来找她麻烦,瞧她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