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坠-第5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好,我小人之心!她可怜,她有理——还不是因为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只是你们抱养来的?你们都以为我不知道,哈哈,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她有一枚里面刻着她名字的宝玉,不过可惜被我失手摔碎了!”
齐夫人低低的声音响起,很快便被一阵低泣声打断:“爹,娘,你们在哪里?女儿正在受苦啊,这里又潮又臭,还有虫子咬我的脚。呜呜,他们都不管我,爹,娘,你们快来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送到。
预祝妹纸们元宵节快乐哟~~咱们明天见~~
☆、第 73 章
齐箫对这个世间最后的意识;是冰冷的刀片刺透胸膛,她眼睁睁看着闪着冷光的刀锋从她的身体里抽出来;带出一蓬鲜红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画面都放慢下来,齐五爷愤怒的低吼,齐夫人恐惧的尖叫,都在耳边缓缓变得遥远。
她要死了吗?力气随着血液的流失开始逐渐从她的身体里溜走,似乎听到一声闷闷的响声;好像她倒在了地上,奇怪得是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原来这就是将死的感觉吗?
眼前闪过十五年来所经历的一幕幕,齐夫人的温柔宠溺,齐五爷的放纵;一切都很美好。只除了没有一个体贴羞涩的妹妹叫她逗着玩,这一生可以说几乎无憾。
除了她不是齐五爷与齐夫人的亲骨血这一回事。这却是她最无力改变,不能接受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齐五爷拼着胳膊受伤,奔过来抱住她,低低呼唤着她的名字。齐箫尽力扯出一抹笑,张开嘴却吐出一口血沫,看着齐五爷的目光沉下去,没有平日里只对她展现的慈爱。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逐渐看不清齐五爷的面容,一切声音色彩都离她远去。奇异得是,她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天,齐五爷领着一个眼神充满戒备,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小女孩到家里,对她说这是齐家的大小姐,她其实排行第二,应当唤这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小女孩为姐姐。
她不喜欢齐笙,几乎齐笙站在她身前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孩子的眼睛细而长,闪着让人不喜的警惕与疏离,仿佛话本里描述得狡诈的小狐狸。一头枯黄的头发,下巴尖得好像锥子,病恹恹的却又倨傲得紧,看起来便不好相处。
齐箫一直渴望有一个羞涩的小妹妹,可是一直以来齐五爷与齐夫人都只有她一个孩子,于是即便齐笙不符合她的标准,仍是勉强接受了。
她这般想着,开始热情地接近一个沉默孤僻的名叫齐笙的女孩。然而越接触,便越是不喜。齐笙对她的热情总是回应得很冷淡,时常她说三句她答一句。她不开口,她便从不主动搭腔,一点也不可爱。
再后来齐笙被齐五爷亲自带在身边教养,成日忙得轮轴转,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再没有熟稔起来。
她一直觉得齐笙不像齐家人,更曾怀疑齐笙杀害了她真正的姐姐,是冒名顶替的心怀不轨之人,因为齐笙从不与她一同唤齐五爷为爹,唤齐夫人为娘。试问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子女?
可真相竟然是这样,她才是抱养的,齐笙则是真正的齐家人。
那么她算什么呢?如果没有齐笙,也许她将平顺无忧地嫁人生子吧?终她一生也见不到鲜血漫天,残肢遍地。
意识更加混沌起来,渐渐连思路都不清晰了,眼角有温热淌过,不知是她的泪水还是齐五爷的叹息。为齐夫人挡刀,她说不清后不后悔,只是当那柄利刃刺向齐夫人时,她什么也没来得及思考,便扑上去推开了齐夫人。
又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做什么牺牲自己?该让齐笙那个死丫头遭这一刀才对,她才是齐夫人的孩子,这一刀本该是她受的。
只是再也见不到那个英俊的,上赶着被自己欺负的人了。
“箫儿!”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尖锐的痛呼,然而齐箫已分不清是谁的,她的意识彻底沉寂下去。
六月初六,新皇登基,却被先太子吴正廉率兵逼宫,双方大战数个时辰,听说皇宫的城墙都被染红了,就连养鱼的池子里都漂着残肢断臂。最终吴正廉被一箭射中肩膀,兵卒死伤大半,不敌退兵。
齐笙对这一切毫不知晓,江心远给她住的院子甚是偏僻,离皇宫极远,并不曾听得喊打喊杀声。加之李明翰守在院子里,一步不许她离开。直到日暮时分,江心远浑身带煞地踢开院门。
“跟我走!”齐笙来不及问去哪里,便被李明翰以黑布蒙住眼睛,以一条链子分别拴住他与她的手腕,七扭八拐不知走了多久,再睁开眼睛时已出了城。
发生了什么?齐笙隐隐记得曾在江心远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只是他一身深色紫衣,即便沾了血迹,不仔细看的话也根本看不出来。
那些血是属于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联想到今日乃是吴正瑜的登基之日,齐笙毫不费力地猜出大概。对于吴正廉的败退,她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先皇临死之前恨透了林贵妃,一定早就安排好许多暗手以防着今日。
即便没有,依吴正瑜的手段也必不会败。他那样的人,看似薄淡,实则狠辣之极,只看他如何挑拨吴正廉与吴正贤的手段便知道了。更何况暗中还有不知道多少像齐五爷这样为他卖命的人。
想到这里,齐笙心头一动,不知齐五爷他们此时如何了?江心远带她离京,却如何处置了齐五爷?随行之中,似乎并没有齐五爷等人的身影?
被安排在众人的外围,背靠着一棵碗口粗的杨树,蜷腿坐在草地上,正握着一块有点干的饼子干巴巴地咬着。至于李明翰,早就把链子的另一端栓在背后的树干上,走到远处与江心远等人会和谈事去了。
如今她已非“清白”之身,不知江心远还带着她做什么?齐笙颇想不通,她一介女子,带着只能是累赘,莫非还有其他用处?譬如伺机要挟齐五爷,或者许四爷、陈六爷?她十分怀疑,连齐五爷都不可能为她放弃什么,难道许四爷他们会吗?
不远处的河水在弯月下泛着粼粼的光,齐笙默默啃完饼子,背靠着树干合上眼。林子里寂静非常,偶尔有蛐蛐叽叽地叫上几声,又或者不知名的鸟儿咕咕地低鸣,渐渐不远处河水流动的声音也能听见了。
夜渐渐深了。不知过了多久,齐笙被冻醒过来。睁开眼,只见一片沉黑,除却天上那轮弯月之外,周围再不见半丝光亮。为了躲避追兵,一行人便连一星半点的火都没有生起,加之林子里安静沉寂,齐笙几乎怀疑她被丢下了。
然而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模糊的人形轮廓。齐笙说不出放心还是可惜,蜷蜷身子,把脸埋在臂弯里,模模糊糊勉强凑合着过了一夜。
她心事重重,睡得并不沉,周围刮过一阵稍重的风声都能把她从浅眠中唤醒。故而当嚓嚓的脚步声响起时,彻底醒过来。
天还未亮,齐笙不晓得到了什么时辰,只猜离日出并不远了。轻轻拍打着蜷得麻木的双腿,待脚步声愈来愈杂,才缓缓扶着树干站起来。露宿一夜,她的身上沾了一层露,冷冷的潮潮的极不舒服,一面摩挲着僵冷的手臂,一面等前方有人来唤。
不久后,一个身量极高的黑影朝她走过来,极熟稔地摸着她的手腕,打开锁在树干上的链子,绑到自己的手腕上。齐笙便知这人是李明翰无疑。
一众人开始前进。齐笙鲜少出城,故而并不晓得众人往哪里走,只在日头升起后,通过日头的位置判断正往南方行去。
李明翰从怀里掏出一只纸包,取出两块饼子,自己一块,递给齐笙一块:“昨天有人劫狱,把齐五爷和齐夫人救走了。你那个叫齐箫的妹妹却是命薄,被一刀穿胸,当场就死了。”
齐笙刚咬了一口带着李明翰体温的饼子,闻言半天没咽下去:齐箫死了?那个张扬娇纵的女孩,死了?
“听说是为了齐夫人挨的刀,原本是齐夫人落入险境,她为了推开齐夫人才被刺中。”李明翰大口嚼着饼子,似是嫌弃饼子太干,俊朗的眉头时不时皱起。
齐笙含在口中的饼子更加难咽,前日这个时候,那个活泼的女孩还被江心远手下抓在手里,狼狈地大骂大叫,眼神充满憎恨。她一度恼她叫破自己的藏身处,害得她被江心远抓住,曾暗暗祈祷齐箫被抓走后吃些苦头。
此时想来,心中有股闷闷的钝痛:“齐五爷和齐夫人被救走了?”
李明翰正被手中的干饼噎得难过,解下腰间的水囊,狠狠灌了两口,方道:“不错。齐五爷虽身受重伤,但已被救走,想必死不了。齐夫人只受了轻伤,不过会不会受刺激生一场病就不知道了。”
齐笙不由自主地捏紧饼子,齐夫人对齐箫的疼爱半点做不得假,齐箫为她而死,说不得真如李明翰说得那般被打击到。
李明翰斜眼看她一眼,嘴角升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浅笑,很快不见。
众人一直往南走,因防着追兵,并不走官道大路,只在山间林间小道穿过。夏季虽然炎热,然而夜间的林子里仍旧寒凉,众人不敢生火,连日奔波之下齐笙很快憔悴下来,只是强忍着一口气,不敢病倒。
期间曾遇到两次追兵,边打边逃,人数很快缩减至二十余人。越走越南,直到这一日,一行人走进一片山林,树木甚是茂密,更有士兵寻到一处窄小的山洞,可容两三人同宿。
入夜之后,江心远与两名心腹住进去,其余人则挨着坐成一圈,仍然宿在外面。此时人数已减至十余人,齐笙并未被丢到最外围,而是与他们一起安置。
山间躲藏方便,追兵很难进来,这一晚众人睡得很沉。李明翰没有解开锁链,而是与齐笙锁在一处,背对背而眠。
次日清晨,齐笙是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醒来的。睁开眼睛,看到头顶上方李明翰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坐起身,拨了拨盖住眼睛的头发,嘴唇动了动,低声道:“多谢。”
李明翰轻笑一声:“不客气。”
仿佛之前同她说过的和解,竟真的被他放在心上一样。齐笙曾被他骗得苦,并不因此放松警惕。只是抬头看到他一脸胡茬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赞叹,这个男人真有味道!
连日奔波,饶是李明翰极在意形象,无奈抽不出时间打理,英俊的脸庞被青色的胡茬遮住,一反之前的油头粉面,现在的他多了分沧桑和男人气。饶是齐笙对他没有好感,仍是忍不住赞一声美男子。
就在这时,忽然一股危机感出现在齐笙的心中,不止是她,李明翰与其余士兵也纷纷站起来,看向同一个方向。
不多时,只见一丛高蒿中缓缓走出来一只毛皮油亮的大虎,金黄与漆黑的斑纹交错,竖瞳漫不经心地轻眨,眼神冰冷的扫过一行人,口中发出低吼。
很显然,这是一只觅食的饥虎!
“快跑!”不知是谁喊道。
“保护公子!”惊慌之后,众人纷纷聚到江心远身前。
就在这一刻,李明翰做了一件事,他迅速解开腕上的锁链,快如闪电地将之栓到身旁的一棵碗口粗的树干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 74 章
“李明翰!”齐笙死死盯着跃至江心远身边的矫健身影;紧咬嘴唇,浑身发抖。
她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如此险恶小人;简直可憎之极!
大虎慢悠悠地散步过来,停在中间,硕大的头颅昂起来比齐笙的肩膀还要高,四只厚厚的肉掌好比海碗口,如小臂粗的虎尾垂在身后。冰冷的目光扫过齐笙,又看看江心远等人;琥珀色的竖瞳漫不经心地眨着,仿佛在思考先吃哪一个。
齐笙的背后全是冷汗,掌心一片湿滑,情不自禁地后退;直到手腕上传来挣力,才恨恨地瞪向李明翰,不甘心地挣动着小指粗的银链:“李明翰,我若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李明翰守在江心远左侧,手握腰刀横在身前,弯背弓步,谨慎地盯着大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倒是紧挨着江心远的一名中年男子扫她一眼,眼中划过若有所思的神色。凑到江心远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只见江心远眉头微皱,朝齐笙望来。
“我们有十三人,人人手中有刀,莫非惧了这畜生?”江心远面露傲色地道。
“不错,男子汉大丈夫,岂有退缩之理?若连这畜生都放过,又有何资本追随廉王殿下?”凑在江心远耳边说话的中年男子高声说道,“杀了这畜生!剥了虎皮献给廉王殿下!”
“是!”十三名拿刀的侍卫齐齐喝道,眼睛盯着大虎,渐渐向前移去,呈半包围状网向大虎。
面对十余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大虎张开利齿森森的大口,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舔鼻子,而后退后几步,居然掉头走了!步子悠闲,仿佛来这一遭,仅仅是晨间散步罢了!
如此出乎意料的一幕,让下定决心搏斗一场的一众侍卫全部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大虎的身影缓缓消失在草丛中,才缓缓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