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回心-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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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于致低笑一声:“正是此意,我们有求于人,更加不能怠慢。倒是让你忙些生意之外的事情了。”
陈忠闻言也微微笑开,却答得恭敬:“老爷言重了,此事事关紧要,自然不能马虎了去,也是小的份内之事。”
陈于致颔首,转身边走边吩咐:“这就走,你交代陈福怎么和夫人说了吗?”
陈忠隔开一步距离地跟着陈于致,闻言答道:“已经交代了。”
陈于致点点头,大步流星地去了前院,坐马车前往乐来楼。
到得乐来楼,陈于致坐在陈忠早就订好的雅间内等着刘大人,而陈忠则带了一个小厮在乐来楼门口候着。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杭州府知府大人刘守敬才姗姗来迟。
陈忠远远瞧见刘守敬的轿子,转头示意身后的小厮,小厮得了暗示,拔腿就回乐来楼雅间报信去了。
见轿子停了下来,陈忠不等刘守敬下轿就疾步近前躬身行礼。
刘守敬下了轿子对陈忠微微颔首,旋即进了乐来楼。陈忠连忙紧随一侧,谦恭地引着路。
须臾,得了信的陈于致亲自迎了出来:“刘大人,幸会,幸会。”
刘守敬这才露出宽和笑容,对陈于致稍稍致意:“陈大老爷,这私下里的,千万莫要客气!”
陈府虽不是令人忌惮的权势世家,但凭着杏林世家的地位,笼络者也不知凡几,何况陈府还是杭州府最大的药材商,刘守敬自然不会随意显摆官威,只拿出一副宽和做派。陈于致也心知其中曲直,因此只在开始之时谦恭一番,之后也随着刘守敬渐渐摆出和气的态度。
陈于致引着刘守敬在雅间落了座,乐来楼的店小二麻利地上了菜,一时两人一番礼让推辞,便宴饮开了。
待酒过三巡,陈于致一张脸微微泛红,先敬了刘守敬一杯,才状似无意地感叹道:“在下这些日子可是为着一桩事情愁白了头发。”
刘守敬闻言,心中了然,却推了个太极:“陈大老爷悬壶济世,想必辛劳,杭州府的百姓都念着你的妙手仁心呢!”
陈于致呵呵笑开,谦虚道:“哪里哪里,刘大人过誉,在下也不过尽己所能罢了。”陈于致给刘守敬倒了一杯酒,才继续道,“不知刘大人可还记得早几年前声名在外的苏世林大夫?”
刘守敬点点头,举起酒杯敬了陈于致一杯,才道:“怎么不记得?只是可惜了,英年早逝,杏林失了一位英才啊!”
陈于致似乎想起往日时光,不禁慨叹:“可不是,哎,他是先母娘家的人,自小父母双亡,先母怜惜他,带在身边当亲侄子养着,先父更是珍惜他的天赋才华,不惜倾囊相授。在下自小与他一处长大,真是一个人人都没话说的人,只可惜英年早逝,留下个独生女儿,临终前将其终身大事托付于我,我自然不能怠慢了去,眼下正是为了此事犯愁。”
刘守敬一愣,倒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事情,一时不知该接什么样的话,又打了个太极:“如此,自然是要慎重行事。”
陈于致点点头,叹了口气:“可惜犬儿无成,不然我让我儿娶她过门,在自己家里总归放心,也对得起我这个远房的兄弟了。这几日,倒是有人频频上门求亲,但此人我不知底细,不敢贸然决定,因此特意请刘大人来,是想拜托刘大人替我查查此人的底细。”
说罢,陈于致起身对着刘守敬拱了拱手,刘守敬见阻止不及,连忙起身侧了身子,算是躲了陈于致的礼:“陈大老爷客气,只是不知是谁?”
陈于致连忙请刘守敬落座,随即自己也重新坐了下来:“此人姓李名景七,自言东京人士,乃李姓世家旁支,因家中突遇变故,遂移居杭州。不知,刘大人可知其中详细?”
刘守敬咋闻李景七名姓,暗自心惊,幸好几十年官场磨砺养得泰然自若,倒是面不改色,后面又听陈于致问他其中详细,心中不由几番掂量。
陈于致见刘守敬半晌都不置一词,心中在意,问道:“可是此人有什么问题?”
刘守敬来回掂量,终是有了计较,只笑着摇了摇头:“陈大老爷莫急,可巧前两日我整理新进户籍卷宗,看了此人户籍资料,刚刚一时回忆此事,失礼了。”
陈于致连忙摆手,刘守敬继续说道:“我早年在京为官,也是对李氏一族如雷贯耳。李姓世家这几年日渐出世,可是清名在外。”
刘守敬停了下来,陈于致连忙给他添酒,刘守敬伸手按住了陈于致手中的酒壶:“陈大老爷客气,非是我扫兴,实在是我不敢贪杯耽误了明日公务,还望陈大老爷见谅。”
陈于致闻言连忙收了手,歉然道:“在下疏忽,如此,不敢耽误刘大人明日公务。只是不知这位李景七却是个什么情况?”
刘守敬捋了捋自己的短须,说得谨慎:“前几日我看他的户籍资料,卷宗记载,他是李氏旁支,其父早亡,原先家族产业由他兄长打理,后来出了变故,家人过世,如今家产悉数转至他名下,他亦来杭州定居。”
陈于致暗自琢磨,口中便说道:“倒是经历了大磨难,可知是什么变故?”
刘守敬又捋了捋自己的短须,说得更加谨慎:“这,资料里说是船难。”
陈于致点头,半晌叹道:“原来如此。在下万分感激”说着,举杯致意,自酌一杯。
刘守敬挥挥手:“不过小事一桩,陈大老爷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又寒暄一阵,便互相告辞。陈于致送刘守敬下了楼,等他起轿离开,才坐马车回陈府。
苏珺兮不声不响地等了几日,终于等来了李景七的反应。
这日,李景七送苏珺兮回到苏家,虽然也遵循着礼制,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默默跟随着苏珺兮往她的闺房走去。
苏珺兮心中了然,也不作声,两人便一路默契地到了苏珺兮闺房的外室。
苏珺兮和李景七各自在桌旁坐下,李景七自怀中取出一叠文书来交给苏珺兮,打破了两人的沉默:“珺兮,这是我家的产业。”
苏珺兮一愣,却不理睬李景七的话。李景七顿了顿,才说道:“珺兮,我将我的家事都告诉你。”
见苏珺兮微微点了点头,李景七才缓缓开了口:“我家是东京李姓世家的旁支,虽无大富大贵,却也殷实。我爹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我是跟着三哥长大的,后来我成了家,我的妻子难产过世,早产的孩儿也早夭了……之后不过几年,三哥为了打理家业,一次出海遇到……娘亲难过,也……”
苏珺兮心中微动,抬眸看着李景七,见他神情悲恸,心中不禁一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李景七忽然望向她:“我本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此番际遇遇到你……你可会不喜我的这些遭遇?你若不喜,我……”
苏珺兮连忙止住了李景七的话,浅浅笑道:“你难道不知我也是父母双亡么?”
半晌,李景七咽了咽喉咙,起身紧紧拥住了苏珺兮。
清风进来瞧见两人此番情状,本想避开,奈何事情紧急,不得不打断两人,开口却是一阵结巴:“小、小姐,我、我……”
苏珺兮回神,连忙推开李景七,整了整情绪,才问:“怎么了?”
清风清了清喉咙,回道:“小姐,大老爷请小姐往陈府一趟。”
第四四章 疑是多事秋 苏珺兮猜想大伯父叫她恐怕就是为了李景七提亲的事情,心中有数,换过衣裳,重新整理了仪容,就要前往陈府。
临走前,李景七拉住了苏珺兮,苏珺兮回头莞尔一笑:“你先回去吧。”
李景七斟酌半晌,才坚定地开了口:“珺兮,我明白你的难处。你大伯父那边若不答应,只要你愿意嫁我,你便不用担心,一切都让我来。”
苏珺兮一愕,旋即笑开,恍然悟到李景七并不晓得她爹爹的遗言,正欲告诉他实情,转念一想,瞒着他也好,点点头露出颊边梨涡:“我知道的。你先回去吧,我每次去陈府拜访长辈,都不知道何时能完事的。”
李景七闻言心中不禁一阵心疼,只不知苏珺兮在陈府到底要如何辛苦周旋,当即顾不得清霜也在场,一把将苏珺兮拥了个满怀,惊得一旁的清霜惊呼出声,来不及细想便脸红心跳地转过身子疾步出了苏珺兮的闺房,和迎面要进来的清风撞了个正着。
清霜支支吾吾地止住了清风,清风一时疑惑,旋即明白,沉思半晌,脑中闪过小姐与李公子这一段时日来的种种,感慨释怀之余,心叹一句到底是缘分,便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
屋内李景七湿热的气息流连在苏珺兮的发间,一只手扶着苏珺兮纤弱的腰,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扶了扶苏珺兮发间的流云白玉簪,旋即落在苏珺兮小巧的肩上。
厚实的怀抱令苏珺兮略觉心安,几乎有些贪恋地埋首在李景七的怀里,良久,才抬头笑道:“你再不放了我,只怕我要来不及了。”
闻言李景七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苏珺兮,牵着苏珺兮出了屋子。
清风见二人走出来,递上一个精巧的食盒让苏珺兮瞧:“小姐,这是王婶刚做好的果子,我让清霜带着,你在路上随意吃一些先垫垫肚子。”
苏珺兮心中欣慰苏家几个仆人的体贴,示意清霜接了食盒,想到他们自觉是守着奴仆的本分,心内感激的话却也无从说起,只对着清风轻柔一笑。
李景七牵着苏珺兮行至院子中上了马车,随即轻跃上马,一路护送着苏珺兮到了陈府附近才打住。
转过街角,苏珺兮的马车缓缓驰到了陈府门前,须臾,大门洞开,马车再动,几下晃悠,在陈府的外院停下。
苏珺兮由清霜虚扶着下了马车,转眼看见旁边赫然听着一架熟悉的马车,不由疑惑。周老大夫也在?
苏珺兮只当是巧合,按下心中疑惑,跟着引路丫环进了陈府内院。
引路丫环却只是将苏珺兮引至一处偏厅,苏珺兮见状疑惑更深,大伯父事出突然无暇顾及她也就罢了,怎么连大伯母杜氏也不见踪影?按说大伯父是个及其讲究礼数和规矩的人,即使她是晚辈,往日每逢这种情况大伯父总会让杜氏来陪她的,今日却一反常态,忽然间苏珺兮觉得陈府似乎也静得出奇……
苏珺兮的思绪被引路丫环一声打断,引路丫环伸手指着安置在偏厅正中央的八仙桌,语带歉然:“一时情急,还请苏小姐在此稍候,不若苏小姐先用晚饭?”
苏珺兮见八仙桌上早已备好一份晚饭,便点了点头,行至桌边坐下用饭。
苏珺兮粗粗吃了些东西,便坐在偏厅里耐心地等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来了一个丫环,行至她面前福了福:“苏小姐,让你久等,大老爷请你过去。”
苏珺兮闻言不由呼了一口气,点点头,随着丫环一路走着,不想却是到了大伯父的卧室外,心中疑惑更甚。
“小苏。”忽的身后响起周老大夫的声音,不复往日爽朗顽皮。
苏珺兮转身,嘴角才刚刚扬起,就见周老大夫一脸凝重,不由收敛了笑意。
周老大夫近前几步与苏珺兮说道:“小苏,你劝劝你大伯父。”
苏珺兮听周老大夫说得有些惆怅,不禁想问个明白,却见周老大夫又摇了摇头,喃喃自语:“也罢,只怕你劝了老陈反而更加气恼。”
旋即周老大夫不等苏珺兮询问,轻轻挥了挥手,“我这就回去了,你进去吧。”
苏珺兮见状,也只好带着满腹疑惑进了她大伯父的卧室。
才进外间,苏珺兮就骇了一跳,只见杜氏与何氏赫然在侧,却各自一副神色。杜氏虽端坐着,庄重的神态间却难掩焦急担忧,双眼似隐若现着莹莹泪光,而一旁站着的何氏,苏珺兮觉得,她那忧心的表情下却是一派镇定自若,与杜氏迥然相反。
苏珺兮款步行至杜氏跟前,深深一福:“给大伯母请安。”
杜氏闻言并不看苏珺兮,只轻飘飘抬手挥了挥。
苏珺兮不以为意,朝着一旁的何氏稍稍致意,便转身往卧室里间行去,不想,适才惊疑未减,此刻更添惊诧,不由倒吸一口气,眼前陈则涵直挺挺地跪在大伯父的床前,而大伯父半卧在床上,一张脸沉得似结了一层霜。
半晌,苏珺兮才缓缓呼出憋在胸中的那口气,轻步走了进去,在陈于致床前深深一福:“珺兮给大伯父请安。”
陈于致听到动静,转头瞧见苏珺兮走进来,不由换了脸色,须臾,脸上又浮起一丝歉意,只慢慢地开了口,声音沙哑微弱:“珺兮来大伯父跟前坐。”
一旁侍立的陈府大管家陈福见状连忙端来一张凳子安放在陈于致的床前,苏珺兮近前在床边坐下:“大伯父可好?怎么突然就……”
陈于致闻言忽然觉出那么一丝颓丧的滋味来,看着眼前善解人意进退得宜的远房侄女不禁宽厚一笑:“大伯父无事,只是年纪大了,禁不起动气了。”
陈于致今年也不过四十又九,一头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许是他几十年来全心全力地顾着陈府一鹤馆和百草堂的所有经营,太过操心劳碌的缘故吧。思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