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假情真:乱世不了情-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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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站在御谦身后,神情怯怯。
此时,御谦不敢说话,说错一句话,随时可能会引火焚身的。
陈年老旧的柜子里,藏着一箱泛黄的书籍,因此,御谦被逮两个红卫兵逮走。
飞飞追上去,硬拽着着御谦的衣服,大声喝道:“你们不能带他走。”
红卫领首领怒道:“这些书就是反革命罪证,这可是罪犯滔天。”
“你们不能带他走,那……那那书是我放在这里的!”飞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喊道。
“你们都不老实是吧,敢欺骗党?都带走。”首领喝道。
御谦脸色变了,他拦截这段纠葛,喝道:“不关她的事,是我,是我的,你们抓我。”
“那书是我的,我就是那个唱歌的,你们抓我。”她想跟他一起,受苦受累也乐。
“都闭嘴,一起抓回去审问。”首领狠狠地说。
御谦心情很乱,不由得腰板一挺:“你们不能抓她,她是香港人,你们抓她就是搞对抗。书是我的书,屋子是我的屋子,你们抓我抓我——”
首领愣了愣,命人放开了飞飞,飞飞追着他们的脚步去:“你们放了他,不然连我也一起抓。”
红卫兵不理她,御谦频频回头喊道:“飞飞,快走,别理我。”
“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飞飞追着尖叫。
御谦凄然划清界线,并无再看她一眼。目光流散至遥远,只对半空说道:“你走,照顾好孩子,若我这翻久不回来,你就忘了我,就当这世上没有这个人吧。”
“有一句话,我从来没问过你,今天,你一定要回答我,你……还爱我吗?”她望向他的背影,美眸噙着满满的莹泪,咬着嫩唇,咬破了,血丝渗出。
御谦硬生生停住脚步,身子震了一下,缓缓回过头,痛苦地点点头:“对不起,我爱你……”
“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谈情说爱,蛊惑人心,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红卫兵小将狠狠地拗御谦的手肘,他惨叫一声,欲反抗,被红卫兵狠狠地踢打,他反抗,打得更重。
御谦挣脱他们,企图想逃走,不过被一大群十来岁的毛小将追着,锐不可挡,御谦奔上一幢废楼去,一层又一层,直到无路可逃。
飞飞追上去,直奔楼梯喘气,她扶着墙,再累也要奔。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御谦一步一步往后退,脚触及护栏,停了下来。
红卫兵小将怪笑:“过来又如何,你敢跳吗,你跳啊,跳呀……”
御谦只是微微露出一抹炫人的笑容,然后张着红唇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再见了,我的爱!”
“你跳呀……”红卫兵们窃笑。
御谦缓缓地闭上眼,他张开双臂,缓缓往后倒,如一只翩翩舞蝶,一飞而下。
飞飞倚扶着门口,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宛如一尊动也不动的雕像,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身子凌空飞落。
她四支冰僵了,手脚逐渐麻痹了,她的黑眸中闪烁着深沉的悲痛。
她最爱的人,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她亲眼看见他堕下,化蝶。
久久,她冲到楼边去,往下看,那是份美丽,深深地望下,殷红的血,化成点点梅花,眩人眼目。
她嘶声力竭在大喊:“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你们逼死人了!御谦,你等等我。”
红卫兵纷纷冲上前去捉住她,她挣扎,拼命大喊:“你们逼出人命了,你们会有报应的……”
“闭嘴!闭嘴!”一个红卫兵掐住飞飞的脖子,她恍若未闻,任何人说什么,她都不必听见了,她提不上气来,她也不挣扎,一心只念着,她要随他去。
她脸色渐渐转红转白,轰然倒下……
结局
“送哥送到藕池东,荷花落地满池红,荷花呀老来结莲蓬,梁兄送我一场空。送哥送到小楼南,含情无语意倍关,纵使未许人间成眷属,团圆天上亦非难。送哥送到曲栏西,你来时欢喜去悲啼,纵是分离人隔别,此心犹自伴哥归。送哥送到北华堂,哥自回家莫不安,英台非是无情女,身如碧玉有污染。门前便是相分界,问哥何日再相看?”
她舞着花影重叠的衣,流金溢彩,头上水钻鬓花,闪耀生辉,花鞋小步,一步一唱,轻巧利落,眼角眉梢,无不风情万种。
深情伤感的字字句句,绵长动人的旋律,犹如昨日重现般,如银的灯光,斑驳回朱华,祝英台为梁山伯伤悲,一个个敲击心门的音符流泻而出。
每每动情处,她会朝那个不变的方向微微颔首,只是一个小动作,却足以表明,她的心她的眼,是无时无刻不在追随着她一辈子的爱人。
她辗转低徊,痛苦地吟唱,莹莹泪光里,她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中。
沈飞飞的梦,就是站在台上,演唱一出歌剧,如今她做到了,她听到有人为她喝彩,叫好……
宋世杰头发花白,不复当年俊雅的面目,他坐在花架下的石板上,懒懒地抽着雪茄,看着干女儿唱戏。
她唱得好,是真的好。她永远活在自己的梦中,好是快乐的。
他在笑,为她高兴,但一转过身来,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泪,又笑了。
御谦被红卫兵逼死以后,飞飞就把以前的事忘池,疯了,整天就活在梦中,唱着无人相和的独角戏。
有些人活着,却已死了;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
一辆车驶入宋宅,慕荣跳下车,将书包交给玲玲,然后往花架走去,他放轻脚步,坐到干外公身旁,悄声问:“干外公,我妈又在唱戏了?”
“她喜欢唱。”宋世杰喟说。
“可她唱来唱去都是这两出,我都听腻了。”慕荣鼓起脸说。
“你这臭小子!”宋世杰敲他的脑袋。
飞飞停下来,摆弄着兰花指,拉着腔问道:“我这样美不美,美不美?”
“美,很美,妈你是全世界最美的。”慕荣走过去抱住母亲。
“慕荣说的是真的,我可以作证。”宋世杰急忙附和。
“不够,不够,今天天气这么凉,我想我应该多上点胭脂。”说着,她慌慌张张地奔进屋,咚咚咚地往楼上跑去。
对着镜子,她浅笑,甜笑,嫣然容华,她小心翼翼地补上胭脂,浅浅地涂上口红,拿笔细细地描眉。
然后飞奔下楼,长长的衣袖飞舞,头上的鬓花颤动,摇摇欲坠。
她一手拉着宋世杰,一手拉着慕荣,愉快地说:“来来来,开唱了,晚了就没位置了。大名角御谦和如玉开唱了。”
掌声吹鼓,身影起舞,她目光迷离,仿佛看到御谦在唱,她随他唱而起舞步循序。
“三载同窗情如海,山伯难舍祝英台,相依相伴送下山,又向钱塘道上来。”在辉煌的光影中,她看见衣香鬓影的他与她合唱。
“梁兄!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她又望含喜地唱。
“弟兄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天籁般的声音扬起,花腔婉转。
宋世杰和慕荣都看得呆了,以为自己看错眼了,又揉揉眼睛,可那还在,御谦,他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与飞飞步转唱和。
“干外公,我是不是见到鬼了?”慕荣嘟哝。
“我好像也见到鬼了。”宋世杰眼睛都直了。
“也许我只是在作梦,你掐我一把吧。”慕荣靠着干外公身边,露出幸福的笑容,就算是个梦,也挺好,如果不是梦,那就更好了。
“希望不是梦。”宋世杰狠狠地在慕荣的手臂上掐了一下。
慕荣痛叫起来:“哎哟!我叫你掐,没叫你掐那么用力吧,你这是不是借机报复的?”
“哟,你知道痛?那就不是在作梦。”宋世杰的目中光彩乍现,望着眼前一对痴男怨女,脸上扬起了笑意。
一曲唱罢,御谦站在那里,与飞飞一步之隔,他细细地瞧着她的面容,这是一张绝美的脸,她柳眉轻颦,大大的眼睛里,像是迷漫着烟雾。
她眼睛瞧着他,却像是没有瞧着他,她虽然好生生站在那里,但看来却像是在做梦。
“飞飞,我回来了。”他上前深拥着她,热切地喊出她的名字。
飞飞被他一时的热情吓倒了,挣扎着,推开他,说:“御谦,我透不过气了。”
“对不起,我太想你了,我受了伤,后来被人救起,我伤一好就马上到香港来找你了。”御谦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她的身子看起来太脆弱,他怕自己过于热情会让她受不住。
“你胡说什么?这里是上海,你不记得了吗?你是刚从钟情歌剧院回来是不是?”飞飞微笑轻嗔。
御谦像跌进了五里雾里,望着眼前熟悉的人儿,反应不来。
慕荣悄悄地拉过御谦,在远远的一棵树下,慕荣告诉御谦说:“爸爸,妈妈自从从上海回来后,就忘了以前的事,有时候不认得谁是谁,看医生也看不好,医生说这是心病。”
这个消息让御谦完全措手不及,他不敢相信,他心爱的人儿,竟然会有如此惨痛的遭遇,是因为他,一切都是因为他。
“爸爸,你回来就好了,我和妈妈都很需要你。”慕荣的声音仍童稚。
“我回来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他拥住慕荣。
一个红色的心形递到她面前,他的心晃动,忆起她送他红心时,那是拿他的头冠做的,气得他当时想揍她。
如今,两颗红心再相遇,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
御谦拥住慕荣,又拥住飞飞,泪盈出眶,有他们,此生足矣。
从此,她不用再自己画眉,不用再唱那无人相和的曲,不用再活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捕捉着遗留年前的味道,他实实在在的活着,守着她,一辈子,一如当初的承诺。
常常,回忆着那个古色古香的城市,他与她的相遇,何尝不如戏?
曾经命运没有给他们练习,曾经社会没有给他们认同,曾经家庭没有给他们成全,曾经缘分没有给他们机会,但是他们有真心相许,有甜蜜无价的回忆,有彼此的契合的灵魂,有任何力量都分不开的一生相随的决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