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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鸢来陵上飞-第1章

小说: 鸢来陵上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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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多久才能将我父亲和哥哥放出来?”

    金碧辉煌的宫殿却因只有一丝丝微弱的烛光尔黯然失色,这昏黄的灯光下,我看见君王冷峻的脸色,才突然意识过来,他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是一个翻手间就能决定一个人生死的王。与君王从来没什么所谓公平的交易,只有无尽的屈服。

    我是北奕王朝骑尉统领洛云峰之女洛北鸢,(注:此故事纯属虚构,王朝官员制度等与古代无关,发生时间不在哪个朝代)历代奕王担心王权旁落臣子之手,且生性多疑,常忠贞的将士臣子被幽禁,杀害。我父亲被先王封为骑尉首领,统领王宫中的护卫及整个都城含原的大军,但终究势力渐大,而且又是都城中,先王恐他篡权夺位,被将父亲幽禁起来,十年不得一见,哥哥也不知所踪,只有我是个女儿身,被太后看中乖巧可爱,才养在宫中。

    “北鸢,这些年来,太后待你与众位公主郡主无异,你父亲是罪臣,等他年老时,本王会让他与你相见,你们可找一个远离含原之处安居,难道,你还不满意么?”奕王似乎有理的话语,却让我感到一阵心寒,伴君如伴虎,立下汗马功劳之人,也会被怀疑。

    北奕之王奕檀,刚即位不到一年已颇有君王之气魄,处事决策明智而无情,一下树立了威望,而至今却未立王后,连妃嫔也无一人,这已经是前所未有,天下大惊之事了,这样的少年,连他的血液,恐怕也是冰若不化之寒雪吧?

    “臣女谢奕王殿下之恩,先退下了。”我麻木地跪拜,转身离开这间空空荡荡的宫殿,走下阶梯,却撞见宁澈郡主,这么晚了,郡主竟然进宫来找奕王?

    “郡主安好。”我俯身行礼,月下她衣衫若雪,我只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嗯”了一下,便身影匆匆地离去了,我转身回望了一眼,心中疑虑更重了。

    宁澈郡主是太后之兄安南郡王的养女,虽是养女,但也情分不薄,而且传说与奕王青梅竹马。两个冷若冰霜的人,倒也是一对,我暗暗想着,忽见今夜月明如素,便转头向杨柳池旁走去。

    十年间杳无音讯,奕王的搪塞托辞我早已司空见惯,今日遭他拒绝,也已无感,只是父亲和哥哥,是否尚在人间呢?自己孤身一人在宫中,无名无分,只有太后稍微怜惜,苟且偷生罢了,以后也只是随便指婚给哪个大臣将军,未来呵,多么飘渺无依……

    “鸢姐姐!”背后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我猛然一震,回头望去,月光下却是我的侍女——寒烟。在父亲还没被幽禁之前,寒烟便被买入府中,进了宫后她虽说是我的侍女,可我们情同姐妹。

    “鸢姐姐,太后召你!”她头上汗水涟涟,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撑着腰大口喘息。我拿手绢轻轻拭去她的汗水,说道:“别这么急,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她老人家闷了,唤我去说几句话儿罢了。”

    “不,太后这么晚叫你,肯定有大事!我们快去吧!”寒烟脸色露出担忧的神色,我却暗自欣喜,在这静如死灰的日子里,有那么一点波澜,也是好的吧。
世情薄,人情恶
    陆长陵一人独住,且不喜奢华,府上的侍女仆人极少,可今日却阵势很大,下轿时只见两旁红衣侍女围拥上来,将我迎进正堂。除了几个太后派过来的人,剩下都是安南郡王府的人。陆长陵少时被安南郡王赏识,见他又无父无母便认作义子,如今他大婚,也是费心操办。安南郡王之妻早已离世,而十年未再娶,只有养女宁澈在府中,并无亲生儿女。

    这时锣鼓喧天,府里门庭若市,各位朝廷重臣都来道贺,院子里也摆了十几大桌,我攥着红绸,手心里出了汗,我不敢侧头看他一眼,怕头上的什么饰品又掉了,之得规规矩矩地按照喜娘的提示去做。到对拜时,我才有机会模糊地看到他一眼,只是看不清容颜,只看到同样是一袭红衣……

    到了房内,他还需出去敬酒,我独自端坐帐前,才终于将久久悬着的心放下,才舒活一下手脚,又觉颈上的如意锁沉甸甸的压着,很不舒服,见房内只有我与寒烟,便一下掀起盖头,扭了扭脖子,笑着说:“总算能清净一会儿了,身上大大小小的挂件真要把人压死。”

    寒烟先是一惊,后又扑哧一下笑出来,说道:“姐姐也太随意了,今天虽是繁琐了一些,但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呢!刚才我看了陆将军的模样,可真是一表人才,绝对配得上姐姐的貌美!”

    我一下红了脸,不只是欣喜还是害羞,尽管被是人利用,可说到底也是我的夫君,我是否会真的爱上他,也未可知……我正呆呆地想着,忽抬头见寒烟不怀好意地朝着我抿嘴笑,又伸手打了她一下,说道:“在这儿贫嘴什么!”我见她今日也是红裙红衣,还略施粉黛,虽不华丽,但也叫人倾心,便打趣她,“如今你在这说我,待你哪天出嫁了,肯定也讨夫君的欢心吧!到时候我嘴上也不吝啬的。”

    “唉,我哪会像姐姐嫁得这么风光体面呢,”寒烟却是一声叹息,“你看这房内,都是精心装饰过,床上的鸳鸯锦绣被,用的是和宫中一样上好的丝绸,还有这红烛……”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屋内的红烛竟有几十根,都是绘上了龙凤彩饰,精心雕琢过的,随着火光的吞噬滴下晶莹剔透的烛泪。

    “今日才知洞房花烛是怎么一回事了。”寒烟把那些红烛一一看过,发出这样一声感叹。而我,却在心中默默祈祷,如果上天让我遇上一个对的人,我宁愿舍去我性命,也断不会背叛他……

    等了许久,门才被轻轻推开了,奇怪的是,喜娘并没有跟来,按照礼节,应由喜娘主持挑喜帕,合卺,撒帐,还要梳洗更衣,陆长陵径直走进来,我感觉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心中的疑虑越发大了。

    “你先下去。”我听到他对寒烟说,寒烟虽一头雾水,只得退去。房内,只剩我与他两人。

    他忽然猛地一扬手,头上的喜帕一下被掀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火一样的男子。
举案齐眉不敢视
    陆长陵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即使现在天下安澜,仍在军营中练兵,尤其是我嫁过来以后,几乎天天住在军营中,不曾回府,我倒落得个清闲自在,免得他回来我又要颇费口舌。陆长陵本不喜奢华,府邸简陋,可并不失风雅,像那些隐居之人的住所,在繁华荣盛的都城含原中隐蔽,如百花争艳的园林中一丛幽绿的墨竹,独自矗立,不染尘埃。陆府的下人差不多十几个,来了这些日子,我也都一一认识了,他们宽和友善,大多数都是受过陆长陵的救济或恩惠,平日里同他们谈起陆长陵,无不称赞,语气中是满满的尊敬感激。

    起初我听到那些话,心里并不信以为然,我与他接触并不多,可就刚嫁过来的那两天,便认定他是薄情寡义,两面三刀之人,况且居高自傲,虽是这样,那日庭中的执手相握,软语温存,确如柔棉般将我包裹,而我的内心清醒地明白,这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难道,他也习惯用这副假面孔对待所有人?他们都还没有看破吗?但毕竟日日耳濡目染,又许久不见他,他在我心中不堪的形象而被修修补补。

    转眼间,一月过去。我也终于明白了,出了宫的日子并非祸福难卜,只是将平淡如水的生活换一个地方过罢了。奕王知道陆长陵一月间未曾回府,也明白了我与他之间尴尬的关系,外人奇怪为何我们新婚燕尔他却不陷入温柔乡中,只道他清明守己,只有三个人明白其中的玄机。我没有将真正的情况告诉寒烟,不是不信她,只是不想再让她为我担忧。

    夏末的一场雨,不知不觉间将暑气逼出了含原城,带给这里一片清凉。我伏案静思,看着雨水打落在青瓦房檐,一颗浑圆晶莹的珠子砸得粉碎,迸射开来,落到房檐下的水坑里,我用目光一次次送别它们,落下来,化作一滩水,又落下来,又化作一滩水,等到我的目光再移上来时,雨中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披下来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粘成几撮几撮,耷拉在同样湿润的两旁,一袭青衣如水,仿佛从水墨画中翩翩而来。我一下站起来,想急切地寻找一把雨伞,屋里却并没有,只得跑出去,站在门外的沿廊边上,明明知道他能顶的过烈日炎炎,风吹雨打,可仍然心疼地撕开嗓子朝他大喊:“你快进来!”我离他距离并不远,但我仍是用最大的声音喊,我急切的声音空荡荡地在雨中回旋,仿佛要掩盖了雨打庭院的声音。

    他从层层迷雾中穿越而来,离我越来越近,带来一阵风的清凉,细微如精心打磨好的珍珠粉般柔腻的雨雾扑面,还是那个空灵的声音:“无妨,倒是你,穿的这样单薄,怎么站在这儿吹风呢。”他的眼眸里,满满是要溢出来的温柔,快要将我淹没,我知道,这院子里的哪个地方一定还站着什么人,他全当我担心他淋雨是假意,自己也索性逢场作戏,他不知道,不知道……

    雨意的微凉,衬得我越发可怜,我转身走进屋内,屋内只有一根蜡烛若隐若现地闪着光,阴雨天更是暗暗的,我用那根快燃尽了的蜡烛又点了几根,我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只想快快离去。不想被他拽住了衣袖,我一愣,没有回头,用了劲地拉扯,他手上的力道并没有多大,我很快挣脱,急急跑出去。
腹化风雪为刀剑
    他不慌不急,轻轻用青瓷杯盖拂动茶水,竹节似的手指信手拈起一块薄荷凉糕,晶莹剔透的糕点被他揉捏于股掌之间,我见他如此怪异,也静观其变,想他又要搞什么把戏。

    忽然他从袖中像是变出一根银针,细细的银针在手上的糕点中来回翻滚,银针始终银亮光滑,他才将银针收回去,然后,竟然用我的手绢擦去手指上糕点的残渣,堇色的鸢尾花上沾了一些绿色,十分刺眼,我见此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正要夺回,他又猛地一收手,将手绢攥在手心里,似笑非笑地对我说:“我帮你洗。”

    他的警惕与顾忌让我如同坠入深渊,对于一道点心,也要如此防备,那对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又该是什么样的呢?我不想和他争论,丢下一句话:“你的衣服湿了,我去晾起来。”

    我去收拾他的衣服,留下他在窗旁大快朵颐,顺便享受斜风吹雨的美景,庭院里绿竹青翠欲滴,我闻着清新中带着香甜的气味,突然想起今天还无暇顾及吃饭,肚里空空,不免有饥饿之感。我晾起衣服后,雨不偏不巧停了,只有竹叶上的水珠顺着叶脉划入水坑里的清脆响声,漾起一个个小涟漪。

    寒烟静悄悄地站在我后面,低头抿着嘴观察那些水花,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她正看得出神,我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笑嘻嘻地说:“傻丫头,想什么呢。”

    她忽然一惊,眼神还呆呆地,说道:“啊,嗯,那个,我问一下还有什么要做。”她扯着月白色襦裙上的褶皱,我一下子明白她的心思,牵起她的手,说道:“将军已经回来了,这几天在府里闷坏了,我们可以上街,走吧!”我越过横在面前的一条水盈盈的沟壑,向府门走去。

    门前的侍卫并没有拦我们,反而很有规矩地向我行礼,看来陆长陵并没有吩咐他们什么,我有些暗暗吃惊。雨天路滑,街上的的青石砖像打了蜡一般,我竟有些控制不住重心,我刚想回头提醒寒烟,忽然感觉手上一股重重的力道将我拉扯下去,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一抹匆忙的月白色影子急促地闪过,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锐的喊叫,刺的我心头猛地一震。

    寒烟还死死抓住我的衣袖,指甲抓出几道淡淡的痕迹,她被我拉住,身体并未挨地,只是手撑着旁边的地上,一些泥垢尘埃沾在她手指上,我见她脸上惊魂不定的样子,“嗤”的一声笑出来,说道:“怎么这样不小心,正想提醒你的,你就倒在地上了。”我将她拉起来,正想掏出手绢给她擦手,忽然想起自己的手绢还陆长陵那里,不免蹙眉,寒烟挠挠脑袋,说道:“我自己回去洗洗手吧,姐姐先等等我。”我允诺着,独自站在着幽幽的小巷,街上的人不是很多,我盯着来往的行人出神,全然没有发现背后的人。

    “北鸢郡主,近日可好?”一个沉沉的声音打破了我的出神,我先是一惊,后又明白了对方是何人,他不过是奕王的人,一月时间已过,我也想出了我理由。我转身去,那人黑衣塑身深红镶边,打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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