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心-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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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说得模棱两可含糊不清,却句句意有所指。大郎犯的错是该罚之罚,而不该罚之罚,便是你何氏犯的错了。何氏是个聪明人,自是听出了话中的深意和警告,又听陈于致明确把两成生意的管理权交到她手中,心中佩服担忧之余,也不由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深福了一礼:“儿媳谨遵公公教诲!”
陈于致点点头,又看向陈则深:“五郎,往日我见你年纪小,并不曾让你忧虑家事,但是如今,你大哥二哥只怕也顾及不过来,我有心也让你学习学习经营之事,你可不能再辜负了我的期望。”
苏珺兮默默听着,再一次佩服大伯父模棱两可却两边敲打的说话功夫,此话既说的是他对陈则涵的失望,也说的是他对陈则深之前表现的失望。眼角余光瞥向王氏和陈则深,果然两人俱是微微抿着嘴唇,神情肃穆丝毫不敢松懈。
陈则深压下心中情绪,起身俯首行礼:“孩儿谨遵爹爹教诲。”
陈于致颔首,看向立在一侧的另一个账房副管事:“陈智,你今后便管着自大郎手中收回的那一成生意,我再给你添上一成,这两成,我让五郎跟着你,事事都由他决定,但切记不可由他决断,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陈智上前一步,俯首:“是,大老爷。”
见陈智应下,陈于致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端起茶盏饮了几口茶,旋即转头看着苏珺兮笑道:“珺兮,之前说道让你监督大伯父替你代管你家产业,如今大伯父改了主意,欲倒过来,苏家产业依然挂在陈府百草堂名下,但是,往后由我来监督你管理你家产业,你看如何?”
苏珺兮听完陈于致的这番话,脑中已经转了数转。大伯父言下之意,苏家产业依然挂在陈府百草堂名下,说明苏家仍可以借陈府的便利和荫护;而由她自己来照管自家生意,这其中对她的厉害就不必多说了……思及此,苏珺兮心中一动,一时竟无以言表,只起身福了福,谢道:“大伯父总是对珺兮爱护有加,珺兮悉听大伯父的安排。”
第四九章 病点鸳鸯谱 陈于致交代完逐项事宜,苏珺兮几人便起身告退,陈于致颔首应允,几人即鱼贯而出,行至门口,却听身后陈于致唤道:“二郎,你且等等,大伯有事与你商量。”
陈则涛身形一滞,转身往书房里走,苏珺兮不以为意,径直出了书房。
苏珺兮回到自己的厢房,心知因为大伯父的此番安排,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家的,想起李景七,不由抿唇偷笑,不知这家伙急不急。
清霜瞧见苏珺兮颊边隐约可见的梨涡,笑道:“小姐,可是要回家了?”
苏珺兮摇摇头:“还得耽搁几日,等陈管事与我交接完毕,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交接?”清霜不解苏珺兮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苏珺兮一愣,才想起自己一时想到李景七,并不曾告知清霜大伯父适才决定的事情,于是把事情经过简单与清霜说了一遍。
清霜闻言记起苏珺兮早前提起的那番自力更生的言论,想到大老爷还了小姐的经营之权,不禁忧喜参半。
苏珺兮看出清霜心中担忧,轻浅一笑解释道:“苏家产业还挂在百草堂名下,经营照旧走的是陈府的渠道。”
清霜这才去了那一半的担忧,感叹道:“大老爷真是没话说。”
苏珺兮看着向来谨慎的清霜此刻也难掩喜色,心中略一迟疑,终究没有道破自己心底的疑虑,如此恩情,只不知要怎么还。
苏珺兮暗自叹息,只挥开这些纷乱情绪,不去多想。不多时,陈忠送来几年来苏家产业的账本给苏珺兮过目。
其实这些账本苏家也有誊录一份,但是在她爹爹去世之前,她不欲过分积极,除去刻苦踏实地随她爹爹习医之外,并未表现出太多的不寻常和好奇心,自然不会去过问苏家产业之事,而爹爹去世之后,少了至亲的庇护,她愈加小心谨慎,更是不可能随意展露自己的真实心意和图谋了。如此,学习经营一事便被耽搁了下来,如今,也算是歪打正着,或许她该谢谢何氏制造的契机,否则此事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苏珺兮已经学习过账务,很快便埋首进这一大堆账务中。时间如指间流水,一下划到了中午,苏珺兮停下手中工作,已然昏昏沉沉,正要用午饭,却听清霜来报说陈则涛来寻她。
想到上午临出大伯父书房之时,陈则涛被大伯父叫住,苏珺兮不免生出疑惑和不安来,到外室一看,瞧见陈则涛强自镇定的神色之下,隐隐约约透着一股沉痛的情绪,心中一惊,开口问道:“二哥,这是怎么了?”
陈则涛嗫嚅半晌,仍答不出话,只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什递到苏珺兮面前:“麻烦苏妹妹替我还给周小姐吧。”
苏珺兮一愣,定睛一看,不是周南星赠给他的荷包又是什么?待苏珺兮抬眸重新看着陈则涛,心中已然几番思量。
依她往日的认识,秉性耿直守礼如陈则涛,只怕当初就不会要周南星的荷包,这荷包自陈则涛的怀里摸出来,恐怕是陈则涛亦心有所属了。而此刻陈则涛如此行事,难道是……苏珺兮想到心中的猜测,也不禁骇了一跳。
苏珺兮连忙敛了敛惊讶情绪,面露疑惑,轻声说道:“我不是说过,不管二哥是什么心意,此事还得你自己当面去告诉周妹妹,否则经了中间人只怕永远也说不清楚。”
陈则涛抿了抿唇,终是下了决心:“大伯要将你许配给我,我不想背着你……”陈则涛话到一半便停住了,伸着的手又往前送了送。
果然不错,苏珺兮心中情绪莫名,低头看着陈则涛手中的荷包一时又想到,陈则涛倒确确实实是个坦荡的男子。此荷包经她之手,之后她便巧言推脱,陈则涛如何处置这荷包她自是不知道的,而陈则涛得知自己将娶她,竟有此举,其实,他偷偷藏着哪里又那么容易让人知道。
思及此,苏珺兮轻浅一笑,并不去接陈则涛手中的荷包:“二哥,我说句不守规矩的话,还望二哥不要责怪,你我婚姻大事,大伯父想必不会草率,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陈则涛看着苏珺兮嘴巴微微张了张,也知苏珺兮对他无意,半晌才丧气道:“我知道三叔留下的遗言,只是,此事大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而且早就和我爹娘商议过了。”
早就?早就是何时?苏珺兮一愣,不由想起之前在院子里遇到季氏时季氏的态度,想起大伯父适才对她的又一桩令她不知如何去还的恩情,心渐渐就凉了下去。
苏珺兮一直觉得人心若是揣度起来不知要怎么不堪,但是此刻她却忍不住要去揣测,不由有些心灰意冷,觉得没什么意思。
苏珺兮又看了一眼陈则涛手中的荷包,心中只剩一声叹息,正待斟酌词句,忽然脑海中闪过一张顽皮的菊花老脸,顿时有了计较,抬眸看着陈则涛说道:“二哥,荷包你且好好收着吧,此事,我们或可求助于一人,周老大夫的话想必有些分量。”
陈则涛闻言咬了咬牙,垂眼沉思了一会儿才转身背着苏珺兮将手中的荷包重新放进怀里,再转过身来面对苏珺兮时,终于红了脸,低声对苏珺兮说道:“苏妹妹,对不住,我,我去求周老大夫吧。”
苏珺兮莞尔一笑,正是要看你能不能过了周老大夫这一关呢!想着,苏珺兮点了点头。
陈则涛告辞,行至门口又回转:“苏妹妹,只怕不多时,大伯要找你。”
话音才落,清霜就慌张地走进来,急道:“小姐,二少爷,大老爷请小姐去书房一趟。”
苏珺兮转头对着陈则涛淡淡笑开:“二哥,此事事不宜迟,你快去寻周老吧。”
陈则涛点点头,两人各自分头行事。
苏珺兮一路斟酌着进了陈于致的书房,抬头就见陈于致和陈于敏赫然在座,一团乱麻依然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好一个深呼吸,先镇定下来。
“大伯父,二伯父。”苏珺兮一一见礼。
陈于致含笑挥挥手示意苏珺兮下首就坐,陈于敏安坐于上首,笑得云淡风轻。
陈于致笑着打量了苏珺兮一番,看得苏珺兮有些发窘,只低着头默默坐着。半晌,陈于致才收回打量的目光,笑道:“大伯父疏忽了,出了孝期,珺兮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就是与你同岁的妍儿,两年前也已经出嫁了。”
苏珺兮闻言连忙状似羞涩的低声说道:“大伯父哪里的话……”
陈于致哈哈笑开,看向陈于敏:“我以为珺兮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遇到此事想必也是不一样的反应,谁知大抵天下的女儿都是一样的。”
陈于敏表情依旧和煦淡然,轻声说道:“可不是。”
苏珺兮越发惴惴,不知道大伯父找她来,给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陈于致见苏珺兮暗自思量,心知二郎必定已经报了信,因此敛了玩笑神情:“大伯父也不打趣你了。你自幼随你爹爹在外行医,想必见识了不少事,也认识了不少人。”顿了顿,陈于致才继续说道,“李景七,此人你可是认得?”
苏珺兮略一思索,答道:“认得。”
陈于致垂眼看着书案上的一方镇纸,半晌,才沉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前几日,李景七上陈府来求亲,听说,也去了你家?”
李景七上苏家求亲一事,肯定瞒不过陈府,苏珺兮干脆地点头。
“你拒绝了?”陈于致再问。
苏珺兮一惊,先提李景七求亲之事她可以理解,但是她想不明白此问何意。事情明摆着是她拒绝了,大伯父也肯定是知道的,缘何还有此一问……
心中几番斟酌,苏珺兮说了句保守的话:“此事,珺兮自有大伯父做主的。”
陈于致这才抬眼看着苏珺兮,笑道:“你爹爹临终时将你的终身大事托付于我,又说此事须得你自己点头才行,我自然不会辜负了他的这一番请托,此刻有了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大伯父自然会为你细致打算周全安排。”
苏珺兮不由又暗自吃了一惊,此话是何意?怎么像是在套她的话,可是这话也实实在在是模棱两可得很,为她细致打算周全安排到底是要顾她的意愿还是不顾?
苏珺兮一时不知怎么理解这句话,更是不敢随意开口,脑中思量间,又听书案前陈于致缓缓说道:“李景七此人,大伯父早几日就向知府大人打听过了,也派了人上东京打听了一番,身份来历倒不成问题,但是此人命中数次劫难,只怕不是很……所以大伯父不曾答应他的求亲。”
说罢,陈于致看着苏珺兮的反应。
苏珺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这要怎么回答?况且大伯父肯为了她的婚事派人上京打探,此又一番人情,她要如何避过?再转眸看向上首的陈于敏,依旧一脸淡定,他们迟迟不肯说出已经将她许配给陈则涛,自己要怎样开口?……
脑中几番急转,苏珺兮仍是一团乱麻不得要领,焦急沮丧间,轻轻的扣门声响打断了书房内安静得近乎诡异的气氛。
第五十章 悠忽论嫁时 陈于致的谈话不期然被敲门声打断,不由一愣,旋即喊道:“进来!”
书房房门轻轻被推开,门外陈福疾步走了进来,近前向诸人一一行礼致意完毕,才重新转身面对陈于致说道:“大老爷,刘大人送了拜帖来,说是现在就请大老爷前往知府后衙赴宴。”
说着陈福俯首,双手托着拜帖送到陈于致面前。
陈于致心生怀疑,接过拜帖一看,当真时间紧迫,不由一番揣测。未几,陈于致合上拜帖,略一沉思,抬眼看着苏珺兮笑道:“大伯父既然说了会为你细致打算周全安排,就必不会食言。此刻事出突然,大伯父亦不知所为何事,刘大人身份又不同寻常,只怕耽搁不得,你的终身大事,大伯父另寻一个恰当的时间再议,你看如何?”
陈于致这番话说得信誓旦旦又如此客气,苏珺兮本就松了一口气,闻言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起身,上前一福,谢道:“谢谢大伯父为珺兮操劳挂心。”
陈于致点点头,挥手示意苏珺兮先离开,待苏珺兮出了书房,才叫抖着手招呼陈于敏过来看帖子。陈于敏接过帖子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再抬头,亦是一脸惊疑不定:“不知是何意,我看大哥还是赶快赴宴吧。”
陈于致颔首,收好帖子,由陈福搀扶着颤巍巍地和陈于敏一前一后地出了书房,行到门口,忽的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二弟,你对二郎和珺兮的婚事有何看法?”
陈于敏脑中浮现苏珺兮在书房时的紧张谨慎的神态,又想到苏珺兮一贯的不同寻常闺阁女子的做派,自己唯一的嫡子性子竟随了他的大哥,耿直守礼,两人……思及此,心中不由一声叹息,旋即含笑看着陈于致摇摇头,低声说道:“早就商议好的,我对大哥的安排并无意见。只是,如果孩子们有自己的心思,还请大哥成全吧。”
良久,陈于致才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继续前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