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市长的双规生涯:贪官心窍-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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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背景啊?是这样的——
当初修建临湖大道的时候,市里讨论这条路怎么修。有人说这说那,这样建议那样提议,在我眼里都显得小家子气,缺乏建设现代城市的气魄。我当时提出说,我们这儿别看地方小,可是要有长远眼光。我们这些人在这里恐怕只能干二三十年三四十年,但我们要给后人留下有里程碑式的东西。人家北京,国际化大都市,靠什么体现?一条十里长安街就体现了。而且听说长安街经过改革开放这么些年建设,已经延伸到上百里,最宽处120米。我们临湖,干事业就要取法最出色的,我觉得我们的临湖大道可以修个五六十里,宽度甚至可以超过长安街,搞它个150米出来!
有人听了我这个建议,嘴巴都张大了,说,临湖这么点地方,修五六十里长的路,那都快修到隔壁市去了!我们临湖整个区域长不过两百里,宽不过一百多里,市区面积才方圆四五十平方公里,一条路就修这么长,那整个城市格局不就像中国象棋的棋盘,被楚河汉界给一分两半了吗?
对于这个说法,我很不屑。我说,我觉得,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不能把思维和目光局限于今天,局限于现在,局限于目前的经济条件。要是让我来展望啊,我会这么畅想:今天的临湖,在未来的几十年上百年,为什么就不可以发展成省城那样的现代化都市?为什么就不可以跟广州、上海、北京相提并论?当然,几十年后的广州、上海和北京也已经发展了,我的定位是临湖的未来和这三大城市的今天相比总可以吧?我不知你们看过1949年北京的老照片没有?那个时候的北京,最高的楼房就是老的北京饭店,才十几层嘛。十里长安街沿路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平房,哪里能跟现在的临湖比?临湖市现在最高的楼已经18层了,超过北京饭店,我们不是正跟外商谈判,打算还要建20多层的聚秀宾馆吗?经过4、50年的发展,临湖在某个方面已经超过49年的北京了嘛,谁能说再过4、50年,临湖不能超过今天的北京呢?。 最好的txt下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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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修好后,在全省产生了很大影响?省里许多报纸和画报甚至包括挂历都用了它的照片,连新浪网、新华网等等网站,都可以搜索到这条路的图片呢。
哼,这条路刚竣工时也有人横挑鼻子竖挑眼,说它是“典型的政绩工程”,“绣花枕头”,“管看不管用”……总之吧,口水不少,怪话不少,议论讻讻。可你们看现在怎么样?所有的反对声和质疑声不都销声匿迹了吗?
小田冷笑着说,是啊,反对声和质疑声表面上是平息了,可据我所知,在私底下,仍然有怀疑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
什么?胡……我想斥骂小田“胡说”,可忽然醒悟到现在的我不是两天前的我,这样任气的话要是脱口而出,对我的处境将会十分不利,于是便忍了下去。
范处问小田:这条路,看上去是有那么风光,可它究竟对临湖市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多少益处,这点,老百姓一定看得更清楚。
小田说,这还用说?路修好后,市里举行了隆重的竣工剪彩仪式,市里几套班子的领导都出席了。当时……
我忍不住插嘴说,还用说吗,当时的情景,我作为工程总指挥,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剪彩的时候,副省长常峰同志亲自莅临,省交通厅的毛厅长、省建设厅的汪副厅长,还有好几位领导都来了。毛厅长还在剪彩仪式上做了重要讲话……
我讲着讲着,发现范处和小田用一种冷淡的目光看着我,才意识到自己急于表功,话说得有些多了。我把话头打住,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范处对小田的话感起兴趣来,说,小田,你说说看,这条路你们这儿群众有什么看法?
小田舔了舔嘴唇,用目光瞄了我一下,说:
这条临湖大道,看起来确实有气势,很壮观,这点,当地干部和群众也不否认。但是,关于修这条路的幕后新闻,其实一直就没断过。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田那副神情,心想真看不出哈,这小田人在市委机关里,怎么就会了解到什么幕后新闻?难道说当时真有什么把柄落在外面,被人家攥住了——且听他怎么说。
小田说,这条路修这么宽,群众议论就不少。不过,这还是一个政绩观的问题,而且从发展的眼光来看,这样做也许真的有朝前意识也不一定,所以群众只是各有各的看法,还不牵涉到进一步的问题。关键是在修路的过程中,老百姓的意见一直就不断。第一是拆迁问题。当时,老的临湖路宽不过20米,沿街两旁都是店面,还有很多老房子——当然也包括一些乱搭乱建的私人房屋,拆迁遇到的阻力很不小。第二是预算超支问题。初始市政府公布的临湖大道造价为2个亿吧?我记得。可后来实际的支出据说达到了5个亿,超过预算的150%,这点始终就没有过解释。第三呢,就是路灯和绿化。有关方面说,临湖大道要建成临湖市的景观路,也要成为全省屈指可数的样板路,要让它成为临湖的名片。于是在路灯和绿化方面花了很多的钱。具体花了多少是个谜,但当地有些人说,路灯的采购存在猫腻,还有就是绿化的苗木,也是舍近求远,重复返工,甚至专门从国外花重金引进热带树木,结果当年那些树木就死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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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到,市纪委对临湖大道的工程建设情况了解这么多,可当时他们并没有跟我们提出什么来呀?王智清那时尽管刚走马上任担任纪委书记,市里开会,他见到我也从来没提起过这些问题。我还以为他们对经济工作全然是门外汉,对建设项目只作壁上观,而全然不关注、不关心呢。真是麻痹、真是天真呀!
我心里发虚,嘴上忍不住替自己争辩一番:
小田呀,你说的这三个问题,我作为当事人,可以一项一项跟你解释。拆迁问题,历来是老大难,全国哪个地方哪座城市都是如此。不信你可以问范处,看省城是不是这样。当时搞拆迁确实闹出一些纠纷,包括一个居民拎着一桶汽油跑到拆迁办去威胁要*,可最后我们都给予了妥善处理——不处理好,临湖大道工程也不可能开工啊。预算超支问题嘛,这个对于工程项目来说,也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你看,仅增加道路的宽度,临湖大道的总投资就该增加多少?而且任何工程超支都有具体的原因,比如地层复杂、地形变化、这里增加一座桥梁、那里增加一段涵管,还有就是拆迁补偿这方面,由于那些钉子户不断给政府出难题,大大增加了工程支出。至于路灯和绿化问题,你们没直接介入工程的人真的就不懂了。路灯的质量有好有坏,价格有高有低,外形有美观有难看,品牌有名牌有杂牌……我们当时考虑,既然临湖大道要修成一流工程,那么路灯是装点道路的最为重要的景观之一,绝对不能马虎将就,你们说是不是?这样的话,开支多了一点也并不为怪。绿化的事,当时是按照专家建议,从外地学习的经验,没料到那些外国树那么不经冻,我们这儿冬天时间并不长,而且对那些树还用专门的塑料膜进行包裹,竟然一棵棵都死了,唉!
应该说,我在应付临湖大道工程的质疑方面早已有了足够的经验和心理准备,所以在范处和小田面前进行辩白很理直气壮,一条一条,一二三四,捋得清清楚楚,说得清清白白。我当了这么长时间领导,平时做报告、讲话什么的,早已习惯要秘书或有关部门准备稿子,不然,有时思路并不是那么流畅无碍。可今天我说了这么长时间话,顺畅得简直跟念稿差不多,一点磕巴都不打,连一个“嗯”呀“啊”的都没有,我倒蛮佩服自己了。
小田说,那个所谓“钉子户”不是威胁要*,是已经把汽油浇在身上并用打火机点燃了火,不是送医院抢救得快,恐怕得出人命。
我靠,这倒是真的。那个家伙好在只是烧成轻度伤残,结果市政府补偿了他12万块钱,才把事情平息。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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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有人说承包商搞拆迁时,借助了黑社会的势力,派出所虽然派了干警到现场,却说接到工程指挥部的命令,不得干涉拆迁工作——有没有这回事?
姓田的这小子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我闭口不言了。
再有,你刚才解释说什么桥梁、涵洞增加了工程开支,可整条临湖大道一共才一座高架立交桥,这是这条路的枢纽,难道这座桥在设计之初没有考虑进去,是后来才增加的工程项目?老百姓还说,这条路才修了不久,就遇上暴雨大面积积水,后来又因铺设管线不断开挖,为什么当初设计时这些问题都没有考虑进去?
小田这么一问,把我的汗都问下来了。我的妈呀,对纪委的干部看来真不敢小看呢,这小子脑子真不糊涂,马上就找到我话里的漏洞,而且直中要害。关于临湖大道这条路的相关质疑,也许我还真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完全自圆其说的解释——那些一度讻讻然的质疑声之所以平息,看来不是由于我们给出的解释合情合理,而是质疑者没有办法刨根问底,也没有能力做内幕调查,只能不了了之!更为关键的是,当时对这项工程的宣传做得非常成功,省里领导出席竣工剪彩,省里主要媒体把它作为全省的样板工程来报道,正面的形象把负面的质疑完全给淹没了,这才是反对者不得不偃旗息鼓的最重要因素。今天,我无意中搬出这件事来“表功”,没想到却被小田一递一句地捅着要害,让我好不难堪!
我只好再次闭上眼睛,对他们的话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以免对答不慎又露出什么破绽或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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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中饭和晚饭,我都没怎么吃。
实在说,在宾馆里“双规”,伙食方面给的不算差,比起街上卖的七八上十元一盒的盒饭还要好一些,荤素都有,而且炒菜的油可以放心,不至于用人们传说的那种地沟油。但我还是觉得饭菜过于简陋。
很多年了,我已经没接触过这么“简陋”的饭菜,除了偶尔下乡时为了让电视台记者拍几个画面,我会装模作样坐在群众的四方桌前,端起老百姓的粗瓷碗,夹几口菜,几乎所有工作日的中、晚饭都是在酒席上度过的。
当然,饭菜尽管简陋,但我这个人胃口向来好,只要饿了,差一点的饭菜也还是能吃,不会太挑剔——这大概与我小时候吃过的苦有关。你们还记得我上高中,路上不慎打碎了装腌菜的罐子,吃了一个星期的盐水下饭的历史,过去那种苦都能吃,如今饭菜简陋一点,尽管觉得不可口,但也不至于不能下咽。
今天我胃口不怎么好,想来想去没有别的,还是小田指责我的那些话。
上午被小田点穴似的评点我引以为傲的昔日政绩,我的心里像被什么堵了,整个一天心情都异常地不畅快。
我没有想到,曾经那么风光的一项工程,几乎所有来临湖的上级领导和外来宾客,只要领他们走一趟临湖大道,他们一定会毫不吝啬地给予赞叹。而且,省内所有的媒体对临湖大道都做过宣传和推介,尤其画报和杂志封面刊登了大量从各个角度拍摄的临湖大道的风光摄影照片,使临湖大道成为省内尽人皆知的工程。可以说,临湖市如今在外面具有的标志意义的形象,一是聚秀岭,二是聚秀湖,第三恐怕就得算临湖大道了吧——可是,这样的工程在小田眼里竟然有那么多的可疑之处,而小田的质疑显然代表了临湖市不少人(里面既有一般群众也有各级干部)一直以来的态度。
这项工程我是总指挥,我的功劳谁能抹煞、谁能小觑?全省各地都在提出“快速赶超”的口号,在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上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座城市有这么一条堪与北京长安街媲美的大街呢!
当时我就没有被那些质疑吓倒,许多被挑剔、被怀疑的事情一一被我摆平,难道会怕小田这个小小干部的指责不成?
不过,万一现在纪委要把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翻出来重新审查,我被“双规”在这里,一切串联疏通打招呼的工作都没法去做,只要有一个地方被查出纰漏,也许真的会发生多米诺骨牌效应,那可就不妙了哇。
咳咳。看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真是很有深意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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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这个念头吓住了,心里憋闷得难受,无法排遣。晚饭后,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就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我连野兽都不如,野兽还可以通过咆哮来发泄内心的积郁和仇恨,可我却不能这样。如果我也吼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