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摇清影-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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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有几分无奈,他轻摇了摇头。
弘皙继而言道:“我先离开一会儿,你等在这里吧,过不多时我们就回去。”
付了帐,弘皙先一步离开。看他似乎有什么要做的,我也不再深究。静候在了原地。
未几,马车便驰到了我身边。车帘撩起,弘皙向我伸出了手道:“上来吧,不早了,是时候回府了。”
搭上他的手,我一跃而上后,在车厢内坐定。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随口说了一句。
“恩,没什么好耽搁的。”他似也是漫不经心一答。
兴许是有些乏了,一路上我们未再有谈话。在马车轻快的行进中,我微合上了双目。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却听得他道:“该下车了,总不能就在这儿睡一夜吧。”
缓缓睁开眼,适才发觉自己竟靠到了他肩头。
顿觉自己有些无所适从,我立即抽身坐正。
淡笑着,他并未在意过多。
一同下了车,他理了理袍子道:“往后若想到外面走走就尽管出来,我哪儿都不拦你。看你多日不出门,整个人都有些病恹恹,精气神减了不少。”
不作答,我只是继续走着。
行至庭院内,映入眼中的却是一簇簇开得正明艳的草兰。
我不由得一怔。
“弘皙,这——”我看向了他。
“我将那些开得正好的都买下了,也没先行告知你,想回来了你总能瞧见。”他淡淡答道。
庭院内弥漫着草兰的馨香,我的心中,萌发了些许别样的感受。
“我想,你该是很喜欢的。”他转视向了我的右手腕,“对于一些事,也许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
低垂眼帘,我不知此刻自己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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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过后,点上一剪灯烛,我依着素来的睡前惯例,又手持书卷坐到了窗边读了起来。
小婵替我沏上了庐山云雾,春茶特有的清新气息顿时在空气中散逸开。
“格格,不知不觉一个月都买三回这茶了,其他的春茶您也不爱,偏偏就是好这一个味儿的。”小婵倒了一杯递向我道。
“就是独爱这茶的味道,清淡沁人,好似它的名字,如云如雾。”轻呷一口,我淡笑道。
微风拂过,茶香四溢,渐渐地,自己好像并不若先前那样困乏了。
放下了手中书卷,视线转向立于一旁的小婵,却见她似有所想的模样。
“小婵?”
“嗯?格格有什么吩咐?”
听得我一声唤,她才方如梦初醒一般。
“怎么了,说我爱神游太虚,你自己莫不是也染上这病了。”我不由得调笑了一句。
小婵猛摇了摇头,继而走近我道:“格格,只是……。小婵有东西要交给您。”
微凝眉,我看着她道:“是什么,拿出来吧。”
但见她自衣袖中取出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是遗落在那弘历别业的那个面人……
“格格,上边儿还附着张锦笺。”小婵低语道,“今儿替格格再去买茶叶,终是又碰上了四爷那儿的人……”
紧攥着面人,我的心中起伏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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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看额娘就行了,何必再买那么多东西呢。”
“阿玛在外忙于公事,家中里里外外都得额娘多看管着些,女儿出嫁在外又帮不得什么,只好买些补身子的来孝敬额娘。”
五日之后,我回府上探望额娘。
府中而今清冷不少,空荡荡的总只有些下人伴着额娘。只盼着阿玛的公干能尽快结束,回京城陪伴额娘。
“这些补品不也就这么些个花样,额娘只是记挂你阿玛,远在边塞,也不知这时日可安好,近一月都未曾收得家书了。”轻咳了一声,她眼中布满忧思。
“额娘,别想那么多了,在外务事必是极为忙碌的,等过些日子必能有阿玛的信了。看额娘好像身子近来有些不爽。”我关切言道。
“春日里这嗓子就燥热,夜里总会不适,喝点芝麻红糖粥便可缓和些了。你也是,多注意自个儿的身子,看你脸色却是也有点苍白。”额娘总是如此在意着我。
听着她的关怀之言,心头不禁升起一股暖流。取代了祈心的身份,图里琛夫妇便成了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对现代父母的牵挂,我逐渐都倾注到了他们身上。这就是亲情吧,温暖着自己,滋养着自己。
“额娘知道嫁去理亲王府苦了你……”她倏地声音一沉,“那王爷……待你可好?”
顿了一下,我随即答道:“还是一如既往,全都很好,他虽则对我不甚上心,但亦不曾亏待过我,额娘无需担忧。其实这样不是更好么,我不用去逢迎任何人,还是能安安静静过活。”
只见额娘眼眶一红,哽咽着将我揽入了怀中。
“心儿……你永远都是个懂事的好女儿……”
屋子里此时十分安静,只听得她低声的啜泣。
很多事情,也许注定必要去面对,无法逃避开。今后一切的走向会是怎样,我已不愿再去深究,静看,所有的变化。
第六十二章
辞别额娘后,当我走出府时,已临近黄昏。
夕阳西下,远望天边,双眼有些迷离起来。
“格格,回王府吗?”小婵在身旁问道。
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我很清楚,自己心中的那份牵念。只是依旧犹豫,还应不应去见他。
“格格,今儿个……第四天了……真的不去吗?”小婵低声说出了那暗示性的话语。
默然上了马车,我静坐其内,心中仍旧是百转千回。
“格格……”她欲言又止。
轻叹了一声,我随即言道:“小婵,和车夫说,先去白云观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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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仙境般寂寥,落花纷纷中,白云观在夕阳掩映下显得有几许若隐若现。
走入云集园,停顿半晌,一时间被眼前之景所吸引而有些惘然如梦。异香缭绕,游廊缦回,花木葱郁,此刻余晖投射大地,复又反照到眼中,有些刺目。缓缓步上千山,一路皆是如此幽静而杳无旁人踪影。不多时后,我便到达那顶巅妙香亭。
向前望去,他正背对着我长立于亭前。手扶栏杆,斜阳映射下,他常戴的那枚冰种翡翠扳指显得极为剔透,更添得流光。
倏地让我感到有些恍惚。
何时伊始,他竟让我感到如此陌生起来。
转视石阶,我继而迈出了步子。
“你终是来了。”
刚走至他身后,便听得他的低语。
回转过身,那清逸的面容映现在我眼前。
缓步踱近,他淡笑道:“我等了三天,今日是第四日了。本想不再继续,可腿像是不听使唤一般,仍是来了。”
“四爷叫来我是有什么事情么。”我冷冷言道。
“你变了。”他兀自低声言道。
我沉默不语。
“也许不是你变了,而是这一切本来就都变了吧。”弘历复又临近了我,慨然道,“是我亏欠了你。”
“没有谁亏欠谁,今日的一切都只因自己看不透。我不怪任何人,全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我淡淡说道。
微微蹙眉,弘历拉住了我的衣袖。“为什么要苛责你自己,这一切全是我们所不由自主。”
“是我自己太执迷不悟,以为可以拥有全心全意的一颗真心,最后才发现这竟是痴人说梦……而今我已经释怀许多了,我清楚很多事情早已无法改变。我早该清醒的,只可惜,还是晚了。”倏地,我有些哽咽起来。
他拉住我衣袖的手渐渐放松。
“你是要完全忘记我们之间的一切么。”他嗓音越发低沉。
调整着愈加急促的鼻息,我故作淡然答道:“本来……就应该趁早忘记了……不是么……如今,我已经身为理亲王侧福晋,而你,是宝亲王。凭我们的身份就已经需要避嫌了,你说呢……”
“祈心——”他打断了我的话,深深汪望入了我眼底,继而言道:“你知道我不可能就此放弃你!从一开始,我就一直没有真正抓紧你,是我自己一再错过了你,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了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人!”
“那又怎样,四爷这番话算是对我的愧疚之言吗?不必了,很多话,都不必再多说了。一切都已成定局,你觉得还可以改变什么?”我低垂眼帘道。忽然发觉,眼眶中已然充盈了泪水……。
“难道你我之间的感情就真的如此不堪一击,你一句话,就可以完全放弃?!”紧紧攫住了我的双肩,他半逼迫式地让我直面向他。
泪水,终于在他面前再度滑落。
何尝愿意就此放手,只是而今这一切,让我难以找到希翼……
“等我,好么?在一个适当的时机我一定可以将你带回身旁——”他急急言道,“祈心,对不起——”
“不要说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为什么你还是要来拨乱我的一切……我明明已经很想忘记你了,很想结束了,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不让我彻底做个了结……”噙着泪,此刻的自己,焦灼的情绪已然无法自已。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深陷于和他的挣扎之中,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解救自己。
“你背负的太多,你认为自己真的可以给予我什么吗……何况,我们之间始终隔着咏卿,谁可以做到忽视她?她为了你,付出的比我更多……”我深知,这段感情前路漫漫,难见一个圆满的句点。
“我知道无法否决她的一切,但我心底的人,始终只有你。对于卿儿,我更多的是知己般亲人般的感情——”
“可我做不到将这份感情寄寓在她对你的感情和付出之上!我们偏离得太远了,我再不敢去奢求什么……你要我等,那究竟,要等到何时,纵然等到了,真会让我们都快乐吗……”打断了他的话,我轻咽道。
“祈心……”他身子倏然一震。
牵手,放手,停留,回眸,最终面临擦肩而过。这时空之中,是谁为谁而蹉跎。
“今日本不该来,可我还是不争气来见你……够了……真的够了……”挣开了他的手,我转身离开。
“祈心——”
假装充耳不闻他的唤声,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快步离去。
算是了断了么……我自问。却,依然得不到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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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八年六月二十六日,咏卿诞下一子,雍正帝亲赐名“永琏”。这个孩子自出生起便备受眷顾,羡煞众人。
此刻的宝亲王府内,想必又是喜气洋洋。自从咏卿的女儿夭折一年多后,这个孩子的降临无疑给予了她最大的宽慰。
而他,恐怕更是愉快的吧。
是的,这是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我渐渐淡出。
设使无会晤,安用苦别离?
可叹,是我们有缘无分吧。如果可以,真的希望我和他从未相遇过。
第六十三章
六月的雨,伴着这闷热的天气,淅沥而下。
一晃,已是雍正九年。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走,冲刷了所有属于曾经的痕迹。
今日的自己,不知为何心绪怎么也静不下来,莫名忙乱起来。微微蹙起眉头,我缓缓喝下一口清茶,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是怎么了,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郁结于心的问题,不断叨扰着自己。一手轻轻揉了揉睛明穴,我继而欲将另一只手中的茶杯放下——
啪——
杯子应声落地,即刻化为碎片。
我顿时一惊。只觉得,这像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征兆。
“福晋——!”随侍的小丫鬟灵静见状赶紧来到我身旁,“没伤着福晋的手吧?!奴婢立刻收拾了!”关切地询问了一句后,她马上着手开始收拾起地上的残片。
“我没事,静儿,你自己留神着点,这拾掇起来容易划伤手。”稍稍缓过神来,我继而言道。
正在此时,却见小婵步入了内。
“格格——”
“怎么了?”
“格格相识的那位都统夫人方才差人来邀您过府,甚为急切,听说那位夫人而今依然病倒了,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棠儿……听罢小婵的通报,我越发感到惊惧起来。
“小婵,赶紧备好马车,我们即刻就去!”顾不得多思索什么,我吩咐着立即快步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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