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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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织不慌不忙地道:“儿媳怎么敢忤逆母亲。只是这些人连祖先的供物尚敢做手脚,还有什么不敢的?若不严惩,只怕日后还有人仿效。”
侯夫人冷笑道:“便是严惩,也没听说要连累无辜的。”
“母亲总知道的,这最重的罪名是谋反,谋反之人,诛九族。这九族之内难道人人都是谋反的?还不是为了要重惩,让后人有个惧怕不敢行此逆反之事。若依母亲这样说,那诛九族也是连累无辜,莫非就不要诛了么?”
侯夫人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要说造反不该诛九族?沈宜织不等她想出话来,便续道:“在咱们府上,敢对祖先不敬,这罪虽不敢比造反,可也是一等一的了,若不严惩,只怕祖先都要怪儿媳不当回事。因儿媳总算及时发现不曾酿成大祸,因此饶她们一条性命,只是家人一体开革,全部打发到庄子上去,儿媳想,这已然是恩宽了。若不是咱们这样人家,只怕是断没有这样慈悲的了。”
香梅抱着侯夫人的腿只是哭:“夫人救命,救救奴婢!”丹榴是送到了郁清明院子里的,孙氏看她很不顺眼,有人来拉走只会高兴,哪里还会说情?她此时也只能抱住侯夫人的大腿了,“奴婢根本不知厨房里的事,无论如何也发落不到奴婢头上来啊!”
侯夫人还没说话,沈宜织已经噗嗤笑了:“不知厨房里的事?那厨房里送去的燕窝,香梅姑娘怎么就全部笑纳了呢?”
一句话出口,香梅就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哭不出来。她姨母是一直在厨房里的,从前虽然不是灶上的,却也借着当差的机会揩些油水,弄些燕窝鲍鱼之类。因这个差事是香梅在侯夫人面前讨来的,自然要讨好外甥女儿,三不五时就偷偷弄些好东西送去,香梅自然是笑纳了的。在她想来,侯夫人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吃些东西又算什么,横竖府里有的是好东西,吃也吃不完的。可是这时候被沈宜织当面说出来,这脸皮可就算扒下来了,再要说自己与厨房半点无关,可是不够力度。
侯夫人也怔了,瞪着香梅不知说什么好。凡做主子的,虽然是自己未必用得着的东西,但赏给下人是一回事,下人自己偷偷拿了就是另一回事了。侯夫人就算再重用香梅,听说自己的燕窝被香梅暗中分了,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沈宜织趁势一摆手,外头两个婆子进来,*香梅的手就往外拖。香梅张开嘴要叫,红绫眼疾手快,一条帕子塞过去堵住了嘴。侯夫人吓了一跳,本能地喝道:“干什么!”
沈宜织漫不经心地道:“手脚利索些,别让她惊扰了夫人,背着夫人做这些事,还有脸哭闹?别看着夫人宽厚,你们就无法无天了!”
侯夫人阴沉着脸:“这是我的丫头,要处置也是我来处置!”她身边原本有四个大丫鬟,香苹和丹榴分别塞到了两个儿子屋里,怡兰做了郁清眉的陪嫁,只剩一个香梅了。若是香梅被开革了,她身边就只剩两个新提上来的丫鬟,尚不能算做心腹,以后再要做什么事也不方便了。一念至此,不得不替香梅说几句好话:“既是贪嘴,罚她几个月月钱,或是降一等,也就罢了。若是贪嘴便要开革差事,这府里也没人当差了。眼看着便要过年,大年下闹成这样,也不好看。”
沈宜织低眉顺眼地听了,淡淡道:“依母亲说,这不敬祖先的事就轻轻放过去了?这个主儿媳却做不了,罢了,儿媳去禀告父亲,请父亲彻查罢。”
侯夫人脸色不由得有些变了:“怎么,我说的话你都不听,当真是要忤逆了?”
“母亲的话,儿媳自然要听,只是事涉祖先,儿媳实在不敢这样轻忽。”沈宜织一边说,一边抬眼往(W//RS/HU)门外看了看——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侯夫人听她死咬着这事不放,正要拉下脸来,便听外头脚步声响,一个穿着与众人不同的丫鬟低头走了进来,正是在平北侯外书房伺候的丫鬟落霞。落霞进来先向侯夫人行了礼,便转向沈宜织道:“少夫人,侯爷听说竟然有下人对祭祀之物以次充好,吩咐立刻将全家都绑起来发卖了,断不可留。侯爷还说,此次之事,少夫人有管家不力之过,幸而提前发现了,功过相抵,此后务须以此为鉴,切莫再出岔子。”
侯夫人看落霞进来就知道不好,她只顾着来揪沈宜织的小辫子,却不想沈宜织抢先去向平北侯报告了此事,那还不是任由她怎么说怎么是么?只是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平北侯既然下了决断,她也只能看着香梅被人拖走,气得胸口起伏。偏偏沈宜织还要含笑向她道:“如此一来,夫人房里怕是人手不足了,回头我就赶紧送几个人过去,请夫人挑选。”
侯夫人怎么肯让她趁机把人插到自己院子里来,板着脸道:“不必了,既是过年,想来你事多,不敢劳动,叫人牙子来就是了,我自会挑选。”说完,阴着脸起身便走了。
回了房中,两个新提上来的丫鬟如兰和如菊端上茶来,侯夫人喝在口中,只觉得不是浓了就是淡了,般般样样都不顺心。待要发怒,看看这两个丫头又觉得无处发泄,只得摆手叫她们下去,免得杵在眼前惹得心烦。待到人都下去了,又觉得屋里静得跟个坟墓一样,更是憋闷。正要再叫人进来,外头脚步声响,却是郁清明一打帘子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笑意,张口便道:“娘屋里怎么这般安静,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不来伺候着?”
侯夫人看见儿子,心情才略好些,但想起方才的事又不由得怒冲冲道:“你又到哪里去了?整日里没个正事!你爹不是给你谋了个差事?这时候就回来了,上官难道不问?”
往日里若这样说,郁清明少不得拉了苦脸,此时却仍是一脸笑意道:“上官问什么,儿子是与齐尚书家的公子去吃酒了。”
侯夫人狐疑道:“齐尚书家的公子?你几时与人家有的交情?”
郁清明嘿嘿一笑,欲言又止,往外头看了看。侯夫人知道他有事,立起嗓门叫丫头们都退了下去,才低声道:“你做什么去了?”
郁清明走到窗口看了看,确认四周没人才凑到侯夫人面前低声道:“娘,我见了安王。”
这两个字惊得侯夫人脸都白了:“你,你怎么还跟——”安王现在可是皇帝的眼中钉呢,不比从前了。
郁清明冷笑道:“娘你怕什么,安王到底是皇上的弟弟,等闲无事,皇上也不能拿他怎样。齐家在朝里又有许多做官的,齐公子说了,回头还帮我谋个实缺呢,到尚宝局去,不比如今爹替我谋的这差事轻省又有油水?”
侯夫人却没有那么乐观,忧虑道:“可听说,齐婕妤如今在宫里似乎也不大得脸呢。”
郁清明今天也喝了点酒,酒意上涌,脱口便道:“皇上是看齐家不顺眼呢,那可是太皇太后的母族!若不是占着个太子的名头,当年也未必——”被侯夫人一把捂住了嘴,吓得脸都白了:“你说什么呢!”
郁清明酒也醒了几分,干笑道:“我不过随便说说,母亲别在意。”那些话,现在还不宜对娘说,别吓着她。
侯夫人觉得不大对劲,还想要追问,郁清明却装起酒后头疼来,哼哼呀呀的,到底把这事给掩盖了过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侯夫人这个年过得憋屈无比。府里一连空出十几个位子,全被沈宜织挑的人填了上去。庄子上那个搀陈米的也查了出来,照样发卖了全家。有了杀鸡儆猴的这一出,整个侯府现在都安生得多了,沈宜织这个家,也是掌得越来越稳。
大年初一本来该入宫朝拜的,皇帝却颁下旨意,太皇太后身体不适,太后与皇后都要轮流侍疾,无心别事,因此今年各命妇不必入后宫朝拜,只要前朝官员在前殿朝贺天子也就是了。
沈宜织琢磨着,既然安王都回京了,太皇太后这身子理应好点儿才是,怎么如今却到了让太后和皇后侍疾侍到连接受命妇们朝贺的工夫都没有?恐怕这都是托辞,不让外头的女眷们随便入宫传递些个不该传递的消息才是实情吧?
不管怎么说,不用入宫沈宜织还是高兴的,大冷天的,谁喜欢穿着一身沉重的礼服头饰站在空地上吹寒风啊。
转眼大年初三,出嫁女回娘家。不过侯夫人已经说了,两位出嫁的姑奶奶都要回来,沈宜织这个长嫂该在家里招待小姑子才是。沈宜织知道她是气不顺,也没吭声。按说她是新媳妇,去年就因为有孕在身没有回娘家,今年该让她回去才是。不过她才占了便宜,当然不会介意吃这点小亏,横竖平北侯也是知道的,别人知道的委屈,那就不算委屈了。
郁清月一早就跟水进士到了侯府。水进士最近进了翰林院,不过只是个正八品的五经博士,在这京城里简直就是灰尘一样微不足道的官职,俸禄更少得可怜,侯夫人简直都不怎么拿正眼看他。不过沈宜织看郁清月的模样,却是眉眼舒展眼含笑意,想来日子过得十分顺心。且看水进士身上的衣裳,别的不说,那衣摆下头绣的几竿翠竹却是郁清月的针线,想必连这件衣裳也是郁清月亲手做的,还有腰间的荷包,明显也是郁清月的手笔,可见夫妻之情甚笃。
侯夫人自然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她只是看见郁清月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就觉得刺眼万分,一心只盼着亲闺女回来。没过多久,小丫鬟飞也似地进来报信:“夫人,姑爷来了。”
“姑爷?难道姑奶奶没回来?”侯夫人脸色一变。这初三不回娘家,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满脸是笑:“姑奶奶有身孕了,亲家夫人不让回来呢,怕路上颠簸了动胎气。”
话犹未了,王家小公子已经进来了,果然是一脸的喜气,给众人见了礼便道:“今日本该一早来探望岳父岳母,只因眉儿恶心作呕,请了太医来诊脉,说是已有一个月的胎了。因月份尚浅,家母怕外头天寒,马车又颠簸,动了胎气可怎么好。因此只得差小婿前来,一来是道个失礼,二来向岳父岳母道喜。”
侯夫人还未听完,这眉毛已经飞到额角上头去了,欢天喜地道:“亲家说得对,这月份尚浅,自是不可出来,养胎要紧,养胎要紧!”郁清眉嫁过去才三个来月就已经有了身孕,简直是大喜之事。虽则王家大公子成亲甚早,但至今只有两个女儿,并无儿子,若是郁清眉生下儿子便是长孙,这份脸面却又更大了。侯夫人乐得晕陶陶的,一面忙不迭叫人外头摆席面,“阖家都沾沾喜气”,一面叫丫鬟去开库房,“找那上好养胎的药材让姑爷带些回去,也是我做娘的心意”。饶是忙成这样,还不忘了得意地看沈宜织和郁清月一眼——郁清月嫁得早,可还没消息呢,沈宜织倒是开怀得也快,可惜只生了个丫头片子。
沈宜织怎么看不出她眼神里的意思,只觉得好笑。郁清眉肚子里那个也未必就是儿子,侯夫人到底在得意些什么?不过姑奶奶有孕这是喜事,娘家自也要有表示的,遂也就去叫人开了库房,随侯夫人拣去。横竖这份礼单她是要送去先给平北侯过目的,若是太过份,自有平北侯去删减。理由她都想好了——母亲拟了礼单,父亲看是否还要添减些?
果然这事不出沈宜织所料,侯夫人恨不得把库房里的好东西都搬空了,燕窝人参不要钱似地往外拿,等沈宜织把礼单送到平北侯面前时,看得平北侯直皱眉:“何必如此,倒像是我们怕亲家那边苛待了眉儿一般。”大笔一挥,把礼单划掉了一半,自己另外添了几样笔墨之类东西,也算是讨个好彩头。
侯夫人听了丫鬟回禀,气了个倒仰。待要去责怪沈宜织,这礼单明明是平北侯删减的;待要不责怪,沈宜织明明是故意的,说是让平北侯添些,其实就是让他去减的。有气撒不出来,侯夫人这一怒就发到了郁清月身上,沉着脸把丫鬟递上来的茶一推:“连茶都不会泡,去,把朱姨娘叫来,你们也好生学着些。”
郁清月坐在屋里,顿时脸色一白。好在水进士已经去前头跟岳父和大舅兄们去喝酒了,并不曾见着。朱姨娘自打女儿出嫁后,越发的低调,只怕侯夫人想起自己来,此时听了侯夫人传唤,只得战战兢兢过来,进门便见女儿坐在那里,也不由得涨红了脸,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低头到侯夫人面前伺候。
沈宜织看了一眼郁清月紧握着茶杯的手,没说话。她已经打听过了,当初朱氏是平北侯府的丫鬟,并不是侯夫人安排她去伺候平北侯的,也就是说,八成她是自己爬床的。虽然跟侯夫人不对付,但也不代表她对主动爬床的丫鬟有什么好感,朱氏今天这日子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若不是看在郁清月心思还算纯正,又是不能自己选择父母的份上,她连郁清月也未必愿意帮忙的。不过侯夫人这做法也确实太明显了些,若不让这事传到平北侯耳朵里去,也白糟塌她这作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