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十字梦 梦三生-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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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小山横卧在沙发上,占据着宽大的沙发睡得香甜无比,背着弓箭的乌桑也靠在一旁的坐椅上睡着了,小精灵奥兰多竟然躺在橱柜里和糖果睡在一起,像个漂亮的糖果娃娃。
“醒了?”一个淡漠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
我转身,看到少年版的魔王萨麦尔,微生阳同学正站在我身后。
“呃……老板?”我丈二和尚,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啊呜!晓晓你终于醒了……”一个夸张的声音从楼下响起,穿着粉红色蕾丝围兜的洛特华丽丽地冲上楼,伸手便要来抱我。
微生阳抬手拦住,“她是我的妻。”
洛特眉头一挑,“我是晓晓创造的!”
“别惹我生气。”微生阳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洛特一脸怕怕地躲到我身后,扁扁嘴,指向微生阳,“他欺负我!晓晓,你看他欺负我……晓晓,你要保护我……”
“我怎么在这里?”没有理会他们的胡搅蛮缠,我径自问。
微生阳一脸淡漠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你不是很喜欢糖果屋吗?”
“嗯?”我点头,随即一脸恍然大悟,“你该不是因为我喜欢糖果屋,才……”
“如果你喜欢,我不介意跟你在这里生活的。”微生阳侧头没有看我,一脸的施恩状,十分淡定地道。
我当即笑场。
皱眉,白皙的脸颊上染了一丝淡红,他微恼。
笑声惊醒了睡在楼下的几只妖怪,他们纷纷看向楼上。
“宗教裁判所与魔界有数千年的积怨,屠戮魔族不计其数,现在虽然被女王陛下毁灭,但所长巫马火野不知所踪”,狼族的乌桑慢慢走上楼来,看着我道,“更重要的是大祭司米迦勒……唔唔……”
洛特一边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巴,一边紧张兮兮地来看我的脸色。
我笑得有些勉强,“我出去走走。”
抱着小白走出锦绣糖果屋,我听到身后乌桑的闷哼声,似乎被洛特揍了。
“你个大嘴巴,你个大嘴巴,让你乱讲话!……”
我回头,看洛特一边凑乌桑,一边还念念有词。
微生阳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大山和奥兰多早已经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兀自睡得舒坦。
嘴角微微有了一丝笑意,我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大街上,锦绣糖果屋还开在以前的地段,没有丝毫的偏差。
天已经黑了,街上却还是车流如织,一片人世间的喧嚣。
街旁的绿化树下坐着一只流浪狗,它似乎很热的样子,“哈哈”地吐着舌头,见我看它,警觉地呜咽了一声,瑟缩一下,飞快地跑开了去,冲向大街对面。
“小心!”我忍不住大叫。
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地上只留了一滩血迹和一堆破碎的皮肉。
我呆呆地独自一人站在街角,看着那一小滩血迹发愣。
A市的夜晚霓虹闪烁,亮如白昼,天气很热,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又一辆汽车轧了过去,我抿了抿唇转身走开,一路走过,都是熟悉的景色。一切都没有变,我的心境却变了,这便是景物依旧人事全非吗?
漆黑的双瞳紧紧盯着过往的行人,我能够听到他们的心跳,我可以看到他们血管中血液流动的样子,我可以想象那些暖和的温度。
当初,我就是在这里遇见洛特的。
舔了舔唇,沿着霓虹闪烁的街道,我慢慢走过。停下脚步时,我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家酒吧门口,招牌上的霓虹灯一明一灭间,勾勒出两个妖艳至极的字体:夜魅。
是摩文的酒吧。
可是摩文却已经不在了,不知道离现在怎么样了?
站在门口,我看着进进出出的红男绿女,这间酒吧的生意竟是十分的红火,不知道如今的主人又是谁。
忽然间十分想念摩文调的酒,那一种叫作“火焚”的酒。
我缓缓走了进去,昏暗而充满魅惑的灯光,四周充斥着缭绕的烟雾,与当初别无二致。
“暗夜的降临,沸腾的旋律,萦绕千年孤寂……血的盛宴,妖之魔光,在这城市狂欢……”
一阵熟悉的旋律,声声入耳却又暗哑奇异的声音。
我猛地瞪大眼睛,看向酒吧高台的旋转椅上那个正在弹吉他的身影,灯光没有打到他身上,我一时分辨不清他的容貌,只听他自弹自唱着。
那个人……是摩文?!
不可能,摩文明明已经……
“对不起,未成年人不能进入。”一个白衣侍者拿着拖盘走上前挡住我,极有礼貌地指了指门口竖立的牌子。
我的嘴角抽搐抽搐再抽搐,再一次受到严酷的打击,我的模样真的有那么不济?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像未成年人?
第一卷 两个灵魂 火焚
眼前这个侍者并不是当日的那个侍者了,我记得那一回审判者闻人白血洗了酒吧,在场的人无一幸免,全都死了。
“请出示证件!”那白衣侍者有些不耐烦了。
“上面那个人是我朋友。”我指了指高台上的那个身影,做了和当时的洛特一样傻的事。
“你说摩文少爷?”那侍者一脸怪异,随即满面崇拜地望向高台上那个身影。
“千年的时光,未曾有过片刻的思念,爱从不曾走远……”仿佛为了印证我的猜想,那个声音仍在吟唱着,和记忆里的某一个声音重叠,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一般。
“摩文?”我微微眯起眼睛。
不可能,我是亲眼看着摩文在阳光下消失的。如果不是摩文,那么此刻高台上那个男子,只有可能是……离!
“离,是你吗?”我张口,声音不高,可是我知道他能听见。
那个身影微微凝滞了一下,歌声蓦然而止,随即身影微动,走出了那片暗影。
暗红的竖领风衣,那高台上走下一个妖冶的男人,苍白的脸颊,微卷的酒红色长发,狭长的凤目,饱满的双唇,满身都是妖娆。
是摩文的身体,摩文的打扮,可是我知道这副身体里的灵魂,是一个叫作离的人。
他挥了挥手,刚刚的白衣侍者一脸陶醉地走开了。
“你好,我是摩文。”他看着我轻笑,如蔷薇一般妖艳美丽。
看着眼前满身妖娆的男子,我有些恍惚,仿佛回到那一日,洛特拉着刚刚被转变的我第一次走进这家叫作夜魅的酒吧,那一个叫作摩文的男子便是这么打招呼的。
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摩文消失,那么我一定以为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定以为那个叫作摩文的男子仍然守着一间叫作夜魅的洒吧,一直在酒吧里等待一个叫做离的人。
可是……眼前这一个,是离,不是摩文。
离说,他是摩文。
是怎么样一种深入骨髓的思念,才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他宁可消失的那个是自己吧,所以他说他是摩文,他让离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算留下的只有名字也好,就算只有名字也是好的。
因为名字往往是一个人的存在的证据。
他可以当自己就是摩文,夜魅酒吧的主人摩文。
整个A市知道夜魅酒吧的人都知道夜魅酒吧的主人叫摩文,并且他们都知道夜魅酒吧的主人在等一个叫离的人……
一直等一直等……
我的心忽然开始疼,很疼很疼,不可遏制的疼痛起来。
“你好,我叫东方晓。”我伸手,握住了他同样冰冷的手,就仿佛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他不知道我的悲惨,我也不知道他的凄凉。
随他走到吧台边坐下,我看到有熟识的客人跟他打招呼。
“嗨,摩文!”
“嗨……”他笑着扬了扬苍白修长的手。
我微微抿唇,他们叫他摩文,每天有那么多人叫他摩文,就有那么多人帮他思念和复习那个叫作摩文的人……
那一日,他说,我跟那个自私鬼不一样,他希望我活,我便活下去,他说什么我都听他的。还我永生?那我就在这永生的每一天里,天天都念叨他,让他死也死不安心……
那时,他是那般的潇洒。
却原来,这就是他留下摩文的方式吗?
执着到近乎于惨烈的方式。
于是,他明明在笑,我却在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哭泣着的孤寂灵魂,那些血红色的眼泪,在他的眼底汇成一片汪洋。
那些血红色的眼泪,一点一滴,永远积蓄在他的心底,却流不出半分。
会有多苦呢?
“让让。”我推了推他。
他扬眉,“干什么?”
我笑着开始调酒。
半晌,我抬起手,举起手中的水晶杯凑到眼前,轻轻晃了晃,水晶杯里暗红色的液体也跟着晃动。
“试试。”放下水晶杯,我推到他面前,笑道,“就当是你送我日行者之血的回礼。”
他眯着眼睛看我,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迷离,随即他笑了起来,那笑容艳丽得令人无法直视。他抬手将那透明的高脚水晶杯送到唇边,轻轻啜饮,连姿势都与摩文一模一样。
“这是……”微笑着的表情有了裂痕,他怔怔地看着我,手一松,水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溅了一地的碎片。
“‘火焚’,他教我的。”我微笑。
“他……”他微微捂住胸口,皱眉。
“痛吗?”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心被烧得发痛的感觉。”他轻轻笑开。
原来是他……当日我也说过一样的话,那是摩文的失态果然是因为他。
“可以再喝一杯吗?”
“当然可以。”
摩文,你是魔界最伟大的预言者,那时你教我调酒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你也放心不下这个固执到近乎于执拗的家伙吧。
一杯又一杯,一杯又一杯。
我调他喝,然后我自己也喝。
喝啊喝啊,一醉解千愁。
喝啊喝啊,酒能解忧。
可是,吸血鬼也会喝醉吗?
反正摩文是醉了,他开始抱着我哭,大哭特哭,痛哭流涕,像个被遗弃的可怜小孩。
半点血族的矜持优雅都没有了。
我拖着他,送他回去,还好我记得摩文的住所。
“摩文,你混蛋!”他冷不丁一拳揍来。
“是,摩文真混蛋。”我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磨牙。
“摩文,你为什么不要我……”他又开始哭,撒酒疯。
抱着他,将他扔到摩文寓所的沙发上,我便要离开,他却仿佛抱到尤加利树的无尾熊一样,打死不松手。
“摩文,你休想再丢下我!告诉你!休想!”
我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懒得用了,很想一脚踹开他,又不太忍心,毕竟同是天涯心碎人,这点怜悯之心还是有的。
本来在我怀里的小白早就被极大的酒气熏得躲到一旁去了。
我的脑袋也有一些晕乎乎的,我一把揪过小白,搂在怀里死也不松手。
“小白,对我好是罪吗?”
“小白,对我好便是有罪吗?”
“小白,迦斯他认罪了……”
“小白,你说迦斯他是不是后悔对我好了……”
“他后悔了……他后悔了……”
脸颊挨着它毛茸茸地身子,我喃喃着。
小白乖乖趴在我怀里,轻轻舔我的脸。
重新开业的糖果屋(上)
脸颊挨着它毛茸茸地身子,我喃喃着。
小白乖乖趴在我怀里,轻轻舔我的脸。
厚重的黑色窗帘挡住了冬日温暖的阳光,我睁开眼睛,脑袋秀逗半晌,随即想起昨晚送离回寓所,然后……
然后我睡着了?左右看看,离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浴室的门“啪”地一下打开,他婀娜多姿地走了出来。
……我目光呆滞地看向他,他竟然穿了摩文的那一件大号白色棉质睡衣,睡衣上印着一只夸张至极的流氓兔……
穿着流氓兔睡衣也能如此婀娜多姿的家伙……他倒将摩文的姿态演了个十成十。
一只高脚酒杯忽然递到面前,我抬头,看到穿着睡衣的离,一脸困倦的模样性感极了。
“要来一杯吗?”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他看着杯里殷红的液体微笑,十分的优雅,不,简直优雅至极,跟昨天晚上发酒疯的那个家伙判若两人。
我无声地接过。
杯中的液体有着腥甜的味道,我正好饿了。
“白颜夕机关算尽,最后也只是成了你附身的依凭,宗教裁判所与魔界对立了数千年,如今却也在一夕之间烟消云散,呵呵……”他半倚在沙发上轻啜着杯中殷红的液体,看着我,笑得别有居心。
附身的依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