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尘烟-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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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之水，连绵不绝，在日光的照耀下，朵朵浪花闪动着跳跃的金色，柳小拙站在船头之上，迎风而立，虽是满面疤痕，丑陋之极，但此时，竟也似乎有些英雄气概，叫人侧目。
“小拙，大哥我先走一步了，好生保重。”孙天羽用缰绳拉拉马颈，便欲转身离去。
柳小拙也大声说：“孙大哥，我以后，会去找你的。”
那岸边又传来一阵豪迈的笑声，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远，直至变成远方的几个小点。
“这孙天羽，果真英雄了得，只是，太不识抬举。”那云叔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的说。
皇甫洛心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是暗淡了下来，转而看看一侧呆呆傻傻看着自己的柳小拙，便对身后的一个婢女说：“带他去梳洗一下，换一身干净衣服。”
那婢女应了声是，便走到柳小拙身旁，说：“请。”
柳小拙见皇甫洛心也不和自己说话，眼神只是淡漠的看着清江之上，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跟着那婢女进了船内。
“小姐，这小子怎么办？”云叔旁边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问：“要不，我把他…”说罢作了一个割脖子的架势。
“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云叔没好气地说：“孙天羽刚刚和那小子结为异姓兄弟，就是给我们看的，虽然我们皇甫世家势大，但他毕竟是王族，又是孙衍风的孙子，而且他日必有作为，我们不能不顾忌。”
刚刚那人却也不甘示弱，嚷了起来：“云起，难道就让小姐嫁给那小子？那小姐的一辈子，岂不是都毁了。”
“你们别吵了。”皇甫洛心皱皱眉头说：“我虽是女子，但也从来不妄言，你们交代下去，谁也不许对柳，柳…公子不敬，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谁有心加害于他，莫怪我无情。”
“是。”两人似是对皇甫洛心极为恭敬，听她说话坚定不容置疑，便躬身应是。
“你们先退下吧，我想在这船头多站一会儿。”皇甫洛心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滔滔的河水。
云叔和那男子相互看了一眼，便退后向船内走去，云叔走到一半转过头来，说：“小姐，江上风大，可别呆太久。”
皇甫洛心轻呼了一口气，柔声说：“云叔，我知道的。您自小看我长大，是知道我的性子的，那柳公子虽然看似一无是处，但既能让孙衍风愿意结为兄弟，总有些不凡之处。我既然说要他做我的夫婿，此生，便非他不嫁。”
云叔欲言又止，就听到皇甫洛心有些怅然的说：“若我是一个男儿之身，该有多好。又怎会如此，空有抱负却不得施展，还受人轻蔑侮辱。”
手握的拳头嘎嘎直响，云叔一脸怒意，却又怜爱的看着皇甫洛心：“小姐，我这就把那孙天羽的人头取来，以解小姐心头之恨。”
皇甫洛心自怜的笑笑，说：“这也不怪那孙天羽，自古英雄豪杰，有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岂能容得下我这样的女子。”
云叔一愣，叹了口气，愤愤的说：“若是两位公子都争气点，又岂会让小姐如此操劳，唉。”
“我那两个哥哥，虽进取不足，但守成，还是绰绰有余的。”皇甫洛心似乎在安慰自己一般，又对云叔说：“好了，让我静一静吧。”
云叔下去之后，皇甫洛心脸上浮现出忧愁之色，眺望远处的大山，心想：“菩萨，此生，洛心的命运已无法改变，只盼那柳公子，能够有些上进之心，即便不能成为像孙天羽那样的英雄人物，也可在我的辅佐之下，助明主结束乱世，裂土封王，使我皇甫世家长盛不衰。”
皇甫世家和金山寺都在孙国，佛教盛行，便是这些世家子女，也自幼受些佛教的影响，便见那皇甫洛心神色虔诚，缓缓地说：“愿菩萨保佑，来生，我可做一个男儿。”
天色渐渐阴暗，大江两岸的山峦在这日暮之中格外的宁静安详，不时有河岸上的人看到船头那美丽之极的倩影，驻足惊叹，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图画，慢慢的消散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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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捺要用力。”皇甫洛心淡淡语气又在柳小拙的耳边响起，抬起头，那美丽的身影已在身后，尴尬的笑了笑，柳小拙却不知道他笑得，有多么难看。
柳小拙虽然跟着莫雷读过书，会识字，但极少用笔写过字，所以写的字歪歪扭扭，难看之极。这几日，皇甫洛心除了教柳小拙读一些各家的书籍外，便让他多练练书法。
此时皇甫洛心已看得习惯，倒不觉的那张充满灰青疤痕的脸有多么难看了，这些日子柳小拙所表现出来的毅力，让皇甫洛心暗感欣慰。读书写字，柳小拙往往坐在那里一连几个时辰都一动不动。
其间，柳小拙也曾表达过想要离开的意思，但无论怎么说，那皇甫洛心都没有答应，只是督促他读书，几天以后，柳小拙也放弃了，人总是有一点惰性的，在这里吃好睡好，又冻不着，有谁愿意离开？只是自己安慰自己：“墨门是一定要去的，再过一些时日冬天就过了，那时再去也不迟。”
“唉，原来以为挺容易的，没想到，这字要写好，也真不容易。”柳小拙轻轻的叹了口气。
皇甫洛心听他如此说，微微的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孩子，不知为何，总能让自己的心里平静，许多忧愁，都似乎无所谓一般，这让皇甫洛心奇怪的很，接口说：“这是孙国书法大家的字贴，我从小就摹着练，你才多少天的工夫就能写得形似，已经很好了。”
“哦，洛心姐姐，那形似之后，再进步是什么。”柳小拙问。
“形似之后，还要勤加练习，有朝一日，才能神似。”皇甫洛心回答。
柳小拙皱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什么是神似？”
皇甫洛心沉吟一下，面色严肃的看着柳小拙说：“你不是说你想离开这里，日后要成为一个勇士么？天下习武之人数不胜数，功夫厉害之极的人也是不少，我且问你，你有了很厉害的功夫，会做什么？”
“我…”柳小拙脸上露出迷茫之色，最后才回答：“我要，我要报仇。”
皇甫洛心摇摇头，轻轻地说：“那你，永远都成为不了真正的勇士。”
“为什么？”柳小拙忙问。
“你若是习成了厉害地本事，和真正的勇士比，只不过是形似而已。世上许多习武之人，有些惩强扶弱，舍身取义，造福于民。而有一些，却是助纣为孽，为祸天下，而这样的人，即便功夫再高，再勇敢，亦不能称之为勇士，只能说，是恶人。”皇甫洛心缓缓地说：“我让你读这许多的书，就是让你明理，能够分清是非善恶，这样，你最后才能做到神似，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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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结拜（下）】………
柳小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神色坚定的说：“洛心姐姐放心，小拙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
看着那双有神的眸子，皇甫洛心的心里竟然有几分的安定，脸上舒展出笑容，就见柳小拙突然神色呆了呆，怔怔的看着自己。
“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柳小拙喃喃的说：“真，真好看。”
皇甫洛心听到这话，愣了愣，脸上竟浮起一阵绯红，露出了少有的女儿之态。虽然对于赞美的话已然听过无数次，但从眼前这个眼神清澈无比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却是让自己感到那话语的真挚，皇甫洛心微微的把头低了些，就觉得心里有些异样，从小到大，又有哪个人敢在她面前如此造次，眼睛直直盯着她说，你真好看。
这些日子，皇甫洛心对柳小拙虽远谈不上儿女之情，但也亲近了许多。她心里也是有些复杂，这个少年，不知不觉，已让自己当作是亲人一般，便像自己的弟弟，可他，却又是自己未来的夫婿。这婚约虽然荒唐无比，但皇甫洛心却从来没有动过一点反悔的念头，她自幼便立志要强过男儿，性情倔强之极，决定的事，从不允许自己做不到，更不容许自己反悔。
柳小拙见皇甫洛心如此动人的神态，不由得看的痴了，他正是十六七岁于情爱之事懵懂的年龄，虽然心里对萝妲念念不忘，可这样美丽的女子在自己面前，又说日后要嫁给自己，加之萝妲又钟情于莫雷，任是谁，岂有不动心之理？
就这样看着，柳小拙虽然心里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仙女一样的姐姐日后会真的嫁给自己，但难免还是存有些微的侥幸，幻想那一日，自己成了一个受人尊敬的勇士，而洛心姐姐，便在自己的身旁。
“小拙，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烫成这样？”就听皇甫洛心突然问。
柳小拙听到这话忙从失神中回来，眼中略带惊惧的问：“你，你怎么知道？”
皇甫洛心露出了一幅果然如此的模样，缓缓地说：“你前些日子说是被不小心烫的，若是如此，你的手上也应该会有烫伤的痕迹，那烫伤你的东西到了你面前，你的手，是一定会去挡一下的。”
“我…”柳小拙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告诉皇甫洛心，莫知道长曾嘱咐过，自己体内有圣佛舍利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讲，否则，便会有杀身之祸，柳小拙听小蝶讲过许多莫知道长得事迹，自然对莫知道长得话深信不疑。
“你不愿说也就算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的摧残自己，但你这份勇气，倒让我佩服。”那皇甫洛心的眼神之中略带迷茫，定定的看着柳小拙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单纯和憨厚，可在你身上，竟也有我看不透的东西。”
“你继续练字吧，我出去了。”皇甫洛心轻轻吁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轻轻地转过身去，朝门外走去，心底却是暗暗的想：“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凡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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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潜，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得赶紧拿个主意。”云叔的面上一脸的忧愁，对身边的人说。
那叫刘潜的四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嘴里叼着一杆烟枪，打个哈哈说：“那能怎么办，小姐都放话了，谁敢动那小子，她就要谁好看，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云叔叹了口气，忧心地说：“我们两个身受皇甫世家大恩，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姐的一生毁在那个一无是处的小子手里。”
“难道我就不为小姐着想么？”那刘潜把烟枪里的烟渣倒掉，没好气地说：“亏你还是天下叫得上号的人物，一点气都沉不住。这件事因那孙天羽而起，小姐自幼性情倔强，如今还在气头上，等过些日子，消了气儿，自然会想的明白。到底是心中的抱负重要，还是那个赌重要。到时候，那个叫柳，柳什么的小子，还不是好打发的很，给多点银子，他还不欢喜的离开。”
“那万一他不离开呢。”云叔皱皱眉头问。
刘潜一脸的嘲笑，说：“就他那模样，还真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成，就算他再笨，也不至于想皇甫世家会要他这么一个又穷又丑的人做女婿吧，再不行，就吓吓他，那孙天羽虽然和他结为兄弟，但估计也没什么交情，只是不想让我们伤害他罢了。”
云叔的脸色一缓，坐了下来说：“希望如此吧。”便朝河面上看去，心里计较着：“再过半个月，就要回孙国了，在这之前，一定，得解决这件事情。”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却让两人深深的失望了，眼看着那小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和小姐的关系越来越近，一向不苟言笑的小姐，竟然笑容逐渐的多了起来，两人此时才大感不妙，心中皆是想：“那小子，难道会什么邪术不成，如此丑陋不堪，小姐怎么会对他那么好。”
这一日，皇甫洛心正在给柳小拙讲解儒家的几本书籍，突然脸色苍白，一阵晕厥之后，右手抵着额头跌到在地。柳小拙大惊之下，赶紧扑到旁边将皇甫洛心扶了起来。
“洛心姐姐，你怎么了。”
皇甫洛心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药…药，我身上。”然后，就再也张不开嘴。
柳小拙伸出手，可却并不知道那药到底在皇甫洛心身上的哪个地方，看着那动人的身躯，难道，要一处处的摸不成？但他从前照料阿妈，也是有些经验，知道此时决不能耽搁，只好说：“洛心姐姐，对，对不起了。”于是将手放在皇甫洛心身上一点点摸索起来。
一股股处子的香气钻到柳小拙的鼻子里，忍不住地让人心神荡漾，从来没有如此的接近过皇甫洛心，那如天鹅般雪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